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声响,又是一道闪电亮起,银蛇般疾舞,凌空一落,竟然正击在当中那座坟墓之上! 灼目的电光在坟墓上就像是火药般进开,也不知是闪电爆炸,抑或是霹雳怒鸣,“轰隆隆”一连串乱响,天地也震动起来! 那座坟墓同时散开,就像是一桶火花在坟内爆炸,亮光一闪之中,四分五裂,碎石飞扬,激射开去! 闪电再一亮,坟墓中突然冒起了一个骷髅来! ※ ※ ※亲 楚安一惊,想呼叫,可是刹那间嗓子竟然像哑了一样,楚轻侯心中的惊讶不在楚安之下。 那个骷髅身穿锦衣,顶戴金冠,一切看来是如此的熟悉。 事实上那正是东海留侯的装束。 骷髅的左手在衣袖之外,白骨嶙峋,抱着另一个骷髅。 那副骷髅的大小、形状与一只猫差不多。 楚轻侯没有见过猫骷髅,可是一瞥之间,直觉上那仍是一只猫的骷髅。 然后,他就想起了昨夜东海留侯抱在怀中,那只看起来充满了邪恶的黑猫。 他动念未已,那副骷髅就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只猫。 黑猫! 骷髅的牙齿即时张开,发出了一连串可怕至极的笑声来。 那种笑声竟然将风雨声也盖过了,充满了邪恶,充满了欢乐! 楚安看着、听着已快要晕倒,可是居然仍能够支持得住,楚轻侯的目光已几乎凝结,他实在怀疑这只不过是一个梦,是一个恶梦,一切是如此不可思议,却又是如此真实。 尤其是那种笑声,入耳惊心,楚轻侯不由自主地连打了几个寒噤,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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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不息,怪笑声不绝,天色更加深沉,那锦衣骷髅却看来更明显。 这简直已变成一个人间地狱,楚轻侯主仆也正有一种坠向地狱,开始远离人世的感觉。 也只有在地狱中,这种事情才显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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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笑声甫落,那个骷髅便变成了东海留侯。 骷髅由清楚而朦胧,面貌由朦胧而清楚,长而黑的眉毛,丹凤眼,高鼻薄唇。 嫣红的嘴、如喋血的唇,雪白如敷粉的面颊,这不是昨夜那一个东海留侯又是谁? 那只剩白骨的手也出现了肌肤,他的右手遂抬起来,轻抚在那只黑猫头上,那黑猫“咪呜”的一声,两只眼碧光大盛,竟好像就在瞪着楚轻侯俩主仆。 也就在猫叫声中,东海留侯的身子飘了起来,飘上了墓前那块石碑。 急风吹起了他的披肩散发,双袖飞扬,就像蝙蝠的双翼。 他整个身子也仿佛化成了一只奇大的锦蝠蝠,就立在那块石碑之上。 他的一双眼忽然阖上,嘴唇蠕动,发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那种声音断断续续,就像是庙宇僧人早课中吟唱的经文,更像是招魂诗诵的咒语。 须臾,声音停下,东海留侯那双眼终於张开,怀中那只黑猫又叫起来。 左右两个坟墓即时花绽放般裂开,一条条白骨从左右坟墓中跳出来,最先是两个骷髅头,然后是四肢。 那些白骨并没有散落地上,仿佛被一条条无形的绳子悬着,跳跃在空中,发出一下令人心悸的“咯咯”声。 东海留侯的右手接扬,软柔地招展,一时左,一时右,随着他右手地招展,那两幅骸骨亦左摇右摆,终於合而为一体,在空中手舞足蹈。 虽然就只是骸骨,但那种舞蹈,看来是那么的柔和,令人一丝生硬的感觉都没有。 就像是在舞蹈的并不是两副骸骨,而是两个女人。 两个精研舞蹈的女人。 一举手,一投足,是那么自然,是那么美妙,美妙而恐怖。 楚轻侯只看得头皮发炸,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 楚安抱着树干的那双手青筋毕露,两排牙齿“咯咯”相碰,看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 东海留侯的动作更缓慢,一转眼间,抚落在怀的黑猫颈上,也就停留在那里,舞蹈中的骸骨同时停下来,悠然从空中飘落,立在左右那两块墓碑之上,白骨由清晰而朦胧,变成了两女人。 那两个女人的面貌由朦胧而清晰,左面的是月奴,右面的是香奴。 