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文才亦醒转,睡眼惺忪的捧着一盆水来到桌前,正要放下,双手突然一下伸直,木盆便变了放在对面。
他并无所觉,从米袋取了一杓糯米倒进水里,将木充往米袋一抛,绕过桌子来到木盆前。双手正要捧糯米水洗脸,突然发觉水中的倒影脸色其白如纸。
他一惊,人醒了八分。回身照向旁边的八卦镜,镜中的他一样是毫无血色。
一惊再惊,他完全清醒,急忙以糯米水洗脸。
一洗之下,糯米竟然尽变黑色,他闭着眼睛并未发觉,继续以糯米擦脸,大洗一番,到他张眼发觉糯米尽变成黑色,不由大惊,再照镜子,脸色赫然更白,有如抹上一层白粉,他以手摸去,随即发觉手的指甲都已长及一寸。
“完了完了!”文才语声也变了:“让师父看见,不烧死才怪。”
他手忙脚乱的忙将木盆的糯米水往窗外滚掉,连随找来了剪子,急急将指甲剪去。
婷婷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文才,是不是你在外面?”
文才急将指甲扫到一旁,应声:“是啊。”
“好些吧?”婷婷接问。
“好多了。”文才往镜子一照,反掌往面上连打了两下,两边的面颊总算红起来。
“是什么声音?”婷婷从房间内走出,刚上妆,手里拿着一个胭脂粉扑,一盒胭脂。
“没什么,不过打死了两头苍蝇。”文才目光落在胭脂盒上,不由一声:“真笨!”
“你说什么?”
“没有啊,我在说自己笨手笨脚,弄出这许多事来。”
“还不是为了救我。”
“你这盒胭脂在秋生姑姑那儿买的?”文才走近去。
“很不错啊。”
“让我看看。”
“干什么?”婷婷虽然有些奇怪,还是将胭脂盒子递给文才,也没有发觉文才面色有异。
“我是看看哪一种,什么时候买一盒送给你。”文才倒懂得说话。
“哪有男人去买这种东西?”
“是秋生卖的,怕什么?”文才拿着盒子左看右看,乘婷婷不觉,刮了一些胭脂在手,才将盒子交回婷婷。
“九叔还未回来?”婷婷接问。
“差不多的了。”
“我执拾一下,给你弄糯米粥。”婷婷说着回房间。
文才马上将手上胭脂搓开,擦在面颊上。对镜一照,放下心:“这也算有些血色。”
九叔的声音这时候从门外面传来。
“真是前世冤虐,收着你们这两个徒弟。”
“师父——”文才一惊转身,一脚踢在桌子上,竟然收不回来。低头一看,十只脚趾的趾甲都长出盈寸,其中三片插在木桌上。
他立时手忙脚乱,慌忙俯身用力将脚抽出。
九叔已背着秋生进来。
文才急忙站起身子,往九叔看不到的地方躲避。
九叔扶着桌子喘息了好一会。
文才将脚藏在桌子下,看见九叔没有觉察,才问:“师父,秋生干什么?”
“别问了,你又怎样了?”
“指甲没有长,面色也红润得多了。”文才伸出双手,摇头摆脑的。
“这总算心安一些。”九叔再举步,背着秋生进房间。
文才连忙拿剪子俯身将脚甲剪掉。
九叔将秋生往床上放落。
婷婷亦走进来,一见忙问:“秋生怎样了?”
“自己找的。”九叔喘着气摇手:“你去买些当归,弄些当归水。”
婷婷脸一红:“这个月我喝过了。”
九叔摇头:“是给秋生喝的。”
婷婷看着秋生,只见他面白如纸。
秋生婷婷目光接触,显得有些难为情。
文才实时进来:“师父——”
“你进来干什么,还不到外面去跳动一下?”
“没用的。”文才沉吟着。
“你说哪一个?说秋生?难道你比他管用?”
“秋生,秋生——”姑姑的语声就在此际传进来。
九叔一听:“糟,他姑姑找到来了,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告诉她秋生的事。秋生三代单传,姑姑知道他这样,受不了这个刺激的。”
九叔吩咐着匆匆往外走,文才亦跟上去。
姑姑这时候已走进来,东张西望。
“秋生姑姑。”九叔强接笑容。
“九叔,秋生呢?为什么两天两夜也不回去?”
九叔目光一转,道:“还不是为了文才?”
文才脱口一句:“又跟我有关系?”
姑姑马上手一指,道:“不是你笨手笨脚,被殭尸抓伤,我秋生也不用这样辛苦。”
文才不觉接一句:“他才不辛苦,风流快活得很呢!”
“文才——”九叔喝住。
文才耸一耸肩膀,过去拿起八卦镜子照。
“现在秋生呢?”姑姑接问。
“在房间内睡着。”
姑姑往房间那边望去,正好看见婷婷走出来,立时喜出望外道:“啊,有婷婷伴着他,那不要紧,让他留在这里好了。”
“姑姑——”婷婷信口一句。
“秋生教你这样叫啊。”姑姑高兴得一脸笑。
婷婷一怔:“什么?”
