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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手冢道郎篇(05)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一部 手冢道郎篇(05)

作者:真保裕一    来源:真保裕一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5/12/3
  返回板桥时东方的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
  再次溜进仓库,还上切割机和那套工作服,把钥匙放回社长的办公桌抽屉里。出工厂的时候,时间是早上六点整。路上已有早起加班的人影。把车停在公寓附近的小道上,欣赏着路人匆匆的样子,那真是一种享受。
  “管他呢,来,先干上一杯。”
  拉开拉环,酒沫一下飞溅出来,喷在了车座上。喝了一口之后,雅人突然收起笑容,目光投向我认真地说:“道郎,咱们真的干上了!”
  这家伙此刻的心情我也是深有体会。到目前这一段落可以说是成功了。可是,除了激动之外,心里还掠过一丝寂寞。
  内心深处时时刻刻都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我:你们已经从偷自动售货机和造假电话卡这种简单的违法行为坠入到严重的刑事犯罪的深渊里了。
  “有点伤感了,是吧?可是或许我们会因此而成为扬名四海的大侠呢。”
  如果就此被逮着了,那我们又变成了到处可见的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为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当今必须想方设法使此次计划万无一失了。
  即使是出于争强好胜也罢。
  奔驰交给雅人去还。我抱着装满钱的挎包和验钞机,先钻进公寓里。
  算上今天还剩下四天时间,这四天内要分析出验钞机的数据,找出其检验钞票的方法来,谈何容易。
  不知包里总共有多少钱,尽管心里痒得慌,可是数钱这活儿干体力活的雅人也能干得了,交给他就行了。现在要紧的是要有效地利用好时间,哪怕是几分钟。装钱的包姑且放在一边,为了解困,先冲了一杯很浓的咖啡,顺手又打开了电视。
  马上要到七点了,快到早新闻的时间了。看看今天新闻里是怎样报道我们昨晚的业绩的。
  电视上正播着天气预报。喝干了咖啡,我暂且把播音员的声音当背景音乐,匆忙又投入到解开验钞机秘密的工作中去。
  验钞机与控制板是用十二根线连接起来的,这十二根线捆成一束,颜色全是那种很土的灰色,线上贴有标明生产号码的标签。这束线下面还有一根很粗的线,看样子这是根电源线。
  纸币的出入口在左右两侧。也就是说纸币是横着通过验钞机的。左侧的出入口上下形状就像是合页的样子,看来上面的是活动盖,随时可以打开。
  正当我要用螺丝刀卸螺丝钉的时候,电视里播音员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今晨三点左右,位于饭能市岩泽附近的229号国道沿线一带,有多台变压器相继起火……”
  那样子看来是在读稿子,语调极其平淡。我停下了手中的活,扭过头去,画面上清晰可见被烧焦的电线杆还有那变压器。看上去要比我们预计的烧得厉害得多。
  “……根据警方及东京电力系统的调查,初步认定在变压器附近有起火器的痕迹。具体事项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受此影响,附近地区一度中断用电达两小时。因正值深夜,并没造成太大的混乱。根据饭能警署推断,此次事件也可能是激进派制造的恐怖事件。警方已开始调查此事……”
  有关此次事件的内容只有这一点儿。
  赶紧再换了几个频道,也有有关破坏变压器的消息,但都没有涉及破坏ATM的报道。但光凭此也不能说他们并没有把二者联系起来。详情还有待今天的晚报。
  先关上电视,继续我的工作。
  验钞机主体上部的四个角上各有一个螺丝钉,用螺丝刀一个一个地卸下来,马上就要见到里面的真面目了。我有点迫不及待,吞了口吐沫,打开了验钞机的盖。
  与外面的盖完全不同,里面多是金属制成的,主体是一条导槽,宽如纸币的宽度,上面有两条输送带,正好把导槽隔成三个等份,看来这是用来输送纸币的。
  回想一下ATM的内容构造,右侧好像是有一个支持钱币移动的金属架似的东西,由此推断则纸币必然是由左向右滑动的。
  右侧面突出的四角形的口就是纸币的出口了。从出口往里看,有一个宽约二厘米的很薄的金属片立在当中,上面好像带有弹簧,可以上下开合,这个大约是用来分选纸币的。根据金属片的角度不同,一万,五千,一千元的纸币以及什么都不是的假币就被区分开了。
  在纸币通道里有好几个约一厘米的小窗户,在小窗里可以看到有圆的或是四方的突起物,这些应该是验别真假纸币的传感器了。
  在上盖内侧与橡胶滑滚一起并排的也有一些传感器,其位置与通道内的传感器位置大体一致。
  如仔细看就会发现,四方窗户的位置与通道内的有些微妙的差别。它有可能是根据上下两面传感器的不同位置来识别真假钞票的。
  这些传感器中,最先进入视野的是大约位于验钞机中央位置的两个圆窗。直径不到一厘米的小窗均倾斜成四十五度角并排在那儿。
  上盖部分有一个很小的直径约有五毫米的小窗。所有的传感器都能隔着玻璃窗看到里面用玻璃做成的圆圆的东西,窗口大小不同,其玻璃球的大小也随之有相应的变化。在相当于纸币中央部位的窗口与其他各处的迥然不同,看来这个怕是用来识别纸币中央位置的一种特别的信息的吧。
