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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擒元凶勇闯禁地,中奸计壮士献身 | |
作者:黄鹰 文章来源:黄鹰吧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5/12 13:08:22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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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上怪石嶙峋,沈胜衣身形一落,一倒,便掠进了一块怪石的后面。 匹练也似的一只长剑立即在他头上刺空,葛衣人剑到人到,腕一翻指向沈胜衣后背,沈胜衣一动,窜进了另一块怪石后,葛衣人没有追击,身形往上拔起来,也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刹那之间沈胜衣已然从乱石中冒出来,仗剑蓄势以待,他近去,必然是会受到突然的反击。他也只是往上拔起来,正好与沈胜衣对峙,目光同时剑一样在半空中交击。 “好:“葛衣人由衷之言。沈胜衣目光不变,道,“这之上只有你一个人。” 旭日已高升,峡壁上洒遍阳光。 嶙峋怪石阳光下黑影幢幢,仿佛藏着好些人,沈胜衣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好像他这种高手,感觉总会比一般人尖锐。 葛衣人道,“正如你们说的,若非只得我一个人,也不会那么快将石块推下去。” 沈胜衣道,“可惜我们并不是一块石能够惊退。” “这是最可怕的一件事,除此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是拼了命也要阻止我们进入墓地,除此之外,事情难道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沈胜衣要清楚的就是这一点。 “也许有的,可是我们想不到,我们也不相信任何人。”葛衣人面无表情。 沈胜衣道,“我们那些随从武功不太好,也正在退开,似乎没有伤害他们的必要。” 葛衣人反问,“他们若是都落在我们手上,我们要你们退出……” “当然只有退出。” “这就是了,只要想得到的,做得到的,我们都会付诸行动。” “不择手段?” “不错。”葛衣人接一声冷笑。”这你难道还看不出?” 沈胜衣无言,葛衣人看着他,道,“我本来还可以发动另一种埋伏,可是你来得这么快,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 沈胜衣道,“那种埋伏你以为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阻止我们前进?” “也许,只要还有一分机会,我们都会尝试,绝不放过。” 沈胜衣又无言,葛衣人接道,“你是我平生所见的高手中最了不起的一个,方才你应该知道,一个失手将会有什么结果。” “我知道,但方才没有考虑到结果这个问题:“沈胜衣说的是事实。 葛衣人道,“你没有考虑到反而安全,若是考虑到,身形反而完全不能施展开来。” 沈胜衣道,“就是这个道理。” “这也是一种刺激。”葛衣人双眉陡扬,“已接近死亡的刺激,我若是能够享受到这种刺激,也不枉这一生。” 沈胜衣再次沉默了下去。葛衣人的眼睛陡然亮起来,面上露出了一种如痴似醉的表情,沈胜衣看在眼内,心头一凛。 葛衣人道,“你是不明白我的话?” 沈胜衣道,“风神门歌颂死亡,这几乎也是所有杀手的心态。” “你真的能够明白。”葛衣人捧剑一拜。一道寒光立时从剑柄射出,射向沈胜衣的胸膛,胸膛面积大,葛衣人目的只是在射伤沈胜衣,那即使对沈胜衣的剑势毫无影响,对他最低限度也有一种鼓舞的作用。沈胜衣这样飞掠上来,对他的心情影响很大,未动手,气势已逊了三分。 寒光突然,他的剑更是突然,好好地一柄剑突然断成了七截,每一截相连着半尺长的链子,远击沈胜衣。沈胜衣剑一划,挡开暗器,链子剑便到,他的剑一沉,亦挡开。葛衣人身形拔起,链子一下下怪异的声响再击向沈胜衣,一格格暗器接从左手射出来,然而还未能够与剑完全配合,与龙五的暗器当然更不能相提并论。 小倩他们七人每一个都是专攻一种兵器技能,当真是神乎其技,其他的风神门杀手都显得很杂,武功虽然好,但不精。 