九叔实时一声:“秋生姑姑…”
“九叔,现在我放心了,我马上走的了。”
“这个——”九叔想想道:“今夜婷婷不大方便留在这里,最好到你那儿过一夜。”
“不要紧,反正一家人。”姑姑眉飞色舞的。
婷婷随即问道:“九叔,我回家去不成?”
“当然了,殭尸一天未解决,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九叔一面凝重之色。
姑姑接上口:“是啊,自己人,哪儿还不是一样?”
九叔笑笑:“她还要忙做些事。”
“我也来帮忙。”姑姑很爽快的。
“这样也好。”
婷婷随即答口:“那我与姑姑去买当归了。”
看着她与姑姑离开,九叔才松一口气,回头看文才仍然在照镜子,轻喝:“你还在照什么?”
文才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九叔面上,一呆:“师父,我看你也照照镜子的好。”接将镜子向着九叔。
九叔一看面色一变。
“面无人色吧?”文才笑着问。
九叔抚着脸:“都是你们两个弄得师父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还站在这里。”
文才蹑着脚走过去,一脚踩在糯米上,抬起来,糯米已变成黑色。
他大惊,偷眼看九叔。
九叔头正在下坠,倦得连眼盖也睁不开了。
文才连忙将变色的糯米以脚拨开,一跳一扎的走到没有糯米的地方。
九叔听见跳跃声,勉强睁眼一看:“干什么,还有心情玩耍?”
文才叹一口气:“师父,有很多事我真的不明白?”
“很多事你都是不明白的。”
“师父,我实在怀疑你对殭尸是不是真的那么了解?”
九叔傲然回答:“我是这方面的权威,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的。”
“那完了。”文才垂下头,苦着脸,语气是绝对失望的。
九叔没有在意,打着呵欠:“若非那条墨斗绳,这两个晚上哪有这么安宁?”
九叔当然不知道山洞内水滴不停,缚着殭尸的墨斗绳已经被水珠滴成灰白色,失去大半作用。
殭尸的双手已可以转动,上半身亦可以左右旋转,虽然光天化日,但在阴暗的地方已可以不停跳跃了。
只要入夜,后果可想而知。
× × ×
入夜。
义庄门前一个法坛摆开,九叔拿着治鬼的东西进进出出,秋生脚软软的跟出跟入。
文才在内里偷看,神态越来越怪异,尸性也越来越强了。
九叔最后将桃木剑放在坛上,拿起了一迭黄符。
“师父,我来帮忙。”秋生一旁要插手。
“进去,你们两个,越帮越忙。”
文才里头立即应一句:“是啊。”
秋生随即敞开衣衫:“师父,你替我再写一道符在胸膛上好了。”
“白费心机。”
“这一次我是怎也不会擦去的了,她求我也是这样说。”
“哪由得你,你吃了她弄的迷魂糕,一入夜便神魂颠倒。她一叫,你还不唯命是从?”
秋生惊问:“那怎办?”
“总之不出屋子便安全。”九叔转向文才:“他若被叫得吃不消,你拿绳子捆着他。”
“我会做的了。”文才应来怪怪的。
“还不进去!”九叔再喝。
秋生低着头,走进屋内,将门关上。
九叔随即将两道符交叉贴在门缝上。
屋内秋生随即将一条绳子缚在柱子上,另一端缚在腰间,柱子与他之间约莫丈许距离。
文才一旁看着道:“下这么大的机心啊。”
秋生叹气:“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绝情的。”
文才摇头:“这缚了跟没有缚没有分别。她一句,你还不是将绳子松开。”
秋生苦笑:“总之她叫我一声,我便将绳子打多一个结。”
“哦——”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师父不是说,你间中还要动一动才成。”
“泥菩萨过江。”文才接手随便一转,突然一下子伸直。
小玉的叫声这时候传来:“秋生——秋生!”
“她来了——”秋生不由自主的往窗外望。
文才没有理台,双手一缩,突然又伸直,身子同时一直,双脚亦一下并立,他急忙分开双脚,马步扎开,双手压在双膝上。
他双手的指甲也就在这时候缓缓增长.看着这指甲,他不禁由心寒起来。
“秋生——”小玉的声音又传来。
秋生不由双手掩耳。
小玉也就在坛前出现,又叫一声“秋生”。
九叔盯着她,应声道:“秋生不在这里。”
小玉摇头:“我老远便嗅到他身上的气味。”
“要见他可没有这么容易。”
“你将他藏在什么地方?”
“不告诉你。”
“你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们相爱?”
“你哪里是爱他,是害他。”
“是你这样说。”小玉又叫声:“秋生。”
“我不在这里啊!”秋生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小玉入耳面露喜色,飘前去。
九叔桃木剑一摆截下:“要进去,先问我这柄桃木剑。”
小玉一怯。
九叔接喝一声:“有胆的闯过来。”
小玉看着他,哼一声,飘开。
九叔一怔:“你要到哪儿去?”
“找秋生。”小玉凄怨的接叹一声。
“秋生——”她远远的飘开。
秋生屋内侧看又应一声:“我都说我不在这里了。”
“冤孽——”九叔摇头,大叫:“文才,看稳秋生。”
文才尸性这时候继续发作,双脚一并,跳前一步,忙又双脚分开,扎开马步勉强支撑。
小玉凄怨的叫声,继续传过来。
“秋生——”
秋生双手掩耳,眼睛还是不由望着窗外。
小玉终于在窗外出现,幽怨的望着秋生,一声接一声:“秋生。”
看样子她实在可怜,秋生不禁一声长叹:“怎么你真的找到这里来?”
