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不久,司马王朝的车马已到了峡谷。那峡谷四面峭壁插天,峡道也就在峭壁当中,显然宽阔,但是看下去,只见天空一线,而急风吹过,有如鬼哭,令人心惊动魄。 杜筠已下了马车,一见这形势,脱口道,“好一个险恶的所在。” 司马如龙在她身旁,应声道,“这就是亡魂谷,只听这名字,已知其可怕。” 杜筠回首四顾,方要说什么,司马如龙又道,“我们若埋伏在这两边峭壁上,地方车马走过,乱石滚下,先堵断两边进口,再对付他们,实在轻而易举。” 杜筠连连点头,“好主意。” 司马如龙道,“白玉楼沈胜衣一定考虑到这方面,亦一定先派人登上两面峭壁掩护。” 杜筠道,“我们先他们一步,居高临下,他们如何上得了?” “那他们也不会进入峡道,我们的一番布置,岂非白费了心机?” 杜筠皱眉道,“你根本就没有意思在这儿设伏。” “没有?”司马如龙冷笑,“我们要成功,必须出其不意,予以突然一击。” 杜筠左看看,右看看,道,“以我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司马如龙道,“嫂嫂不是答允了一切由我们兄弟调动!” 杜筠闷哼一声,“这种地方你也不满意,倒要看你选择什么地方?” 司马如龙只是笑笑。 车马继续上路,杜筠仍然左顾右盼,对于这个地方显然念念不忘,司马如龙却仿佛没有在意,只是策马前行。 他到底选择在怎样的地方采取行动?
连个时辰之后,沈胜衣易金虹雷方三人亦已率领两队兵士到来。 三人当先下了马,沈胜衣独往左,易金虹雷方往峭壁上探去,那些兵士亦纷纷下马,跟住三人身后往上攀登。 沈胜衣轻功在三人之中最高,迅速起落,很快变已掠上了峭壁。 放目望去,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风声呼啸,从峡谷下传上来。 沈胜衣停下,纵目小心地打量了一遍,仍然并无发现。 易金虹雷方不久亦探上了对面峭壁,旋即分开两个方向,往前搜索。 沈胜衣沉吟了一会,才往前探去。 峭壁上怪石嶙峋,后面可以藏人,沈胜衣艺高人胆大,游窜在乱石丛中,但始终并无发现。那些兵士陆续攀上来,一个紧跟着一个,往前奔去,到了石丛随即弧形散开。 沈胜衣疏忽了的地方他们都留意到了,也是一个敌人都没有找到,易金虹那边得情形看来亦一样,他与雷方双双走在前面,脚步不停,跟着的兵士亦没有停步。 沈胜衣看在眼内,心念疾转,但身形并没有停下来。 前行不远,是一片林子,若是连这个林子也没有藏人,大概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人的了。 沈胜衣先走进林子内,那些兵士看见既是佩服,更不敢怠慢,急步上前,协助搜索。 林子不怎样浓密,而且都是插天古树,放目望去可看得甚远,而附近亦没有他人走过的痕迹。沈胜衣缓步前行,走过了这一片林子,一纵两丈,在一方巨石上坐下来。 居高临下,看得很远,杳无人迹,往下望,峡谷中亦是一片空寂。 那边易金虹仍然往前搜索,偶然向这边望一眼,作了一个姿势,他就是没有这个动作,沈胜衣亦看出他并无任何发现。 沈胜衣笑笑,就坐在那方巨石上,不再找下去,那些兵士走了过来,俱都一面的诧异之色。沈胜衣说道,“你们无妨也坐下来,只要小心附近有没有蛇虫走近就成了。” 一个兵士诧异的问道,“司马王朝的人怎么不在这里埋伏?” 沈胜衣笑笑道,“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必定会搜索这里,已发现埋伏,就是解决不了,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我们并非白费气力?” 沈胜衣道,“若是不费这些气力,我们大概还不放心从峡道上走过。” 那些兵士不能不同意,只是问,“那我们应该怎样?” “以防万一,还是等在这峡谷之上,待马车过去,才下去。” 他的话当然没有人反对。