沈胜衣已留意到这一点,应付得有些轻易,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轻视,那个葛衣人武功虽然不如他,却能够利用乱石的地形,或隐或藏,一柄剑亦又长又短的,配合身形地形而施展。 沈胜衣沉着应付,并不急,很快便清楚附近的地形,然后开始反击。葛衣人攻出了三十剑,链子剑便给削断了一截,再攻二十剑,又给削断了一截,以后的三截时间更短促。那柄链子剑断了五截,当然已不能够再发挥多大的威力,尤其在沈胜衣这种高手面前,葛衣人的面色随着剑断而变化,现在已变成青白色,一退再退,也已退到了峡壁的边缘。 沈胜衣没有迫过去,反而退后,剑势一敛,道,“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们。。。。。。” 葛衣人冷笑截道,“你这是要挟了。” 沈胜衣道,“你就是说出来,我也要断你一只右手。” 葛衣人道,“让我以后不能再杀人?” “也是作为对我们那些死难的人一种交代。”沈胜衣按剑接道,“这种惩罚对你来说应该是只轻不重。” “你难道不知道一只右手就是一个杀手的生命?” “要是你真的明白生命的意义就绝不会这样说。”沈胜衣摇头。 “难道你认为我能够将左手练成那样,继续……” 沈胜衣道,“你还是要做一个杀手?” “没有什么工作令我更感到兴趣的了。”葛衣人冷笑。 沈胜衣道,“你应该到外面走走。” 葛衣人冷笑着道,“好像你这样仁慈的人只怕不多,但你又是一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怎样做。” 沈胜衣道,“我是一个明白人,现在却不明白。” 葛衣人道,“你虽然认识那许多风神门的人,可是那些都是叛徒,所以你不明白也不足为怪。” 沈胜衣突然道,“看来我是找错对象了。” 葛衣人道,“你以为我是那种贪生畏死的人,以为我会背叛师门。” 沈胜衣道,“我只是以为你会知道是什么事,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什么?”葛衣人反问。 “风神门人为什么要杀那七个人?” “因为他们是叛徒。” 沈胜衣摇头,“他们绝不是现在这样,完全是风神门迫出来的。” “哪有这种事?”葛衣人大笑,“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受骗?” 沈胜衣道,“这是事实。” 葛衣人笑容一敛,沉声道,“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动手。” 沈胜衣淡然道,“你已败了。” “杀手无败!”葛衣人断剑脱手,急射向沈胜衣的胸膛。 沈胜衣剑一扬,将断剑击飞,葛衣人暗器又到,身形同时移动,沈胜衣剑击暗器,同时截住了葛衣人的身形,葛衣人身形虽迅速,到底不如沈胜衣剑快,摆脱不了,反而又被迫退了三步,也不能再退的了。 他没有在意,双手随即捧起了一块石,冷不防脚下踏在几块碎石上,突然间一滑,以他的内功,应该很容易稳定身形,但双手多了那块石,便不能够保持平衡,就抱着那块石倒翻了下去。 沈胜衣不由脱口一声,“小心!”探手抓出去,只差一点便抓在脚上,却也只是那一点抓不着。 葛衣人那刹那的面色骤变成死灰一样 ,冲口一声惨叫,急坠了下去,半空中他的双手已将石块抛掉,身形一连七八个变化,都不能够抓住峡壁,再一变,一头已撞在地上,立时碎裂,当场丧命。 在峡道进口的五个人虽然都不是全无见识之辈,尤其小倩、屠龙、邱大业 、柳清河四个杀手,当真是见识丰富,还有什么场面能够令他们心弦震动。他们都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由那么高的峡壁下落,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惨厉景象。 他们都不由怔在那里,一直到葛衣人一头撞在地上,才如梦初醒。 小倩不觉抬手掩住了嘴巴,但仍然掩不住那一声因惊惧而发出的惊呼。 屠龙随即打了一个寒噤,接笑道,“我们的胆子怎么变得越来越小了。” 柳清河道,“在我们的手下,死的人从来都没有死的这么惨的。” 屠龙道,“不是没有,只是我们杀人之后都是立即离开,没有留下来细看。” 柳清河目光转向小倩,屠龙摇头道,“你别问她了,她还是个小女孩,当然魄动心惊了。” 邱大业叹息接道,“我虽然年纪已不小,还是一样看得惊心动魄。” “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到底是越快越好。”柳清河转顾邱大业,“你那样用刀还是好的。” 屠龙道,“小柳怎样了,难道以为沈胜衣是故意要那个小子如此表演一番?” 小倩立即道,“沈大哥不是这种人。” 柳清河苦笑道,“你以为我们看不出那是意外?” 