“秋生。你真的这样狠心抛弃我不管了?”
“师父说——”
“我要你说。”
“也不是太自愿,只是又实在不想姑姑师父伤心。”
“那你是要我伤心的了。”
“又不想——”
“那还不放我进来?”
“我绳子缚着,跑不开。”
“解开绳子便可以了。”
“师父说——”
“我说要解开。”小玉又一声:“秋生——”
秋生意乱神迷,喃喃地:“你不要再叫了,多叫一声,我打多一个结。”
“秋生——”
秋生应声拿起了绳子,手震震的,一双手老是不听着指挥,要打结,怎也打不来。
小玉断断续续一声又一声:“秋生,秋生——”
秋生无可奈何的叫了一声:“文才——”
“我叫小玉。”小玉应着。
秋生看着小玉,又叫:“文才,你还不快快走过来帮忙?”
文才听声跳着跳到秋生身旁,双眼发直。
小玉看着奇怪,再着秋生将绳子举起,文才接过立即用力的连打了几个结,双手指甲与之同时越长越长。
小玉立时明白,惊叫道:“小心文才!”
秋生摇头:“他跟我是师兄弟,不会伤害我的。”
文才突向秋生吹一口气,只吹秋生连打几个寒颤,回头一看,文才怪模怪样的,一双手在秋生面前耍来耍去。
秋生看得目渡口呆,到底不是笨人,尖声叫出来:“文才你变了。”
文才倒退开去,手脚突然伸直,由左跳到右,再由右跳到左,在秋生面前大演殭尸功架。
他跳着跳着突然一转。向秋生跳去。
秋生惊叫道:“师父,文才他要来对付我。”
九叔在外面应一声:“文才敢是怎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
文才正时候已扑近,十指插向秋生。
秋生急忙躲到柱子后面,幸亏绳子还有一截。
文才十指插在柱上,穿了十个洞。
秋生探头一看,更恐惧:“师父,你快些进来放开我啊。”
说着,文才又袭来。
秋生一面解绳子,一面闪避,绕着柱子左转右转,狼狠万分。
九叔看不见屋内的情形,在坛后把玩着八卦镜,听着秋生大叫,一面摇头叹息:“真是冤孽,死到临头,都是不忘那个女鬼。”
小玉实时飘来,一声:“师父——”
九叔马上推开架式:“哼!无计可施,进不去,来求我了。”
“你进去放开秋生吧。”小玉苦苦哀求。
“不成——”九叔不问青红皂白。
“那你放我进去。”
“更加不可以。”
“你救救秋生吧。”
“我现在不是在救着他了。”九叔八卦镜突然一翻:“要你的命。”
一条光柱马上从镜中射出,小玉及时闪开。
九叔接一声大喝,挥动桃木剑杀奔前去。
小玉急逃,一面手指指,想将话说清楚。
九叔却是挥剑紧追,完全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屋内秋生已被文才追得团团转,一手终于抓起旁边的凳子向文才掷去。
文才双手一叉,登子被叉得飞出数丈,撞破了窗户。
贴在窗上的符亦脱落。小玉窗外一见,立时飘身从窗户飞入。
“糟——”九叔追至窗前,往内一看,目瞪口呆:“这怎么搞的?”
屋内秋生已经是千钧一发,眼看文才十指使要叉进他咽喉,小玉及时飞至,抄起一张登子,挡开了文才的一插。
文才叉碎登子,再追向秋生。
门实时被撞开,九叔冲进来,桃木剑挡着文才,文才双手一插将桃木剑插断。
九叔狼狈倒退,文才转向九叔追去。
小玉乘机解开秋生的绳子,拖着秋生,往外便走。
秋生神魂颠倒的,任由小玉拖着。
九叔一眼瞥见,一跃摆脱文才,八卦镜对向小玉,小玉只有松开秋生闪避。
文才随又袭至,九叔一脚将秋生踢开,闪过文才的一插。文才紧追不舍,那边小玉又乘机抓着秋生离开。
九叔一急,目光一闪,跳至糯米袋旁边,抓起一把糯米向文才撒去。
那虽然混了粘米,文才还是不由得一呆。九叔乘机一滚而过,八卦镜飞出,一条光柱打在小玉身上。
小玉只顾抓秋生,一闪不及,光柱正中身子,哀叫声中灰飞烟灭。
秋生一惊而醒,看着难过,不由一声:“小玉——”
“还叫!”九叔喝住。
秋生回望,脱口一声:“师父——”
“你怨恨师父吧。”
秋生大叫:“文才——”
九叔接一惊转身,文才从他身后双手插来。
总算他身手敏捷,及时避开。
“没有道理的。”九叔再抓接一把糯米撒去。
文才一呆,随又继续移动扑向前来。
九叔急叫:“秋生,你招呼他一会儿。”
“什么?”秋生才应,九叔已向他奔来,文才随后追赶。
秋生也想跑,却已被九叔一把抓着,一旁推开,正好从文才身旁经过,文才马上转追向秋生。
“文才,文才!”秋生连滚带爬的,逃到糯米袋旁边,手抓糯米猛撒去,文才被撒中一呆,立即一移动。
秋生继续撒米,文才一呆一呆的,逐步向秋生迫近,眼看避无可避,一条墨斗绳飞来,卷住了文才。
墨斗绳着处,文才身上白烟冒起,随着墨斗绳的一抽,凌空飞摔在地上。
九叔接将墨斗绳在文才身上绕几周。
文才全身震动,瘫软地上。
九叔松过一口气,来到米袋旁边:“没这道理的。”手一插,挑起了一把米摊开一看,一呆大叫:“秋生!”
