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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三整天           ★★★ 双击滚屏阅读

第28章 三整天

作者:江户川乱步    来源:江户川乱步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3/11
  如果像诸户想的那样,他父亲丈五郎就是一个比他那身体的丑陋还要更加不是东西的鬼畜牲,是这世上无以伦比的、极大的恶人,为了成就恶业,怕是连顾及至爱亲情的时间都没有了。另外,道雄那方面,也已是多次述说的那样,绝不把父亲当父亲,甚至正准备揭露他父亲的罪行。这一对世上少见的父子,在同一个家里碰面,终于出现了那么可怕的裂痕是极其正常不过的。
  平静的日子,自我们上岛后仅仅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我和诸户已经陷入了连交谈都不可能的状态了,并且,在那同一天,还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岩屋岛的两名居民,好像是遇到了恶鬼的诅咒,在那个吃人的洞穴——魔鬼的深渊变成了藻屑,永远地消失了。
  但是,在那平静无事的三天里,也不是没有值得记录的事儿。
  其一是关于仓库中连体儿的。我在诸户宅邸度过最初一夜的第二天早上,隔着土墙看见了仓库窗子里的连体儿,被其中一方的那位女性(也就是日记中的阿秀)的美貌所打动,这正如前一章里写过的那样。但是,即使是不寻常环境揭示出了那残废姑娘的美丽,我仍感到隔墙一见的印象,那么强悍地攫取了我的心,绝不仅仅是件平平常常的事情。
  正像读者也知道的那样,我把全身心的爱都奉献给了已故的木崎初代,甚至吞吃了她的骨灰。和诸户一起来这个岩屋岛不也只是为了弄清初代的仇敌吗?这样的我,就为仅仅看了一眼的、并且不幸残废的姑娘的美丽所打动,换言之,就是感受到了爱情,是觉得眷恋。是的,我坦白,我是对那残废的阿秀姑娘感到了眷恋。啊,这是多么地无情无义!刚刚上岛,什么都还没干,竟然就恋上了另一位残疾姑娘,我不也成了极卑鄙的家伙了吗?当时,我如此这般地自己羞辱自己。
  但是,不管怎么于心有愧,恋爱的心却是无可动摇地实实在在。我一边这个那个地制造什么借口,向自己的心辩解,一边只要有空闲,就偷偷地溜出屋子,转到那仓库的后边去。
  然而,在我第二次去那里时,那是我最初隔墙看见阿秀那天的傍晚,却发生了一件令我更为受窘的事。那就是,我当时弄明白了不是我单方面,阿秀那一方面也爱上了我,真是多么命中注定的事啊!
  在黄昏的霭雾里,仓库那窗子像张大着的黑嘴,我站在下边,耐心地等待姑娘探出面颊,等啊等啊,等了又等,老也不见有什么影子出现在那窗内,急得我像不良少年似地吹起了口哨。于是,像是随意躺卧突然一跃而起似的,阿秀那白净的脸庞闪了一下,转瞬就又好像被什么牵引着似地,缩回去不见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我却没有看漏阿秀的脸冲着我欢窨地微微一笑。并且想象着她在说:“阿吉他嫉妒,不想让你窥视阿秀呢!”