屠龙道,“那个小子也是不想死的,否则也不会那样挣扎求生。” 邱大业接道,“他总算知道生命的宝贵,虽然是迟了一些。” 屠龙大笑道,“我们好像也都知道了。” 小倩叹息道,“现在再要我为钱去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相信我会考虑了。” 屠龙大笑不绝,听来是那么苍凉,邱大业看着他,没有作声,柳清河一带缰绳,策骑再往峡道内奔去。 沈胜衣也就在这时候在峡壁上招手,屠龙抬首看见,大笑着接道,“真的是只得葛衣人一个人。” 邱大业叹息,“他是看见我们长驱直进,着了慌,恐吓不成,只有现身阻止。”接着催骑奔前。沈胜衣看见他们动身,亦展开身形,怪石上起伏,往前掠去。 邱大业接道,“他若是冷静一些,就不会将那么大的石块抛下来。” 屠龙摇头道,“做的再好也没有用,他就是令我们魄动惊心,不敢立即飞马闯过峡道去,也不能够阻止得了我们多久。” “不错,我们大可以分从左右直扑峡壁,上到了那之上,还不是一样会清楚。” 屠龙道,“只凭他一个人如何能够阻止我们六个人的行动。” 邱大业笑了笑,“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仍然这样做,不惜一死。” 柳清河回头到,“这是否有些可笑,风神门的人不惜代价阻止风神门的人进入风神门的地方。” 邱大业道,“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只是叛徒,站在他们的立场,一些也不可笑。” 屠龙道,“我看他们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清楚。” 柳清河奇怪道,“怎会有这种事?他们对我们。。。。。。” “没有说什么,很多话都是我们自己说的。”屠龙一挥手。 邱大业接道,“你说的这样肯定,是当然有你的道理。” 屠龙沉默了一下,道,“我只是发觉他们与我们当年有些相似!” “当年?”邱大业怔了怔。 “就是我们开始成熟的时候。”屠龙轻吁了一口气,“譬如说武功……” 柳清河道,“虽然不错,却是未能精,也许是本身未能够发挥某种武功兵器的长处,也许是教的人还未有所发现。” 屠龙道,“他们的武功无疑是杂一些。” 柳清河道,“还有就是那一份激情,为师门不惜牺牲,前赴后继的冲动。” 屠龙摇头,“我们现在却都已变得麻木。好像龙五,甚至已懂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想办法弄得更多的钱。" 柳清河道,“对这一次的惩罚我们却都没有抗拒,还知道受戒,可见得我们还不太坏,并没有做叛徒的资格。” “我们却被视为叛徒。”屠龙大笑。 邱大业道,“现在,你要否认,也没有人相信的了。” 屠龙放声大笑,也就在大笑声中,疾风骤至,一阵急遽的马蹄声顺风吹来! 屠龙笑声立时停顿,目光一闪,道,“我们先过了这条峡道再说:“接喝一声,催骑飞奔。 邱大业紧紧追随,一面问,“那是什么人?” 屠龙道,“除了屠杀那边我们的人的风神门下,还有什么人?” 邱大业道,“那是看见我们没有反应,追前来阻止的了。” 杨万寿立即大喝道,“他娘的,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小倩插口道,“这里不适宜交手。” 杨万寿双手一张,道,“差不多的了。” 小倩道,“风神门下兵器层出不穷,若是最适宜在峡道中使用,我们便处于下风。”语声一落,一牵杨万寿坐骑缰绳,双骑疾奔。 峡道并不怎样长,五个人六匹马很快便奔过,出了峡道,眼前便是一大片墓地。 屠龙飞骑再奔出二十来丈才停下,“刷”地滚鞍下马,流星锤接落在地上,着地竟无声,用力实在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 小倩四人亦相继跃下,随即各据有利的位置,以便攻守。 峡壁上,沈胜衣亦出现,却没有掠下来,只是居高临下监视,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无论有什么变化,相信都很难逃得过他的眼睛,及时提出警告或阻止。 马蹄声继续迫近,也没有多久,两骑快马便从峡壁道冲出来,两匹灰马,两个青年,一个弱不禁风的,用一柄又尖又长的剑,另一个却是相反,身材魁梧,手里提着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流星锤。 屠龙看在眼内,笑了,“想不到还有人用这种笨重的兵器。” 那个流星锤没有屠龙用的大,上面染满了鲜血,阳光下闪闪生辉,还没有干透,看见血,屠龙的笑容便消失,眼内的笑容也没有了,换过来的,是一种冰石也似很冷的光芒! 