秋生从米袋后爬出来:“师父。”
“你怎样做事的,叫你去买纯正的糯米,不要混上杂米,你看——”
秋生细看亦一呆,道:“这么多粘米的?”
“文才可被你害死了。”
“一定是那个米铺的老板。”秋生叫起来。
“我不管是哪一个,你马上替我将糯米拣出来。”
“干什么?”
“你被那个女鬼弄到神魂颠倒了!难道还看不出文才快要变殭尸了?”九叔接一脚,将布袋踢翻,糯米粘米洒满了一地:“快拣,我去烧水。”
“师父,我去烧水好了。”
九叔一巴掌打去,将秋生打翻地上。
秋生爬起来,看着一地的糯米粘米,傻了脸:“这如何拣得来?”
× × ×
这一顿饭绝无疑问是复杂得很。
饭菜桌面上摆开,几乎是各人一份。
文才吃糯米粥,秋生大鱼大肉,婷婷则吃斋。九叔拿着碗筷,左看右看,大有不知如何落筷的感慨,吃一口,摇头叹一口气.
文才由顶至脚都洒遍糯米,一面吃粥,一面眼瞟着秋生面前的大鱼大肉,乘九叔不觉,伸手便向一块肉夹去。
秋生马上大叫:“师父!”
九叔应声回头,文才夹的肉已到了嘴边,连忙停下,尴尬的笑。
九叔冷笑:“吃啊——”
“一块也不成?”文才又将那块肉放下。
“你说成便成。”九叔也不想解释。
“只是吃糯米粥,不是味儿。”文才苦着脸。
秋生接一句:“我也是这样说,大鱼大肉,吃得多也是有些厌。”
“你命好。”文才盯着秋生。
秋生接将馅推到婷婷面前:“你也吃一些。”
“我吃斋可以了。”婷婷摇头。
秋生还要说,九叔已冷冷地道:“婷婷服孝一定要吃斋。”
“吃斋可没有什么营养。”秋生接一句。
文才冷笑,道:“是啊,每一个都像你这样亏,一定要大鱼大肉,还要喝当归水。”
“这怎也好过只是吃糯米粥。”
九叔喝住:“还说,快些吃完了去睡觉。”
秋生尚未有反应,文才已急急的应:“知道了师父。”
“我是叫秋生,没你的份儿。”九叔闷哼。
“那我——”
“不停的动,保持血液流通。”
文才没精打采的再吃糯米粥,也实在不是味儿,越吃便越慢。
武时威带着一群捕快这时候又进来,看见九叔还是客客气气地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找到那条殭尸了?”九叔接问。
“还没有找到,所以特找你老人家,看看可有什么办法追查那条殭尸的下落。”
九叔沉吟起来。
文才插口一句:“我看便没有了。”
武时威冷冷的看文才一眼:“一定有的,为了大家的安全设想,九叔,你仔细想想。”
文才又一句:“为了你自己吧。”
武时威又冷冷的看文才一眼。
婷婷亦插口:“文才,怎么你这样说?”
“是真的,他完全是为了自己要升官。”
婷婷摇摇头:“找到那……找到了我爷爷,大家也放心一些。”
武时威立时一声:“还是婷婷你明白事理。”
文才忙又叫:“别听他胡说。”
九叔轻喝:“吃粥便吃粥。”
“师父,你真的很有办法?”文才奇怪。
武时威紧接着:“九叔,说出来看是否可行?”
“有也许有的,”九叔沉吟着:“不过我就没有多大印象了。”
“这怎么办?”
“找下去吧。”
“找不到便唯有等他自生自灭了。”武时威喃喃地说道:“幸好有墨斗绳捆绑着。”
九叔不以为然:“怎也要找出来一把火烧掉了才放心。”
× × ×
事实上山洞水不停滴下,缚着殭尸的墨斗绳现在已完全变成白色,完全失去作用了。
殭尸再挣扎,墨斗绳就断开,殭尸双手终于恢复自由,伸伸缩缩。
一只老鼠在石缝钻出,殭尸实时伸手,迅速的一下抓住了那只老鼠。
鼠血徙殭尸的指缝滴下。
殭尸随即跳动,跳到有透光的地方,一缩而回。
日间在阴暗的地方他也活动,到夜间,有什么后果?
