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现在他都非常高兴,至尊殿如期落成,群豪的依时齐集殿外,一如他所愿,怎能不兴高采烈,至尊殿的落成最低限度已证朗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纵然心有不服。暂时也无计可施,找不到一个可以兴孟都一战的高手,不得不暂时屈服,在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值得骄傲。
无敌门全盛的时期也没有这样的威风,而魔教的其它高手还未见出现,再加上魔教的其他高手,魔教在中原武林的地位应该就是稳如铁塔。
他们也看出孟都对中原武林的情形不太热悉,也乐于交由他们打点,只要他们处理得当,不难大有收获。
魔教争霸中原武林会不会另有目的,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到,名门正派中人尚且看不到那么远,更何况他们这群邪魔外道?
才进至尊殿,孟都的笑容便消失,面容也随即沉下,那群邪魔外道甚至那些苗族战士看在眼内的都以为他在装模作样,要显示霸主的威风,也以为由现在开始应该庄严一下,不由自主都静下来。
孟都也就在这种严肃的气氛中步下肩舆。登上至尊殿的宝座,也这才开口问:“来者何人。”
众人齐皆一怔,与之同时,二十八个黑衣人蝙蝠也似从梁上倒悬下来。
在众人开始有反应之前,孟都的面上己又有了笑容,带笑道:“原来是唐门中人。”
唐天佐、唐天佑应声落在宝座前面,苗族战士兴那群邪魔外道方待有所行动,唐天佐已一声:“暗器侍候!”
那些唐门弟子的手中立时出现了种种晶光闪闪的暗器。
邪魔外道中有认识的随即高呼:“小心,这是唐门二十八宿!”兵器纷纷出鞘。
孟都也就在这时候挥手:“没有你们的事!”也不看那群邪魔外道的反应,接问唐天佐:
、唐天佑兄弟:“是算账来的。”
唐天佐反问:“敝派老祖宗死在你手上?”
“这是事实。”孟都绝不否认。
“那么敝派的掌门──”
“虽然是自杀。也是因为落在我手上,说是我杀的亦无不可!”孟都若无其事的道:“还要知道什么?”
唐天佐沉声道:“唐门二十八宿请教阁下的魔功心法!”
“若是败了?”
“我们这一次到来没有准备活着回去。”
“视死如归,好──”孟都笑笑:“只是我也无意杀人,你们战败认输,也就罢了。”
也不等唐天佐回话,转对座下众人道:“暗器无限,你们在殿外稍候片刻。”一顿又笑道:“幸好到午时还有一段时间。”
唐门二十八宿在江湖上也颇负盛名,天罗地网撤开,飞鸟难渡,那群邪魔外道亦不无顾忌,却绝不以为孟都的态度有什么不妥,他们绝对信任孟都的武功,应声随即退出去。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孟都接问唐天佐、唐天佑。
跟着是两把暗器,从唐天佐、唐天佑左右手射出,两人的身形随即拔起来,左右掠回梁上,身形一翻,又是蝙蝠一样倒吊着身子。
孟都双手漫不经意的一招,射来的暗器便全都向他的双手飞去,尽落在他双手之内,那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网起来,唐天佐、唐天佑却清楚看见并没有网存在。
他们知道那是孟都的内力发挥作用,也并不奇怪,之前他们与唐宁一齐找云飞扬算账,也曾看见类似的情形,但现在看来,孟都的内力显然又在云飞扬之上。
──难怪云飞扬也败在这个人手下,现在情形又如何?”云飞扬的武功有没有进步,是否孟都的对手?
他们实在怀疑,却没有因此而气馁,一声暗号,二十八个人开始在梁上游窜,一个个仍然是蝙蝠那样子倒吊着,却并未因此而影响身形的迅速,当然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们也不是胡乱移动,虽然位置不停的调换,显得非常有规则,距虽亦始终不变。
只要对奇门遁甲稍为有研究的人都不难看出他们的移动是按照星宿的变化!孟都却是完全不懂,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事实唐门二十八宿的身形变化对他的眼睛一些影响也没有,完全没有昏眩迷惑的感觉。
他连坐着的姿势也没有改变,随手将方才接下的暗器放在旁边的几子上,静候暗器射至唐天佐、唐天佑看得清楚,心意并未因此动摇,他们这次的到来也并无必胜把握!只是希望尽全力能够将孟都击伤或者大量消耗孟都的内力,对云飞扬多少也有帮助,他们的暗器终于出手,不约而同,从二十八个不同的方向,身形仍然不住变动,暗器也不住的射出。
晶光闪闪的暗器交织成一张严密的暗器网,每一颗暗器的力度都不同,却全都配合得恰到好处,四面八方差不多同时射到。
孟都正好在暗器网当中,也是每一颗暗器射击的目标,一个人纵然有七手八脚,目光锐利,动作敏捷,要同时接下这些暗器是绝没有可能的事。
孟都只有一双手,可是由于他内力的深厚与变化的巧妙,这双手与千百双并无分别。
他的内力千丝万缕般迫出体外,随手交织成一张比那张暗器网也不知严密多少倍的无形罗网,护住了整个身子,暗器一接近便被他的内力束住,无一例外,而他竟然还有余暇将收下的暗器在几上放下。
唐天佐、唐天佑与那些唐门弟子早已明白不容易用暗器将孟都击倒,只是天罗地网般撒下,孟都竟然应付得这样从容,甚至不能够令他离开那个宝座,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而孟都的动作又是如此简单,不由他们不怀疑射出的根本不是暗器,只是幻影,他们只是在玩耍,并非在生死搏斗。
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极尽变化,纵横交错,暗器紧接射出,一直到身上的暗器囊都掏干,才不得不停下来。
孟都的动作同时停下,身旁那张几子上的暗器已堆得像小山般,他仍然丝毫无损伤,也没有将暗器回射向那些唐门弟子。
将接在手中最后一把暗器放下,他方问:“没有了?”
