第二十章 狼血毒草
 
2022-01-01 15:50:49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那院子广大,种植的尽是奇花异卉,难得的是竟会百花齐放,真是盛景无边,美不胜收,其心望着那彩蝶大是异常,都爱停留在一种白色花朵上,他心中好奇,不由走出屋去观看,原来那白色花朵正是野生草兰,不知用何方法培育,那花朵比平常大了十倍不止,而且淡淡放出一阵阵馥香,难怪那些彩蝶留连不已了。
  其心在院中站了一会,他正待回到屋中去,忽然想到一事,心中忖道:“我赶往兰州已是仲夏时分,此时该是夏末秋初,怎会还有兰花开放,此地到底是何处,怎的春到如此之迟。”
  他沉吟不解,忽见那筱儿迎面走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筱儿俏脸一板,转身便往回去,这时屋中又走出一个丫鬟模样少女,冲着筱儿一笑行礼道:“佛来米儿。”
  筱儿瞪了她一眼,那丫鬟模样少女一伸舌头,筱儿回头一看,其心身子背着她在看花,脸色一展进入屋中。
  其心心中喃喃道:“‘佛来米儿’,这是什么意思?筱儿深怕我听见了,这难道是什么密语暗号不成?”
  他直觉这一月来经历奇异,凭自己竟然每每不能明了,心想这道上能人异事甚多,自己孤身一人,只得更加小心行事。
  星夜其心不敢熟睡,他虽是疑心重重,可是那老者出手救他复原,却是千真万确不可抹杀之事,如说要于自己不利,又何必救活自己。
  月光又悄然透入薄纱,洒在地下一片碧然,其心心想就是强如天魁,只要是面对面的干,总有法子抵抗,最可怕就是高深不可测,连善恶也摸不清的人,忽然脚步声大起,往院中走去。
  其心悄悄下床,就如一袭清烟也走了出去,只见那父子三人,正坐在石山之旁,其心自忖谨慎,决未被人发觉,便也隐身暗处。
  那老者道:“你俩个兄妹真是天生的一对,心中存不得半点事,爹爹说过告诉你们,又岂会混赖了,这深更半夜硬拉爹爹出来,好,好,告诉你们便了。”
  筱儿道:“爹爹你说,什么法子能医治妈病痛?”
  那老者沉吟半晌,缓缓道:“你娘是中的阴毒,天下只有至刚至上内家真力震天功可疗。”
  那兄妹两人对这名称从未听过,便不觉十分惊奇,黑暗中的其心心中狂跳,那老者又道:“可惜此功已经失传将近百年之久。”
  那兄妹两人默然不语,其心却暗忖道:“震天功并没有失传,我受老人活命之恩,应该为他妻子尽些力。”
  那老者站起身来道:“我穷一生医道,推敲多年结果,除去以震天功化去你娘体内阴毒,别法均是治标下策。”
  他说完扑扑长衣,迈步走向屋子,其心暗下决心:“受恩不报,终是不能心安,不管如何,我用震天功替老人妻子治疗便是。”
  他盘算已定,悄然回室,次晨一早,他正在梳洗,遥见老者手捧一碗煎好之药汁,那筱儿跟在后面不住向老者使眼色,低声耳语,其心只作未见,待这父女俩走进自己屋中,这才缓步踱回,他站在门旁,从门缝望见那父女两人还在争执不已。
  筱儿道:“爹爹,你又在药中加了十几滴碧芝液,你当我不知道么?这芝液何等难求,给这小子一再服食,岂不是糟踏了?”
  那老者道:“筱儿休要胡说,人命关天,世间岂有重过人命的药物?这孩子体质虽健,但总是中毒大亏之后,需要补补元气。”
  筱儿不住抱怨,最后突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那老者瞧着这顽皮的小女儿,真是啼笑皆非。
  其心大感惭愧,他处处防人,别人其实却是在为他好的,他推开门来,那老者笑着道:“小哥子你来得正好,这药已快冷了哩!”