  其中之一,我敢肯定就是水印。
  无论是一万元还是五千元、一千元的纸币,中央部位都有带水印的肖像画,这个特别的传感器应该首先是来确认这一点的。
  水印是一种技术,使部分纸的纤维变薄或者变厚,在纸透光的情况下,迎着光可清晰地看到凸起的图画。
  因为是只有在迎光的情况下才能看到的水印,当然的,就是要有光线,以此来检查纸币的透光度。大约上下两面肯定有一面是发光体,另一面是检查透光程度的光传感器。在中央偏上处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制成的传感器。好像除水印之外,另有一信息需要用光传感器来认读。这也许是认读色彩及图案等光学性信息的传感器。大体扫一眼纸币就会发现其面额不同基色也不一样。一万元纸币的基色是那种深茶色,五千元的纸币则近似于紫色,一千元的纸币则整个发蓝。这些色泽的不同及浓淡的分布,传感器是以数字化的信息来认读的吧。
  接下来进入眼帘的是位于两条输送带上下的四方形窗户。窗口探出来一个八毫米见方的四方形金属片。
  我看这东西像是个磁头。在纸币里不知什么地方含有磁性,专门为了防伪。这一点我早就听说过。
  大概是在印刷过程中用了含有磁粉的特殊墨水,通过磁头来认读其使用位置及磁性的波形图案,判断其真伪。这一点看来也得仔细地认真研究研究了。
  另外,在接近纸币入口处导槽的两侧还各有一个圆形的直径约八毫米的窗户,传感头也是玻璃制成的,像是光传感器的一种。
  位于纸币的入口处,这说明一点,这个传感器的传感头最先反应。因它在导槽附近,有可能是用来确认纸币的长及宽的传感器。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纸币的尺寸不错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样看来,必须攻克的难关就集中在水印、纸币的颜色及浓度和磁性这三大问题上了。这些问题如果不能一一解决的话,那就别想打开验钞机的奥秘。
  照现在这样子,如果不能准确无误地解决所有难题,验钞机肯定不会发出OK的信号。而且,这样的话,到底是哪一关没过也分不清楚了。
  因此,首先要分头来,对这些传感器一个一个地分别进行检测。为此,要先调整安装在控制箱内的ROM的数据库。现在应该看看控制箱了。
  打开控制箱,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里边并排在一起的ROM和逻辑LC集成电路板。其中有两个CPU,都是现在很少见的386系列。时钟脉冲数为十六左右。也是,这本来只是用来存存钱的简单的机械操作罢了,用不着进行深奥的演算,再旧一点的CPU估计也行。
  可是,CPU它竟然用了两台,看来设计者有点问题。不过,仔细地想想,又觉得也有道理。如果根据磁头和光传感器可以瞬间识别钞票真伪的话,那么,显示器及机械操作有各自专门的CPU不是更好吗?也就是说其中一个CPU是验钞机专用的。
  从存储器的排列上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256KB的EP-ROM排成两列,一边八个一边十五个,和此配套的可以看作是工作用的S-RAM也是一样。在这控制箱内,有两个不同的指令系统,其中之一不就是验钞机的控制部吗?
  首先必须分出来哪个是验钞机用存储器。
  我把视线投向验钞机的各个部分。
  在与控制箱相连的十二根扁形电缆当中,一定有给纸币入口处的分选用金属片传递信号的电缆。
  从控制箱的接线柱上把扁形电缆全部拆下来,给验钞机通上电,挨个电缆试试。这样,只要一有信号,分选用的金属片就应该工作了。
  先确认接线柱周围配置的电阻的欧姆数,再小心地用万用表一根一根地进行了微电流测试。从左边数第四根电缆线在测试时,分选用金属片轻微地动了一下。就是它了,这根线是给金属片箱送信号的。
  这次又通过这根线和与其连接的接线柱最终找到了控制箱里往外发指令的记忆存储器。
  打开电脑,准备好ROM READER,把刚才找到的控制箱内的ROM轻轻地卸下来连接在READER上。
  然后又用计算机把ROM内的数据全部读出来,再看计算机屏幕上全是些数字及a、b之类的东西。
  ROM的程序全用计算机术语表示出来了。
  看来这些都是各传感器的程序设计。
  下午五点四十分,雅人拿着报纸拎着盒饭从铁工所下班回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咱们昨天干的事全登出来了。看,快看,在这儿。”
  一进门,几乎顾不上脱他的胶底布鞋,雅人一头就扎了进来,手里拿着晚报,就像小学生拿回奖状似地高兴地举过了头顶。
  “在哪,在哪,给我看看。”
  我也迫不及待了。在社会版的一角,关于我们放火的事有那么两段报导,值得注意的是最后儿行。
  “……此后约三十分钟,距现场二十五公里外的曙光银行储蓄所内,ATM被人用切割机破坏,盗走现金五佰贰拾叁万元,两起事件都发生在饭能管区,而且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从这两点来看,它们之间好像有些关联。对此,饭能警署正在加紧调查。”
  真不愧是警视厅呀,我们用来拖延时间的小聪明看来已被他们察觉了。
  我叠好报纸,把它还给雅人。
  “果然厉害,不过,这倒好,省得去数钱了。”
  “你看借哪个激进派的名义登个声明怎么样?”