唐天佐咬牙切齿,一会才迸出一声:“好本领──”孟都微笑道:“没有这个本领我也不敢做这个武林至尊。”
唐天佑沉声插口道:“我们虽然不服,却是不能不承认这一次的行动已经惨败──”孟都颔首:“很好,我最怕便是那种纠缠不休,不肯接受事实的人,你们放心,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再大开杀戒,尤其对唐门的人。”
唐天佐冷笑道:“这个账还是要算下去……”
“什么时候你们要到来算账我都欢迎,当然最好要真的有几分把握,失败虽然并不是耻辱,我也不想唐门的人在武林中太没有面子。”
唐天佐一口怒气涌上咽喉,嘶声道:“孟都──”孟都笑载道:“你们不远千里而来,送我这许多暗器做贺礼,本该好好的跟你们喝杯酒什么。可惜这还不是喝酒的时候,现在我也有太多的事等着要做。”他随着挥手:“你们若是还有心情观礼,可以在殿外等等,不会太久的。”
唐天佐没有作声,所有唐门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面上,他们抱着必死之心到来!原就没有准备活着离开,只是看见孟都这种身手,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他们事实已尽了全力。
唐天佐完全明白他们的心情,一会终于叹息一声:“我们走──”当先跃下。
唐天佑等二十七人亦纷纷从梁上跃了下来,跟着唐天佐走出至尊殿,脚步与心情同样沉重。
孟都终于放声大笑。
看见那群邪魔外道那样退出至尊殿,紫龙王他们当然觉得奇怪,及至呼喝声入耳下立朗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想不透还有什么人跑到这里来找孟都麻烦,而且选择这个时候。
“方才进入至尊殿的原来不是魔教的人啊。”紫龙王的语声很奇怪。心情也是。
玉冠接道:“那该是我们的武林同道了,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到来,可见实在是一群有心人。”
“有心无意,都是一样。”紫龙王懒洋洋的:“孟都既然将那群邪魔外道赶出来,当然是胸有成竹,未将之放在眼内。”
玉冠又问:“难道我们袖手旁观?”
紫龙王道:“即使我们什么都不管,冲进至尊殿去,也得先过那群邪魔外道与苗族战土的一关。”
“这些人算得什么?”
“不算得什么,只是我们既然要这样做,根本就不用建造这座至尊殿,也无须等到今天。”
玉冠厅出紫龙王话中有话,沉默了下去,百忍随即道:“孟都既然成竹在胸,就是那群邪魔外道不加以拦阻,让我们进去,这一战相信已经了结。”
紫龙王笑笑:“我们的说话也实在多了一小─”语声倏的一顿,目光一转。
一个属下正走到他面前来,很兴奋很激动的禀告:“武当派的人到了。”
“到了?”紫龙王仍然懒洋洋的。
“除了掌门白石道长,还有云──云飞扬!”说到云飞扬三字,那个属下的语声也变了,变得更兴奋,更激动。
“什么?”非独紫龙王,其它人也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都诧异的望着紫龙王那个属下。
“属下说的都是实话。”那个属下显然也是一个聪明人,立印发觉众人所以奇怪的原因紫龙王沉声问:“你是说,你真的看见了云飞扬?”
“属下绝不会认错,如有虚言,甘受帮规处置。”那个属下誓神劈愿的神态。
紫龙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什么性子难道我还不清楚。”一顿一叹:“只是这件事实在太难以令人置信。”
那个属下正要说什么,玉冠已然道:“难道这是武当玩的把戏?”
百忍一声佛号道:“枯木老前辈的死难道还不能够证明?”
玉冠一怔,沉默了下去,他到底发现说话实在太过份,又何况枯木与他另有渊源。
紫龙王嘟喃着道:“孟都难道也会判断错误,云飞扬其实并未死亡?”