  其心连忙接过药碗,一口饮尽,筱儿冷眼望着他,一言不发。
  其心谢过老者,他心想不如早些替老者妻子治病,此事一了,便赶快离开此地,当下对老者道:“小可得知日前所服玉蝉,乃是伯母救命之物,小可心实难安,但事至此,只有退求补过之计。”
  那老者连忙摇手,他横了筱儿一眼道:“又是你这丫头挑舌,小兄弟快莫如此,拙荆病体一如往昔,这玉蝉也治不了她。”
  其心缓缓地道:“小可获知伯母所患乃多年阴毒,小可有一套家传武功,叫做震天三式,乃是至阳之功,化阴毒最是有效,不知老伯以为如何?”
  那老者大喜,砰的一声手中所执捣药玉杵跌落地下,破成碎片。
  那老者颤声道:“小兄弟此言当真?”
  其心正色道:“小可怎敢欺骗老伯?”
  筱儿一耸鼻子道:“谅你也不敢。”
  那老者连忙喝止,他喜极发抖,半晌才说道:“事不宜迟,明日小兄弟体气便可完全复原,那时再替拙荆化去积年阴毒,老夫感同身受。”
  其心道:“小可受老伯救命之恩,些许之劳,何足挂齿。”
  那老者道:“小兄弟内功高强,如能再运气调息数次,一切便不妨事了,老夫不打扰了。”
  其心点头称是,那老者喜容满面携着筱儿走开,其心望着两人背影寻思道:“爹爹传我震天三式时何等慎重,那老者瞧来功力非凡,我施此功时切莫让他瞧得真了。”
  他忽又转念忖道:“就是他想偷学,这震天三式运气法子完全异于常理,这三招招式简单,人人都是一瞧即会,可是如果运气不对,却是顶平常的招式,丝毫没有威力。”
  他想到此,不觉对自己多疑哑然失笑,他服药之后,体内真气源源,精神极是健旺,心中对于老者感激不已,便漫步四周,原来这华厦竟是建筑在群山凹中,四下都是冲天高峰,孤拔笔立,光秃秃的巅峰都在白云渺渺之中,就如擎天巨柱,气势雄伟,其心从未见过如此山川,不禁暗暗喝采。
  忽然从云端飞来一队巨鸟,遍体雪白,张翼竟比大人还宽,爪如别钩,神骏非凡,一瞥间闪电般飞过头顶,又没入白云间,这时风起云涌,白茫茫空中尽是云气,其心不由想到儿时所念唐诗中那两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一时之间,他若有所感,这目前的景象大非中原风光,家园迢迢,自己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背后破空声起,他转身一瞧,筱儿正拿着一柄硬弓望空射了一箭,那箭势又疾又强,呼的也没入云中,其心微微一笑忖道:“这女子功力不弱,难怪凶霸如此。”
  那箭矢力尽跌落下来,云端传来几声尖锐鸟鸣,像是讥讽一般,筱儿气得满脸通红,引满硬弓,呼的又是一箭,忽然背后一个柔和的声音道:“妹子,你别白费劲了。”
  筱儿气道:“这扁毛畜牲好不气人,昨天又将我养的小白羊偷吃了十几头,我非射死它几只不可。”
  那青年说话之间已然走近,向其心点头招呼,神态大是改善。筱儿向那青年眨眨眼道:“大哥,咱们到山下去,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她不断睨视其心,神色甚是鬼祟,其心眼望远方只作不知,她哥哥笑道:“你有什么要事,还不是顽皮事儿,我懒得和你去。”
  筱儿偷偷指指其心,她哥哥微笑不理,筱儿赌气一个人走了,其心瞧在眼里,暗暗好笑。
  其心只盼明日医好病人,便可离开,那老者待他一片赤诚,可是他感到此地神秘无比,晚饭后他借着散步,又在四周查看,正走近山下,忽见黑影闪闪,他连忙躲在树后,从旁偷眼一瞧,却见山下坐着的是那双兄妹,正兴高采烈的谈着。
  那青年忽道:“你……你到底把那人怎样?”
  其心心中一震,筱儿道:“那还不简单,待他医好妈的病,就请他……”
  她比了个手势,四下黑暗其心瞧不清楚,她哥哥道:“什么?爹爹他许下宏愿,只要有人救了妈的病,妹子,你也答应过的呀!怎么害羞了,哈哈!”