  我不由得感到心里痒痒地发酥。
  即使阿秀把脸缩回去了。我仍然不想离开那里,恋恋不舍、盯盯地仰望着那同一面窗户。不一会儿,有个白色的东西从窗户朝着我飞了出来,是个纸团。捡起落在我脚边的纸团展开来一看,是一封铅笔写的信:
  关于我的事情,请问捡到书的人。并且,请把我从这儿弄出去。你是个漂亮而又聪明的人,所以,一定会救助我。
  是非常难读的字,但是我反复多次读后,终于能够领会了其意思。对于“你漂亮”这种明快的表达,我感到吃惊。即使从那本日记簿的记事想象,虽然阿秀所谓的漂亮的意思和我们所说的多少有些不同。
  那以后,在同一个仓库的窗下,实际上是直到发现意外的东西之前的三天中间,我有五六次去到那里(仅仅为这五六次的外出,我花费了多少苦心啊!),不为人知地与阿秀见面。因为害怕为家人发觉,我们抑制相互讲话,每一次,都是使用眼神来交流意思,并且能够用相当复杂的微妙眼神进行语言的交流。阿秀的字写得差劲儿,但是,我却明白,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生就美丽的聪明女孩。
  凭借目光的对话,我知道了阿吉让阿秀吃了什么样的苦头,特别是我出现以后,似乎由于嫉妒,更加深了一层。阿秀用眼神和手势告诉了我。
  有时候,阿吉的那张铁青而丑陋的面孔甚至挤开阿秀,用可怕的目光长时间地睨视着我,那脸上的不快,我至今难忘。那是一种偏见和嫉妒的、无知和肮脏的野兽般极为丑恶的表情,那简直就像是瞪眼鬼似地一瞬不瞬地非常顽固地盯视。
  连体儿的一半是丑恶的野兽,这更加深了我对阿秀的怜悯之情,我一天天地更加喜欢这个残疾姑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由地觉得,这似乎好像是前世注定的不幸事,每次见面,阿秀都催促我快点把她救出来。我尽管什么办法都没有,但却拍着胸脯,意思是:“没问题,没问题,一定马上救你出来,再略微忍耐一下。”想让可怜的阿秀安心。
  诸户宅邸有不少不开的房间,仓库自不待言,除此而外,入口的板门上挂着古色古香的、上着锁的房间到处可见。因为诸户的母亲和那个男佣等不间断地监视着我们的行动,连自由自在地在家里走走转转都不可能,但是,我有一次故意在走廊上走错,偷偷地往里走去,从而证实了在那深处有不开的房间,有的房间传出可怕的痈苦的呻吟声,有的房间有什么在轰隆轰隆地动着。这些全都只能认为是由被像动物样监禁的人发出的声音。
  伫立在微暗的走廊,竖起耳朵静听,感到有股说不出来的阴森之气袭来。诸户说过这个宅子里的残废人乱哄哄的,难道在那不开门的房间里,还监禁着比仓库里的怪物(啊,我被那怪物夺去了心!)更胜一筹的可怕的残废者吗?诸户宅邸是残废宅邸吗?但是,丈五郎他为什么竞那样地尽收罗残废人呢?
  在这平静的三天里,除了去见阿秀,发现了不幵门的房间外,还曾有过一件怪事。一天,诸户去他父亲那里老也不回来,我等得很无聊,曾出去得稍远些,一直散步到了海边那个船泊场。
  来的时候因为是傍晚,没有发现,在那条路的大约一半的岩石山脚,有一片小树林,那里边有一间小小的破房子。这个岛上的人家,房子全都是分散着盖的,那座破房子让人觉得特别地孤立,什么人住在那儿呢?我突然一时冲动,离开道路,走进了那林中。
  那座房子,是个与其叫房子,莫如叫它小屋更贴切的小小的建筑物,并且好像终于耐不住居住似的,荒芜得很。那小屋的地面略高些,所以,海呀,那对岸卧牛状的海岬呀,并且连那被称作魔鬼之渊的洞穴呀,全都尽收眼底。岩屋岛的断崖呈复杂的凹凸形,魔鬼之渊就在那最凸的部分。
  深不可测的洞穴,像魔鬼的黑色嘴巴一样,滚涌向那里的波浪,看上去似可怕的獠牙。凝视时,甚至连魔鬼的眼睛和鼻子都能在上边的断崖上想象出来。对于城市生城市长的我来说,这南海孤岛是个过于离奇的另一个世界。仅有为数不多人家的离岛、像古城堡样的诸户宅邸、被关在仓库里的连体儿、被监禁在锁着房门的屋子里的残疾人、吃人的魔鬼之渊的洞穴,这一切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只不过是奇怪的童话故事。
  除了单调的浪涛声,整个岛子死寂一片,目光所及无一人影,夏日热辣辣地焦烤在白色的小石子路上。
  当时,在极近处发出的咳嗽声打破了我梦境般的心情,回头一看,一位老者凭靠在小屋的窗子那儿,正盯盯地望着我。想起来,这准是我们到达这个岛那天,蹲在这一带岸边,死盯着诸户脸看的那个怪老头。
  “你,是诸户宅邸的客人吧?”老人像是等着我回过头来似地主动搭话了。
  “是的。我是诸户道雄的朋友。您认识道雄吧?”我想知道老人的真面目,反问道。
  “当然认识。我嘛,过去在诸户宅邸帮佣,道雄小时候,我可是抱过他,背过他呀,怎么能不认识呢!不过,我也上了年纪啦,道雄好像完全不记得我喽!”