楚轻侯看到这里,手心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他抬手抹去披面的雨水,凝神望去,他实在难以相信,竟然有这种事情。 留侯的声音也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月奴,香奴” 月奴、香奴一齐欠身应道:“婢子在!” “到时候了”留侯的声音是那么清楚,楚轻侯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切。 月奴、香奴的声音也是。 香奴问道:“侯爷不是说,还要再等三四天?” 月奴亦问道:“这场暴风雨会不会片刻就停止?” 东海留侯摇摇头,道:“不会,这一场暴风雨也就是我们在等待的那一场。” 香奴追问道:“那一场暴风雨不是三四天之后才降临吗?” “天意难测,又岂是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所能够预测的。”东海留侯的语气有些感慨。 楚轻侯听得清楚,心头一阵恶寒,一只冰冷的手几乎同时落在他的脖子上,楚轻侯冷不防猛吃一惊,险些栽倒下来,以他耳目的敏锐,虽在狂风暴雨中,也应该不会在那个人那么接近时,仍然会毫无感觉。 难道这里除了东海留侯、月奴、香奴之外,还有第四个孤魂野鬼? 楚轻侯此念方动,剑已经在握,这比起他以往的反应,实在慢得多,他的目光这时候已盯上那只手,握剑的右手一紧又松开,然后就哑然失笑。 看到了那只手,他便已知道那是什么人,那是一直就在他身旁的楚安。 楚安那只手犹如冰雪,一张脸亦象被冰雪封藏过一样,死鱼肉似的,一丝血色也没有,若不是他那只手下住颤抖,楚轻侯简直以为他已死亡,他瞪着一双眼,瞪着楚轻侯,牙关交战,似还有白沫流下来,看他的表情,奸像要说什么,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轻侯体会得到楚安心中的恐惧,也想像得到楚安要说些什么话。 公子,他们真的是那种东西。 这种话现在已经是废话,若说是,他们现在又如何走得了。 所以楚轻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住楚安的手,然后一颔首,这表示他什么都明白,也表示他心中有数。 楚安总算安静了一些。 风雨却愈来愈激厉。 闪电奔雷,雨水在地上汇成了一股股小流,往下奔窜,红叶在风中吹落,在水流中奔泻,那一股股的水流就像是一股股的血液。 风雨是那么激厉,立於石碑上的东海留侯、月奴、香奴都完全不受影响,始终是立得那么稳。 月奴、香奴仰首望天,鬼火一样的双瞳闪烁着碧芒,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东海留侯亦望着天,沉默了一会儿,才接上话道:“早三四天对我们并无影响。” 月奴道:“侯爷,是依照原定计划进行?” 东海留侯道:“不错。” 香奴道:“那婢子先到大殿去打点一切。” 东海留侯摇头道:“我们现在立即就动身。” 香奴道:“那仪式……” 东海留侯道:“仪式是不重要的,暴风雨提前来临了,为免中途发生变化,我们还是掌握时间,动身启程。” 此时月奴忽然问道:“那个姓楚的主仆……” “反正他们离不开这里,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东海留侯有意无意地向楚轻侯主仆藏身的地方望去,只一瞥,他又抬起右手来,指向西北方。 楚轻侯的目光自然向那边望去。 刹时一道闪电银蛇般飞舞於那边的海面上,照亮了停在那儿的一艘五桅大帆船,五帆都升起了,每一面帆的颜色都是下同的红、蓝、黄、白、黑五色鲜明,船舱是楼阁式,气派极大。 东海留侯右手一指,道:“去!”蝙蝠般从石碑上飞下。 月奴、香奴左右相随,下石阶,进枫林,如流水奔泻,转瞬不知所踪。 楚轻侯没有动,事实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苍凉已极的号角声从西北角传来。 又一道闪电照耀,在西北面海上,那艘五色大帆船开始移动,这艘船行驶非常迅速,到第二道闪电照亮海面的时候,几乎已不可见了。 两道闪电相距下过很短的片刻,那若是一艘鬼船,眨眼便应已无踪,楚轻侯知道不是,也绝不怀疑那艘船的速度,因为他知道那艘船的来历。 电光闪逝,他终於呼了一口气,深锁的双眉却并未开启,人已陷入沉思中。 东海留侯虽然离开了,但他们的生命威胁并未解除,楚安却不知道那许多,终於忍不住问道:“公子,怎么了?” 楚轻侯“嗯”的一声作答,楚安又问道:“那个东海留侯怎样了?” 