车马不久到来,留在谷口的兵士立即告知前路安全,可以通过。 白玉楼没有缓下,反而加快,指挥车马赶快奔过峡道。 看着车马完全走过了,沈胜衣易金虹雷方亦率领那两队兵士下山。 白玉楼就在出口等着,看见三人笑了笑,“司马王朝那边果然有些聪明人。” 沈胜衣摇头,“也亏你还笑得出来,我可就笑不出了。” 易金虹诧异道,“就是没有,这才令人烦恼。” 白玉楼沉吟道,“他们到底准备 在什么地方采取行动?” 沈胜衣叹息道,“可以肯定的只是一件事,他们一定会采取行动,以一定会令我们很意外。” 白玉楼道,“也就是说我们到底一定会措手不及,而他们成功的机会也一定很高的了。” 沈胜衣嘟喃道,“我实在不希望再看到伤亡,可是却也不知道如何去避免。” 白玉楼苦笑,“因为我们都是人,不是神。” 雷方叹息道,“这也许只是我们太聪明,将他们想的太高,事实他们已知难而退。” 白玉楼说道,“最动听就是这种话的了。” 雷方接又叹息道,“他们难道真的完全是狂人,司马双城也真的能够完全支配他们的命运?” 白玉楼笑笑,“这个问题相信只有他们才能够答复。” 易金虹目光往那边马车一转,嘟喃道,“男女感情难道真的比生命比一切还重要?”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都曾困扰过他们,纵然已因为岁月消淡,但省起来的时候,感觉仍然是那么尖锐。 易金虹目光再转,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司马王朝是怎样的一个组织,但以这之前发生的事推测,司马双城的确有这种影响,而她亦的确如此痴心。” 白玉楼点头,“这的确令人感动,可惜幽冥的所为实在太过分,而我们亦实在是不能够因此屈服,否则此例一开,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众人齐皆点头,在叹息声中,继续策骑上路。 司马王朝到底在什么地方,又到底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又一天一夜过去,沈胜衣白玉楼一行经过树林,经过山区,一路上极尽小心,没有遇上司马王朝的埋伏,空自紧张。 他们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戒。 第二天正午,一行来到了一条石桥之前,那条石桥看来非常坚固,横架在大江之上。 江流滔滔,并没有船只在附近,两岸野草在狂风中摇曳,一派萧瑟,亦没有藏人的迹象。 过桥不远是一座林子,林木浓密,道路从林中穿过,仿佛无尽。 白玉楼目光及处,嘟喃道,“又是树林,又要我们提心吊胆一番。” 雷方道,“这片树林有甚于此前所见,其中只怕不乏险要的地方。” 白玉楼道,“我们不是已经有一套应付的办法?” 雷方道,“只是在这样下去,司马王朝的人仍然不现身,我们只怕都会变成狂人的了。” 白玉楼道,“这大概就是司马王朝的目的,在我们厌倦之下,才会突然采取行动。 沈胜衣一旁听见,“插口道,我原以为他们会在我们渡江的时候袭击。” 白玉楼道,“那他们得准备船只,但现在大江上,一条船也没有。” 雷方插口道,“怎么你会这样想?” 沈胜衣道,“一击中的,乘船逃脱,我们能够有多少人追下去?不是最简单而且又安全?”雷方点头,纵目四顾,大江上一片空荡,不由笑道,“到底还是沈兄聪明。” 白玉楼道,“司马王朝的聪明人也许已经想到这个办法,只是大都是旱鸭子,不能不放弃。” 易金虹接道,“再说,江面上若是有船只,我们一定会提高警觉,在有备之下,他们未必能够得逞。” “可不是。”白玉楼目光一远,“倒是前面那片树林颇值得留意。” 易金虹看了看雷方,雷方哈哈一笑,随即策骑追上。 两骑迅速奔过石桥,奔向那边林子,白玉楼沈胜衣双双接上,策骑缓步踱至桥中,四顾一遍,并无异样,才策骑过去。 白玉楼旋即把手一挥,马车开始过桥,两队兵士左右当先开路。 易金虹雷方那边这时候已奔到林子之前,走近了,更觉得环境凶恶。 道路从林子当中穿过,两边都是浓密的林子,甚至完全看不到林中是否藏人。 易金虹却突然叫道,“小心!” 雷方一怔回道,“什么不妥?” 易金虹手一指,道,“那株树上有闪光。” 雷方循指望去,看不见闪光,只见风吹枝叶摇动,道,“你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 易金虹冷笑,“我真的这样老了?” “到底怎样,立即就有一个明白。”雷方右手倏地一扬,三枚只有鸽蛋大小的弹刃立即疾向那边射去。 那正是他秘创的霹雳子,两前一后,后发却先至,在飞近那蓬枝叶的时候,猛撞在前面一只霹雳子之上,火光一闪,霹雳一声大震。 另一颗霹雳子亦被这一震爆开,火光闪耀中,一声悲呼,枝叶一分,一个黑衣人双手掩面,从树上堕了下来。 他着地滚身,一翻腕,拔剑在手,嘶叫着向易金虹冲去。 易金虹胯下坐骑即时“希聿聿”一声,那个黑衣人应声大叫,连人带剑一支箭也似凌空射向易金虹。 “大胆!”易金虹一声暴喝,长剑在手,左手接将马头勒开,右手一剑劈出。 “呛”一声爆响,剑被劈断两截,那个黑衣人亦被劈开两片,鲜血激溅中倒下。几个黑衣人随即从树丛中冲出,从枝叶中掠下,手中各握长剑,正是司马王朝的急风杀手。 雷方大笑道,“总算出来了。”反手拔出鞍旁的一支天门棍,滚鞍下马。 一个急风杀手,当先冲上,剑一引,刺向雷方,左手接扬,射出三支透风镖。 