× × ×
夜深。
殭尸回到任家,在大堂左右来回跳动。
殭尸寻旧路,还是回到家里去。
没有人知道殭尸已出现,事实上一入夜,大家都已回家关上门,之前,更已将糯米撒在屋子周围。也所以殭尸嗅不到人气,没有闯入其它人的屋子。
任家的仆人阿保阿胜却在这时候摸黑偷往任家来。
“阿保,还是离开好了。”阿胜有些心慌,拉着阿保,便要回头去。
“已经走来了。”阿保反对。
“要是被看见,要坐牢的。”
“看见也不会怀疑我们的,我们是这边的仆人。”
“现在我们可是进去偷东西。”
“偷什么?是拿。”阿保说着伸手摸到了一盏油灯。
“你要干什么?”阿胜一口气吹过去,要将油灯吹灭,阿保及时将油灯移开。
“你就是没种,黑沉沉的,怎分得出哪些是金银,哪些是珠宝?老爷的房在那边,跟我来。”
阿保转过身子,油灯突然又一阵晃动。
“还吹气?”阿保手往油灯一遮。
阿胜却是目瞪口呆,他已经看见殭尸立在阿保身后。
“啊……啊……”他终于叫出来,声音也变了。
阿保回头一看:“走吧,胆小鬼,我给你胆子。”
然后他突然发觉阿胜神态太特别,循所指望去,终于看见了那条殭尸。
两人不约而同突然大叫一声,油灯同时从阿保手中跌下,打翻地上,立即燃烧起来。
殭尸双手紧接抓到他俩,又快又准,阿保阿胜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
× × ×
阿保阿胜的尸体被发现,已经是天亮之后,他们被殭尸扼死的时候,惨叫声传出老远,却是没有人敢走过来一看究竟。
武时威随即下令烧尸,根据九叔提点的老办法,以荔枝柴搭成了火堆,将尸体烧为灰烬,以绝后患。
包围着火堆看热闹的群众一面看一面七嘴八舌的,看见武时威走过来又住口。
武时威一次不在意,再而三都是这样,到底忍不住了,拉过一个捕快:“那些人在说哪一个的坏话?”
“说你的。”
“我?我有些坏话他们说吗?”
“他们说你办事不力,看如何在县太爷面前搬弄是非。”
“没有你们的份儿?”
“有当然有一些,但到了县太爷面前,怎也是头儿你承担的了。”
武时威一时间又摸胡子又摸下巴,也就在这时候众人齐叫一声说:“九叔来了。”
武时威循声望去,只见九叔带着文才秋生婷婷排众而出,便连忙上前:“九叔,你老人家来得正是时候。”
九叔看看燃烧着的尸体,叹一口气:“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什么人也好,晚上暂时不要留在任家的吗?”
武时威立时目光一扫众人,大声应着:“我也已经下了命令。他们偷偷的跑进去,我也没有办法。以我推测,阿保阿胜这样偷进去,一定是心怀不轨,既然立心不良,自是死有余辜。”
他瞎打瞎撞一番,这一次竟然让他说对了。
众人不由一阵议论纷纷,有些不住的点头。
武时威一看众人反应,更就放心,理直气壮地道:“经过我审慎观察,再加上我丰富的办事经验、精密的头脑,绝对可以肯定,他们是死于殭尸的手下。所以我当机立断,立刻吩咐手下用火将他们烧掉。”
“做得好。”九叔不由说道一句。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齐齐点头。
武时威洋洋得意的一个转身,面向九叔:“不过我实在很奇怪,九叔你不是说过那条殭尸是被墨斗绳缚着,不会再害人的?”
九叔沉吟着:“我也说过,一定要找到他烧掉了才是百全之策。”
“对,这条是殭尸,不是什么坏人,怎样对付他我真没有经验,真的比不上九叔你老人家。”
武时威这番话当然是不怀好意。
九叔听不出,洋洋得意的一声:“你到底自认比不上我了。”
武时威随即向众人:“所以我想大家都不会怪我的。”
众人不由点头。
武时威接向九叔一揖:“这件事,拜托九叔你老人家了。”
九叔一阵飘飘然,捻须微笑。
文才旁边听着不由大叹:“好厉害,鸳鸯膊。”
“一边懂得卸,一边懂得托。”秋生接上口。
武时威看着文才秋生,又问九叔道:“是了,九叔,我们现在怎样去找那条殭尸呢?”
“不用找,他一定会再回来这里的。”九叔说得很肯定。
一个父老连随问:“是什么原因?”
“找亲人啊。”九叔冲口而出。
众人一齐恍然大悟,“啊”的齐一声,目光不由落在婷婷的身上。
另一个父老接问:“要是找不到,是不是每一天晚上都会进镇呢?”
“应该是。”九叔有问必答,不知后果。
又一个父老再问:“找不到了就不会再来的了?”
“也许吧。”九叔沉吟着。
武时威接一句:“九叔,好像不大肯定。”
“殭尸这种东西到底罕见,尤其是这么厉害的。”
“是啊,无缘无故竟然会跑出一条这样的东西出来,”
“那又不能说是无绿无故。”文才接道:“要不是任老爷不将他的父亲葬在那个蜻蜓点水的墓地,根本就不会出现殭尸了。”
秋生不觉再接道:“要不是开棺再葬,这条殭尸亦不会跑出来。”
文才点头:“对,归根到底——”
秋生突然省觉,以肘一撞文才。
文才这时候亦省觉,连忙住口。
众人已向婷婷包围上来。
文才秋生连忙挡住婷婷身前。
一个父老实时手指婷婷,道:“对,归根到底,都是任家的人弄出来的。”
另一个父老紧接道:“所以任家的人一定要负责这件事。”
“一定要——”众人异口齐声。
秋生双手一拦,道:“婷婷虽然是任老爷的女儿,到底没有她说话的地方,这件事跟她并没有关系。”
“对!”文才接道:“现在任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一个弱质女流,难道你们忍心来欺负她?”