楚轻侯这才应道:“他们已乘五色帆离开了。” “五色帆?” “那是海盗头子胡四相公设计建造的一艘五桅大船,风帆红、蓝、黄、白、黑五色,船上建有楼阁,据说布置得华丽如皇宫,两舷置有火炮,用桨达百数,一划动时,若是顺风,能够升上五色帆,其快无比,一日千里。” “不是说,他根本就瞧不起胡四相公及西门羽翼兄弟吗?” “那船现在已经不是胡四相公的了。” “那是说……” “胡四相公五色帆船纵横海上,像这样的一个岛他们是绝不会错过的,而且,他们也一定需要一个像样的根据地。”楚轻侯目光一转道:“这个岛三面悬崖,一面沙滩,沙滩后是浓密的松林,亦是天然的屏障,进可攻,退可守,何况还建有宫殿。” 楚安道:“他们应该瞧得出这个岛有问题。” 楚轻侯叹息道:“这是一个孤岛,孤立无援,胡四相公左右有西门羽翼两个高手,还有一群能征惯战,杀人如麻的海盗,在海上,又还有什么地方他们不敢去动的。” 楚安嘟喃道:“这个地方住的可不是生人,是……”知道东海留侯已经离开,他的心已完全安定下来,但说到这里,余悸犹在,便接不下去。 楚轻侯又一声叹息,道:“这种事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楚安苦笑。 楚轻侯接着道:“在此刻之前,我们岂非也仍然有些怀疑?” 楚安道:“的确是有些。”他猛打了一个寒颤,道:“公子,我们到底是不是在作梦?” 楚轻侯道:“不是。”伸手一抹披面的雨水,道:“我却希望是。”接着叹了口气。 楚安沉吟道:“那个香奴昨夜只怕真的是要吸公子的鲜血。” 楚轻侯不觉打了个寒颤,楚安颤声接着道:“幸好那个东海留侯及时制止,否则公子的血液只怕已经被那个香奴尽吸去了。” 楚轻侯嘟喃着道:“他所以制止,难道就是只为了要从我的口中知道一些中原的情况?” 楚安笑道:“幸好这一夜风雨提前来临,否则在问完我们之后,仍不免要吸我们的血。” 楚轻侯用力地一摔头,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有些不相信方才所见的事实,他真的希望那只是一个梦。 “奇怪”楚安接着又道:“为什么他们要等待这一夜风雨降临?” 楚轻侯沉吟道:“唯一的解释,这样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乘船到中土。” “足够的时间?” “他们显然只能够在夜间出现,不能够光天化日之下现形,由这里乘船到中土,也许绝不是一夜之间所能够做得到的。” 楚安道:“可是我们飘流到这里,只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情。” “或者是水流的关系,逆流、顺流有很大分别。” “公子,那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 “一定要尽快赶回中土,将这件事情通知萧十三,让他有所防范。” “来得及?” “东海留侯百年末临中土,一切都陌生,加上要昼伏夜出,我们未必不能够赶在他们之前。” “若是赶不及……” “也得想想办法看如何善后,阻止东海留侯更进一步阴谋得逞。”楚轻侯忽然一声叹息,道:“问题在……”话说到一半,突然又住口。 “在哪里?”楚安急不可待的追问。 楚轻侯苦笑,语声也变得无可奈何,道:“我们说的话有谁会相信?” 楚安怔住,不能不承认楚轻侯所说的是事实。 楚轻侯接着问道:“你有没有被人当作疯子的经验?” “没有。”楚安应声摇头。 “那么,你很快就会有了。” 楚安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呆望着楚轻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轻侯叹了一口气,道:“呆在这树上淋雨也不是办法,我们下去再说。” 楚安当然同意,楚轻侯没有等他答话,探臂托在他的胁下,身形一动,掠了下去。 有树叶阻隔,在树下雨势自然弱了很多,可是雨声却强了下少,楚轻侯再抹去披面的雨水,嘟喃道:“该怎么办?” 楚安应道:“公子也没有主意?” 楚轻侯叹息道:“沙滩上的小舟纵然没有被波浪卷去,这种天气之下,我们也出不了海,一个方向错误,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楚安道:“我们不可以跟着五色帆的方向……” 楚轻侯道:“哪里跟得了?有昨夜的经验,你应该认识大海的可怕。” 楚安一想,打了一个寒颤,楚轻侯接着道:“风狂雨暴,一叶轻舟在海上,就只有随波逐流的份儿。” 楚安道:“说不定随波逐流会流到中土去。” “说不定……”楚轻侯微喟道:“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运气都还不错,这种好运气会不会继续下去,那就难说了。” 