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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鹤见良辅篇(02)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三部 鹤见良辅篇(02)

作者:真保裕一    来源:真保裕一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5/12/3
  小包滚落到人行道上。
  “啊,对不起。”
  我紧紧抓住手里的小公文箱,转身道了歉。跌倒在地的饭田吊起眼梢,朝我怒吼道。
  “长眼睛了没,看清楚点!”
  “真是对不起了,我因为赶时间……”
  我一边解释,一边蹲了下去。滚落在地的小包里,隐隐约约露出了装了白粉的塑料包。
  “啊呀——”
  饭田也发现了,他慌忙蹲下身去,拾起包裹,差点把我撞翻在地。他之所以如此狼狈不堪,就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袋里的东西见不得人。但是,他的手机也因此掉到了地上。
  “你死盯着看什么呢?”
  那吞人的气势真是个十足的小人物。
  “不,我只是在想,那个药袋子没破吧?”
  饭田警戒地后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你?”
  “不,实在是对不起。医院就在附近吗?”
  我边把手机递给他边问道。只不过,那手机早已被我偷偷调包了。
  “什么?”
  饭田看上去脸色苍白,一副呆呆的表情。
  “医院呀。因为我最近好像经常在这儿看见。”
  “看见什么?”
  “当然是您了。——我想可能是您的单位在这附近,所以常从这儿过,要不就是住院。”
  “你说什么呢……”
  “不,说你在上班吧,可你又经常大中午的就在这样的公园里散步,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饭田的眼里露出些警戒的神色,他突然不安地两眼向四周瞟来瞟去。
  “你,是不是宇佐见的人。”
  大概这个宇佐见,是以前罩着这一块的帮会里的人物吧。
  “不不,我只是个推销员而已。”
  我急忙摆摆手。饭田很是怀疑地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丢下一句。
  “下次再碰上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冲着他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喊道:“你也是啊。这一带最近便衣可很多啊。”
  饭田止住脚,想要转过头来。犹豫了一下,就那么快步向着上野站走去了。
  “这房间可真够没劲的。”
  雅人——不,真锅宏英一只脚踏进池袋的根据地,环视了一眼房间,叹息道:“这,跟我在高墙里边呆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嘛。”
  “你给我好好坐在那里,阿宏。我这就给你倒茶。”
  前天,下班之后,我和雅人一起去了趟釜崎。我们俩在臭气熏天的贫民窟里转来转去,寻找跟我们年龄相仿的流浪者。五年前,我也是这样得到的有生以来的第三个名字——鹤见良辅的。
  当问到第三个人时,我们就达成了协议。这个人手腕上明显有打过针的痕迹,他接过我们递过去的定金后,就眉开眼笑地放弃了自己的名字。
  他说起话来语无伦次,让我们感觉有些不安。但是,正如他所说,他的居民卡还留在出生地滋贺,有个伯父住在邻镇里。雅人试着打了个电话,那边说真锅宏英中学毕业后就不知去向了,以后也没通过音讯。万一他要有过前科,警察不会不通知这唯一的亲戚的。如果他是借了钱后逃跑的,讨债公司也会来亲戚这里打探消息的。从这些情况来看,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帮流浪汉们,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看他那样子,是迟早要落到卖自己户籍的地步的。雅人把真锅宏英的居民卡迁到了池袋,本来他是想马上就用这名字的,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得先做好。
  那就是脸跟指纹。
  还在保护观察期内的雅人,如果在规定的日子里不去报到的话,肯定会被通缉的。
  给我做手术的那个外科整形医生,在这一行里很有名。只要多给些钱,他才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呢。不管怎么说,像他们这种黑医,只有信誉第一,才能保证高收入。我已经动用了我的所有存款,预约好了手术的日期。
  我像往常那样,还是先打开了增幅器的开关,把水壶坐到了炉子上。从两个扬声器里,传来了两个屋子的情形。
  “喂,良辅,窃听器你是怎么安上的?”