为首的父老摇头:“我们不是欺负她,只是要她帮帮忙。”
另一个紧接:“今天晚上就把她留在这儿,那条殭尸一定会找到来的。到时候,九叔不是可以乘机收拾那条殭尸了。”
文才叫出来:“那不是等于拿她的命来开玩笑?”
秋生接嚷:“别管他们,婷婷,我们走!”
文才亦一声:“走——”
两人拥着婷婷便要离开。
为首的父老已叫出来:“千万不要让他们离开。”
众人随即一拥上前。
武时威一见风头火势,连忙挡在婷婷面前道:“表妹,不是我不站在你这边,但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
婷婷偏开脸。
文才叫出来:“啊,那就不理会婷婷的生命安全了?”
秋生亦大叫:“是啊,你们这样做不觉得自私吗?”
文才接挥拳:“哪一个敢阻挡我们带婷婷离开,干掉他!”
秋生随亦摩拳擦掌的。
众人同时拉起袖子,众捕快亦伸手抓住刀柄,文才秋生齐皆怔住。
九叔急喝:“文才秋生!”
“师父——”
“算了。”九叔挥手。
文才垂头接气:“不算也得算。”
秋生亦苦笑:“那么多人,如何动得了。”
武时威随向九叔语声一提:“九叔——”
九叔挥手截住:“这件事交给我办好了。”
武时威转身,双手一举:“大家听到了,九叔答应替我们弄妥这件事情了。”
众人平静下来。九叔目光一扫:“麻烦大家替我准备大量的火盆、火把、生油、糯米,还有墨斗绳。”
武时威语声一提:“大家听到了。”
众人应声散去。秋生姑姑、米铺老板走到最后,先后来到九叔面前。
米铺老板郑重的:“九叔你放心,这两天我已找来了几百担糯米,足够应付的了。”
“帮帮手吧。”九叔客客气气。
“手可就不帮的了。”米铺老板急着离开。
秋生的姑姑接上前,看看九叔。九叔当作没有看见,姑姑随即一把将秋生拉到一旁:“秋生,
你知道的了……”
“我九代单传。”
“是三代单传。”姑姑偷眼看着婷婷:“女孩子多的是,不要赔上性命啊!”
秋生笑笑:“我知道怎样的了。”
姑姑这才笑了:“这我便放心了。”
她笑着离开。
文才目送她离去,才走到秋生身旁:“你要怎样做?”
“你怎样做我便怎样做。”
“总算我没有看错你。”文才面上这才有笑容。
九叔看着他们,点点头,转向婷婷:“你不用害怕的。”
婷婷点头,文才接一句:“我们怎也要保护你的。”
“谢谢!”婷婷感激看着文才秋生。
秋生接问九叔:“师父,你是不是有十足把握?”
九叔沉吟着:“这东西已经气候十足,要看看婷婷的造化了。”
“什么?”文才秋生一怔。
× × ×
又是入夜。
任家的前院到处放着火盆,插着火把,照亮得光如白昼。
堂前一个法坛摆开,上面放着九叔的所有法宝,两侧放着几个大米缸,满载糯米,另外一个油桶,还有十数个墨斗。
婷婷坐在坛前登上,左看右看,有些恐慌。
文才在坛后摆着各种法宝,就是不见秋生。
九叔终于伸着懒腰从里头走出来,到米缸旁边,以手掌挑起了一把米。
文才一眼看见:“放心吧,师父,这糯米我看过的了,是纯正的。”
“秋生呢?”
“入夜便不如所踪了。”
“到哪儿去?”
“回他姑姑店子吧!”
“他不是这种没有义气的人。”九叔怀疑。
“那是姑姑不肯让他离开了,看开一些吧!师父,他三代单传的。”
九叔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来到婷婷身旁:“婷婷,你不要害怕。”
婷婷点头,文才突然一句:“不怕才怪。”
“文才——”九叔一喝。
“师父,那东西什么时候到来?”
“应该是三更时分,那个时候阴气开始加重。”
“会不会提前?”
“以我估计……”
九叔话还未说完,文才已突然打一个冷颤:“怎么阴风阵阵的?”
九叔摇头:“我不觉得。”
“越来越寒了。”文才拥着肩膀。
“没有这种事。”九叔不由四望,立即发现火盆火把的火焰逐渐弱下来:“怎会这样的?”
“偷工减料吧。”文才随即发现漏了口风,连忙补上一句:“一定是阴气开始加重了。”
“胡说——”
“我是跟你说的。”
“还未到二更天呢。”
“你跟那条殭尸约好?人也未必这样准时。”文才一望:“奇怪还未出现?”