  “他们去袭击国道沿线的电线杆能干些什么?别弄巧成拙了。现在我们没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趁现在赶紧想办法把剩下的七百三十七万弄到手才是正经事。”
  我从雅人手里抢过盒饭,里面除了有我爱吃的盒饭和咖啡外,还有三罐我特别喜欢的青年饮料。
  看了看我面前的微机屏幕,雅人耸了耸肩。
  “怎么样了,分析工作进展的如何?”
  我挑了盒带烤肉的,拿出卫生筷子。
  “传感器的情况稍有眉目了。”
  “稍有眉目?那么程序是不是还早着呢?”
  说的什么话呀,这个雅人!你看他,一激动鼻子又翘起来了。
  我大口吞着饭,不忘狠狠地瞪他一眼。这可是时隔十六小时的美餐呀。
  “我说老兄,你知道一个ROM里可以储存多少信息吗?”
  “这个,不知道。”
  雅人摇了摇头。对他来说这全是耳旁风,对牛弹琴。我也不管筷子上还粘着米粒,就开始在雅人面前挥动起来。
  “你看,256KB的ROM有八个,合计超过2M,这么多数据从头到尾地读,读多少天才能读完,连我也不知道。”
  “那可怎么办?还能行吗?”
  雅人像只挨了骂的小狗,立刻聋拉下头来。
  我用筷子敲了几下眼前的键盘,把屏幕切换到程序管理栏。
  “你看看吧,所有开关的程序我已经认读完了。各传感器中的程序我也已经分别认读出来,并在微机里仿真出来了。”
  雅人瞪着木呆呆的眼睛,拿筷子挠挠头一动不动看着我。
  “求你了,道郎,用我能听懂的话说好不好。”
  “咳,也就是说,验钞机的程序全部都在这个控制箱内了,如果传感器的问题不能全部解决,我们造的钱就没法顺利地通过验钞机。你看。”
  我拿起桌上的验钞机,用手指了指位于出口处的分离装置。
  “当验钞机确认里面的是假钞时,这个金属片就会动,将纸币弹出去。我先找到了控制分离装置的程序,然后顺藤摸瓜,找出了其他所有传感器的程序。我通过微机已经区分开各个程序的功能,并能让它们单独工作。你明白了吗?”
  我只是大体地将表面的东西说明了一下,可雅人还是一脸的不明白。
  “是不是说你把这里的问题一个一个都顺利地解决掉了?”
  “明白这些就行了。你那边怎么样?”
  一看是问奔驰车的情况,雅人来了精神,一边吃饭一边走到屋中央,坐下来,毫不客气地把给我买的(我自认为)青年牌饮料一饮而尽,这才开始了他的讲话。
  “一点差错没出。我把它开到新宿附近就扔在路边了。”
  “钥匙呢?”
  “当然,我把它拿出来塞进座位的缝隙里了,这阵子东建金融一定收到交警打去的电话了。”
  说实话,真想把它卖给旧车行,可是,正儿八经的旧车行一看车牌号就会发现破绽。所以,为了不留下祸患,借的东西还是还上为妙。
  我打开带烤肉的盒饭,边吃边用中学生能听懂的话继续向雅人讲解传感器的种类及我能估计到的检测方法。
  “噢,纸币里竟然有磁性,这个我以前还不知道。”
  雅人拿起了第二盒饭,边吃边颇有兴致地说道。
  “为了搞清这一点,你看,我连冰箱都拆了。”
  “什么?”
  “看,这个。”
  我站起来走到厨房前指给他看。一小时前我拆了冰箱,取出了里面的电磁石。
  “我把所有的铜线都缠上了,增大了它的功率,纸币的磁性太弱,不这样就没法确认出来。你看……”
  我先给它通上电,达到最大负荷。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万元钞票,举到电机轴前上下左右地晃起来。
  “虽然不能完全地吸过去,但还是有些明显的感觉的。”
  “真的,让我试试。”
  雅人放下饭盒,从我手里夺过钱去,学我的样子做了起来。
  “唉,这个……”
  “怎么了?”
  “等一等。”
  雅人站了起来。
  “造电话卡的时候,我买了磁卡电话,专门用来改写卡里的数据。纸币里的磁数据是不是和这个一样呀。”
  这一次我还不得不正眼看他了。
  “我还以为你只会造电话卡,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道郎,我掐死你。”
  看来对我的褒奖不太满意,雅人做了个掐人的动作。我敲了敲电磁石,冲雅人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刚开始时也挺担心的。可你看,凭现在的这种高强电磁石就测出其中的磁性来了。它与电话卡不同,带有好几千高斯的磁性。”
  “那,用磁头认读能行吗?”
  “磁性太弱,最多只能看出有或者没有,什么地方有罢了。”
  “光确认出什么地方用了带磁性的墨是不是就行了?”
  “对。”
  我再一次给电磁石通上电,把一万元钞票移到电机轴前。
  “这样试试,可以看到被吸引的地方有好几处。仔细看就会发现大多是在墨色较重的地方。”
  “你还真仔细哎。”
  雅人一伸手,夺过我手中的钱,挑墨色深的地方往电机轴处靠过去。
  “嗯,还别说,真有那种感觉呢。”
  “其实还有一点也可以证明。”
  打开了验钞机的上盖。
  “看,磁头在纸币的上下两面都有。再看看纸币,反正两面都有墨迹深的地方。”
  经我一点,雅人赶紧又拿过钞票仔细地反正两面看起来。
  “还真是和你说的一样。”
  “五千和一千的也是一样。再看钞票的角上印有的表示面额的数字,其颜色和钞票的基色一致,我推测在印制时墨里加了氧化铁之类的磁性物质了。”
  “可这带磁性的东西上哪儿去弄呢?”