雷方滚身闪开透风镖,天门棍迎上来剑,“铿”的棍剑撞在一起,棍首射出一蓬火花。 那个杀手惊呼急闪,以为是火药,哪知只是火花,雷方乘乱欺上,一棍痛击在对方腰脊上,将之击倒。 杀手当场烂泥般倒下,那一棍已然将他的腰脊打断,雷方并没有停手,棍再一沉,一出击在杀手后心要害,接迎向另一个杀手。 易金虹人剑同时离开马鞍,飞射向另一个杀手,那杀手喝斥一声,凌空迎来。 双剑半空交击,一蓬火星溅开,杀手倒竖蜻蜓,借势一翻,左手射出三支透风镖,接一剑当头插下。 易金虹左手同时一翻,五指一开一合,正好将那三支透风镖夹在指缝间,右手剑一抹,正好将来剑接下,内力疾吐,“叮”地一声,杀手凌空被震出去,易金虹左手再翻,指缝间三支透风镖射出,反钉在那个杀手的胸膛上。 易金虹仗剑欺前,两个迎上来的杀手似是被他惊慑,忙后倒退,一张巨望却随即从树上洒下网向易金虹。 雷方那边看的真切,两颗霹雳子扔出,霹雳声中,那张巨网破开了一个大洞。 易金虹把握机会从洞中穿出,那两个杀手,亦抓住这机会回剑杀过来,另两个杀手紧接从树上扑落。 四支剑一齐袭向易金虹,可惜易金虹已经脱网而出,接两剑,闪两剑,反手抓住那张巨网凌空一翻,反而将四个杀手网在网内,雷方的霹雳子紧接飞至。 四个杀手举剑急挡,突然又省起那时火药暗器,急忙收剑。 霹雳子却相撞在一起,火光闪射,四个杀手忙举手当去,易金虹即时欺来,一声大喝,双手握剑,疾斩了出去。 这一喝亦有霹雳轰鸣,剑光过处,四个杀手竟然被同时拦腰斩为八截。 这一剑威猛之极,连雷方也看呆了眼睛,随即拊掌大笑,“好剑!” 跟着从树木丛中现身的白雪与十二金钗亦被易金虹这一剑惊吓的怔在哪里。 那边白玉楼沈胜衣看得真切,一起策马奔来,奔到一半,沈胜衣面色突然一变,脱口一声,勒住坐骑,一面大喝,“回去!”一面勒转马头。 他是叫那些正在渡河的兵士回去。 白玉楼一怔亦将坐骑勒住,急问,“什么事?”与之同时,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那些兵士正拥着二两马车经过石桥,也正来到桥正中,突然听到了一阵异响,那道石桥也就断下了。 那一阵异响是来自水面,一条条绳子从水里弹出来,弹开了无数水花,一个个急风杀手接从水草丛中冒出,抓着绳子用力往后拉。 两个老人同时从两座桥墩旁边水里冒了出来,双掌连劲,疾拍在那两座桥墩之上。 桥墩显然早已给弄断,给那么一拍一拉,立时飞堕进水里。 桥板亦因此塌下来,激起连串水花,那正在桥板上驶过的二两马车,当然亦一齐往水里堕去。 一辆马车的车厢立即给震碎,红梅从中窜出,手一抓一拉,亦将易菁菁从车厢里拉出来。 那片刻之间的变化既突然,又惊心动魄,易菁菁武功虽然好,江湖经验到底不足,若不是红梅拉那么一把,只怕得随同马车堕进水底。 红梅到底是惯走江湖,处变不惊,一声“小心”,将菁菁送往一侧石墩,身形接往向另一座马车扑去。 司马如龙腾空兄弟,这时候亦已断定太平公主是在第一辆马车之内,双双向前扑去。 在车厢堕进水里的刹那,车顶已然给两人掠到震开,司马如龙探手随即向在车厢里的太平公主抓去! 红梅也就在这时候掠到了,娇叱一声,“住手------”一扬手,七支柳叶飞刀迎面向司马兄弟射去。 司马腾空一眼瞥见,喝道,“叛徒斗胆!”双袖一拂,柳叶飞刀尽被卷飞。 一支软剑接从红梅袖中飞出,卷向司马腾空的咽喉,那边菁菁一剑亦自凌空飞来。 司马腾空双脚往车厢一点,凌空拔起,剑从双脚下刺空,身形接往后倒翻,司马如龙一把抓住了公主亦往后倒翻开去。 两叶小舟这时候已然从水里浮上来。 那两叶小舟都是捆上巨石,沉在水草下,将绳子割断巨石滚落,便浮出水面。 杜筠司马双城母女接从舟胖冒出,将舟一翻,及时迎上司马兄弟落下的身形。 红梅紧追不舍,半空中一个风车大翻身,投向那叶小舟,无数柳叶飞刀从双袖之内飞射。 杜筠一眼瞥见,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老身面前卖弄?” 话声甫落,龙头杖一转,柳叶飞刀竟尽给龙口噬去。 正当此际,司马如龙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杜筠给吓了一跳,司马腾空亦自呆了一呆,一齐望去,只见司马如龙惊望着太平公主,甚至不觉将手松开。 太平公主立时往水里堕去,红梅看得真切,急忙一翻,将太平公主的尸体抱住,“噗通”地一齐掉进水里。 杜筠一见又是红梅,更加大怒,大喝一声,一杖疾插红梅的背后,红梅早已防备,软剑一挥,正劈在杖上,杖未被劈断,红梅却籍这一震之力,从水里拔起来,向菁菁那边掠去。 菁菁不谙水性,一剑刺空,身形落下,正落在突出水面的那座车厢一角。 