楚安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道:“若是到此为止,说不定就会葬身鱼腹了。” “嗯!”楚轻侯淡淡应道。 楚安吐了一口气,道:“老奴这把年纪,死不足惜,只是公子年轻有为……” “生死有命,问题在我们必须活下来,知道那个东海留侯秘密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生死事小,国家的安危事大,就是拚了命,也不能让东海留侯阴谋得逞。” 楚轻侯沉声接道:“我的意思,相信安伯也明白。” “死有重於泰山,有轻於鸿毛,舍身成仁,杀身取义,老奴虽然读书不多,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好,很好,我们走!” “走到哪里?” “先试试能否闯出那边松林,闯过那些白衣人的阻截!” “必要时,公子就将老奴留下来奸了!”楚安说得很肯定。 楚轻侯没有作声,这时候风雨仍然没有停止,枫林中一片黑暗。 楚安忽又道:“在离开之前,我们必须准备好一些食物,还有食水,以防万一,否则舟虽靠岸边,我们已经饿毙渴死,才叫冤枉。” 楚轻侯道:“本该如此。” 楚安接着问道:“公子现在其实只是要试一试那些白衣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实在有些怀疑。”楚轻侯没有否认他的动机! “怀疑他们并不是活人?” “实在很不像。” “可是他们都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 “奇怪就在这里了。” 楚安考虑了一下,道:“那么公子就将我留在大殿中,也好放开手脚。” 楚轻侯“哦”的一声,楚安笑接道:“老奴本来很害怕,但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了。” 楚轻侯明白那是因为什么,道:“安伯既然这样说,我就一个人先去闯一闯。” 楚安道:“公子一定闯得过,看情形若是立即可以启程,那就不必闯回来!” “这个话怎么说?” “公子应该明白,而且公子也不是一个那样子婆妈的人。” “留下你一个……” “老奴即使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会饿死,而只要公子粉碎了东海留侯的阴谋,随时都可以回来,将老奴救出这里。” 楚轻侯沉默下去。 “公子不必再考虑了。”楚安随即举起脚步,大步跨前,楚轻侯一把扶住了楚安,放步往山丘下走去。 树林中虽黑暗,但依稀仍辨树影,难不倒他们,他们的脚步与心情同样沉重。 殿堂中仍然是一片死寂,灯火仍然是高燃,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动。 余香犹在,是昨夜的酒香,楚安在殿中逡巡了一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放声大笑起来。 楚轻侯奇怪地望着楚安。 楚安笑道:“老奴方才还为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烦恼,其实简单得很。” 他的目光转向殿后,楚轻侯的目光顺着一转,道:“你是说那些酒?” “可不是,一醉解千愁,就是天塌下来又有何妨?”楚安双掌兴奋的互搓着。 楚轻侯笑道:“你当然没有忘记那都是难得一尝的陈年佳酿。 ” “当然没有。”楚安目光四转,道:“一会拆掉两张矮几,生个火取暖,顺便把酒温一温。” 看样子,酒虽然还未进喉,他心中的寒意已经被驱去下少。 楚轻侯笑道:“只是不要喝得太多,省得一会儿我要扛着你离开。” 楚安应了一声:“知道了。”接着道:“公子最好也喝两杯再出去。” 楚轻侯还未回答,楚安又说道:“酒能够活血行气,公子一身湿,喝点酒,也正好将寒意驱散。” 楚轻侯笑道:“倒是有道理。” 楚安立即道:“公子你在这里稍候片刻,我这就去拿酒来!”也下等楚轻侯有所表示,他便举步,向殿后奔过去。 楚轻侯没有叫住楚安,事实上他也想喝点酒来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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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并没有灯火,窗外风雨未歇,天色仍然是泼墨似的,天光虽然有,但周围还是一片阴森。 楚安的眼睛并不很好,但酒放在哪里,却记得清楚。