  “那个,我早就准备好了。”
  “还挺快的。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这不过是以前用过的东西。”
  我打开了橱子门,里面就像是秋叶原的广播中心,刀片呀,小零件呀什么的堆得到处都是。我伸过手去,从缝隙里摸出一个装感冒药的小塑料瓶子。
  “这个是磁铁粉。”
  雅人颇感惊奇,接过后打开盖仔细地瞅起来。
  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些带磁性的铁颗粒罢了。
  “这东西你要了干什么呀?”
  “造电话卡的时候,我还想试着造造JR的黄卡来着,为了弄清卡里的磁数据,我弄到了这个。”
  “这些磁铁粉能读出磁数据?”
  “本来只要有了磁性造影剂就什么都解决了。这种铁粉放入酒精之类的溶液里制成溶剂后和造影剂没什么两样。刮掉卡背面的涂层,将溶液涂上,简直不可思议,表示磁性数据的线条竟然转眼之间就全显示出来了。”
  雅人突然间严肃起来,把手伸过来,一把将我拽了过去,凑近我的耳朵吼道:“第一次听你说起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个的?”
  “我只不过才搞了些初级研究,还不值得向雅人汇报。”
  我笑着打了个马虎眼,一低头从雅人的手底下逃了出来。赶紧岔话道:“试试吧,我觉得大约能行,不过铁粉颗粒大了些,不太好往墨水里搀,看来又该找我们的雅人先生帮忙了。”
  我从厨房里拿出炒锅,把它放在雅人跟前。
  “于什么,炒菜吗?”
  “拿地上的扳手当研磨棒,把铁粉研得尽可能细些。”
  “好,好。反正体力活总是轮到我身上。”
  雅人一边拿起炒锅一边扭着身子,像个撒娇的孩子似的。
  “没办法呀,我还得去用电脑印假钞了。”
  “什么?用电脑印假钞?”
  雅人惊得张大了嘴巴。我没理会,扭头扫了一眼屋子说:“那你看,除了电脑打印机,屋子里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打印的东西?”
  “那倒也是,不过,那东西真的能印钱吗?”
  “那好,我让你见识见识。”
  我把椅子从WIN 98机前移到MAC机前,要处理图像只有用这台机子。最近,各大印务公司都在引进这种机子。打开电源,启动电脑,随着一阵清脆的音乐响过之后,屏幕上出现了“welcome”的字样。我移动鼠标,打开Application窗口,选择了PhotoShop工具栏。这个工具栏在编辑用扫描仪扫进的照片时功能最好。
  我先把万元钞票的正面扫进电脑。
  “这个扫描仪的解像度为400 dpi,大概足够用了。”
  “什么低…庇…阿呀?”
  雅人就像那些弄不懂电脑的中层领导大叔似的,尽问些怪问题。
  “简单地说,就是表示一平方英寸内印刷的密度数。这个数越大,印刷出来的东西就越详细越清楚。”
  “那‘400’是个什么概念?”
  “一般吧。不过,这不是关键,打印机性能的好坏才是关键。扫描仪扫得再清楚,打印机如果是蜡板打印的话,那肯定打不出像样的东西来的。”
  雅人的视线从扫描仪上移到了旁边的彩色打印机上。
  “这个是360dpi,稍稍落后了些。利用放大功能虽然可以达到720dpi,但纸质不同,也会大大影响打印出来的效果。但要是用这台彩色复印机的话,就绝对不会有问题了。只不过它不能用来印钱。”
  最近,为了不让印制钞票,彩色复印机内都装上了防伪造保护程序。我用的打印机和彩色复印机一样,它可以印制出经电脑处理的全色一千六百七十万种颜色来。
  为了和打印机一致,我把扫描仪的解像度也调到了360dPi,然后把万元钞票扫描进电脑里。
  不一会,主屏上显示出福泽谕吉的脸来。我先将画面扩大,然后又仔细确认了一下细小的部分。
  数字符号之类的还算清楚,只是背景一片模糊。这个大概无所谓吧,验钞机内的传感器其精度不会太高,对颜色的差异估计不会辩认得如此清楚。
  当然,水印部分是一片空白,只是稍稍泛着点纸币本来的黄色。
  “先这样吧,不再改了,印一张给你看看。”
  打开打印机的电源,找了现成的纸放上,移动鼠标开始打印。
  打印机吱吱地响起来,慢慢地纸从出口处露出头来。解像度调到了最大,所以打印速度极其缓慢。
  钱印出来了,我先把它递给雅人。
  看上去印的质量并不是太差,但与实物相比,整体上有点泛黄。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纸质还是墨的光泽的原因,印出来的钱看上去有些粗制滥造的感觉。
  “纸币本身带有些黄色,可扫描仪好像又多扫出来些。”
  “这样没关系吗?”