  筱儿道:“我怎么害羞了,我是答应过只要救了妈的病,便……便……”
  她哥哥接口道:“便以身许报答,哈哈,如果那人真的治好妈的病,可就成为……成我的小舅……好,好筱儿,大哥不说了!”
  其心心内一松,真感到哭笑不得,这兄妹两人原来在谈论自己,他正想离开,忽见人影一闪,那老者大步走来,那双兄妹双双迎身起立,老者面对其心坐下。
  如果这老者不在此时出现,其心只怕这一生就改了样子,偏生他忽然到来,其心偷听别人背后谈话,他怕露出行迹难堪,便索性躲在树后。
  那老者道:“为父的瞧那小兄弟紫气上临华盖,全身莹然有光,以他年岁看来,决不可能到达这种地步,所以定是传了盖世神功震天三式,培儿、筱儿,你妈的病包管治好,为父一想至此,真喜得坐立不安。”
  那青年道:“孩儿也是又紧张又兴奋,妈妈如果好了,我第一先要……先要带她游览天下,还要……”
  筱儿接口道:“还要将天下所有奇珍异味都做给妈尝尝,妈这十几年来,口舌就从来没有味道过。”
  那青年抢着道:“还有……还有……还有多得很,我……我要妈变成世上最快乐的人。”
  他神往的说着,似乎母亲已然病好了,那欢天喜地的样子,其心心中大是感动,他自幼丧母,从未享受过母爱,这也是养成他坚忍深沉的一大原因,此时眼见别人母子情深,也不禁暗暗感染那份高兴。
  那老者道:“你兄妹平日一定以为我对你妈的病不太关心,其实以为父之医术竟不能救得你妈的病,为父内心何等痛苦,我每当苦思良方不得,竭尽心智之时,抓胸拊臂,那光景岂是人所能忍受,你们瞧瞧看。”
  他敞开衣襟,那兄妹两人一声惊呼齐声叫道:“爹……爹……你……你……”

×      ×      ×

  忽然四周一亮,月亮爬过山巅照在地上,其心只见周围一片月色,那三人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那兄妹俩脸上惊惶失色,张大口作声不得,其心定眼一瞧,那老者胸前伤痕交错,都是粗糙可怖的疤痕,月光下就如小蛇纠缠,显得十分恐怖。
  老者缓缓道:“我这十年所运心思何止常人数十年,总算老天有眼,竟鬼使神差的着了这个少年人来,而且竟又负了绝传多年的神功。”
  那筱儿掩脸不敢看,嚅嚅地道:“爹爹,你……你快穿好衣服,……你……你怎可……如此自……自残身体?”
  那老者叹道:“筱儿你怎能理会,大凡才智愈高之人,愈是容易钻入牛角,精研一种学问,如能登堂入室,领悟其中道理,一定会穷索其源,不死不休,爹爹总想想出一种代替震天神功的法子,可是却是毫无结果,往往烦躁灰心,几乎就想一死了之。”
  那青年道:“爹爹,那震天神功当真能疗得阴毒么?”
  那老者道:“这个决错不了,筱儿,为父一生行医,治人无数,这也算是苍天报应,如果为父不悉心医治那少年,岂会有此善报,所以筱儿你记住了,为人但须厚道,你聪明有余,却是忠厚不足。”
  他接着重重的教训了筱儿一顿,筱儿沉声不说,心中赌气不已。
  那老者停了停又道:“世间唯人命关天,财富宝物是身外之物,爹爹年纪轻时贫无立锥之地,现在却富可敌国,但死后又能带走什么,所以培儿你做人必须正正经经,不要太过贪财。”
  那青年恭身应是,筱儿道:“人家是看那碧芝液和玉蝉,都是大哥冒生命危险采给妈的,这才舍不得让爹乱用,谁又不愿救人了。”
  那老者呵呵笑道:“好筱儿,你嘴真能说!爹爹说不过你啦!”
  他沉吟一会忽又道:“筱儿,如果那少年治好你妈的病,我们无可报酬,你从前说过……”
  他尚未说完,筱儿道:“要什么都成,女儿以前所说的话可不能算数!”