  “是吗?!那么,您为什么不去诸户宅邸见道雄呢?道雄也一定怀念您呢。”
  “我就算啦。再怎么想见道雄,也不愿意跨进那人面兽心的宅邸门槛。你可能不知道,诸户那对佝偻夫妻是装扮成人的鬼,是野兽呀!”’
  “有那么严重吗?他们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不不不,你还是不要打听那些事吧。我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岛上,若是说了大意的话,很危险,碰上那佝偻,这条老命可就报销啦。只是,您要小心呐,您可是前途无量的贵人呀,千万要小心,别因为我这么个离岛老人而遇上危险啊。”
  “不过,丈五郎和道雄是父子,而我,又是那道雄的朋友,所以,尽管说是坏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错啰!可不是那么回事。距今大约10年前,曾发生过类似的事儿,那人也是大老远从京城来诸户宅邸拜访的,听说,是丈五郎的堂兄弟什么的,虽然,是个尚且年青、前程远大的人,可怜见他,却变成了尸体,从那个洞穴旁边的魔鬼之渊处浮了上来。我不说那是丈五郎干的,但是,那人是逗留在诸户宅邸的呀,谁也没见他从宅邸出来或乘船。你明白了吧?老人言不会错,你还是多提防点为好。”
  老人还谆谆讲了诸户宅邸的恐怖,但他那口气,不知怎么着,竟全都是没有说出口的我们也陷人了同10年前丈五郎堂兄弟相同的命运,要小心!一方面我想着难道真会有那么严重吗?另一方面,了解京城那三重杀人本事的我,再一想到说不定万一这老人不吉利的话语成真呢?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眼前发黑,浑身战栗,毛骨悚然。
  再说说在那三天里,诸户道雄那方面干了些什么吧。
  我们每晚都并排睡,但他却分外话少。要是说出口的话,可能也是内心的苦闷新添了太多太多。白天,他也和我不在一起,好像在什么房间里,整天和那佝偻的父亲相互敌视。每逢结束长谈回到我们的房间,都突然显得僬悴,苍白的脸上,只有眼球充血红着,并且紧绷着脸默不作声,不管我问什么,都不好好回答。
  但是,第三天的夜里,可能是终于忍不住了吧,他像个磨闹人的孩子似的,边在被褥上滚来滚去,边走嘴说出了这样的话:“啊,可怕!我以为不可能的事是真的呀,已经都要结束了。”
  “果然是像我们怀疑的那样吗?”我放低声音问。
  “是的呀!并且还有更为严重的事呐!”诸户歪扭着土色的脸,痛苦地说。
  我对他所谓的“更严重的事”再三询问,可他却什么也没再多说。但是:“明天就来个干脆了断。那么一来就最终绝裂。蓑蒲君,我可是你的朋友呀,我们合力同恶魔斗吧,啊,干吧?!”
  诸户说着,伸出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腕。然而,和那振奋人心的话语相比,他的表情是多么地悲惨啊!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是在把亲生父亲唤作恶魔,誓要同敌人周旋战斗的,落魄也就落魄吧。我没说安慰的话,仅仅回握着他的手,用回握替代了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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