一声暴喝,“叛徒听着——” 屠龙冷笑:“有话说好了。” ”你们的人都已给我们抓起来,要他们的命,立即滚回去。” 屠龙看看邱大业道:“你看过这么笨的人没有?” 邱大业摇头,“要我们相信,最低限度也要弄得像样一些,先抹掉流星锤上的血。” 柳清河接道,“那血色的烟花他们应该瞧见,难道一个个都是瞎子。” “看来就是了。”杨万寿接道,“他们竟然连峡道上的尸体也没有瞧到。” 那两个青年怔住,屠龙随又道,“你们要怎样?干脆动手好了。” 那两个青年手中兵器立即扬起来,用流星锤的一个道,“要进去,先杀掉我们。” 屠龙大笑,“那便先将你们杀掉。” 用流星锤的那个青年立即催骑奔前,马快如飞,流星锤亦如飞掷出,飞击屠龙。屠龙没有移动脚步,暴喝声中流星锤迎着飞击过来的疾飞出去。 “轰”地一声,两个流星锤在半空中相撞,那个青年连人带锤被撞下坐骑,倒飞了出去,那马的头随即被邱大业的链子刀斩下。一声凄厉的马嘶声随着断飞的马头飞上了半天,流星锤、链子刀回到了屠龙、邱大业的手中。 那个青年着地跌跌撞撞的又倒退了三步才能够稳定身形,面色不由大变。 另一个即时策马舞剑,从另一个方向冲向小倩,还未冲到,霹雳一声,一团火焰已然在马前爆炸开来,马受惊悲嘶,前蹄奋起,人立,青年的身形也很敏捷,立即从鞍上拔起来,凌空翻滚,长剑向小倩当头袭下。小倩刀出,“铮”的一声,青年那柄长剑竟然被齐柄削断,杨万寿一旁接上,手往青年的肩头一搭一抖,那个青年立即被掷了回去。 杨万寿接打了一个“哈哈”,“我这沾衣十八跌的武功怎样?” 柳清河立即拍手,“将人掷的这么远,不叫好也不成。” 杨万寿大笑,那个青年一张脸却已变成铁青色,这一掷,他是被掷出了三丈之外,借力使力,杨万寿这一掷实在掷的漂亮。 屠龙随即大笑道,“你们后面的还有一个沈胜衣,他的本领大概不用我再说的了。” 两个青年不由回头,看见了峡壁上飞仙一样的沈胜衣。 屠龙笑接道,“合我们六人的武功,绝不是你们两个人所能够阻止。” 杨万寿沉声接道,“将右手斩下来,那血债就当作一笔勾销。” 屠龙抚掌道,“就是这份豪气,我屠龙便要交你这个朋友。” 杨万寿大笑,“我们已经是朋友。” 邱大业目光转向那两个青年,“你们还年轻,还有一个前途。” 用流星锤的冷笑,“没有了右臂,你以为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邱大业道,“你们杀了那么多人,只赔两条右臂,何等便宜。” 屠龙接喝道,“不留右臂便将命留下。” 用流星锤的一个身子立时凌空拔起来,怪叫声中,流星锤飞击向屠龙,才飞出一半,屠龙的流星锤已迎上,“轰”然巨响中,硬硬将他连人带锤撞飞了回去。 屠龙接大笑,“别的武器可以取巧,这种武器,是绝不可以的,有多少气力便发挥多少威力。” 那个青年又是一声怪叫,再扑前,不等他流星锤出手,屠龙流星锤已出击,“轰轰发发”中接连十八锤,那个青年没有还手的余地,到屠龙流星锤十八次出击,他那个流星锤被击飞,双手虎口亦被震裂,鲜血奔流。 青年没有退后,空着双手再扑上,屠龙长叹声中,再一锤击出,然后转过身子。这一锤用的气力并没有多大,但已不是青年血肉之躯所能抵挡,一个身子被撞得倒飞了出去,烂泥般掉摔在地上。 另一个同时亦扑上,剑虽然断去,他还有暗器,第一批暗器出手,被击下,第二批方要出手,右臂已齐肘被邱大业的链子刀斩下来。邱大业收刀,挥手道,“你走——” 青年只是看着那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断臂,突然反手将左手扣着的暗器尽拍进自己的咽喉,一声怪叫,倒仆地上,众人不由魄动惊心,峡壁上的沈胜衣也一样,他在叹息声中双臂一振,飞鸟般掠下。 小倩迎上去,脱口一声,“沈大哥。” 沈胜衣轻拥着她的肩膀,摇头,“这为了什么?” 小倩苦笑,屠龙仍然背着身子,叹息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心只想着要报答风神门的养育之恩,不惜一死。” 邱大业接道,“也不惜为风神门做任何事。” 柳清河接道,“没有风神门,我们绝不能活到现在。” 沈胜衣道,“只是未必有这种身手,活的未必会这么多姿多彩。” 柳清河道,“也许是的,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考虑到这方面。” 邱大业道,“那也许与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导有关。” 屠龙接道,“可是我绝不后悔。”倏地大笑,“也许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会习惯平淡生活的人。” 