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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易容 | |
作者:黄鹰 文章来源:黄鹰全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8/9/26 11:39:30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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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年纪实在太大,已没有足够的时间再作同样的行动。 这一次的行动是否太仓猝?成功的希望又有多大? 一想到这些问题,他的思维又陷入混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平静。 他倏的一声叹息,取过身旁几子上放着的那杯酒,仰首一饮而尽,在他的左手将杯放下同时,他的右手多了一柄刀。 一柄长只有七寸,阔也仅拇指左右,看来纸一般轻薄,通体晶莹碧绿,华丽而妖异的刀。 他将手抬起,摊开,移近面前,撮唇一吹,那柄碧刀便在他的掌心旋转起来,仿佛真的薄纸一样被他吹动。 那柄碧刀越转越快,逐渐化作一个碧绿的光球,在他的掌心上滚转下来。 他的眼中那刹那也仿佛有碧光射出来,一闪一,与之同时,掌中光球一散,化回一刀。 他的目光同时刀一样射向珠那边,冷冷的一声道:“进来!” 珠应声掀开,进来的是玉蝶。 锦宫城嘴角笑了笑:“是你?”仿佛有些意外,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玉蝶一面上前一面道:“枇杷仍然在吹笛子,就像是玩蛇似的,要仙仙不停扭动!” 锦宫城淡然道:“很多女人不也是给叫做蛇蝎美人?” 玉蝶道:“枇杷大概要使自己能够完全控制仙仙,也显得有些紧张。” 锦宫城笑道:“他恨做大监总管,已经恨得要发狂。” 玉蝶道:“有你这样的主人,这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 锦宫城“嗯”的一声应着,玉蝶接说道:“祖松已醉倒了,醉得就像是一个死人。” “好酒也必是烈酒,那样子狂喝,不醉倒才是奇怪。”锦宫城笑问:“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些?” “不是——”玉蝶一咬唇:“我真正的来意,我以为你应该明白。” 锦宫城笑道:“因为我现在仍然是魔王。” 玉蝶道:“那岂非也是我跟随你的主要原因?” 锦宫城凝望着玉蝶,好一会才道:“你真的一些信心也没有?” “非独我,祖松也是的,不同的只是他完全是一个狂人,我还有一些理智。” 锦宫城笑笑:“一个人若没有几分狂性也不会终日在泥土里打滚。”一顿接道:“其实你们是不用害怕他的。” “可是,谁忍受得住他那种色迷迷的目光。” “他只是看而已,不能干什么。”锦宫城又笑笑:“你难道看不出事成之后,充其量他也只能做一个大监?” 玉蝶淡淡道:“你是一个天生做皇帝的人。” “这大概是因为最忠心于寡人的都是太监,不能人道。” 玉蝶突然问:“你呢,能不能?” 锦宫城大笑:“若是不能,也不会急着要做皇帝。” 玉蝶再问:“你看我怎样?” 锦宫城道:“很好。” 玉蝶道:“你还没有后,我……可以替你……” 锦宫城微喟:“玉蝶,你实在太令寡人难过。” 玉蝶道:“你其实应该明白,这件事成功的希望有多少?” 锦宫城笑道:“要是明白,寡人也不会继续下去。” 玉蝶摇头:“你知道,到现在为止,我最佩服你的是那两件事?” 锦宫城道:“其一,当然是那种天下无双的魔术。” 玉蝶道:“其次,就是你那种自欺欺人的本领。” 