  “很简单啊,阿宏。”
  要是平时老随随便便叫以前的名字,那将来可能会有麻烦。所以虽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决定从现在起就养成互相叫新名字的习惯。
  “像电啦煤气啦水什么的哪个屋子都有。只要说是免费做定期检修,不论谁都会大开着门欢迎我进去的。”
  我在东建兴业的事务所里安了两个窃听器,一个在插座里,另一个在大楼电话线配电盘的保护器里。我是穿着现成的工作服,胸口上别着电力保安协会和NTT(日本电话电报协会)的牌子过去的。
  安在电话线那里的只要骗过大楼管理员就行了。可是,事务所里的那个,就稍稍紧张了一些了。因为那个整天跟在江波屁股后头的不知何时升任做了小头头的佐竹伸也,时不时会来事务所转转。不过,多亏了整形手术,那家伙一点也没认出我来。
  雅人——不,是阿宏从右边的扬声器转到了左边那个。
  “这边这个家伙,你偷听他有什么目的?”
  我在年底大甩卖时摸奖券摸到的老板杯里倒上速溶咖啡,递给了阿宏。
  “窃听黑社会的事务所,怎么着也能得到点有用的信息。那个叫饭田的家伙,是江波一手培养起来的卖货的。”
  “兴奋剂,还是可卡因?”
  我把手伸进床垫里,摸出从饭田那里买来的东西。
  “是那种老式兴奋剂。”
  “特意买的吧,你是……”
  “如果大量购进的话,是需要动用一大笔钱的。”
  我边吸溜着速溶咖啡,边说道。
  “你是打算把假钞投到那上边去吗?”
  “不过,他很少在事务所里谈什么大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路子。”
  阿宏边在手里把玩着桌上放着的窃听器的备用品,边看着我。
  “好像有必要再增加几处安这玩意的地方。”
  “不,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设置别的东西。”
  “是吗?要是跟踪的话,倒是可以在车上装发信号的装置。”
  “不,机器类的东西,早晚会被发现的。”
  “那,……”
  “那还是等以后吧。总之,你要把这儿当成根据地,尽可能监视住东建兴业的家伙的。”
  “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里边出来,你就这样折磨我。”
  阿宏耸了耸肩。我又把花了一个晚上改造好的手机递给他。
  “就用这联络吧。”
  另有一部我拿着,也改造过了。它在接到电话时,能知道是谁打来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手机里装了个微处理器,电话在接通0.5秒后先断线,随后再次接通。虽说接通所花的时间比一般要长一些,不过,最初的暂时接通是一种暗号,液晶上会出现特定的符号,表明这是谁打来的电话。电话呼入也有铃音和振动两种调节方式,因此,即使是上班时刻,也不必担心会干扰别人。
  阿宏接过手机,扫了一眼,把它塞进口袋里。
  “不过,假钞那边偶尔也让我帮帮忙嘛。是,这几年我是一直呆在墙里边,造假钞的知识全忘了,我也知道我帮不了什么大忙。可是,我真想再重温一下那种兴奋的感觉。”
  “你先别担心。这跟上次用电脑打印机印刷的那个道理可不一样。光是刷版就有凹版凸版平版等,需要十六块。此外,还有纸币号码也要每张都不相同,因此,实际的作业要麻烦得多,人手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刹那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女的面容。五年过去了,她应该已长成一位妙龄少女了。
  但是,我本来就一点儿都没打算实践五年前和她之间的那个约定。所以,关于她的事,我一点儿都没向雅人透露。当然,成功之时,我会送钱去给她的。都是因为我,她母亲管理的印刷公司才陷入清理的窘地,甚至连土地也被人夺去了。这笔债我是必须得偿还的。但是,我却不能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也拉扯进来,让她也和我们一样过着只有改变面貌和姓名才能生存下去的生活。
  当然,也许她早已把跟我的约定埋在了记忆深处,现在正享受着太平日子也说不定呢。
  左边的扬声器里传来了手机的铃响,是打给饭田的。我把手伸向增幅器,调大了音量。
  “你好……对,是的。”
  饭田的声音马上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毫无疑问,是个业务电话。
  “我知浦了。那么,十一点在户山……是的,回头见……”
  连商量都没用,电话就挂断了,看来是熟客。
  “是客户的电话吧。”
  阿宏把和尚头凑了过来。我点点头。
  “户山在哪儿?”