  “修正颜色的时候,稍微把黄色减去一些就行了,这个不成问题。别瞎操心了,还是赶快研你的磁铁粉去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开始各忙各的了。雅人把磁铁碴倒进锅内,用扳手的大头在锅里研了起来。我也不住闲,移动鼠标开始在电脑里修正钞票的颜色。
  彩色打印主要以黄、红、蓝、黑四色为基色进行调配来完成各种颜色的打印。如果要减轻黄色,那势必就会加重红色和蓝色。所以必须通盘考虑多进行颜色调配,反复试验,才能尽可能地使其接近实物的颜色。
  第五次的试制品看上去已经和实物不相上下了。
  “好了,看看这个怎么样?”
  我把印好的万元钞票递给了雅人。
  雅人细致地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你不觉得整体上颜色有些淡吗?”
  “那点我早就想清楚了。”
  “怎么着?”
  “你想,钱这东西整天在人们手里转来转去被人摸来摸去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旧了,掉色不是常有的事吗?”
  我拿出一张真钱来。
  “你看这张,折痕的地方颜色是不是要浅些?可,与此相反,颜色要是反而加深了那是不是很怪呀?”
  “嗯,通常倒是这样。”
  “传感器在认读纸币的颜色、模样时,只要发现颜色比一般的要深,肯定会认为那是假币。”
  “嗯,倒是那么回事。也就是说,相反的,如果发现纸币上颜色稍浅,它也会认为是真的,是不是?”
  “对,是这样。所以在打印时我特意把颜色调淡了些。”
  “好了,咱们为什么不赶紧试一试呢?”
  雅人放下盛有磁铁粉的锅走到放验钞机的桌子前。我开始着手用剪刀把打印出来的钞票剪成和实物差不多大小。
  来核查色调的传感器一定是位于中央部位的大小不同的两个小窗之中的一个。另一个一定就是确认纸的厚度及水印的传感器了。大窗中的传感器大约位于纸币的中央部位,稍小的窗口则位于稍偏上的部位。因为水印在纸币的中央部位,则中央的大窗户就是确认水印的传感器了。那么稍稍偏上的小窗口一定是用来核查色调的。其位置正好处于肖像画的脸的周围,看来它有可能还核对脸部周围的轮廓。顺着验钞机的电缆可以找到各传感器的控制程序。找到小窗口的程序后我敲动键盘,通过WIN 98机子设定好只让这一个程序工作。
  试制品通过验钞机时,如果位于出口处的分离装置不动,这一关就算过了。
  “好,都在场了。”
  我将试制品塞进了验钞机。输送带开始转动,纸币飞快地卷了进去。
  就听一声脆响,纸币从底下掉了出来
  “怎么回事,没通过呀。”
  雅人颇为失望地说。
  “啊,坏了,反面还是空白呢,传感器肯定两面都核查的。”
  我慌忙回到MAC机前,把万元钞票的反面用扫描仪扫进电脑,修正好色调后打印出来,用剪刀剪好,再用胶水粘在另一面上。和真钱相比,纸质不同,又是两层,因此手感厚了许多,但我们只是检查色调,估计应该和厚度没有关系吧。
  “来,再挑战一次。”
  “哎,你可别粘反了。”
  “不会的,请看。”
  我像耍魔术的魔术师似的将一万元钱正反两面分别在雅人眼前抖了抖。
  雅人还真的仔细看了一遍。
  说着,我非常郑重地把“一万元纸币”放入了验钞机的投入口。
  只听到轻微的摩擦声,分离器没有动,这次竟然顺利地通过了。
  “太好了。”
  好像是他的杰作似的,雅人高兴地喊了出来,整个楼都听见了。
  “喂喂,这个楼透风撒气的,别发出狗叫似的大动静来。”
  “好嘞。”
  这次,他的声音倒变得细得像猫叫似的。
  “接下来该核对磁性了,拿锅来看看。”
  我从雅人手里接过锅,用手指粘了些磁铁粉来看,比刚才细了不少。
  “行了,这样就行。这样的话,搀进墨盒里,估计就不会堵住喷嘴了。”
  我打开打印机盖,取出墨盒中的黑墨盒来。光看一万元,我认为黑色部分使用磁性墨的可能性较大。如果要搀,就应搀在黑墨里。
  纸币上磁性到底有多强也不知道,搀进多少为好呢,没办法,只有一点一点地试着来了。
  我从乱七八糟的抽屉里找出一把挖耳勺来。用这个加一勺的话感觉有点少,第一次先加上他三小勺。
  找来根细针搅了搅,简易磁性墨就制成了。
  只是加了点磁铁粉,在色调上肯定不会有变化。和上次一样,印好后把正反两张粘在一起,试制品就完成了。“好了,咱们开始第一次磁性试验了。”
  我把粘好的钞票放进验钞机的入口处。
  “啪”的一声,分离器动了一下,试制品从底下被弹了出来。
  “看来磁性还是不够。”
  这次又加了一勺。
  再看看这一次怎么样。
  这一次和上次一样,转眼之间又失败了。
  “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多放些。”
  雅人有点发急,声音都有些生硬了。我没有按他说的去做,依然很小心翼翼地只加了一勺,很耐心地继续试验。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加第五勺时成功了。
  放入验钞机的试制品安安稳稳地通过了。
  “过去了,我成功了!”