一路走来,他都不觉得怎样,也忘记了恐惧,可是当他一步跨进后殿,不知何故,心头冒起了一股寒意。 楚安,你怎会这样胆小呢? 他暗骂了自己一声,大着胆子一步跨进,目光转向放酒的那个方向。 朦胧中,他仍然看到那一排排的酒坛,一搓手,不由就打了一个哈哈。 也就在这刹那,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两点光芒,惨绿色的光芒,就像是两点磷火,两点之后又两点,都是从酒坛后面散发出来。 楚安当场就一怔,衣袂声随即时响起,两个白衣人从酒坛后面闪出来,黑暗中那两袭白衣也变成了深灰色。 他们的脸色与白色竟然好像就一样,幸好还有一双鬼火似的眼瞳,这才让人知道那张脸的存在。 楚安遂想起了一件事。 “是你们”这三个字方出口,黑暗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就向楚安刺来! 楚安这刹那间脚已软了,剑末动,他已经软瘫在地上,也幸亏他身形这一矮,剑从他的头上刺过,没有刺入他的咽喉! 一剑落空,第二剑又刺到,那也是第二个白衣人的长剑!闪亮的锋刃从上刺下,楚安若是仍然在原位,又凶多吉少了,却幸好这时候他已连滚带爬,离开了后殿! 两个白衣人双双追出!他们的动作很生硬,走起来更是一跳一跳,说不出的怪异楚安听到脚步声,不由得魄散魂飞,嘶声大叫,往廊外狂奔出去!两个白衣人仗剑紧追不舍! 走廊中立时森寒起来,也不知是剑气还是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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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轻侯听到了楚安的呼叫声,身形一动,急掠到走廊那边的出口。 他方待冲入走廊,楚安已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他忙一把扶住,一退八丈,来到殿堂正中,一面追问道:“什么事?” “那些白衣人……”楚安说到一半,两个白衣人已跳出走廓。 当先一个人年已六旬,道士装束,手中的剑竟长五尺!他的脸色犹如白垩,与那袭白衣的颜色差下多,最怪异的还是他的咽喉,竟然有一个洞。 那个洞周围肌肉外翻,却像死鱼肉一样,非但没有血流出来,而且一丝血色也没有! 随后那个白衣人年纪相仿,也是道士装束,手中剑也长四尺,有异一般长剑,咽喉亦穿了一个洞。 楚轻侯主仆看在眼内,非但惊讶,而且浑身毛管竖立,一种难以言喻,强烈至极的恐怖猛袭上心头! 这两个人他们并不陌生,都是六绝之一,当先是孤鹤,随后是孤松! 他们咽喉上的洞也正是昨夜在江上被楚轻侯以龙泉宝剑刺出来的!剑入咽喉,必死无救,可是他们竟能够活下来。 楚轻侯实在难以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 在这个地方,连死去一百年的人也能够复活,又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他们惊恐下已,殿堂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沉重而怪异的脚步声。 那种脚步声来得非常迅速,不像一个人的脚步声,是那么整齐。 楚轻侯反手将楚安拉到身后,右手按剑。 孤鹤、孤松停在走廊的进口,没有动,惨绿的眼瞳也仿佛已硬化,亦不动。 楚轻侯目光从孤鹤、孤松的脸上掠过,转向殿堂的门口,刹那间一紧。 两个老和尚几乎同时并排从门外跳进来。 左面无他!右面无我! 无我双手执戒刀,赤裸着上身,心胸一个洞穿透,一样没有血流下。 无他斜握禅仗,一个头间中裂开,脸分两半,左右相隔差不多一寸,隐约可以看见内里的脑髓白骨,那种诡异、那种恐怖,楚轻侯居然忍得住没有呕吐出来,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楚安两条脚猛抖,双眼发直,脸色亦白得犹如死鱼肉一样。 枯竹、枯梅也跟着跳入。 两人的眉心一道血痕,枯竹手握着软剑,枯梅仗拂尘,那支拂尘部分已经被削去,楚轻侯当然没有忘记又是自己用剑将之削掉的。 分别死去的六绝,现在竟然一个不缺,出现在他们面前,若不是亲眼目睹,有谁会相信? 楚安居然还能够出声:“公子,你……你……看他们……”那听来已完全不是他的声音。 楚轻侯沉声道:“不用惊慌。” 楚安简直就是在尖叫:“他们是六绝,他们不是已经死了?” 楚轻侯道:“这是事实。” 楚安道:“那他们是鬼?” 楚轻侯冷静地答道:“就是鬼又有何妨?” 