  “饭田常常会避开东建兴业势力范围所在地池袋,四处进行买卖。最近,他主要在上野公园和怡横附近交货。”
  “你跟踪过?”
  “因为我也有必要多少买点货嘛。”
  “难不成今天还要去。”
  “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今天只打个电话。”
  说着,我从挎包里拿出手机。阿宏百思不得其解地歪着头。
  “打给谁?”
  “警视厅的生活安全部保安科。”
  “干什么的?”
  “负责扫毒的。”
  两天后的深夜,阿宏接受了整形手术。
  医师只字未提三年前为我做整容手术的事。他只是淡淡地罗列了几条术后的注意事项,收了钱,就把阿宏领进手术室里去了。
  准备动手术的地方共有三处,比我那时多了一处,分别是眼角、鼻子和下巴处。医生说等拆了绷带后,看上去就会像另外一个人。如果觉得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免费做一次矫正手术。手术后的调养也是很完善的。
  因为手术后会把病历、X光照片等所有相关资料全部交给患者,所以,即使万一有警察来搜查,也不必担心患者会露了行踪。我现在仍然保存着病历等,以备万一。
  这家医院,还可以做指纹去除术,但是,因为这类特殊需要没有保险,所以费用相当高。光整容手术,就几乎用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指纹方面,就只要了些药,每周定期用它烧熔指上的皮肤。阿宏因为已有前科,所以一旦有了钱,还是要来这里请他们给做的。
  手术后的第二天一大早,阿宏就来电话了。
  我看清了手机上显示的号后,就跟主任说了声想去厕所,从纸浆调节室旁边的门出去,来到了工厂院子里。眼睛斜视着堆在眼前的山一般的废旧纸堆,给阿宏拨了回去。
  “怎么了,跟医院有啥纠纷了吗?”
  “不,闷死我了。你瞧,说是特殊病房,一步也不许我出去。”
  像这种特殊的病人,是住在病房楼后医生自己的房子里,出院前绝对禁止一切外出。毕竟,这可是医院记录里没有的患者啊。
  “你真是。我可没那么闲啊。我现在也是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才从加压机旁走开的。”
  “人,可真是说变就变啊。真没想到这么让人钦佩不已的话,竟然出自那个一贯看不起流汗干活的某个家伙的口中。”
  “一切都是为了假钞嘛。我可不是喜欢扮演什么劳动能手的。”
  “好吧,你就尽量多讨讨上司的欢心,好好学学造纸吧。力气活嘛,我全包了。”
  “一定会让你如愿的。绷带拆了后,你就快干起来吧。”
  “唉,这么快吗?”
  “当然了。让你在床上足足躺上两周时间,你也该好好补偿一下才是。”
  “干什么?钻到东建兴业的事务所里吗?”
  虽然他嘴里老说些不满的话,实际他心里也早就有好多不满了。擅长干体力活的阿宏,早就干够了监视人的活了。
  “是山中作业和挖掘作业。”
  “什么?”
  “等你出院以后我再告诉你。你从现在起,每天给我多做俯卧掌练练腹肌,好好锻炼一下身体。”
  说完,我就挂断电话。这么长时间了,再不回去,又要讨主任嫌了。
  穿过仓库,我从院子里返回到第三抄纸室。仓库里堆放着大卷大卷的筒纸,那些纸卷足有百龄老树的树干那么粗。
  “才回来,鹤见!”