车厢搁在沉在水里的一截断桥上,没有水淹过顶,拖车的两匹马挣扎在水中,若不是相连着车厢与马匹之间的铁索给震断,只怕车厢已然给马匹拖得倒转过来。 护着马车的兵士不少亦堕进水里,或伤或死,那没有死的一个个泅向小舟。 仍然在岸上桥上的士兵纷纷搭箭,只是投鼠忌器,不敢射出去。 刘冲叶伯棠两将在桥上稳稳地盯着,看见红梅抱着公主跃向车厢,立即大喝,“放箭──-” 数百支箭立时射出,集中射向那两叶小舟,与之同时,杜筠一杖亦脱手,标枪也似掷向红梅的后心! 这一杖之狠之劲,实在惊人,杜筠满脸的怒愤亦尽在这一杖之中。 红梅耳听风声,但身形一变再变,变化已尽,又抱着一个尸体,这一杖是怎么也闪避不了。 菁菁在车厢上看见,顾不得那许多,飞跃上前,一剑力劈而下。 剑正劈在杖上,一剑将杖劈断,红梅仍然发出一声惨呼,那支杖在断之前,已经有半尺一截飞进了她的后背,杖上蕴藏的内力同时涌入,震的红梅五脏翻腾,一个身子仆倒在车厢上。 菁菁同时被震得往后倒翻,堕进车厢旁边水里,探手及时将车厢扳住。 飞蝗也似的箭矢随即射来,杜筠方待扑前,已给箭迫住,她双袖飞舞,箭虽密,竟然没有一支能够接近。 司马如龙腰间一抹,亦多了一支剑,将乱箭拨下。 司马腾空一刀亦在手,护住了后面司马双城。 杜筠一面问,“你是打什么主意?” 司马如龙沉声说道,“那只是一具尸体。” “尸体?”杜筠冷笑,“金枝玉叶不成就是这样子宝贵,经不得一吓,当场气绝?” 司马如龙道,“她显然已经死去多事了!” 杜筠怔住,司马如龙还未接上话,腾空已道,“难道他们早已料到我们有此一着,故意找来这具尸体?” “若是如此,红梅不会拼命抢救,他们也不会如此紧张。” “这是说,虽然是尸体还有用!”语声一落,杜筠身形拔起,箭雨中突破,扑向那边车厢,司马兄弟只恐有失,双双亦扑上前。 那些箭竟然对他们起不了作用。 刘冲叶伯棠只恐误伤,急忙喝停,刘冲剑出鞘,叶伯棠手杖缨枪一齐跃下去。 “杜筠身形飞快,眼看就要扑上,一骑突然从岸上那边飞跃过来。 那正是沈胜衣飞骑回救,看见形势危急,顾不得那许多,连人带马,横越水面,冲向杜筠。那真的天马行空一样,势子急劲,杜筠一眼瞥见,也吓一大跳,右掌一挥,疾击向马首。 “叭”的一声,马首被击的塌下去,也被击的堕向水里。 沈胜衣同时离鞍,左手拔剑,凌空一剑削出,姿势之美,之劲,无可比喻。 杜筠虽然化解了飞马凌空一撞,却化解不了沈胜衣一剑! 司马腾空如龙兄弟只恐有失,一齐抢上,但却给沈胜衣那匹坐骑所阻碍,杜筠一掌击下,那匹马倒栽进水中,正好挡住了司马兄弟的抢攻。 沈胜衣即时剑一缓,杜筠双掌还未拍下,人已被沈胜衣的剑挑起来。 一股血瀑狂喷,杜筠惨叫声中,整个身子被挑上了半天。 司马兄弟双双抢上,一齐伸手将杜筠接下,只见一道剑口划在咽喉,杜筠已然气绝。 “嫂嫂──”司马兄弟面色齐变。 司马双城那边即时一声娇叱,连人带剑直取沈胜衣。 刘冲剑一引迎上,叶伯棠缨枪随即刺来,两人原是立在露出水面的车厢上,这下凌空扑出,都是全力一击,也配合的恰到好处。 司马双城迎住了刘冲一剑,一闪,将枪让开,三人的身形已往水里堕下。 沈胜衣那边已落在车厢上,一见这情形,人剑立即倒射而回。 司马兄弟同时双手一抛,将杜筠的尸体抛向小舟,双掌按在水面一印,水柱激起,两人借力翻身,一齐向沈胜衣这边扑来。 沈胜衣的剑那刹那已然刺到司马双城咽喉,司马双城一剑封开刘冲的剑,叶伯棠一枪已到,她绝对可以闪开这一枪,但沈胜衣那一剑却也绝对闪避不了。 司马双城当然明白,但人在水中,水性又不怎样好,身形给一枪一剑控制住,眼看将丧生在沈胜衣剑下。 司马如龙那边看得真切,急喝一声,“剑下留人!” 连他也不知道怎会这样叫,司马腾空一支软剑随即从袖里射出来,飞射向沈胜衣。 沈胜衣不得不留情,身形一翻,软剑从他的胸膛上射过,飞进岸边一个兵士的咽喉内。 叶伯棠一枪同时洞穿了司马双城的咽喉。 沈胜衣剑虽然没有刺下,右掌却在翻身的时候印下,拍在司马双城的肩头上。 司马双城身形被击的一侧,立即挨了叶伯棠一枪,那一枪她原可以闪开的,却给沈胜衣的一掌迫回。 闷哼声中,她的剑再一回脱手,射进了叶伯棠的咽喉,两人几乎同时毙命。 司马兄弟看在眼内,面色惨变,两人虽然迅速扑到来,到底慢了一分。 司马如龙悲嘶声中,右手将枪拔出,左手一掌拍向沈胜衣,司马腾空双掌同时击去。 沈胜衣剑一划,裂帛一声,竟然将掌风划断,身形倒翻,掠往岸上,司马兄弟紧追着亦即掠了过去。 埋伏在水草中的那些司马王朝的急风杀手这时候已然与渡河的兵士厮杀在一起。 渡河的兵士虽只有二三百人,但急风杀手只得十个人,饶是武功再好,要冲出兵士的包围亦不是一件易事。 三个杀手已倒下,沈胜衣一跃上了岸,正落在一个杀手身旁,剑一横,那个杀手已负伤,如何接得下沈胜衣这雷霆一击,拦腰两断,倒了下去。 