“哪一个?”九叔接问。
“那……那东西啊。”文才突然有所发现的望着门那边:“来了来了。”
九叔回头,秋生扮的殭尸从门外跳进来,左望右望,左跳右跳正向婷婷跳来。
他身材跟那条真正殭尸差不多,脸搽得白白的,连九叔也分不出来,这当然是他在宝香斋化妆日久有功,事实要化成殭尸也不困杂。
跟着殭尸越来越近,婷婷花容失色。
九叔亦不禁有些手忙脚乱,连声:“拿来,拿来!”
文才一手拿桃木剑,一手拿八卦镜:“师父要八卦镜还是桃木剑?”
“糯米——”九叔大叫。
“几缸糯米都在你身旁。”文才居然还能够这样镇定说话。
九叔这时候只顾着看那条殭尸,并没有在意文才的态度有异,一看糯米缸果然在身旁,再看殭尸已迫近,大喝一声,一把接一把的把糯米撒出。
秋生这条殭尸当然没有反应,继续跳近。
九叔一撒再撒,抓起一把糯米一看,大小完全一样,也绝无疑问全都是糯米。
“怎可能?”九叔手中糯米撒出,反手抄起杓子,一杓生油泼去。再翻掌三指往油灯一挑,三昧真火燃起来,一画,每个火盆冒起一条淡淡的火焰,蜘蛛网一样撒向秋生;可是一到秋生身上,白烟冒起,迅速消散。
火盆的火同时熄灭。
九叔一看更奇怪,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秋生这假殭尸更接近了。
九叔抄起一支火把插往油缸,一插之下火把反而熄灭,他一惊更惊,拿火把一看,一呆,再看油缸,脱口大叫:“怎么是水不是油?”
“文才——”他目光转向墨斗:“快来帮手!”
文才佯装惊慌的缩到一旁:“师父,我害怕,”
九叔要喝问,秋生这假殭尸已伸手插来,慌忙滚身闪避,顺势抄起墨斗,一个接一个,墨斗绳纷纷飞出射向秋生。
墨斗绳缠在秋生身上,秋生一挣,纷纷断去,这当然又是秋生做的手脚。
九叔大惊,以为这殭尸经过墨斗之后已不再畏惧,一时间束手无策,急叫:“婷婷快走——”
婷婷已瘫软在椅上,眼巴巴的望着秋生这条假殭尸。
秋生双手随即落在婷婷身上,婷婷不由大理尖叫。秋生忙低声叫住:“是我啊,秋生啊,我来救你的。”
婷婷呆住,秋生接将婷婷抱起来,往外跳去。
九叔猛撒糯米,接近疯狂,见毫无反应,扑到坛前,一手抓起桃木剑:“我跟你拚了。”
他挥剑扑前,冷不防文才一脚伸来绊倒地上,桃木剑亦砍在地上,断为两截。
九叔爬起一望桃木剑,断口齐齐整整,以糯米糊黏住着,再拿起地上的墨斗绳,轻轻一拉便断去,立时明白了几分,转望文才。
文才正望着秋生离开的方向,不觉喃喃自语:“你这个小子,这一次便宜你了。”
九叔一听,哪还不明白,一巴掌打去,将文才打翻地上。
“师父,你怎么打我?”文才从地上爬起来。
九叔怒骂:“原来是你们两个弄鬼,生油换了生水,墨斗绳弄到霉烂啊。”
“是——是秋生——”文才连忙往秋生身上推。
九叔又一巴掌打去:“还骗我,没有你,秋生能够干出什么来?”
文才抚着脸,无可奈何的:“我们也只是为了婷婷。”
九叔顿足大骂:“这一次可给你们害死了,万一来的是那条真殭尸。”
“哪有这么巧?”
“若是真的现在来了?”
“可以开溜。”
“跑得了今夜跑不了明天。”
文才突然眼一直:“来了——”
九叔回头一看,一条殭尸从门外跑进来,大吃一惊,再看殭尸拖着婷婷,知道是秋生,才松过一口气。
文才亦看出了,摇头:“你这个小子,跑回来干什么?”
秋生尚未回答,九叔已大喝一声:“秋生——”
“师父——”秋生非常慌张。
九叔冷笑:“你还有我这个师父?”