  其心见老者又将提起那事,他心内忖道:“这老者自己救人之事丝毫未挂在心中,可是别人对他施恩却是斤斤计较,世间还有如此忘我之人,真教人羞惭极了。”
  那老者道:“为人首重信义,岂可自食誓言?”
  那青年道:“咱们报答他的法子正多,何必一定要迫妹子许身于这陌生之人,再说咱们誓言别人也不知道。”
  老者喝道:“你知道什么,人无信虽生犹死。”
  筱儿正色道:“女儿死也不能从命!”
  那老者见筱儿一脸坚强的神色,他心中一软叹口气道:“唉,别人瞧不瞧得上你还是一个问题,明天回你妈家还要赶个几十里路,你们早早休息吧!”
  筱儿心中不服,嘴也不停的说:“要被那种死相的人看上,可真倒足了霉!”
  老者喝道:“筱儿你说什么,只要他医好你妈的病,从明天起,他便是我们凌家恩人,只消吩咐,你兄妹必须无所不从。”
  他凛然说着,其心心内道:“你凌家待我如此,异日凌家有事,我董其心又岂能袖手,千里之外,也必星夜赶到。”
  其心从未对人如此感恩过,心中一阵激动,脚下踩折一段枯枝,咔嚓一声,他偷眼一瞧,那老者眼神正瞧在这边,老者眼睛飞快一闪,似乎根本没有注意。
  其心暗忖还好没有被人发觉,不然自己并非坏人,倒易被人误会了,那老者站起身来待要回去,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其心胸中,其心轻轻拔出一只短匕,迎月一挥,光芒掠过老者面门,那老者仍是视若无睹,安步前行,筱儿兄妹也跟着走了。
  那老者渐行渐远,这时其心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老者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久久未泯。
  那老者心中喃喃道:“此子料事如神,如非大反常情,焉能奏功?”
  其心躲在树后,他胸中突然涌起一个可怕念头,他真不愿被自己料中,可是眼前情景,却不能不使人生疑。
  “那老者分明知道我在旁,我挥匕发光,他也只当不知,他这番话又是有意说给我听。”
  其心回想这数日间之事,愈想愈是生疑:“每次那兄妹要害我,老者都是及时赶来,而且表现得那么正直凛然,而且我每次偷听他们谈话,都是为我好的,难道都是串通编好的么?”
  他想到此心中发寒不止,转念又想道:“如说是那老者想学我的震天三式,他只要我治好他妻子之病,这震天三式错非口口相授,而且需要天资敏悟,内功极强的人,才能学会,我不去传他,他岂能学会?最奇的是他怎会知道我身怀这绝传武功?难道他出手救我,已知我底细,就早安排下这一段事故来?”
  其心运尽心思,他知此时面临一个极大危机,他秉赋端的过人,这事千头万绪,他想着想着,虽则不能得结果,常人一定躁急不堪,可是他倒反愈来愈是冷静,那起先浮躁紧张之情都已化去,白皙的脸孔微微发怔。
  其心仰望天空,那山峰耸立,任是狂风疾雨,这千万年来并未丝毫蚀减,仍是高耸在云端之上,其心想:“如果他老早知道我底细,那么他出手击倒五毒病姑,难道也是作伪,他千方百计使我觉得受恩感激,其目的难道就是要震天三式?”
  这一连串问号,其心虽不能肯定,但自觉已接近问题中心,他转念又想道:“可是那老伯并没有要求我什么,还是我自告奋勇要替他妻子疗病,他也是大行家,一定也晓得如此高深武学,并非可以偷学的,他虽是有意说好话给我听,但其中并无半点恶意,难道还有另外阴谋不成?”
  其心缓缓站起,他默默对自己说道:“其心,其心,你只要小心行事便得了,明日便见分晓。”
  次晨一早,那老者又捧了一大碗药汁,他放下药碗道:“老夫整理一下行装,小兄弟快服药。”
  其心心中一转忖道:“他目前一定是要利用于我,定然不会弄手脚。”
  他拿起碗来,正待一口喝尽,忽然又想到。
  “如果这老者先人一着,他揣透常人心理,就在这一般决不可能的当中弄了手脚,说不定他妻子生病之事根本是假造,我岂不是上了当?”