沈胜衣身方回,司马兄弟已掠至,司马如龙缨枪盘旋,两个兵士在缨枪之下飞摔地上,司马腾空随即在那个兵士的尸体上将软剑拔回,一枪一剑,人动枪剑动。绕着沈胜衣疾转了一圈。 沈胜衣静立不动,人剑却呼之欲出。 与之同时,雷方易金虹两人已奔回,白雪与十二金钗随后急追,相距却越来越远。 白玉楼飞骑早已奔回,却被五个杀手截下,那五个杀手砍倒了他的坐骑,却砍不到他的人。 沈胜衣跃上岸之际,两个杀手终被他力劈在剑下,但剩下三个仍苦缠不休,兵士虽然四方八面涌上,可是那三个杀手紧缠着白玉楼,完全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雷方一旁掠过,当头就是一棍,杀手一闪让开,易金虹紧接奔至,喝斥一声,剑如奔雷,将那个杀手斩杀剑下。 雷方霹雳子再出,将另一个迫开,接与之斗在一起,余下一人在易金虹白玉楼双剑合击下,只是两招,便已给刺杀。 白玉楼目光一扫,暴喝道,“布阵,截下来人!” 声落剑出,与雷方战在一起的那个杀手,冷不提防,右臂中剑,兵器脱手,雷方把握机会,接连几棒,将那个杀手迫得手忙脚乱,易金虹再来一剑,穿心而过,命丧当场。 三人一齐向沈胜衣这边迫来,最后一个杀手同时在兵士刀枪下分尸,那些兵士随即分成三排,他们虽然倒下了二十多人,但仍然有二百多个,各自将弩箭取出,刘冲那边已然从河里游上,立即指挥军士用箭射向白雪与十二金钗。 “第一排,射!”刘冲嘶声大叫,“第二排------” 箭弩应声一排有一排射出,在第二排箭弩离弦之时,第一排的兵士已然将箭弩补上道第二排箭弩射出,第一排的箭弩已随时可以发射了。 白雪与十二金钗虽然配备暗器,但以手发射,距离到底有限,不能够远射那些士兵,相反,那些士兵所用的都是强弓硬弩,远射数丈,三排箭弩轮流发射,又快又密,白雪等人根本无法接近,给射住在数丈之外。 五个少女终于倒在乱箭之下,剩下七人不由退下,白雪亦只有退下。 这时候她们亦看到大势已去。 司马王朝这一次袭击若是已成功,司马兄弟根本不会再留在那儿,而那些杀手若是仍保得住性命,那些兵士亦根本不能够排开阵势。 这其实亦不难看的出来。 再看对岸那边,那些兵士掷出了无数绳索,一个个攀着绳索,强行渡河。 司马兄弟那边何赫然给沈胜衣白玉楼易金虹雷方包围起来。 雷方易金虹的本领白雪她们有目共睹,沈胜衣一剑横扫江湖,盛名之下,自无虚士,白玉楼书剑双绝,名气也大的很。 在这四个高手合击之下,司马兄弟当然凶多吉少,杜筠司马双城现在仍然不现身,极有可能已经沉尸水里,否则,既已成功,定必催舟远去,那些士兵也绝无不追下去的道理。 白雪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很快便有了一个结论,退出了箭弩可及的范围,四顾一眼,一跺脚,道,“我们是没有希望的了,强冲过去也只是送死。” 一个女孩子道,“姊姊要我们怎样做,我们怎样做就是了。” 白雪一声叹息,道,“形势比人强,我们若是再逗留,便是逃也只怕逃不了去,我的意思是,立即离开这地方。” 那七个女孩子相顾一眼,一个道,“只怕老妇人怪罪下来。” 白雪道,“她若是仍然有命,那边又怎会如此平静,司马王朝是完了。” 语声一落,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开,那七个女孩子看见,也不约而同,一齐举步。 刘冲看见,方待下令追杀,白玉楼那边突然道,“穷寇莫追!” 前面不远是树林,刘冲他们的行动,绝不可能在白雪她们入林之前将他们截下,而入了树林,她们有树林掩护,刘冲等进去,纵然最后能够将他们一一追及击杀,相信亦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他们与白玉楼的地位虽然相差甚大,白玉楼从没有轻贱他们的性命。 何况司马王朝的头儿都已经在他们的包围中。 刘冲应命立即停下,反将白玉楼沈胜衣包围起来,这其实,当然是包围司马兄弟。 司马兄弟看的很清楚,一个露出了怒容,一个却若无其事。 怒容满面的是司马腾空,一声冷笑,道,“白雪临阵退缩,去逃命了。” 司马如龙居然还笑得出来,“换转我,在这种情形下,也会逃走的。” 司马腾空道,“她们曾发誓殉死。” 司马如龙笑了笑,“但她们当然也看得出,我们就是能闯出去,也没有足够的人力时间,去将他们找回来治罪。” 司马腾空沉默了下来。 司马如龙道,“司马王朝今非昔比,经此一役,纵然还有人能够活下来,也要忙着应付官府追缉,哪还管的那许多?” 司马腾空忽然亦笑了,“老二,以你看,我们司马王朝已到了绝路?” “已到了----”司马如龙一仰首,“你也应该看出我们和两个老头纵使逃得过今天,亦不会有多大的作为。” “我们这两个老头儿。”