百忍道:“他也只是说云飞扬败在他手下,功力尽散,兴废人无异,不可能生存下去,并未肯定云飞扬的死亡。”
柳先秋接道:“好象还有一条蛊母在云飞扬体内,蚕食若云飞扬的灵魂。”
百忍道:“也未必能够置云飞扬于死地,天蚕功的变化据说很奇妙……”
紫龙王截道:“这也只是传说,但无论如何云飞扬死而复生,将助于天蚕功的变化,亦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一顿笑接道:“孟都所练的魔功心法与天蚕功同出一源,内力真气绵绵不绝,仿佛用之不竭,可见那种内功心法的奇妙,云飞扬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百忍沉吟着道:“可是?”语声突然一顿,没有说下去,神态明显的有些怪异,紫龙王不用说,只要看见他这种神态变化的都不难看出来。
紫龙王不由诧异地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百忍叹息道:“星相之学贫僧只是略窥门径,原就不应该这样肯定。”
紫龙王恍然道:“你看他是早死之相。”
百忍欲言又止,紫龙王目光转落在柳先秋面上,以他所知,柳先秋亦是一个对星相学极之有研究的人。
柳先秋苦笑:“百忍兄若只是略窍门径,应该就不会看出来。”
百忍一声佛号,柳先秋接道:“死而复生,是否就可以当作已死一次,复生是否就等如变为另一个人。这我可是不明白。”
百忍接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命运会不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改变,也是难以肯定。”
紫龙王忽然笑道:“看来两位都是半斤八两,对星相之学其实都存着颇大的怀疑。”
百忍又是一声佛号,柳先秋只有苦笑,紫龙王接道:“我只是觉得云飞扬这个人的命运变化很大,无论有什么变化都不值得太奇怪。”
语声未落,云飞扬白石与一群武当弟子已出现,白石与那些弟子都显得非常兴奋,只有云飞扬,一脸的淡然,仿佛什么感觉也都没有。
那群邪魔外道与苗族战士并没有留意这边的变化,唐门二十八宿也就在这时候垂头丧气的从殿内走出来。
只看他们这种神态便知道孟都又是大获全胜,虽然意料之中,那群邪魔外道仍然一阵欢呼喝采,苗族战士更就不在话下。
唐门二十八宿默默的当中走过,毫无反应,他们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只是感慨虽然已尽了全力,对云飞扬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他们也不能不承认孟都的武功实在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从而担心云卉扬实在是不是孟都的对手,之前他们追随唐宁上武当找云飞扬算账,已经见识过云飞扬的武功。在他们的印象中,云飞扬的武功与现在的孟都比较是有一段距离。
云飞扬却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心情的沉重可想得知,所以遥遥看见云飞扬,非独没有喜色,心情反而又沉重了三分。
那群邪魔外道目光随着转向这边,也终于发现了云飞扬的存在,他们当中当然有认识云飞扬的,笑声立时停顿、笑容也同时凝结,那些不认识的却仍然在嘲笑唐门二十八宿,一直到发现身旁的同伴神态有异或者被提醒。
云飞扬没有理会玉冠等人,一直走到唐氏兄弟的面前,在他此刻的心目中,唐门弟子的安危远比向玉冠他们打招呼来得重要得多了。
“大家都好吧?”云飞扬不知道参与这件事的唐门弟子有多少人,只希望每一个都平安无事。
唐天佐苦笑的一笑:“都好,我们也都已尽了全力,可是一些作用也没有。”
唐天佑接道:“他要杀我们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也许因为太容易,又或者因为今天是至尊殿落成的好日子。”
云飞扬微喟:“这个人比我最初看见他的时候成熟多了。”
客唐天佑突然道:“有一句话我们实在不该问的……”
云飞扬道:“你们要知道我对这一战的信心。”
唐天佐道:“若是你完全没有信心根本不会到来。”
云飞扬淡然道:“即使一分把握也没有,我还是会到来的。”
唐天佑点头,一声:“抱歉──”
“抱掀的该是我。”云飞扬轻叹,举步前行。
唐门弟子左右让开,后面紫龙王等亦无话说,只是百忍一声佛号。
那群邪魔外道这时候亦已完全沉默下来,不待云飞扬走近便已纷纷让开。
云飞扬悠然当中走过,天地间的一切那片刻仿佛都已完全凝结。
孟都感觉到那种不寻常的静寂,也突然有一种不吉的预兆。他知道殿外必然有事发生,但云飞扬的出现仍然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一直很威武的坐着,就是唐门二十八宿也未能够以暗器将他从椅上迫走,这时候却不由自主站起来,脱口叫一声:“云飞扬!”