“师父——”文才实时亦大叫起来,他是看见殭尸从门外跳进来。
“你也是!”九叔背着门,没有看见殭尸。
“师父——”文才语声也变了。
秋生回头一看,拖着婷婷急忙从九叔身旁奔过,奔入大堂。
“还跑到哪儿去?”九叔怒骂。
文才大叫:“师父,快走吧,真殭尸来了。”
九叔这才吃一惊,回头一看,殭尸已飞快跃到,双手抓来,他及时避开,殭尸紧接追扑,他狼狈闪避,一把抓起糯米撒去。
糯米撒在殭尸身上,一股青姻冒起,殭尸一呆,又追上来。
九叔一闪再避,奔进大堂。
殭尸紧接追入,挡着的东西完全被抓碎。
秋生婷婷九叔文才在堂内也待不了多久又奔出来,殭尸亦相继追出。
殭尸显然一天比一天厉害,动作也快了,懂得紧追在四人身后。
秋生婷婷原是躲好了,可是到文才九叔进来,正好走向他们的方向,哪还能够留下来。
四人随即奔出任家的正门。
街道上一片死寂。
文才九叔婷婷秋生逃出了任家,不觉分开两个方向,左右逃去。
殭尸很自然的追向秋生婷婷那边。
文才九叔不知道,只顾逃跑,一口气跑下来已不由喘息不停。
文才跑着脚下一滑,摔倒地上,急叫:“师父——”
九叔回身一把将他拉起来。
“师父,我真的跑不动,喘不过气来了。”文才拚命的喘气。
九叔一怔:“气?”一顿,突然转身奔向秋生婷婷逃走的方向。
文才一把拉住:“师父,你千万不要冲动,现在你手上什么也没有的了。”
“还有个办法。”九叔说得很肯定。
文才一听,立时亦多三分信心,跟在九叔后面。
秋生拖着婷婷一面走,一面沿途拍门,却是一些反应也没有;这种情形之下当然没有人愿意开门了。
秋生无可奈何,只有向米铺的方向走去。
他们跑至米铺门前,殭尸已追至了。
米铺门前两盏大灯笼,地上厚厚的撒着糯米,近墙的檐下堆着十多袋糯米。
秋生婷婷气喘喘的跑到来,脚下无忘将撒在地上的糯米拨开,拖出了一条路。
秋生才拍门,殭尸已追近,连忙拉着婷婷避到米袋后面。
糯米果真是有隔绝人气的作用,殭尸立时失去目标,在米袋外转来转去。
米铺老板已听到拍门声,应一句:“来买糯米啊?”将门打开。
“是殭尸来了。”秋生叫着拖着婷婷要冲进屋内。
“什么,殭尸!”老板的反应出奇敏捷,立即将门关上。
秋生婷婷同时被拒在门外。
殭尸紧接冲到,十指插在门上,秋生婷婷及时闪开,殭尸紧追,双手乱插,一插上米袋,有如触电的,双手急缩而回。米袋亦被带动,堆着的十多袋糯米排山倒海的倒下,正好将殭尸压在下面。
殭尸嗥叫挣扎,压在身上的糯米袋一个接一个飞开。
九叔同时凌空而至,一脚接一脚,将那些米袋踢回去,压向殭尸身上,一面大叫:“拿米袋抛他的胸膛,将他那口尸气迫出来。”
文才秋生应声连忙将米袋抛向殭尸,拚尽全力。
殭尸时倒时起,秋生文才逐渐力弱,殭尸随即又跳起来,扑向文才。
文才惶恐中大喝一声,拚尽全力,双手捧起一袋糯米挡在身前,殭尸十指迅速插至,插在米袋上,文才立时被撞飞丈外。
殭尸余势未尽,手插着米袋撞在地上。
九叔乘机双手托起一袋糯米凌空往殭尸后背撞下。
殭尸正好转身,米袋也就撞在胸膛上,咽不下的那口气立时被撞出来,幻成七色消散,九叔的右臂亦同时被殭尸的指甲抓伤。
九叔没有在意,手抓米袋一接再接,连连往殭尸的胸膛撞击。
殭尸不住的吐气,瘫软倒在地上,九叔随即取过挂在米铺门前的灯笼,剑指一挑,引起三昧真火,烧向殭尸的衣衫。
三昧真火一烧不可收拾,眼看着殭尸化成了一团烈火。
婷婷不觉跪倒地上,那到底是她的爷爷。
文才秋生亦呆望着殭尸火化,到这时候九叔才松一口气,也这才发觉手臂被殭尸抓伤,他看着伤口,突然发觉文才秋生左右从他的头旁探头望来。
“看什么?”他一惊缩手。
文才秋生倒退一步,怪怪的看着九叔。
好一会,秋生一看文才说道:“你被殭尸抓伤,师父几下子便将尸毒由你身上驱出来,救回你一命。”
文才接下去:“现在师父被殭尸抓伤,哪一个能够救他一命?”
秋生摇头:“恕我有心无力。”
文才亦一摊双手道:“亦恕我束手无策。”
九叔冷笑:“师父懂照顾自己。”
“这当然最好。”文才叹一口气:“只怕师父亦有心无力。”
“束手无策。”秋生接一句。
“看你们两个,也不知害怕什么,殭尸现在已化成飞灰了,哪里还有尸毒这种东西?”九叔冷笑地。
“说得好。”文才连声叫:“说得也有有道理。”
“你相信?”秋生反问。
“不相信也得相信。他是师父,我们并不是。”文才接一句道:“我们事实也没有他那样见识广博。”
婷婷看着他们,又看着九叔,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份疑惑,已经在眼神中毕露无疑。
九叔看在眼内,不由有些心虚。
× × ×
又是吃饭的时候,义庄内碗筷与菜摆开。秋生盛好了饭,喝一声文才:“还坐着,快去叫师父吃饭。”
语声未已,便嗅到了一阵香气。秋生有些奇怪:“是什么香味?”
文才皱着鼻子:“是啊,好像在哪儿曾经嗅过。”
两人说着不由往厨房走过去。
九叔在厨房内背着他们在吃东西,没有发觉他们走进来。他们探头一望,一呆,脱口一声:“糯米粥。”
九叔应声回过头来,神态怪怪的,面色则是白白的。
看样子,跟文才变殭尸的时候非常接近。
糯米粥是否还有作用,当然只有他才明白了。
── 黄鹰《殭尸先生》全书完,感谢“漫天云”提供精校版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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