锦宫城叹了一口气:“就是这句话,寡人已可以诛你九族。” 玉蝶反而笑了。 锦宫城叹着气接道:“可惜你只是一个人。” 玉蝶笑容一敛,一字字地道:“只要你答应我所求,无论你要我怎样,我都会答应。” 锦宫城又笑了:“造物有时实在很不公平,女人只以身体就能换到她所需。” “你是答应了?” 锦宫城没有回覆,一扬那柄碧刀,道:“你看上了这柄刀?” 玉蝶没有否认,毫不犹疑的点头,锦宫城接道:“这柄刀虽名贵,但绝非天下无双。” 玉蝶道:“只要你告诉我,我定能找到一个能够弄出这样的一柄刀的匠人”锦宫城颔首:“能够有一柄好刀固然理想,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玉蝶道:“这当然……” 锦宫城一扬碧刀截道:“这其实只是一柄很普通的刀,要将它变成一柄魔刀,必须有一双魔手,要拥有一双魔手,就必须懂得魔术。” “我来正是学魔术。” 锦宫城笑问:“你决定了?无论我提出什么条件?” 玉蝶一咬唇:“决定了。” 锦宫城悠然站起身子,道:“随我来。”举步往后陛缓慢走下。 玉蝶目光落在锦宫城如银的白发上,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那只是刹那,自举步追前去。 锦宫城一直都没有回头,仿佛胸有成竹,又仿佛什么也不在乎。 × × ×
× × × 夜幕已低垂,灯亦已亮起,但即使白天,这条地道也必须灯光照明。差不多一里长的地道,由锦宫城那座室内宫殿直通往白玉楼的府邸下,出口本来是决定在后院的花木中,临时又加长了数丈,变了在白冰居住的那座小楼之下。 地道在地面下四丈,既为了安全,也为了不想挖掘时的声响惊动地面上的人。 地面上的声响当然也传不到这儿来,整个地道异常的静寂,这种静寂简直已接近死亡。 锦宫城也有一种正步向幽冥的感觉。 他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甚至心跳声,所有的声音听来都是那么诡异。 地道可容四个人并肩走过,但祖松仍然是在锦宫城之前,掌灯引路。 锦宫城背负双手,悠然走着,神态异常的平静,心境也一样。 地道每隔数丈放着一盏长明灯,却并不明亮,这主要是因为地道到现在仍只有一个进出口,灯燃点太多,对于呼吸总有些影响。 锦宫城走着,忽然道:“这一点你也考虑到,难得!” 他说的正是那些灯,祖松也竟然知道,笑应道:“这条地道若弄得不舒服,你以为吃亏的是那一个?” 锦宫城淡笑道:“一定不是寡人,这条地道寡人最多走一次,舒服与否,都不会大在乎。” “我却每天都要在这条地道之内蹲上几个时辰,若是不弄得舒舒服服,未免太对自己不起。” 锦宫城道:“你是一个从来也不愿太吃亏的人。” “有时也会例外的。”祖松叹了一口气:“正如这一次,到现在为止,我发觉仍然没有得到太大的好处。” 锦宫城凝望着祖松:“这一次与你这之前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同!” “不错。”祖松笑笑:“这之前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先算好了利益才动手。” “这一次,你若是成功了,利益远在你这之前所做的在何一件事之上,也根本不能够计算。” “相反,若是失败了,非独什么都会得不到,而且一定会赔上性命!” “这是赌博。” 祖松不能不承认:“只有赌博才会有这种结果。” “这也许已是最后的一注,你现在要退出还来得及。”锦宫城好像满不在乎。 祖松忽问道:“你以为我会不会退出呢?” “不会。”锦宫城说得很肯定。 祖松叹息着嘟喃道:“也许你不相信,我绝不是一个赌徒,甚至从来没有进过赌场。” “据说每一个人天生多少都有一种赌徒的性格。” “相信是的,否则我大概不会赌得这样凶。”祖松一顿,又问:“以你看,我们是否还有成功的希望。我是要听老实话的。” 