语声干哑,完全不像他的声音,他看着云飞扬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久违了。”云飞扬的语声仍然是那么平淡,神态也是,并未因为看见孟都便起变化。
孟都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随即坐下,道:“我错了。”
云飞扬道:“我功力尽散,体内又有一条蛊母,若非贝贝舍命将那条蛊母引出!天蚕功的变化纵然神奇,真气内力为蛊母所阻,不能够接续,也是枉然。”
“是贝贝?”孟都冷笑:“我就是疏忽了这一点,那个贱丫头,竟然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云飞扬无言,他要告诉孟都的也只是贝贝的生死,孟都冷笑着接道:“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就是不相信你认识的女孩子全都会为了你不惜作任何牺牲。”
一股妒火同时涌上孟都的心头,他没有忘记唐宁死前的说话,唐宁非独宁死不辱,而且肯定的说出他远比不上云飞扬,到底是因为云飞扬的武功还是什么他虽然不清楚,意志却因此更坚决,一必要取代云飞扬的,而且要称霸武林,现在他已经差不多完全达到目的。
无论问那一个,现在大概都不会不承认他的武功在云飞扬之上,可是就在他要登上至尊的宝座接受众人朝拜的时候,云飞扬又奇迹地出现。
他毕竟会经败在云飞扬的手下,虽然连败十多位武林名门大派的高手,也知道内力真气在当日的云飞扬之上,现在面对云飞扬,还是没有必胜的信心。
云飞扬与他所练的内功同出一源,所以他能够完全吸取云飞扬的内力又能够充分加以利用,但天蚕功的奇妙变化令云飞扬再一次脱胎换骨,恢复功力,这种功力又会到达那一个境界。他当然不知道!却知道以当日云飞扬的功力,剑先生紫龙王等人绝不是对手,纵然他能够将云飞扬击倒,相信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这一战能够避免当然最好,他却是知道绝不可能避免,绝不可能妥协,也知道现在至尊殿外的武林中人,不管正邪都在等候这一战的结果。
这一战在他来说也远比任何一战重要,非独因为云飞扬是一个奇迹,击倒云飞扬也就等如击溃名门正派中人的信心,令他们彻底绝望,他也要藉此保持他的声望。
之前他曾经扬言云飞扬已败在他手下,已丧失功力,现在云飞扬没有事儿的现身,多少难免会令人有一种欺骗的感觉,他虽然不知道那群邪魔外道是否也是,却难免有这种顾虑。
思而想后,那片刻他的心情寅在恶劣到极点,云飞扬在他的眼中也当然显得讨厌到极点云飞扬仿佛没有在意孟都的感情变化,仿佛陷入回忆中,一会才道:“她们都是很善良的女孩子,而且年轻,可惜我不能够阻止、……”
“贝贝将那条蛊母引出来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孟都连连冷笑。
云飞扬道:“那条蛊母离开后我才恢复知觉。”
孟都虽然知道云飞扬不会说谎,仍然冷笑道:“这么巧。”
“天下间的专情就是这样巧。”云飞扬说这句话实在非常感慨。
孟都道:“正如你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找到来,既不迟也不早。”
云飞扬道:“也许我已经厌倦了在江湖上行走,以致知道你的下落,也没有找到去。”
孟都摇头:“你是一心待我将各大门派的高手击败,在登上至尊宝座的时候才动手。”
云飞扬欲言又止,孟都接道:“理由也非常简单,武当派在武林中的地位以我所知其实不高,与无敌门逍遥谷的连番恶战,精英尽丧,而且丑闻屡传,因为你练成天蚕功将独孤无敌击败才能够安定下来,现在秘密又被揭穿,天蚕功原来窃自魔教内功心法,要挽回失落的声誉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你只有等各大门派的高手都败在我手下,完全绝望的时候方以救星的姿态出现。”
云飞扬摇头,孟都随即道:“你不用否认,你可以骗过任何人,却骗不了我。”
“你──”
“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是不是。”孟都大笑:“这也难怪的,有那一个不想威震天下?”
“这只是你的心愿。”
“我绝不否认,相信你也不会的,莫说殿内只有你我二人,就是殿外所有的人都进来,都知道,又能够怎样。”孟都大笑着接道:“唐宁说我是一个卑鄙小人,其实你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可惜她命短,等不到现在,否则可不知什么感想。”
云飞扬没有作声,孟都又道:“你非独懂得以逸待劳,而且还懂得利用唐门的弟子先来消耗我的内力,可惜他们的本领有限,不能够对你有多大的帮助。”
“唐门弟子选择这个时候来抓你,并非我的主意,虽然他们是有你说的那个念头,我也是进来之前才知道,至于我所以延迟到现在才找你,还可以解释的就是我需要一段时间调养,也需要时间向武当派交待一下。”
“交待身后事?”孟都冷冷地睨着云飞扬。
这句话只是信口说来,想不到云飞扬竟然点头承认。
“武当派的武功若是因我的死亡而失传,我便会成为武当派的罪人,九泉之下,无颜对武当派的长辈。”云飞扬的语声异常平淡,感情是那么遥远,仿佛来自地狱九泉之中。
孟都听得很不舒服,不知何故突然也有了死亡的感觉,知道:“武当派除了天蚕功还有什么武功值得传下来,天蚕功却是窃自我们魔教的内功心法。”
“这是事实,但我已经将天蚕功还回魔教,阁下亦因而得以称霸武林。”
孟都当然明白这是指萨高将云飞扬的内力完全移到自己身上,方待说什么,云飞扬已接道:“再说武当将贵教的魔功心法转化为天蚕功亦化了不少心血,贵教坐享其成,在这件事上我以为彼此只能拉平,武当派并没有再欠魔教什么的了。”
“你倒是说得轻松……”
“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云飞扬截住了孟都的话:“是非曲直天下武林总有一个判断,而武当派得天蚕功以,亦未曾以之枉杀过一个人,武当派的弟子理应无须因此耿耿于心。”一顿接道:“我也是的。”
孟都打了一个“哈哈”,转问:“这一次找到来你是抱着必死之心。”
云飞扬道:“我承认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将你击倒,活着离开,但我还是要到来,你应该明白。”
孟都道:“要称霸武林总要付出相当代价。”
“你还是不明白。”云飞扬笑了。
“我只要明白这一战生死存亡,无可选择,便已足够。”孟都接伸手:“请──”云飞扬淡应道:“先请──”孟都双手随即变成了银白色,面部也仿佛套上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变化的迅速远在任何一次之上,云飞扬也伸出了他的一双手,却是一些变化也没有,与他面部的肌肤一样,始终冠玉一般,光洁晶莹,看来那么悦目,令人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孟都也有道种感觉,却没有发觉云飞扬与当日有什么分别。
那种变化在云飞扬来说不错非常显著,却只是因为他直接的感受到,对别人来说则是隔,了一层,而由平淡变为瑰丽自然比反璞归真触目,所以任何人都可以立即看出孟都的变化,云飞扬的变化则不容易看出来。
孟都的功力与见识非独成反比,而且有一段颇长距离,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云飞扬的功力非独没有增进,而且倒退。
他的面上也因而有了欢容,道:“我可以让你三招!”