  主任一边操作着吊车,一边叫道。我也不甘示弱地高声叫嚷道,声音绝对不亚于按每秒一点五米的高速吐出的再生涂料纸缠绕的声音。
  “对不起,肚子不太好。”
  “又跟技研科的老安喝了个通宵吧。”
  “对。你就多担待点吧。”
  所谓技研的老安,指的就是技术研究科的安居达夫股长。关于涂工剂,他简直堪称一部活字典。而且,他还是一个绝对信任别人的世间少有的大善人。
  “这个完了后,赶紧把滚子换到右边去。八点前要弄完,你要有个精神准备!”
  “知道了!”
  说完,我就拿过裁纸刀,伸向刚刚被吊起来的卷纸。四号滚子上卷的纸,一捆要有两吨多重。操作起来需要格外小心注意。我切去余白,把它引向通往超级研光机的传送带上。
  我作为合同工进这家本城造纸厂已经快两年半时间了。也许是因为我装勤劳青年装得太像了,半年前,科长就问我愿不愿意成为正式职员。这话确实让人听了很感动。但是,一旦成了正式了,就有可能被派到其他工厂,说不定还会离开现场。要是被分到发送科,那我进这家工厂就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我就告诉科长我还有自己的梦想,郑重地婉谢了他提拔我当正式工的好意。
  现在本人的头衔是,业务部洋纸一科第三抄纸室助理操作员。简单地说,就是负责三号抄纸机的主任技师的助手。每天干的,就是对从名叫海布里德服马的top wire式抄纸机中生产出来的印刷用纸进行监测、检查、捆扎以及搬运等工作。
  进了这家公司之后,我才见到了真正的抄纸机。我早就知道报纸用的纸被造得像摊开的卫生纸一般又宽又大。所以.我也想到了造它的抄纸机也应该很大。但是,这实际却远远超出我的预想。
  我所负责的海布里德服马,虽然只是个用来抄制涂工原纸的中型机子,但其宽度达到六米呢,最高处达到五点二米。至于长度,包括络网、加压、烘干、喷涂、二次烘干,以及研光等部分,总长达到三十五米。纸浆就是在传送带上,经由以上诸过程,最终形成纸张成品的。
  当我看到每天生产出来的纸张,我经常会感叹道,原来我们需要用到这么多的纸啊。光是这家本城造纸,在全国就有八家工厂,厂里的几乎所有机器都是二十四小时全日工作。停机、再运转会多花时间和经费的,所以除了定期检查以外,一般来说让机器全天运作是最划算的。再加上还有瓦楞纸和马粪纸,每天到底生产多少纸呀,真是多得吓死个人。用来做原料的木材,也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的的确确地被砍伐着。自打进了这家工厂后,我都快成生态学家了。
  由于机器是二十四小时运转,因而职员的上班时间也都交错开了。因为我是合同工,所以白班不太多,多数是下午开始的准夜班,除此之外,每月还有六次夜班。每两周由主任汇总各方面的意见来安排轮换。遇到特殊情况需要休班,则同事之间自己协商解决。
  这两年半时间里,我不知去了技研科几次,跟科员们已搞得烂熟,他们的那些活儿自然也一点不落地偷学了过来。同五年前跟老头一起半夜里迷倒保安员潜入的那家多利造纸厂相比,公司的规模确实要大得多,里边设备的充实度也有天壤之别,但基本作业却大致相同。每天,都在致力于重新调配纸浆原料和药品,进行产品的开发与改良。拜安居股长之恩,有关造纸的讲解听过不下百八十遍了。输入电脑中的研究数据,我也全部复制下来了。我还借用了研究室的机器,实际地抄过纸。手工抄纸机上用的络网也偷偷搞到手了。
  那之后五年——
  值得我真心信赖的朋友也加入进来了。在丹泽山麓秘密栽培的黄瑞香,经过多次嫁接,现在也足有五千棵了。每天,我都在用针尖临摹胶片,虽说不能跟老头相媲美,但我还是自信,摹写细密线的本领已经长进了不少。可以说,一切准备差不多已就绪了。
  光阴如梭,五年已逝——。
  为了假钞,我已经舍弃了一切。
  剩下的就只有实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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