楚安惊呼道:“公子……” 楚轻侯截道:“东海留侯你都不怕,又何惧这些小鬼?” “我……我……”楚安语不成声。 若说他不怕东海留侯,那是笑话,楚轻侯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他却也明白。 东海留侯不在,其他的就不足为惧了。 东海留侯有多厉害,他们虽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六绝一定比不上。 六绝活着,打不过楚轻侯,现在死了,似乎也应一样打不过。 说话间,六绝已开始向他们迫近,不是走,是一步一步地跳。 楚轻侯剑仍未出鞘,突然暍道:“六位!” 六绝充耳未闻,继续跳前,神情呆木,一些变化也没有,眼瞳也不例外。 楚轻侯接道:“六位生时为恶人,死后亦自成恶鬼,无论鬼或人,楚某一样不惧。” 他仍然在说,六绝仍然在跳。 楚轻侯冷笑道:“人死为鬼,鬼再死只怕就永不超生,六位若不怕,楚某奉陪到底!” 六绝迫前,楚轻侯不敢再怠慢,龙泉剑出鞘,“嗡”一声龙吟,一道夺目的剑光,在楚轻侯的身前一绕! 六绝同时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楚安已坐倒在地,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已瘫软! 楚轻侯横剑当胸,一面轻吼道:“安伯,你退到那边墙角!” 楚安连声应道,站起又跌倒,挣扎着爬了过去。 枯梅身形立转,跳向楚安。 楚轻侯左手一捏剑决,右手剑立即指向枯梅! 枯梅的身形一凝,然后才扑出,仍是扑向楚安,楚轻侯身形急上! 他一动,其他的五绝亦动,兵器齐展,一拥而上。 楚轻侯先救楚安,身形一落,脚一拨,楚安的身子就被挑起,落在那边墙角下。他用的是巧力,楚安并没有受伤,只是已吓得发慌,身子落下便瘫软不起。 枯梅的反应竟然是那么的快捷,她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转扑向楚轻侯,拂尘柄点向楚轻侯的眉心! 这一点,角度奇诡,昨夜在江心,同样的招式,她也曾用过,不同的只是那支拂尘未被削断,一散开,千百支尖针一样,虽点向眉心,在眉心周围两尺的范围也是在攻击之内! 楚轻侯有过昨夜经验,应付得就更简单,一偏身,已让开来势,剑接翻,斜截枯梅的手腕! 枯梅的招式变化,也竟然就与昨夜一样,一点落空,一偏斜落,接着就是斜着从下挑上,反扫楚轻侯咽喉! 拂尘却已只余下一支柄,她仍然用这一招,即使楚轻侯站立不动,那支拂尘柄也绝对够下到楚轻侯的咽喉,但楚轻侯的剑则一定能够削在她手腕上。 以枯梅的武功经验,应该知道这一剑的结果,她却像毫不在乎,原势不变。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情,剑光一闪,“噗”地一只手飞入半空。 枯梅的右手! 那只手齐腕而断,手中仍紧握着那支拂尘柄,没有血,一滴也没有,断口的肌肉死白,枯梅浑身血液似乎早已被抽乾。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枯梅也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就像是断的并非她的手,她的攻势也没有停下,一转身,双手插向楚轻侯的咽喉,这时候,断口才有水流出来,却不是血水。 水白无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这种恶臭楚轻侯也不太陌生,他想起从死尸之上嗅过这种恶臭。 难道这枯梅竟然就只是一具尸体?他心念急转,身形也急转,“呼”的一声,一条禅杖横里疾扫了过来! 是无他的禅杖,一招熟悉的“横扫千军”,气势夺人! 楚轻侯身手何等敏捷,杖未到,身形已凌空,禅杖变了,从他的脚下扫过,扫向扑来的枯梅! 枯梅不知道闪避,无他那一杖横扫,也竟是有去无回之势! “砰”的一声,枯梅被那一杖横扫在胸膛上,骨碎暴响,她整个胸膛下塌,整个身子被扫得疾飞了出去! 一飞八丈,撞在东墙上,“隆”然有声,只撞得墙上泥土剥落,整个殿堂亦好像震动起来! 楚轻侯只看得毛骨悚然,那边楚安亦看在眼内,虽然没有吓晕,也已差不多了。 奇怪他居然还叫得出来,道:“公子,这些人都疯了!” “他们没有疯!”楚轻侯应道:“他们也不是活人!是……” “是什么?” “僵尸!” 说话间,楚轻侯已换了七种身法,刺出了三剑! 三剑封开了无我的双刀、枯竹的软剑、孤松的四尺青锋! 他们始终是一跳一跳地冲上前,人又怎会这样子走路! 楚安一听“僵尸”两个字,双眼翻白,终於昏过去,这对他来说,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 楚轻侯没有理会,也无暇去理会,孤鹤的剑已毒蛇一样飘来! 