司马腾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是那么的苍凉。 司马如龙反而不笑了。 腾空笑了一会,一顿,目注司马如龙道,“老二,我一向都佩服你有头脑。” “现在呢?”如龙反问。 也仍是,你算无失策,这一次的失败,其实与你一些关系也没有。 如龙只是笑了笑,腾空接又道,“只是我们的力量实在有限。” 如龙道,“错了,我还是算漏了一件事,------太平公主已经是一个死人。” 腾空一怔,点头道,“若不是如此,我们早已崔舟远走了,他们就是人再多些,又能将我们怎样呢?” 如龙转顾白玉楼,“太平公主是什么时候死的?” 白玉楼冷冷地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已很多天就是了。” 如龙冷冷地一笑,“你们对于一个死人也竟然如此紧张?” 白玉楼道,“她生前不是一个普通人,便是死了之后,我们也不能以普通人来对待。” 如龙叹了一口气,转问腾空,“你知道我们其实错在什么地方?” 腾空点头,“我们虽然建立司马王朝,以王族中人自居,其实只是普通人,虚有其名,甚至不知道王族中人的尊贵。” “所以我们看见他们隆而重之保护马车,完全没有考虑到生死这个问题。”如龙捋了捋胡子,“这是个很好的教训。” “可惜没有用。”腾空把手一挥。 “这实在可惜的很。”如龙又叹了一口气,“但我们司马王朝若不是衰弱到这个地步,事情大概还不会这样坏,我们兄弟也不会落至这般田地。” 司马腾空截道,“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 “嗯──”如龙点点头,“我们总不能让这些达官贵人等候得太久。” “否则他们要以为我们贪生畏死,在等机会逃命了。”腾空伸手弹了弹衣衫。 雷方插口道,“你们以为还有逃命的机会?” 司马腾空目光往雷方面上掠过,转回白玉楼面上,“这位白玉楼,书剑双绝,非独在京城享誉且在江湖上也甚有名。”司马如龙接顾沈胜衣道,“这个沈胜衣一剑横扫江湖,声名之盛,江湖上无人能及,被称为年轻一辈最有前途的剑客。 一顿又目注易金虹,“而易堡主与我们兄弟同时享誉江湖,易家堡在江湖上大概亦没有多少人不知道。” 司马腾空点点头,再盯着雷方,“但这一个,我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如龙接道,“我也不知道。” 雷方不怒反笑,道。“我不是什么东西,是一个人。” “这里大概还是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如龙冷冷地移开目光。 雷方笑接道,“两位现在落到这般地步,方才那些话莫说我,在两位周围任何人大概亦可以出口。” 白玉楼点头道,“对极了。” 司马腾空冷笑道,“我们兄弟在司马王朝身居高职,在江湖上亦有一席位,纵然是末路穷途,也不容轻侮。” “是两位先瞧不起别人。”白玉楼亦自冷笑,“司马王朝邪魔外道,我们与你们说话,已经是你们的福气。” “白玉楼──”司马腾空沉下声。 白玉楼截道,“你们是不愿意束手就缚的了?” “我们虽然是邪魔外道,骨头仍然硬得很。”司马如龙仰首大笑。 白玉楼道,“那何必多作废话?”语声一落,一剑刺前。 易金虹同时出剑,双剑合击司马如龙,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联手,到底是高手,恰到好处。 司马如龙退一步,两道寒光从手中射出来,只是长短两柄拇指宽阔的软剑,正迎住易金虹白玉楼二人攻来的剑。 司马腾空右手软剑已在,左手这时候亦拔出了一支软剑,双剑交剪向沈胜衣。 雷方旁边打了一个“哈哈”,两颗霹雳子掷出,正击在那双剑之上。 这一着击剑不击人,实在大出两人意料之外。 司马腾空不防有这一着,方自一怔,霹雳声响,两蓬火焰,已然在剑上燃烧起来。 火焰流窜,竟然沿着剑锋烧上去,司马腾空又是一怔,振剑一抖不开,沈胜衣一剑倏地凌空飞刺过来,雷方天门棍展开,亦自击至。 司马腾空仓皇倒退,闪开了沈胜衣凌空一击,长剑一沉,迎住了雷方天门棍,一蓬火花“霍”地在棍端炸开,司马腾空一阵目眩,雷方天门棍已抢入,撞在他胸膛上。 这一棍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腾空硬挨一撞,一口鲜血喷出,倒退三步,双手亦同时感觉剑上火焰的灼烧,目光及处,沈胜衣的剑又刺到。 司马腾空一退再退,狼狈之极,沈胜衣的剑又再刺出,迅如电火,雷方四颗霹雳子后发先至,在 司马腾空左右炸开,追死了司马腾空的身形剑势,与之同时,司马如龙一剑突然凌空飞来。 