  这次我颇感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我还准备继续加磁铁粉继续印呢。来得这么突然,我不由地惊叫起来。这时候,雅人伸出食指来,做出不要出声的动作。
  “你说过这是个破楼,别出大声。”
  至此,色彩和磁性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说实话,这时候再看传感器我才有了把握。
  当然,现在还不能说已经胜券在握,还剩下个关口。这就是水印问题。
  水印这东西应该在纸的透光度上作文章,光靠印刷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我再次拿起纸币,对着萤光灯看中央透光的部分,站在旁边的雅人也认真地拿起一张万元钞票学我一样看了起来。雅人随口说道:“咱们把这其中的福泽谕吉的头像照猫画虎地轻轻印上去不就行了吗?”
  “照你说的这么简单,那现在大街上遍地都是假钞了。现在我们必须弄清楚传感器是如何来识别水印的。”
  “你不是说大体己经有底了吗?”
  “是啊”
  我放下纸币,拆开验钞机的盖。
  “看,位于中央的传感器就是用来识别水印的,看上去和位于它稍稍偏上一些地方的识别色彩的传感器形状有点相似,这说明它一定也是采用光电晶体管和光电二极管的光传感器。”
  我的话里又出现了专业术语、听着听着,雅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说的那个光电什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简单地说,光电晶体管就是由一些感光后可以通过电流的元件构成的,而光电二极管则是由一些感光后会在线路中产生极其细微的电流的元件构成的。知道太阳电池吧,那就是集中了一些高性能的光电二极管制成的。”
  “我知道了,这两者都是感光后将光转换成电信号了是吧?”
  “正是。如果对此进行光的三原色分解,对比光波长短就可以识别色彩的不同了。”
  雅人边看钞票上的水印边问道:“可是,水印上的颜色反差是不是太大了?”
  “也许是通过光透过纸的数值来确认水印的吧。”
  “对啊,透过纸币的光线是不同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淡淡地印的确可增加透光性,但是,水印中有黑白两种呢。”
  我再次把万元纸币放在萤光灯下仔细看起来,边看边用我刚从图书馆里学来的知识解说道:“你看,与周围的纸的颜色相比,是不是有的地方淡一些,有的地方重一些呢。”
  脸的周围部分和眼、鼻的阴影部分较重,头像的周围及脸部开阔的地方较淡,而且,淡中有重,重中有淡。
  “看这黑水印的地方,纸的纤维相对来说就多,而白水印处纤维相对就少。如果只是淡淡地打印,这部分黑的地方可以阻挡光线也许能代替黑水印。但白水印该怎么办呢,我想了老长时间,可就是想不出来。”
  “这不是很简单吗?”
  雅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好像我完全是杞人忧天。
  “总之,只要这部分比其他地方薄就行是吧。这有何难,把纸弄薄了不就行了吗?怎么样,把纸刮薄了?”
  “刮?”
  “砂橡皮你见过吧,就是那种搀了砂子的橡皮。这种橡皮在改错时可以把错字连同纸的表层一同擦掉。同样,用砂橡皮之类的把咱们造的钱的表面擦去一层不就行了吗?”
  又是雅人的笨办法。
  “可是,一张两张的倒还可以,我们要七百多张呀,一张一张地用手工来做,我们哪有那么多的时间。”
  “你将打印机改造一下不就行了,装上一个可以刮纸的零件。”
  他总是说的很简单,可怎么才能造出来那么种零件呢?
  “别多说了,反正东西都是试验出来的,先照你说的制出一张来,如果成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这才对呀!”
  “好了,别愣着了,赶快行动吧。”
  说是做试验品,雅人也只是嘴上劲大,只知道一个劲地催我。要把头像画处的纸刮薄,这可是个细致的活儿,雅人很清楚这不是他能干得了的活。
  为了制出水印,先得把水印的像搬进MAC机子里。
  我把一万元的钞票贴在厨房的门玻璃上,然后用铅笔仔细地把黑水印的轮廓临摹下来。接着再用扫描仪扫进电脑,对比实物底色,稍微将颜色加重了一点。
  最后,在电脑里把这幅图重叠在刚才扫好的万元钞票的水印处,然后再印出来。这样,福泽谕吉的头像就淡淡地被印了出来。
  打印出来后,把这张也贴到厨门玻璃上,对照实物用刀片小心地将白水印处轻轻地刮去一层。
  水印处的头像画印得比较轻,刮只能从纸的反面进行。纸币的中央正好是易折的地方,如果纸币被折,肯定会皱折不平了,那么透光度也会发生变化。假设验钞机对透光度要求极严的话,那肯定有好多真钱也不能用了。这说明它是有一定范围的,只要能将大体的轮廓认清楚,传感器大概就会放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像现在这种原始的方法大概也能过关。当然,我不会忘了还有个批量生产的问题没解决呢。
  把实物放在旁边对照着,专心地刮白水印的地方,刮完后再把正反两面粘起来,这样,有水印的试制品就完成了。
  “这个怎么样?”
  我把刚制好的试制品递给了雅人。
  雅人接了过去,把它和真钱一起举到萤光灯下看了起来,这样看连自己都不免觉得这件作品非常了不起。的确可以看到白、黑两水印。
  雅人深深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是文化部的职员的话,我一定推荐它为国宝。”
  好了,该进行过关试验了。
  我敲击着WIN 98机子的键盘,设定好只让验钞机中央的传感器工作。一切准备就绪。
  雅人面向验钞机站好了,“啪、啪”拍了两下手,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起来。
  “拜托您了,验钞机神仙。”
  我把试制品放入验钞机投入口,眨眼之间,“钱”被卷了进去。就听轻轻的“喀嚓”一声,分离器动了一下,再看我们的试制品,一声不哼地从底下掉了出来。
  我们俩站在验钞机前长吁短叹起来。这世间看来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期望高的事情总是要让你落个空。
  我再次拣起掉下来的试制品,把它举到萤光灯下仔细地看,看上去确实和实物差不多,水印也非常清楚。
  如果说有问题的话,那到底是黑水印还是白水印出了问题呢?