小倩摇头道,“也许只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尝试过平淡的生活。” 屠龙的笑声立时停下,叹了一口气,“你何妨让我骗骗自己。” “对不起。”小倩是真的有些抱歉。 屠龙道,“我其实早就已经怀疑的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勇气尝试。” 邱大业道,“我们已经习惯了杀手的生活,而事实,风神门一直给我们的印象都非常好。” “为什么要改变,要我们做那些违反七戒的事情?” 邱大业道,“快有结果的了。” 屠龙突然回过身来,目光从杨万寿、沈胜衣面上转过,最后落在小倩面上,道,“你跟他们两个离开这里。” 柳清河接道,“这里的事,我们三个解决就是了。” 小倩脱口问,“怎么了?” 屠龙道,“因为你还年轻,还可以改变,要过正常的生活。” 小倩一掠披肩的秀发,摇头,“你们都曾年轻过,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不追查到底,我是绝不会安心。” 屠龙转向沈胜衣,“老弟,你……” 沈胜衣微喟,“你们应该看出她也是非常倔强的,这个时候,我们之间也无须再争执什么。” 杨万寿笑接,“大家同心协力闯进去,弄一个水落石出就是。” 屠龙目光落在那些墓碑上,道,“现在还有什么人能够阻挡我们。”声音在墓地回荡,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再现身阻挡。 沈胜衣随即举步,其他人一字儿排开,一齐向当中那座奇大的古墓走去。 那片墓地与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不同,只是阳光下黑影幢幢,仿佛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东西,看来也更凌乱,也给他们一种有些陌生的感觉。 那座四面三层奇大的古墓在阳光下也特别显得高大,碎石小路,两旁残破的是翁仲石驼石马也显得非常特出, 气势也就更大了。 沈胜衣一面走一面问,“这到底是什么人的墓地?” 屠龙摇头应一声,“不知道。” 小倩三人也只是摇头。 他们在古墓东面墓碑前面停下,屠龙道,“石碑也就是门户。” 邱大业接道,“我们无须叫门的了,而若是欢迎我们,门户这时候应已大开。” “要破门而入当然要用我的流星锤。”屠龙的流星锤却没有立即掷出,相反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口道,“弟子叩谢风神门多年养育之恩。” 小倩、邱大业、柳清河亦跪了下来叩头,沈胜衣看在眼内,感慨之极。 杨万寿亦不禁摇头叹息,“若非风神门,他们就是能够活到现在,未必有现在的成就,但也许活得更快乐,是福是祸,实在难下判断。” 沈胜衣点头,“他们都不是会背叛风神门的,又何必将他们迫到这地步?” 屠龙也就在这时候站起身来,对沈胜衣、杨万寿道,“这该是我们的事,在可能范围内,还请两位让我们自行解决。” 沈胜衣道,“大家都是江湖人,有很多事大家都知道怎样做,屠兄无须过虑。” 屠龙一声“多谢”后,流星锤终于飞出,以无坚不摧的气势袭向那块墓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块墓碑碎裂。 一阵“轧轧”的声响即时传出来,杨万寿一怔,道,“是机簧转动,里面的机关要发动了。” 屠龙道,“也许是控制门户开关的机簧给震动而发动。”随即抓着那个流星锤往前走去。那个流星锤在这种情形下与盾牌并没有分别,在屠龙的控制下,也绝对可以发挥盾牌的作用。 柳清河第一个跟上去,然后是邱大业。小倩本来要抢在邱大业之前,被邱大业伸手截下,邱大业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然后是沈胜衣,杨万寿,沈胜衣却在进口处让杨万寿先进入,杨万寿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走在最后的一个也往往是最危险的一个,他没有争执,也只是摇摇头,走了进去。 进口后是一道石阶,两旁的石灯并没有熄灭,让他们清楚看见前面的情形。下了平台,杨万寿目光一转,脱口道,“好一座地下殿堂。” 沈胜衣绝对同意,道,“是唐代的结构,那些壁画也是唐代的。” 杨万寿打了一个“哈哈”,“很不错,比我家里珍藏的要好。” 平台上有六道石阶往下伸展,他们六个人随即分开,分由六条石阶走下去,屠龙一面走一面道,“这就是我们聚集的地方。” 