剑长逾五尺,一刺出,飕的破空声响动,摧人心魄! 楚轻侯“鲤鱼倒穿波”,避来剑顺势回刺一剑,刺入孤松握剑右手的肩膀!“笃”的剑穿透,孤鹤若无其事,剑仍然刺出,削向楚轻侯右肋! 楚轻侯已掠出,剑仍将他的衣衫削下了一片,他若是以为那一剑刺入孤鹤的肩膀就可以令孤鹤不能再出招,现在只怕已伤於孤鹤剑下! 楚轻侯现在已完全肯定眼前的六绝并不是活人,乃是僵尸,他不知道那个东海留侯怎样弄出这些僵尸来,却清楚地知道这些僵尸一样能够杀人,一个不小心,随时都会送命。 他一剑纵横江湖,身经百战,却从未战过僵尸,这种经验,一次都已太多。 已死了一次的人,绝不会再死一次,怎样才能够将眼前的僵尸击倒? 楚轻侯目光转落在枯梅身上,终於有了分寸,再闪孤鹤一剑,从孤松剑底窜出,避开无我双刀,偏身又让开枯竹软剑一击,来到了无他面前。 无他禅杖立即当头击下,地面的石板为禅杖击裂,楚轻侯在禅杖旁闪跃出来。 六绝若仍是活人,陆地上联手齐攻,楚轻侯绝不会应付得这么容易,他们现在的出手,招式虽然有,威力已不如生前,他们反应的迟钝,更是不如生前甚远,但对於楚轻侯的敌意,却似乎并无改变,所用得都是最狠毒的招式。 无他那一杖若是击中,楚轻侯的头颅实在不堪设想,他却及时从杖下闪出来,右手剑一引,贴着杖身反削而上。 无他视若无睹,横杖扫出,这一动,他的右臂就迎上削来的剑锋!只听一下异响,无他的右臂齐肘断去,那根禅杖连着再断,楚轻侯剑势末绝,接斩向无他的左腕! 无他的左腕刹那亦断下,那根禅杖连着两只断手坠下来。 楚轻侯的脚尖一挑,便又将那根禅杖挑起来,他的剑随即入鞘,双手一探,正好将那根禅杖接下。 无手的无他仍然前冲,楚轻侯右脚及时踢出,正踢在无他的胸膛上。 无他“砰”的被踢飞,一头撞上后面墙壁,已变成两片的头颅齐断,更显得恐怖他的一双断手仍抓住杖柄,楚轻侯一抖下脱,孤松的剑已经斩到。 楚轻侯偏身急闪,双手抡杖,一杖扫在孤松的左腰之上,将孤松的腰骨扫断,扫飞出去。 孤鹤一旁立即杀上,剑五尺,疾斩楚轻侯胸膛。 楚轻侯回杖一扫,握在那之上的无他的一只断手被孤松的剑削断,楚轻侯杖一旋,柄尖便撞在孤鹤的小腹上,孤鹤被撞得连退几步。 楚轻侯杖再抡,横扫在枯竹的身上,枯竹的半身立时被击倒,倒地不起。 那根禅杖重逾百斤,楚轻侯舞来实在不大顺手,六绝若不是强尸,一定不难发现楚轻侯杖势破绽百出,随便就可以将之击倒。 可惜他们现在就只懂得跳着往前扑,向生人扑击。 他们也的确就是六具没有生命的僵尸,就因此楚轻侯才改用那根禅杖,那么重的禅杖击下去,莫说是骨头,就是硬石也难免粉碎。 六绝并不怕剑刺,但只要将他们的骨头击碎,便再跳不起来。 这无疑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楚轻侯看见枯梅在杖下倒地,才生出此念,弃剑用杖。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错,在他面前,现在就只剩下无我与孤鹤。 孤鹤被禅杖震飞跌下,摇摇摆摆地又直立了起来,迫向楚轻侯。 无我双刀已逼近,左一刀,右一刀,看似乱斩,但实际都有招式,角度奇诡,斩得是要害! 六绝名动江湖,无我据说出身少林,在刀上下过一番苦功,另创了一套狠辣阴毒的刀法,这套刀法当然奇诡变幻,否则也不能置身六绝之中,令江湖中人闻名色变。 现在楚轻侯却只是一闪便闪开,一绕窜到无我的后面,拦腰就一杖! 无我砰的倒下,双刀砍地,没入盈尺,他的腰骨已经被击碎,就像是一只螳螂似的,斜倒在地上。 孤鹤的剑,并不因为五绝倒下而退缩,五尺剑又飞刺前来。 楚轻侯双手握杖应战,身形多少亦有些影响,已没有方才那么灵活,可是要闪开孤鹤的剑还是轻而易举。 他方自一闪,身形一摆,长衫下摆竟被孤松的左手抓住,孤松腰已折,倒在一旁,右腕於跌下时亦折断,不能再举剑,可是左手还能用,他只是倒下,仍能够活动,楚轻侯向他这边闪来,他的左手自然就抓了过去。 孤鹤剑立至,嗤的从楚轻侯身旁刺过,说险当真是险极。 楚轻侯及时一偏首,目光落处,知道孤松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禅杖立即回攻孤鹤,一杖将再刺来的一剑撞开,再一杖,撞在孤鹤的面门上。 孤鹤整块脸顿时四分五裂,倒飞了出去,“夺”的五尺剑刺入了一根柱子,竟就悬空挂在那柱子下。 楚轻侯这才回杖,一咬牙,一狠心,一杖击在孤松后心上。 孤松脊背尽碎,半边身子几乎被击得平陷入地面。 楚轻侯反手将禅杖插在地上,接着一划,裂帛一声,下摆断下,他这才吁了一口气,也这才感到恐惧。 