  白水印处因用刀片刮过,比原来要薄了。可是,黑水印处只是轻微地印了一层,纸的厚度并没有改变,看上去和实物没有什么不同,但透光度肯定会相差不少。
  “好了,再把黑水印处印得重些试试看。”
  我再次坐在ATM前,这一次打印时加重了黑水印部分。拿过刀片开始刮白水印部分。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而且是一直坐在电脑前做一些非常细致的工作。大概是这个原因吧,我的眼睛一阵一阵地刺痛起来。
  可是,最后期限越来越近。我拿过眼药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往眼里滴,滴完后接着开始干。
  “这个怎么样?”
  这次,黑水印部分看上去比试制品一号要清楚得多。这一次肯定能行。
  我在心里祈祷着,轻轻地把试制品二号放入了验钞机的入口处。
  随着一声脆响,我的期望一下子又破灭了。试制品二号又悄无声息地从底下掉了出来。
  “一次两次的失败算得了什么。”
  看到垂头丧气的我,雅人开始鼓劲了。
  好,再来一次。
  被这点小事难住简直有损我的名声。我鼓起精神,再次把试制品和实物拿在手里仔细地对比了一下,然后又印出了三号试制品。这次我连白水印处也慎重地进行了加工。水印这堵墙太厚了。r
  这次也没能逃过被测的命运。
  试制品四号、五号也是一样。试制了好多次,但没有一次通过。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日期早就变了,离最后时限还剩下三天了。
  这时候我们的计划碰到了暗礁。
  突然感觉眼睛一阵刺亮,睁眼一看,朝阳已从窗帘的缝隙里照了进来。延伸到桌子上的太阳光正好直射在我的脸上。只记得做好的试制品七号又一次被弹了出来之后,我伏在桌子上,琢磨原因到底在哪。这段时间太累了,再加上睡眠不足,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我的肩头盖着一块毛巾被,抬起头来看,却不见雅人的影子。肯定是买早饭去了。最后期限越来越近,可雅人还能让我睡了个囫囵觉,雅人的心真是太细了。
  已到了早上八点三十分,星期天的早上。剩下的时间除了还钱的那天,现在只剩下两天了
  接下来还要找到大批量生产的方法,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得解决水印问题。如果解决不了,等待我们的命运将是:在亚洲各国穿梭运毒,不久又会像街头卖的一次性打火机一样,用完后不知被扔在哪里了。
  我晃了晃睡意朦胧的脑袋,用冬天冰凉的自来水洗了个脸,又刮了刮乱七八糟的胡子,再用手掌拍了拍脸,终于有了点精神。
  赶快再回到电脑桌前,拣起来散乱在地的带水印的试制品,举起来迎着从窗帘照进的光一张一张地好好看起来。七号作品看上去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纸币中央的圆圈内福泽谕香的像清晰可见。
  黑水印部分印得稍稍比底色重了些,与实物相比,其轮廓相对要清楚一些。但如果要用颜色的差别来产生透光度的差的话,无论如何也需要有这么深的颜色。
  白水印是用刀片从背面刮出来的,和实际的水印一样,纸的厚度也变了。因此,传感器在核对时不可能出问题。我从桌子上拿起真钱,把它和我的作品一起举到阳光下看。
  嗯?
  一瞬间我瞪直了眼。
  在窗帘缝隙里透进的阳光的映照下,福泽谕吉像周围的黑白水印清晰可见。与放在我左手里的试制品相比,肖像画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
  噢,原来是这样啊!
  我手里拿着这些纸钞,不由呵呵地乐了起来。
  这简直就不是我。这么明显的过失,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么简单的地方呢?我们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我笑了,笑自己的马虎。攥起桌上散落的试制品,我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喂,道郎,没事儿吧?”
  我扭过头去,雅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塑料袋,他已买了东西回来。只见他直直地瞪着我,好像在看痴呆的老人似的。
  “你早,雅人先生,今天早晨是不是很清爽啊?”
  雅人并没有接话,边往里走边目不转睛地瞪着我的脸。
  “道郎,今天是星期几你知道吗?”
  “不是星期天吗?离还钱还有三天时间,可是通过验钞机的方法至今还是没有眉目是吧。”
  “能明白到这份上,真难想象你怎么还能笑出来?”
  “雅人先生,你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吗?回过头来笑自己傻和无知。我想大概牛顿当时在看到苹果掉下来的现象后也一定大笑了。”
  最后,雅人就像是在看神经病似的,还往后退了一步。想想当时的样子,因睡眠不足而两眼通红,两手又攥着一把废纸,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大笑,换成别人,肯定也会担心的。
  为了解释误会,我把试制品和实物并排着递给了雅人。
  “你把两张放在太阳光下比一比,也许你也会笑自己的。”
  我说着打开了窗帘,昏暗的房间立刻被阳光填满了。
  “好,现在再送你一句歌德临终时的话——再给我一点光明吧!”