锦宫城笑起来:“若是没有,你以为寡人现在还会走在这条地道之上?” 祖松道:“你走在这之上,也许就因为你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任何人都不会没有路可走,就是所有路都走尽了,还有一条路。” “是死路——”祖松冷笑:“也许这一条就是死路。” 锦宫城淡淡接道:“你总不能否认,一分希望,也是希望。” “希望这不是告诉我,这件事现在只有一分的希望。”祖松一声叹息。 锦宫城只是笑笑,祖松也没有再问,脚步不停。 前行不远,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传来,静寂中听来就像幽冥魂的呼唤。 “蛇?”锦宫城竟然听得出来。 “是我挖地道的时候挖出来的。”祖松灯一抬手,照亮了前面不远墙壁上一个洞,一条七色斑拦的大蛇正盘踞在那里。 “怎么你不将他拿掉了?”锦宫城有些诧异。 “我是希望能够从他的身上多悟出一些有用的道理。”祖松的回答更奇怪。 “这是说,你已经悟到不少了?” 祖松走近去,一伸手,那条大蛇驯服的沿着他的手游窜到他的身上,接应道:“这是条毒蛇,他的牙却已给我拿掉,一条蛇是否有毒,只看他的外形便能够知道,一个人是否子毒念,表面上,却很难瞧得出来。” “所以人比蛇更毒?” “然而却只有怕蛇的人,却没有怕人的人,即便他早已知道那个人的可怕。” “不错——”锦宫城笑得有些阴险。“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往往都已经太迟了。” “所以蛇比人可爱。”祖松轻抚着那条蛇,道:“我实在很想变成一条蛇。” 锦宫城“哦”的一声。 祖松道:“那最低限度,每一年的冬天我都不需要动心思。” 锦宫城捋须道:“这其实不算是一个问题,只要你夏天多化些心思,赚够了足够的金钱,尽可以冬眠。” “可惜我这个人一向都懒得要命。”祖松汉了一口气。“只要过得了今天,我便已抛下,绝不会连明天也打点。” 锦宫城微笑:“这说来,你的确最好变成一条蛇,可惜我虽然有一双魔手,一柄魔刀,只能将人改变成另一个人,不能将人改变成另一种东西。” “实在可惜得很。”祖松又叹了一口气。 那条大蛇继续在他的身上游走,灯光下更显得恐怖。 锦宫城并没有说错,这个祖松虽不是疯子,却绝无疑问是一个狂人。 也只有狂人,才会参与锦宫城的这个计划。 × × × 暗巷中一片阴林,灯光照不到这里,若不是还有些月光照出来,只怕伸手也难见五指。即使这样,对司马仙仙也不会有影响,她现在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完全受制于一枝笛子,随着笛声而移动。 吹笛的是枇杷,兴奋得就像是一个刚从大人手中接到了糖果的小孩子,双手十指在笛孔上灵活的跳动,撮唇吹出一阵阵妖异的笛声来。 笛声不怎样响亮,且异常飘忽,稍远一些,不留心,根本听不到。 他一步一跳的走在司马仙仙的前面,看似走得很快,但事实只及他平时一半的速度,他双脚短小步幅本来就不坚,现在当然更小得可怜,所以跟在他身后的司马仙仙移动得来异常之怪异,骤看来,根本就不像在移动,若不是风吹衣袂,甚至一些动感也没有。 一个极动,一个仿佛不动,一个极美,一个虽不是极丑,却是个小孩子身材的小老人,这走在一起,本来就已是有些怪异,这样走,当然更加怪异了。 小巷中可没有人,而走过这条小巷,再前行不远,就是白玉楼府邸的后院。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 × × 月冷凄清,已接近子时,周围一片静寂。白府后门两灯高悬,没有人看守,高墙之内,亦是静寂一片。 笛声吹过,司马仙仙幽灵般亲至,飘到了高墙下。 枇杷已没有手舞足蹈,而且有如一截林木也似蹲在高墙阴影中,幽然吹着笛。 司马仙仙的动作反而快了起来,一缕轻烟也似接住上飘,贴着墙头飘进了高墙之内。 他的轻功本来没有这么好,笛声、药物却将他的潜力也激发出来。 