“不必。”云飞扬摇头。
“好──”孟都探手抓向几子上堆着的暗器,他的手尚未伸到,那些暗器便已飞投到他的手上,使他那双手变成了一个暗器球……光球!
那个光球随即爆开,爆出七道光虹,弧形飞射向云飞扬,方向各异。
光虹由暗器缀成,一颗紧接一颗,仿佛被一条无形的丝栈贯串起来。
云飞扬看见光虹射来,悠然转身挥手,那七道分散的光虹来到了他的身前竟然又聚在一起,变回了一个光球,他再挥手,那个光球便飞投向那边墙下。
暗器缓缓的散落成一堆,其间是那么柔顺,完全没有激烈的感觉,就连那些暗器散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彷如乐章。
孟都的面容立时沉下,身形却往上拔起来,凌空翻身,一掌当头向云飞扬拍下,云飞扬没有闪避,伸掌迎去,他们的手掌还未接触,其间已然响起了连串裂帛也似的声音,也同时出现了一团烟雾也似的东西。都团烟雾细看之下却像是蚕茧一样,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两人的双掌越接近便越浓密。
孟都本来是雷霆万钧之势,但到了云飞扬头上便缓下来,衣衫却仍然猎猎的飞舞。
双掌的距离继续拉近,到了只有三尺,那团烟雾已有如一个茧球,万缕千丝不住的交织,不住的流转、而且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寒的白芒。
云飞扬的衣衫也终于飞扬起来,却是那么的轻柔,与孟都的激烈恰成反比。
那个茧球随着二人双掌的接近逐渐收缩,也越来越光亮,流转得更急了。
孟都的身子也就在这时候旋转起来,云飞扬相应亦旋转,却是向相反的方向。
那个茧球随即扭曲,刹那碎开,无声无息,千丝万缕散飞半空,眨眼消失。
孟都身形再往上拔起,手一探,只是一指沾在横梁上,身子便凌空悬起来。
云飞扬的身形却旋向相反的方向,也斜斜升起来,悠然贴在墙壁上,接顺着墙壁上移,那与壁虎功什么显著的大有分别,他整个身子仿佛都有一种强烈的黏力,任何一个部分接触墙壁都能够紧黏其上,一个身子更就像是飞絮般轻盈。毫不着力的往上移动。
孟都的身子也沿着横梁移动,移向殿正中,然后向云飞扬招手:“来──”云飞扬飘然移向梁上,飘向孟都,一直等到他接近孟都才出手,每一招出手,都有一股内力出现,云飞扬也是,天下武林,大概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将内力真气凝成实质,化为武器。
也只有他们这种内功造谙,才能够这样在半空中交手,只要他们身子的任何一部分接触梁柱甚至天花承尘,一个身子便能够凌空悬起来,而身形移动的轻灵,又岂是绵絮什么所能够形容,简直就像是两个飞仙。
他们的出手也非常迅速,配合身形的移动,无孔不入,一触即退,没有招式可言,而变化之飞灵巧幻,天下武林任何一个门派的任何招式也难以相提并论。
他们的内力真气也仿佛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也只看他们衣衫的飞扬便知道他们的内力始终是那么充沛,而看周围的东西受他们的内力的影响,便知道他们并没有将输出的内力收回。
天花承尘一块又一块粉碎,构梁直柱一片又一片剥落,殿堂内仿佛有一股狂劲的旋风在流窜,桌椅等可以移动的东西就像狂风中的落叶,飞旋翻滚,终于支离破碎。
空气也在不停的碎裂,间或发出奔雷也似的声音。
在那里像是两个凡人在交手,若是要分清楚正邪,简直就像是神与魔在交战!