  好像我高兴得有点过火。雅人不时投来不安的目光。雅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两张纸币,先看了我一眼,这才举到阳光下看起来,看来还是有点对我不放心。
  “怎么样?”
  “没什么两样。”
  “还没看出来?别看头像,看看周围的纸。”
  “看纸?”
  雅人再一次把视线投向我后又移到了两张纸币上。
  “啊,我知道了,试制品的颜色淡了些。”
  “不是,传感器认为有问题的地方不是纸的颜色,而是透光度问题。”
  实在忍不住了,我用手指指到真钱上说道。
  “看,就是头像画周围的透光度不同。”
  “是它?”
  好像终于注意到了似的。
  “你这样一说,我倒确实感觉到试制品是稍暗了一些。”
  “是吧。这是当然。试制品是用两张纸粘在一起制成的,自然透光度要差。这就是说,试制品本身和实物在透光度上就有差别。”
  试制品用的纸是到什么地方都能买到的普通的PPC纸。这种纸与一般的纸相比,纸较薄,表面比较光滑,彩色墨比较容易印上去。可是,试制品是用两张纸粘在一起的,无论如何也比真钱要厚多了。因此,透光度相对地要小多了。昨晚是在萤光灯下看的,所以没能看清楚。太阳光要比萤光灯亮好几百倍,拿到太阳光下一看,纸质的差别自然一目了然了。
  “和我最初猜想的一样,中央的传感器是通过透光度数值来核对的。如果纸本身的透光度不同,即使头像画处的水印做得再好,验钞机一样会认为那是假钞。”
  我拿过真钱来,用手指弹了弹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的就是这呀!我们只一门心思地去注意水印了,根本就没往纸本身的透光度上想。”
  核查水印的传感器在核查水印的同时还核查纸质。
  雅人突然间眉飞色舞,扭过头来瞅着我说:“那么,只要用与此大体相同的纸取代就……”
  “对,这样一定能行。”
  期待的目标终于快要实现了,雅人脸上绽出了笑容。我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说:“怎么样,我的雅人先生,又该轮到你出去采购了。”
  “好好,没问题。去买什么?”
  可能是因为有了希望的缘故吧,雅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情愿。
  “骑摩托车,去把能买到的纸各样买一些来。”
  “可是,印钱不都是用专门的纸吗?”
  我点了点头,颇为佩服雅人的长进。
  “我在图书馆查过了,造钱用的纸好像是用搀有褚木、三梗之类和纸所独有的原料制成的,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
  “首先,和纸币一模一样的纸肯定没有卖的。可我们如今要的纸和纸的厚度、手感没有关系,只要看这种纸的透光度和钞票是不是差不多。只要这一点就行了,这种纸肯定有。”
  我们并不是造那种谁都看不出来的完美的假钞。只要它能骗过银行的验钞机就行。
  “神田以及浅草桥附近应该有好几家大的美术用品店和专门的纸店,拿电话本查一下地址,赶快买些回来。”
  “啊,就这些,那太便宜我了。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还要为大批量生产做准备呢。”
  即使找到了纸,接下来的任务也很艰巨。七百四十万元就需要印七百四十张。可时间却只剩下三天。这么短的时间内必须造出七百多张假钞,谈何容易!如果再是用那种原始的手工制作,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雅人眯起眼睛,端详着我的脸问:“看你那充满自信的样子,难道已经有了好办法不成?”
  我笑着点了点头。
  “应该说,雅人,还是受你的启发呢!”
  “我的启发?”
  雅人莫名其妙。
  我从雅人手里抽出那两张“钱”来。
  “你说你是不是经常下了班不洗手就回家?”
  雅人赶紧摊开双手,仔细地看起来。一双粗糙的大手上到处都是机油的痕迹。
  雅人这才慌忙把手往牛仔裤后屁股上擦,边擦边说道:“你这家伙,连这么细小的地方都观察,你不怕操心多了头发都掉光吗?”
  “我说的对吧,不过,我可没有责备你邋遢的意思。相反,这次我还得感谢你呢。你看……”
  我把一万元钞票递到雅人跟前,指着反面的一角说:“看这儿,堆鸡尾巴下边的部分,是不是有你的指纹?”
  “是呀,怎么了?”
  “你仔细看看,明白你的指纹是怎么回事吗?”
  雅人盯住钞票看了起来。
  “啊,明白了,因为有油污,所以纸好像透……”说到这,雅人突然屏住了呼吸,话也停了。紧接着惊叫了起来。
  “啊,是油!”
  “对呀!不管是什么纸,只要吸了水份,那部分看上去就透明了些。但是水这东西容易蒸发。”
  后面的话我还没来得及说,雅人抢了过去。
  “可是,油就不同了,它会一直留在纸上。”
  “如果在印的时候加上了油,那有油的地方肯定比周围透光度要高,用这来代替白水印不是足够了吗?”
  我也是在迎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过的太阳光看试制品时才发现雅人留在上面的指纹的。如果是油的话,往打印机里的墨盒里搀,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成了,那批量生产也就不成问题了。
  我拿起盛着盒饭的塑料袋说:“咳,别多说了,咱们赶快吃饭吧,吃完饭好去买东西。”
  我们俩赛跑似的飞快地吃完了饭,急急忙忙地奔出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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