洪亮的语声在殿堂中激荡起阵阵回音,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杨万寿忽然问,“沈胜衣,你有没有发现一样很奇怪的巧合?” 沈胜衣反问,“是不是那些壁画?” 杨万寿点头,“三面壁画所刻的都是同一样东西,看来一些分别也没有。” 沈胜衣道,“这并不容易,尤其是这么大幅的壁画要雕刻到完全一样。” 小倩插口道,“我以为一副已经足够了。” 沈胜衣道,“这需要很大的耐性,一般人一再重复一件事都会有些厌倦。” 杨万寿道,“也许这种繁复的壁画会给人另一种感受,反而会是一种乐趣。” 屠龙道,“我一直都没有留意这些壁画。” 邱大业接道,“我也是,也许就因为前后只进来两次,每一次都是诚惶诚恐的心情。” 正在此时,对门那面壁画突然“轧轧”的响动起来,屠龙第一个有反应,流星锤一挽,到了肩后,这使他发锤的动作更迅速,也随时都可以飞击出去。邱大业目光一转,又道,“那是七戒的所在。” 画壁继续往下沉,露出了后面的石壁,之上一横七直八行字,正是风神七戒的内容,屠龙四人目光都落在七戒上,没有动。 那块壁画若是由人控制升降,那个人就是不现身也应该开口的了。一个阴沉的声音果然随即从画壁后面传出来,“来的可是风神门的弟子?” 屠龙道,“这不是明知故问。” “若是风神门的弟子又怎会将外人带进来。”那个声音越来越阴沉。 “什么原因你应该比我们更明白。”屠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个声音冷应道,“你这样说话可见你的决心。” 柳清河道,“他说的也就是我们要说的。” 没有人反对他这句话,那个阴沉的声音等了一会才道,“很好。” 屠龙这才问,“你到底是哪一个?” 阴沉的声音道,“哪一个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屠龙道,“你若是重要的,可以告诉我们事实真相,否则,说什么也是废话。” “好一句都是废话。”然后是笑声,听来很阴森,与语声一样令人听得极不舒服。 屠龙听着回头道,“这不是上次我们听到的声音,也不是我平日听到的。” 柳清河道,“难道每一个都可以说话,支配我们的行动?” 笑声即时一顿,“不错,在你们之上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支配你们的行动。” “甚至要我们做一些破戒的行动?”屠龙追问,“你们应该懂得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不错。” 非独屠龙,小倩、柳清河、邱大业一听这句话都怔住,沈胜衣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就是利用他们的信任,诱使他们破戒杀人。” 阴沉的声音反问道,“沈胜衣也是风神门中人?” 沈胜衣道,“只是风神门选择杀害的人,也所以非要追查真相不可。” 阴沉的声音道,“你在江湖上开罪的人没有一千,相信也有八百。” 沈胜衣道,“我只是要知道到底是哪一个要你们杀我。” “替雇主守秘密是我们这种行业必须遵守的第一个条件。” 沈胜衣摇头,“这只是借口,要杀我的只怕就是你们,之前风神门并没有对我采取任何的行动,就是有人出得起钱,风神门大概也不会动用到七个杀手。” “现在不是了?” “我看是为了要将屠龙、小倩他们七人赶尽杀绝,那本来就是要他们自相残杀,唯恐不能够达到目的,才将我也拉进去。” 屠龙接道,“这同时也有一个作用,使我们觉得这真是一件大事,不会怀疑其他。” 邱大业目光转向沈胜衣,道,“我们现在大可以问清楚的了。” 沈胜衣方要回答,屠龙已问道,“娄一剑的事你是否管定了?” 沈胜衣毫不考虑的道,“不一定,我会留上心,但不会刻意追查,江湖上的恩怨非局外人所能够了解,而若是每一个人的死亡我都要追查下去,是没有可能的事。” “顾松年是白玉楼的忘年之交,你是白玉楼的好朋友。” 沈胜衣道,“这件事有官府追查,那么巧遇上我当然也会出一份力。” 邱大业跟着问道,“二十万两银子的事镇远镖局的遗属据说已交给你。” “没有这件事。”沈胜衣一顿,“但同样,如果遇上我会管。” 屠龙道,“所以说,沈胜衣暂时不会威胁到风神门的安全。” 邱大业接道,“这根本是一个骗局,要我们自相残杀,死一个干净。” 柳清河随又道,“沈胜衣不容易对付,在接近沈胜衣同时,我们势必很难保持身份秘密,自相残杀在所不免,这当然是因为我们只容许一个人活下来。” 小倩终于接口道,“我们已死了三个人,幸好总算发现这是一个陷阱。” 屠龙紧接道,“也是沈胜衣以及他的朋友提醒我们,我们不能不承认,沈胜衣的运气实在是很不错的。” 