至尊殿外正邪两方虽然看不到殿内交战的情形,只听那声响亦知道战况激烈,全都不由自主的屏息静气,倾耳细听,一个个与呆子无异。
那许多人聚在一起,竟然一些声响也没有,也实在是一件罕有的事。
紫龙王绝无疑问是他们当中内功造谙最高的一个,以一个像他那样对内功有偏好的人,对孟都、云飞扬这一战当然特别在意,只见他聚精会神,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多。
他也是第一个开口,一声叹息:“可惜!”
在他旁边武当掌门白石不由混身一震,紧张的急问:“怎样了。”
他是以为紫龙王厅出了云飞扬有什么不妥,紫龙王也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我只是可惜人在现场,却未能目睹这一场精彩的决斗。”
木头陀插口问道:“师兄可听到什么?”
紫龙王苦笑:“若是能听到什么,又怎会有这一声叹息?”
木头陀颔首,喃嘟着接道:“这一战也可谓棋逢敌手,虽然看不到,亦不难想象其中精彩。”
紫龙王摇头:“看来出家人也有出家人的好处,战境空灵,可以空想得到其中精彩之处。”
木头陀不由哑然,紫龙王目光转回至尊殿,又一声:“可惜──”点苍铁雁奇怪地接问:“这又是可惜什么?”
“这座至尊殿实在建筑得很不错,经此一战,只怕塌定了。”
“这又有何可惜,这座至尊殿毕竟是中原武林耻辱的象征,塌下正好。”
“也是道理。”紫龙王微喟:“怎样也好,此战之后,我们也该一段时间闭门静思的了。”
木头陀接道:“果真是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百忍实时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语声甫落,那座至尊殿便倒塌,四方八面倒向正中,尘土飞扬中,云飞扬、孟都当中穿出。
所有人不由齐声欢呼起来,这一声欢呼完全走出于自然,没有任何的原因,问任何一个也是一样。
云飞扬、孟都也没有反应,他们的双掌都抵在一起,一穿出至尊殿便风车般飞旋起来,从众人头顶上空飞旋而过,挡着他们的树木无不断折。
他们的去势并未因此停下,反而更迅速,飞越地藏禅林,落在大书“非人间”那块摩崖上。
表面看来他们仍然未分出胜负,事实已经分出来,云飞扬经已稳操胜券,他的内力真气循环不息,毫无阻滞,与开始的时候并无分别,仍然那么畅顺。
孟都却不一样,真气内力虽则循环不息,已经有一种局促的感觉,他也发现肌肤上隐隐的的多了一层蛛丝也似的东西。
那是他的内力真气才涌出便已被云飞扬的内力真气逼回,凝结在肌肤上,他虽然不知道云飞扬是否也有同样的感受,却已从云飞扬的肌肤始终保持光洁想象得到并无任何不妥,一颗心不由乱起来。
与之同时,那种局促的感觉更加强烈,那种黏结在他肌肤上蛛丝也似的东西同时更加明显了。
这种情形继续下去他不难整个身子都过在那种蛛丝地做的东西内,从而窒息。
他越想越心乱,高手比内力,任何因素甚至精神不稳定也足以影响成败,更何况他内力已逊云飞扬一层,眼看着他肌肤上蛛丝也似的东西迅速加厚,银亮的肌肤也因而逐渐黯淡。
落在那块摩崖上,他们旋转的身形便逐渐缓下来,终于完全停止,但是双掌仍然相抵。
阳光正洒落两人的身上,在别人眼中,他们同样辉煌,不可迫视,在孟都眼中,阳光却只是洒落在云飞扬的身上,他完全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甚至有寒冷的感觉。
然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时候若是有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多好?他突然生出这个念头。
这连他也觉得奇怪!他当然也明白这只是妄想,冷眼再瞥见带来那群苗族战士那种关切至极寄望至深的神态,一股强烈的斗志立时涌上心头,不由自主一声暴喝,真气内力奔腾,直冲只臂。
凝积在他肌肤上蛛丝也似的东西实时片片飞散,银光再度闪现。
云飞扬不为所动,那份镇定从容,与之前的他显然有很大的分别。
声势绝无疑问是孟都凌厉,可是在众人眼中却不知怎的总觉得他是比不上云飞扬、银光虽然再任他的肌肤上闪现,也没有云飞扬的光彩那么动人。
紫龙王到底是内家高手,看得比任何一个都透彻,终于放心的长长吁了一口气。
也就在此际、一条人影突然在地藏禅林中冒出来,急风吹开了罩在他头上的头巾,现出了一头金发,碧眼高鼻,虽然已接近老年,仍然令人有一种英挺的感觉。
他双手握着二支奇怪的管子,正向云飞扬,柳先秋见识多广,目光及处,脱口一声:“火枪──”语声未落,霹雳一声,千道亮光从金发老年人手中火枪射出,那种速度远远超越人手极限,也不是一般人眼睛所能够捕捉。
唐天佐、唐天佑兄弟应声双双掠出,要截击之际,才突然省起身上已没有暗器。
紫龙王、百忍等也几乎同时掠出,他们虽然阻截不及,那一股抢救的冲动却是难以自制也就在那刹那,云飞扬、孟都的身形突然又旋转起来,那完全是内力催使,身不由己。
那道亮光同时射至,本来是射向云飞扬,这一个旋转,立时变了射进孟都的左边太阳穴,随即从右边太阳穴穿出!