枇杷看着她翻过高墙,才站起身子,身形一拔,右手一探,五指竟插进墙壁内,借刀再一拔,终于翻过了高墙。 司马仙仙静立在摘下花木阴影中,一动也都不动,一直等到枇杷身形落下,笛声再起,才往前飘出去。枇杷也就在那刹那放下笛子,诅咒也似说了一句话:“杀掉那些挡着路的人,任何人!” 司马仙仙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幽灵般飘出,飘向那边走廊。 枇杷以目相送,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笛子几近无声的吹动,吹向司马仙仙的去向。 司马仙仙飘到走廊上,一张脸仍然是木无表情,只是眼瞳中已杀机毕露。 走廊上每隔十来丈就悬着一盏长明灯,不太亮,夜露在灯光中凄迷,有如网着一重重的薄纱。 风吹过,薄纱般的烟雾飘飞,司马仙仙人在薄申迷离,更像幽灵,那张脸在灯光下亦变得全无血色,一片死白。飘前十丈,两个侍卫从转角暗影中闪出,双刃一架挡住去路。 一个侍卫接喝道:“什么人?” 司马仙仙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一道寒光突然从袖中射出,射向说话那个侍卫的咽喉。 那是一支软剑,长途三尺,再加上臂长,司马仙仙人虽在五尺之外,探手一剑,便刺入那个侍卫的咽喉内。一吐一吞,“哧”的一声异响中,鲜血箭射,那个侍卫仰天倒下。 另一个侍卫大怒,一面挥刀扑前,一面放声叫起来:“捉刺客!” 这三个字出口,他的头就飞上半天,司马仙仙无声飘过,在刀还未刺下之前,已然一剑将那个侍卫的头颅斩飞。她虽然已迷失了本性,武功并没有丧失,反应而且是那么敏捷。 那个头颅还未落下,她已然飘前十丈,走廊南面花木丛中突然亮起一片灯光。 十数盏孔明灯一下子亮起来,灯光集中封在司马仙仙的脸上。 司马仙仙身形不由一顿,黛眉一皱,偏过脸。 十数个侍卫拥着孔明灯紧接从花木丛中扑出,迅速将司马仙仙包围起来。 夜空中同时风声急响,张千户手抓算盘,从花木上掠过,飞落在走廊之上。 “司马仙仙——”张千户看清楚来人,脱口一声。 司马仙仙人剑应声射出,射向张千户旁边,两个侍卫大喝声中,振刀急阻! 张千户脱口又一声:“退下。” 语声未落,那两个侍卫已中剑倒下,司马仙仙那支剑有如毒蛇般飞进他们的脖子,诡异而迅速。 司马仙仙的身手亦有如毒蛇般游窜向前,软剑飕一抖,刺向迎来的另一个侍卫,那个侍卫举刀方欲挡格,张千户已然掠至,算盘一横,“叮”的接住了那一剑! 那一剑竟然有七个变化之多,张千户算盘旋转,将剑的变化完全接下! 司马仙仙剑再变,往前抢攻,但都被张千户挡下来,她窈窕的娇躯突然纵上了栏边一株芭蕉上! 张千户的反应也不慢,横里一跨,算盘一横,又档在司马仙仙之前。 司马仙仙身形在芭蕉叶上迅速变化,芭蕉叶虽然柔软,他的身子却有如飞絮一样轻盈。 张千户一样立足于芭蕉叶上,连接司马仙仙七七四十九剑,脚下芭蕉叶已被削断,轻啸一声,倒翻出去,司马仙仙人剑紧追,急如电闪。 张千户伏地一滚,剑裂衣而过,他身形一长,算盘一摆,已然将剑封开。 司马仙仙半身一转,又欺回来,剑再取张千户咽喉一连十三剑,一剑急一剑! 张千户算盘疾转,接下这十三剑,已被迫退了半丈。 “住手!”霹雳一声暴喝,即时划空传来。 一个锦衣高冠的人接从花径上御风飞来,正是白玉楼。 司马仙仙竟然给这一喝喝住,张千户本来可以乘此机会将司马仙仙击倒,但见她给喝停,反而下不了手。白玉楼也就在一丈外停下,上下打量了司马仙仙一遍,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司马仙仙毫无反应,一脸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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