沈胜衣道,“所以我能够活到现在,随你们到来问一个清楚明白。” 阴沉的声音道,“你的运气的确不错,竟然能够说服风神门下的杀手为你卖命。”沈胜衣道,“这主要是他们发觉被欺骗。” “自家养的狗反咬起主人来,有什么好说。”阴沉的声音紧接发出一声冷笑。屠龙不以为意道,“我们这群家狗只是给迫进了绝路,不得不反噬求全。” “你们有这种成就完全是风神门所赐。”阴沉的声音接道,“到现在你们仍然欠风神门一条命,无论是什么方式,只要是还给风神门,你们都应该接受。” 屠龙大笑道,“我们一开始便已接受,现在只要风神门给我们一个清楚明白,将命还给风神门又何妨。” 阴沉的声音道,“非要弄一个清楚明白不可?” 没有人回答,这同样也是回答,一阵沉默之后,阴沉的声音才道,“好,你们先杀沈胜衣。” 沈胜衣无动于衷,其他人除了屠龙,也没有反应,屠龙又笑了,笑着摇头道,“到现在还是这种话。”一声霹雳暴喝,流星锤疾击了出去。 “大胆——”阴沉的声音陡然高起来,话随即被流星锤打断。 刻着七戒的那块石壁碎裂激飞,小倩、柳清河、邱大业耸然动容,就是杨万寿也变了面色。 沈胜衣是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一个,也许就因为他完全明白屠龙的心情。 石壁后没有人,一条甬道直往内伸展,两旁各列一列铜管,其中一列已碎裂。阴沉的声音从另一列铜管中传出来,“你们一定会后悔。” 那些铜管原来是传声的工具,说话的人距离这里也不知多远。 语声甫落,殿堂左右的画壁突然“轧轧”的响动,各沉下了一幅,露出了另外两条甬道来。 那两条甬道与七戒石壁后的那一条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两排铜管传音,难怪听来总觉有些怪异。 沈胜衣道,“这也许就是为了避免你们分辨出他的声音。” 屠龙点头道,“可见他根本就不信任我们,有这一次的事情其实一些也不值得惊奇。” 沈胜衣道,“他也只是要你们替他杀人,收养你们似乎都只是在制造一件杀人的工具,无意再建立任何的私人感情。” “工具——”屠龙又笑了起来,这一次却是笑得那么的苦涩。 沈胜衣有些抱歉的道,“我实在想不到其他更适合的字眼来……” 屠龙道,“没有比工具更适合的了。” 邱大业道,“我们活着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候指示去杀人。” 柳清河接道,“在指示到来之前我们必须等待,大部分的时间在等待之中渡过。” 屠龙断然摇头,“是生是死不会再有这种日子的了。” 小倩叹息道,“那表面上看来似乎很自由,其实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着,与傀儡无异,可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感觉不安。” “就是因为你们都以为欠风神门一条命。”沈胜衣微喟。 屠龙道,“所以我现在心情非常痛快,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当面将命还给风神门主。” 说着他大步往前走去,杨万寿急步跟上,一面道,“我们分三路,闯进去。”一顿接挥手,“小沈、小倩往右边,老邱、老柳走左边,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头儿找出来。” 屠龙脚步一顿道,“虽然他不敢与我们正面冲突,但我们必须小心暗算。”目光接落在杨万寿的面上。 杨万寿挥拳道,“这个老小子若再说一句半句不将我当做朋友的话,我第一个将你揍翻。” 屠龙叹一口气,道,“遇着你这种不论贫富,不问生死的朋友,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杨万寿接问道,“这下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应该有的,所以万一走不下去,大家无妨退出来,看情形再作打算。”屠龙随即再举步。杨万寿亦步亦趋。 邱大业、柳清河同时双双走向左面画壁的暗门,沈胜衣、小倩亦举步,那个阴沉的声音即时又由铜管传出来,“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屠龙大笑,“我们要后悔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脚步不停。 邱大业、柳清河一样,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可是步步为营,一些也不敢大意,要死,他们也希望能够死的一个清楚明白。 