眼见司马腾空必伤在沈胜衣剑下,司马如龙一剑却及时飞到,将沈胜衣那一剑截下,易金虹白玉楼双双抢上,竟然追之不及。 司马如龙右手长剑截住了沈胜衣的剑,左手短剑接攻向沈胜衣十三处要穴。 沈胜衣那支剑那刹那竟然能够从司马如龙的长剑下脱出,一沉,将短剑的攻势截断。 雷方那边看见司马如龙以背相向,大好机会怎会错过,一扬手,四双霹雳子直取其后。 眼看那四颗霹雳子便要相撞在一起,司马如龙突然倒退,袖一拂,两颗霹雳子一偏,在沈胜衣与他之间爆炸开来。 还有的两颗其中一颗竟然回射雷方。 雷方“哈哈”一笑,伸手便要接,司马如龙即时回头,口一张,第四颗霹雳子竟然是被他以口接下,这下子一吐,急如电闪,疾打在第三颗之上。 霹雳声响,火焰爆开,雷方藏在衣袖内的霹雳子亦被引发,鞭炮也似一连串急响,一只右手突然鲜血淋漓,半边身的衣衫尽在火焰中。 雷方惊呼狂退,司马腾空正在他身后,双剑齐斩。 雷方身上的火药暗器不少亦在火焰中爆发,他自己也知道绝无幸理,耳听剑风,不避反扑。 司马腾空仿佛早知道雷方有此一着,双剑斩到一半,突然一绞,雷方双臂立断,一股更大的火焰与之同时从他的身上疾扬起来。 雷方整个身子立时有如一团火球也似,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疯狂扑向司马腾空,白玉楼易金虹已然左右扑至,脱口惊呼,以他们的身手,绝对可以将雷方接下来。 那刹那,雷方却突然一声大吼,“不要接近我。” 白玉楼易金虹听得出雷方这是对他们说,也看出雷方已自知没有希望,蓄意与司马腾空同归于尽,可是,他们在一呆之下,仍然掠前去,只是目的并不在阻止雷方。 司马腾空当然也看出雷方的意图,冷笑声中,身形暴退,手中短剑“飕”地飞出,射向雷方的前胸。 雷方双臂已断,身形又是一去无回之势,当然闪不开这一剑,猛地剑入胸,他扑前的身形亦被这一剑的力道击的凌空堕下来。 司马腾空却也只是退出半丈,便被迫回来,易金虹白玉楼人剑如电射,一下抢在他前面,双剑合璧,硬将他迫回去。 司马腾空若不是受伤,还不难挡下这一剑,现在给这双剑一迫,立时身不由己,倒撞而回,撞入雷方怀中。 他惊呼,身形欲往上拔起,白玉楼易金虹双剑却将他硬硬压下去。雷方双脚连随缠住了司马腾空的双脚,火焰同时将司马腾空包裹。 司马腾空惊怒交集,沉剑方欲将雷方双脚断去,雷方身上的火药暗器已然纷纷爆炸开来。 双剑烈火中有如烙铁,司马腾空头发眉毛亦在火焰中燃烧,滋滋作响,双剑再也砍不下去。 他惨叫起来,雷方却反而大笑,拼尽最后一份气力将司马腾空压倒地上。 惨叫声笑声不绝,火药继续爆炸燃烧,两人变成了一个火球,不住在地上滚动,滚不了两丈,便已停下来,笑声惨叫声亦绝。 白玉楼易金虹偏开脸,不忍卒看,也没有出手帮助沈胜衣,因为已没有这个需要。 沈胜衣已然将司马如龙迫落下风,一支剑飞灵变幻,再配合矫活的身形,从四方八面袭击司马如龙。 他左手用剑,无论速度与角度都不是一般剑术所能够相比,他一眼瞥见雷方被重创,于是攻势更疯狂。 司马如龙只有对挡的份儿,想反攻也不能,沈胜衣的剑势绵密急厉,抢制先机,完全不让司马如龙有还手的余地。 每一剑都是刺向要害,刺向必救之处,司马如龙连救都已唯恐不及,更不要说反攻了。 沈胜衣的气力仿佛无尽,而剑术亦没有完整的一套,由于刺出的每一剑都不曾相同,司马如龙尽管经验丰富,亦抓不住沈胜衣的剑路,迫得只有以快斗快,力拼到底。 这完全是一场速度的恶斗,所耗的气力当然也极大,沈胜衣年轻力壮,在内功方面有了相当造诣,年轻力壮亦是死马如龙不如他的地方。 三支剑不停地相撞在一起,死马如龙空有长短二剑,竟然不能够破解沈胜衣左手一剑的追击。 气力大量的消耗,不过片刻,两人的衣衫已然被汗水湿透。 死马如龙开始后退,退到水边,退入了水草丛中。 周围的水草剑光中飞碎,沈胜衣追过了水草丛,追进水里。 霹雳一声巨震,三支剑相撞在一起,突然一齐断截,司马如龙轻啸一声,从水里拔起来,沈胜衣亦紧接拔起,两条人影翻滚在空中,裂帛声响起,一下紧接一下,惊心动魄。 沈胜衣的衣衫裂开了好几道口子,死马如龙的衣衫已然被鲜血染红。 沈胜衣的剑始终必司马如龙的剑快一些,虽然是断剑,也一样能够伤人,司马如龙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一寸短,一寸险,两人以断剑交手,当然更加凶险,沈胜衣那快了的一分,便占尽优势。 那一起一落,只是眨眼间的事,两人凌空落下,身形一合即分,沈胜衣倒飞了起来,再落在水草丛中,死马如龙却是在水花四溅中继续往下沉,沈胜衣的断剑已钉进他的咽喉内。 