  他正在沉思,眼角只见那老者面色柔和,丝毫看不出深浅来。其心一端碗放近嘴边,一口而尽。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恭喜小兄弟大好了,休息一会,咱们便上车到拙荆所住之处去。”
  那老者才一出屋,那丫鬟进来收拾碗盘,其心冲着她道:“佛来米儿!”
  那丫鬟脸一红道:“多西尼米。”
  其心笑笑,那丫鬟脸带喜色,碎步而去,其心心有所感,恍然若有所悟,他忖道:“这老者一家均非中国人士,佛来米儿是什么话,瞧那模样,一定是句称赞女子美好的意思。”
  他这番猜测,真是半点不差,他转身走近窗边,半晌才回转身来,那老者正要接他上车,其心忽然目光呆视,仰天跌倒地下。
  那老者慌道:“怎么啦,小兄弟。”
  其心牙根咬得紧紧的,双目睁开,却是知觉全无,那老者待了半刻,一拍手掌,那青年进来跪下,老者挥挥手道:“快送这人入密室去,两个时辰后再来叫我。”
  那青年道:“小的遵命。”
  那青年抬起其心往内走去,筱儿如彩蝶一般投入老者怀中,她娇声道:“陛……啊老爷子,你真是计通天神,这小子年纪虽轻,可也是狡若狐狸,真难应付得紧。”
  那老者一抹脸上,取下一副人皮面具,立刻回复原来面目,正是那堂堂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脸色凛重的道:“我十年之内,微服进入中原三次,也不知相过几许中原英雄,从未见过这等机智对手,此人真是一代人杰,假以时日,天下还有咱们的么?”
  筱儿灌迷汤道:“饶他是一代人杰,他只有在老爷子手中俯首听命的份儿。”
  那中年笑道:“五姑的狼血草,听她说也是没法解救的迷魂失性毒剂,这小子功力奇高,日后倒是一个好帮手。”
  他说完抖抖手袖,彷佛释去重担,神色极是满足,过了半个时辰,那青年跑来跪下报告其心已然醒转,中年哦了一声,进入内室。
  那中年对其心一笑,柔声道:“好孩子,你醒过来啦!”
  其心茫然点点头,他仰起头来似乎是苦思问题,过了半晌他喃喃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那中年脸色一正道:“我是你的首领,你今后一切都得听我的话,否则惨祸临头,首身异处。”
  其心睁大眼睛,眼光甚是痴呆,他似懂非懂的点头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呀?我……我……我。”他想了半天,似乎仍是一片空白,两眼翻白,急得额上青筋暴露,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
  那中年柔声道:“孩子,只要你听命行事,你一定可以活得很好,咱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其心忽然一声尖叫,他用力敲头搥胸,什么也想不起,蓦然他哈哈笑道:“你……你不是怪鸟客么,哈哈!败军之将,岂敢在我面前逞凶,哈哈,小子拿命来。”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那中年汉子目光凝注着其心,好半天一句话也不说,两道神光莹然,其心渐渐安静下来,他像是经过长途跋涉,疲倦万分地问道:“我又是谁?”
  那中年汉子见他性子完全迷失,心中一凛忖道:“五毒病姑好厉害的毒药,如果这小子真的忘却一切,那么我一番心机岂不白费了?震天三式学不到,要和董家兄弟干,实在没有把握。”
  其心呆呆四下张望,不一会竟睡着了,那中年汉子摇摇头喃喃道:“马上就去找五毒病姑去,这小子用处极大,岂能如此废掉。”
  他略一沉吟,立刻就吩咐备马,筱儿撒娇不让他走,他笑着道:“小乖乖我替你带宝贝回来。”
  筱儿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老爷你的人。”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口中连说“好甜的小油嘴”,他一挥手叫那青年扶起其心,双双上马而去,那筱儿和青年双双跪在地下叫道:“王爷珍重,奴才这就返国。”
  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李将军,你好好保护贵妃,如有差错,唯你是问。”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是极有威仪,那青年不住叩头应是,马声得得,其心随着那中年汉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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