尖针一样深贯骨髓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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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末止,雨未歇,楚轻侯扶杖而立,好一会,身子才停止颤抖。 他的目光终於从六绝支离破碎的尸体上栘开,近乎呻吟地道:“想不到竟然真的有这种事。” 瘫软在地上的楚安挣扎着爬起身子,道:“公子,你说我们应该怎样做?” 他的牙关不住在交战,语声简直就像在哭泣,实在不容易听得出他在说什么,他昏迷的时候也不长,这一幕恐怖又残忍的恶战最后仍然看在眼内。 “一定要尽快逃出这个孤岛,赶回中原去!”楚轻侯的回答很坚,道:“那个东海留侯显然要天下大乱,第一步的目标就是萧十三,我们若是不能及时赶去制止,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公子以为他……” “昨夜他已说得很清楚了,以萧十三现在的财势,足以割据称霸一方,若是我没推测错误,只怕他就是要借助萧十三的力量,逐步去倾覆天下。” 楚安越听越心惊,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那位萧大爷老奴也见过,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而且,他也未必轻易受唆使,随便相信那个鬼王侯的话。” “你又忘记了。” “什么事?” “那个留侯并不是活人,说不定有他的一套鬼魅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 楚安不由又打了一个寒颤。 楚轻侯叹息着道:“我们知道他们的本来身份也未免太迟了,否则今天正午在暴风雨降临之前,我们便能够离开。” “但是那么多白衣人守着……” “那些白衣人必然都是像空门六绝那样的僵尸,所以神态举止才会变得那样可怕。” “那……那我们如何应付得来?”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许根本就不能够移动,若我们要离开,说不定轻而易举。” 楚安忙问道:“现在又该怎么办?” “空门六绝既然能够移动,那他们当然也是一样,若是一齐向我们袭击,我们未必能够应付得来。” “公子……” “我们却又非走不可。” “僵尸……” “另一个问题是这种天气出海。”楚轻侯皱眉道:“一叶轻舟在狂风暴雨的海上,除非又出现奇迹,否则我们未必能够安然飘流回到中土。” “老奴就是这意思。” “只好碰碰运气了。” “若是离不开?” “也是天意,总之我们拚尽全力就是了。”楚轻侯举步又停下道:“安伯,你……” 楚安立即叫起来,道:“老奴就是死,也不愿再留在这个鬼地方。” 楚轻侯没有勉强,道:“好,我们一起走。”再次举步,这一次也只是走出三步,突然又停下来。 楚安奇怪道:“公子……” “他们来了”楚轻侯的脸色很难看。 “他们……”楚安怪叫起来,道:“公子是说那些僵尸?” 楚轻侯点点头,一阵阵奇怪的飒飒声即时传来,楚安也听到了,往殿外乍一眼,只见无数白影一跳一跳地向这边跳来。 他犹如惊弓之鸟,忙躲到楚轻侯的后面,楚轻侯的双手也冒出了冷汗。 他颤抖着,拔起那根禅杖,再次紧握在双手之中,胸膛不停地起伏。 这些年来,他身经百战,从未有过这样紧张,有生以来,他也是第一次遇上僵尸,而且和僵尸拚斗起来。 好像这样的经验,一次已太多。 第一个白衣人才跳入,他的双手已完全镇定,大喝一声,横杖胸前。 那个白衣人毫无反应,只是继续跳上前,第二、第三个紧接着跳入。 他们跳得异常迅速,手执不同的兵器,有短只尺的匕首,也有长枪大矛,甚至又重又磊,布满了尖刺的狼牙棒。 楚轻侯先发制人,暴风一样突然扑上前去,迎头疯狂地一杖击下。 “噗”的一声,一个白衣人的脑袋四分五裂,烂泥般倒在地上,那脑袋竟然就只是一个空脑壳,里头什么也没有。 “僵尸……真的又是僵尸……”楚安更加恐惧。 楚轻侯不是不害怕,只是已不容他害怕,他嘶声大暍,一根禅杖劈、扫、撞、挑,每一杖都贯上真力,只听“砰砰砰”一阵骨碎声响后,几个白衣人被禅杖击得疾飞了出去! 后面跳进来的白衣人都视若无睹,继续和楚轻侯主仆拚杀,手中兵器不停挥动。 他们根本就没有生命,当然也没有恐惧。 楚轻侯禅杖吞吐,又将三个白衣人撞飞。 那些白衣人前仆后继,越来越多,一跳一跳之间,所发出的力道也非常大,倒在地上的白衣人一沾上,立时被撞飞,有些竟向楚轻侯飞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