他的眼睛仍然睁大,双手也仍然紧握着剑柄,这双断剑当然不能够再刺出去,司马王朝也随着他的下沉而灭亡。 沈胜衣没有再看他,对于自己的出手,沈胜衣一向充满信心,。 他的判断也很少错误。 这时候,雷方与司马腾空已变成一团更大的火球,白玉楼易金虹站在火球的旁边,目光却落在沈胜衣面上。 沈胜衣也不忍卒看,目光一落瞬即移开。 周围倒着不少尸体,断骨残肢,鲜血斑驳,一样是惨不忍睹。 白玉楼移步到沈胜衣身旁,叹了一口气,“司马王朝保得住性命的并不多,但我们这边死的也不少。” “这是不能避免的事。” “我现在实在怀疑,这一次决定是否错误,是否应该接受司马王朝的条件。” “你没有错,若是你妥协,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最后必然天下大乱,为了维护法纪,难免就会有所牺牲,今天我们倒在这里的任何人,相信绝没有一个会抱怨。” 白玉楼道,“话是这样说,站在个人立场,我还是感觉很难过。” 沈胜衣道,“这还不是难过的时候。”身形一动,掠过那边。 白玉楼跟着亦掠了过去。 易金虹也就在这时候移动身形。 易菁菁抱着红梅坐在那边,惊惶地望着掠来的三人,她早就想叫出来,红梅却一再阻止,合理地阻止。 红梅在高处看的很清楚,易菁菁若是嚷出来,势必影响沈胜衣他们,一个失神说不定反为对方所乘,而她并不认为沈胜衣赶回来,对于自己的伤势有多大帮助。 她的伤势实在已很重,只是一点求生之念支持到现在,就是易菁菁,也看出来了。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沈胜衣那边,看见司马如龙倒下,沈胜衣掠回岸上,才松过一口气,一张脸那刹那却变得有如白纸般,然后她开始咳嗽起来。 咳出来的都是血,易菁菁再也忍不住,脱口叫起来,“沈大哥!” 沈胜衣应声身形一快,落在他们身前,俯身伸手,扶住了红梅。 “沈大哥──”红梅目光一垂,“我总算没有让他们将公主带走。。。。。。” 太平公主的尸体就放在她身旁,白玉楼飞步奔来,没有理会尸体,俯下身子,摇头道,“傻孩子,爹不是早跟你说,活人总比死人有价值,必要时尽可以将尸体抛下。” 红梅一笑道,“干爹一世英雄,我若是这点事也做不来,怎配做你的女儿?” 白玉楼伸手轻轻抚着红梅的秀发,“好女儿,爹一定将这件事奏上圣上,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白玉楼有一个如此英勇的女儿。” 红梅摇头,黛眉轻蹙,一会才展开,冷汗已因为痛苦而滚落下来。 沈胜衣白玉楼看在眼内,却束手无策,以他们的经验,又怎会看不出红梅的伤势严重,已无药可救! 白玉楼却仍道,“爹认识的大夫也不少,这一点小伤绝对难不倒他们,他们一定会还爹一个好女儿。” 红梅笑了笑,“干爹到底不惯说谎,一听便听出来了。” 白玉楼苦笑,红梅叹息道,“我在司马王朝长大,坏事做尽,早就该死,在死之前总算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也应该满足了。” 一顿红梅又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原就不敢奢望。” 沈胜衣举袖拭去红梅额上的冷汗,“红梅,别说这些了。” 红梅勉强抬头,语声更弱,“沈大哥,为什么不让我早些遇上你。。。。。。” 沈胜衣道,“也许是沈大哥福薄。” “是红梅福薄命薄。”红梅又笑了,“日子虽短,但红梅已心满意足。”说着一个身子颤抖了起来。 沈胜衣又抱紧了红梅一些,没有作声,红梅转望菁菁,道,“菁菁,你比我幸运,只望你善自珍惜。” 菁菁的眼泪淌下来道,“我一直都没有好好想过,以后我知道怎样做了。” 红梅笑笑,看着沈胜衣,含笑而逝,沈胜衣仍然一声不发,只是抱着红梅,类似这样的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每一次的感觉,都像是一根尖针直扎进心深处。 他不知一个人是否做过了坏事,就是改过向善也仍要遭受天谴,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天谴,只知道又一个朋友死在自己怀抱。这种事也发生得太多。 白玉楼当然明白沈胜衣的心情,他们到底是好朋友。 易金虹也明白,他虽然与沈胜衣相识的日子尚浅,却也是一个江湖人。 江湖人怎会不明白江湖人的悲哀? 风吹过,血腥味仍浓,江水依旧奔流,那漂浮在江面的鲜血,却已被远远送走,沈胜衣终于站起来,目光随流水远送,感慨无限。
── 黄鹰《雷霆千里》全书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