真气顿散,孟都惨叫声中,一个身子激飞开去,鲜血从两边太阳穴激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这刹那的变化一样在云飞扬意料之外,身形停顿,目光闪电般落在那个金发老年人面上金发老人身形已落在一株高树的横枝,双手仍然抓住那支火枪,呆呆的看着孟都,突然起来:“怎会这样的──”那虽然是汉语,却说不出的怪异,他随即转回云飞扬这边,双手迅速变化,一道亮光霹雳声中再从火枪射出。
云飞扬清楚看见一颗铁丸向自己射来,那种速度都在他的信心以外,他不敢伸手接,偏身闪开。
这一闪的速度当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铁丸的速度虽然急劲,仍然被他闪过。
金发老人仿佛也知道不可能会成功,一条飞索紧接射出。身形紧接凌空飞去。
云飞扬身形亦开展,紧追在后面,紫龙王等也纷纷迫到了。
那群邪魔外道没有加入,也没有留下,不约而同,走向下山的道路。
树倒猢狲散,他们既然是因为孟都的出现而到来,孟都倒下,焉会不散?
崩塌的至尊殿前便只剩下都群苗族战士,呆呆的望着倒在肩舆旁边的孟都,事情来得实在太突然,这群本性纯朴的战士,一时间当然是很难接受。
孟都挣扎着爬下来,眼瞳中充满了悲愤,他虽然已发觉比不上云飞扬,却仍然想败得像一个英雄,现在非独难免一死,而且绝不光采。
他完全明白那个金发老人是有意助他一臂之力。也不难想象那个金发老人必定是西方魔教的人,而他也绝对愿意接受金发老人这一臂之力,只是事与愿违,落得这般下场,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到这个地步,他不能不承认实在不如云飞扬,无论是武功运气。
那群苗族战士不由围上来。
“将我送上肩舆。送返苗疆!”孟都的语声充满了绝望,眼神也是。
这也是他最后的说话。
前面是绝望,后面紧迫着云飞扬,还有紫龙王等一大群高手,金发老人走的是一条绝路一团白烟在他身后冒起来,迅速扩散,截断了云飞扬等人的视线,他随即拥着飞索往绝壑下飞落。
云飞扬冲出白烟的时候,金发老人已经不知所踪,他放目四顾,再走到绝壑边缘,也是一些发现也没有。
绝壑下风声雷动,他耳朵虽然敏锐,亦难免大受影响,那雷动的风声也足以掩去金发老人移动时发出的声响。
紫龙王、百忍、玉冠等纷纷追到来,一看眼前环境亦明白云飞扬何以不追下去。
“那绝无疑问是西方魔教的人,西方魔教就是喜欢用这种卑鄙手段。”玉冠咬牙切齿的。
“我倒是明白何以西方魔教的人何以一直都不见出现,”紫龙王拈须微笑,若有所得。
玉冠道:“还不是毫无把握,准备一旁偷袭?”
“错了──”紫龙王摇头:“孟都根本没有与他们取得联络,方才那个金发老人只怕也是听到了消息才赶来一看究竟,眼看孟都不敌,唯有出此下策。”
玉冠突然道:“胜负未分,他未免心急了一些。”
“孟都应该是败了。”紫龙王目光转向云飞扬,笑笑:“辛苦你了──”云飞扬淡然道:“这件事既然由我开始,也应该由我解决。”
紫龙王接道:“我修练内功多年,如今才知道只窥门径,尚未入室”云飞扬呆了一会才问:“老前辈只发现这一点?”
紫龙王一怔,突然若有所觉的“啊”一声,在他旁边的百忍亦显然所领悟,一声佛号。
玉冠却显然不明白,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机锋?”
紫龙王方待回答,唐天佐、唐天佑兄弟已然掠到来,看见云飞扬平安无事。唐天佑随即问:“云大侠,那到底是什么暗器?”
柳先秋插口道:“那是火枪,利用机械配合火药弄出来的东西。”
“不是暗器?”唐天佐追问。
“可以说是暗器,速度威力可是在一般的暗器之上。”柳先秋接道:“三年前我在京师见过一次,现在所见,威力显然又大了很多。”
唐天佐道:“恕我们孤陋寡闻。”
云飞扬语重心长的道:“要留意了,我敢用手接你们的暗器,可是这种,虽然看清楚来势,我却是没有信心接得下,实在太急劲了。”
唐天佐颔首:“多谢指点。”
玉冠旁没冷冷插口道:“旁门左道,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
云飞扬淡然看了玉冠一眼,欲言又止,紫龙王接道:“这种东西似乎并不难使用,若是大批制造……”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忧形于色,木头陀信口问道:“师兄是担心他们藉此扰乱中原武林?”
紫龙王反问:“武林算得了什么?”
木头陀一怔,云飞扬却心头一凛,目注紫龙王:“希望每一个人都有老前辈这种见识。”
紫龙王有些感慨的道:“也当然希望这种见识不要来得太迟。”一顿忽然问:“现在是不是已经迟了一些?”
没有人回答,有些是不知道,有些甚至还不明白是什么回事。
武当掌门白石这时候也到了,看清楚周围的情形,欣然道:“恭喜师弟。”
云飞扬苦笑,他只有苦笑,紫龙王看着他,忽然叹息道:“我现在才明白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佩服──”
“老前辈言重。”云飞扬亦已发觉这个武林中的老前辈非独不迂腐,而且是甚有见识。
紫龙王接道:“你既然还有未了之事,为什么还不快去解决?”
云飞扬一笑转身举步,白石诧异地追问:“师弟要到那儿去,”紫龙王替云飞扬回答:“该去的地方。”一顿接又道:“别的人你可以担心,这个师弟你担心什么。”
白石看着紫龙王,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说话。百忍旁边突然道:“恭喜恭喜──”紫龙王目光一转:“何喜之有?”
百忍道:“贫僧苦修数十年,尚未得解脱,今日看阁下一点佛心,刹那顿悟,能不恭喜?”
紫龙王摇头,轻声说道:“和尚又着相了。”
百忍一怔,苦笑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木头陀一旁看着,微笑插口道:“师父说只有大师兄有佛缘,果然不错。”
紫龙王苦笑道:“这不是好事,我原就投有向佛之心,投在五台门下已大错特错。”
“大师兄纵然没有佛缘,佛心还是有的。”木头陀接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紫龙王放声大笑,云飞扬大笑声中飘然远去。
深山,穷谷。
人助罕至,也所以那块石壁才能够好好的保存到现在,那本已长满了青苔,但经过萨高的好细清理,青苔去尽,刻字无不清晰可见。
对那块石壁,萨高有一份接近神圣的尊严,也所以他虽然已经参悟石壁上所刻的魔功心法,仍旧将石壁好好的保留下来,一有空便??清理一番。
看出石壁这样子,云飞扬不难明白萨高的心情,踌躇片刻,他还是伸手按在石壁上,一股内力透进去。
石壁上的刻字立时都像有了生命,一个个仿佛要从石壁上跳出来,又仿佛在抵受着一种难以言谕的痛苦,在拼命挣扎。
云飞扬没有看那些刻字,也看不懂,只知道这就是那块刻着那种魔功心法的石壁,连运三遍内力,才将手松开,飘然退开去。那块石壁上的刻字随即一片片剥落,碎散在地上,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是绝不可能令之恢复原状的了。
云飞扬看在眼内,感慨又涨了三分,他完全明白刻字在石壁上那个人的苦心,却更明白那种魔功心法流传下来的影响。
也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衣袂声,但随即消失、他若无其事,也没有移动脚步。
好一会,来的那个人到底按不住,叹着气从藏身的树丛后走出来,也正是出现在九华山以火枪袭击云飞扬的那个金发老人。
云飞扬意料之中,否则也不会赶到这儿来,抢先将那块石壁毁掉。
“我已尽所能。”金发老人操着生硬的汉语:“但仍然慢了一步,既来不及将石壁上的记载录下,也来不及阻止,当然,我未必能够阻止。”
金发老人怀疑地问:“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云飞扬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低限度,我们不会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云飞扬点头:“这所以找到来,也所以做。”
“可惜这一份武林瑰壁竟然毁在你的手上。”金发老人叹息:“中原武林中人毕竟还是自私的。”
“错了。”云飞扬淡然一笑:“我只是太明白这种魔功心法的凶毒。”
金发老人道:“因为它替你制造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只因为要练成这种魔功心法必须借助许多内家高手的内力,他们苦练得来的内力非独会被抽干,变成废人,甚至因而死亡。”云飞扬接道:“也许你还没有时间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完全明白。”金发老人又一声叹息:“可惜啊,萨高有这么大的发现不送回去,否则怎会弄成这样子。”
“这是因为连他也不能肯定,到他肯定的时候又已到了生命的尽头。”
“天下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子,难得两全其美,他甚至连孟都的行动也没有好好的计划一下,以致我们一无所知,到听到消息赶来,已经是这般局面。”金发老人笑起来:“看来中原武林的确是气数未尽。”
云飞扬倏的问:“大家和平相处有何不好?”
“征服是一种难以言谕的快乐,也是一种光荣,尤其是站在种族的立场。”
云飞扬心头一凛,这是他从未在意的问题,金发老人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看来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一个人心肠太好,绝不是一件好事。”一顿又笑道:“好人不长命,你们的老话。”
“我但求无愧于心。”
“你真的无愧于心?”金发老人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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