小倩的心情也一样,她抢着走在沈胜衣前面,虽然没有说出来,沈胜衣已完全明白。 甬道的两旁也有石灯,燃烧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青荧荧地令人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三丈许的直路走完,便折向左面,也是三丈许便转弯,小倩刀在身前,走得很慢,很小心,沈胜衣剑已在手,呼之欲出。 走着小倩忽然问,“你有什么感觉?” 沈胜衣道,“有些苍凉。” “因为我们这些人的遭遇?”小倩接问。 “也许”沈胜衣微喟,“你们虽然杀过不少人,到底不是你们的本意。” 小倩叹息道,“我们亦是不幸的一群,还是小孩子便已面临死亡的威胁,被风神门收养后,还要抵受得住那种严格的训练才能够活下来,而到了成长后,亦是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不能够杀人,便要被杀掉。” 沈胜衣摇头,“风神门实在很懂得选择,自小便养成你们服从甚至于不惜殉死的习惯,却没有留意除了本能之外,你们若不是一个聪明人,也很难活到现在,发觉被欺骗后,那种执拗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小倩道,“他们不应该欺骗我们的。” “应该也没有这种必要,唯一的解释就是,风神门发生了变化。”沈胜衣说着突然停步,“这条甬道有问题。” 小倩一怔道,“在哪里?” 沈胜衣道,“方向方面若是我没有判断错误,我们将会不住的兜圈子,当然,其中可能有什么暗壁秘道,除非我们能够找出来,否则还是退出去。” 小倩不假思索地道,“我们退出去。” 沈胜衣立即倒退,转身,急掠,小倩绝无疑问完全相信他,亦急掠而出。 他们来到进口,那扇暗门正在轧轧的关上,沈胜衣偏身急掠而出,剑抵住那扇暗门,小倩也就把握这刹那掠了出来。 剑身已被暗门迫的弓起来,沈胜衣这才抽剑,暗门便“轰”地关上,与之同时,左面画壁的暗门亦关闭。 小倩吁了一口气,道,“总算及时溜出来,否则,给关在甬道内,只是兜圈子,也够麻烦的。” 沈胜衣道,“若这目的是只在诱我们进去,屠龙那边便麻烦了。” 小倩目光一转,“邱大业他们最多也只是在那边甬道内兜圈子。” 沈胜衣点头道,“我们先看看屠龙他们怎样。”一顿道,“希望能够来得及。”身形掠了出去。 小倩追上,一面问,“到底是什么不对路?” 沈胜衣道,“我也想不透,怎么总是有些心绪不宁,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 小倩道,“平日你。。。。。。” “绝不会这样,就是这一路走来,总觉得有些不妙,每当危险降临的时候,我就会有这种感觉,却是一定要在危险出现,才清楚是什么回事。”沈胜衣苦笑着,在对门那面七戒破壁前停下。 小倩道,“我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沈胜衣没有回答,一个声音也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好地方——” 声音完全陌生,由铜管传出来,沈胜衣就听到铜管仿佛有什么声音才停下,小倩一怔道,“他们已经找到去了?说话的却不知道是哪一个。” 沈胜衣嘟喃道,“声音由铜管传出来难免有些异样,我一样听不出。” “原来你就是躲在这里!”铜管传出来的又是那个声音,紧接一阵得意的大笑。 “是屠龙……”沈胜衣剑眉陡扬,“这笑声虽然一样有异但节拍却是相同。” 铜管随即传出另一个声音,“看你还能够跑到哪儿,屠龙兄,我们一齐动手把他拿下!” 这个声音也一样怪异,完全不像杨万寿的声音,但是与屠龙一起的除了杨万寿,还有哪一个?“ 沈胜衣听着吁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小倩,一面道,“他们总算都没有事……”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他是看到小倩的面色有如白纸一样,眼瞳中尽是惊惶之色,一个纤巧的身子不住“簌簌”发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沈胜衣伸手扶住,一面问,“什么事?” “这声音——”小倩的呼吸非常迅速,才说了三个字便接不上来,沈胜衣道,“应该就是老杨的声音。” 小倩摇头,“之前召集我们在这里,斥责我们破戒,要我们自相残杀以及杀你的就是这声音。” 沈胜衣大吃一惊,脱口道,“不会吧。” 小倩道,“我不会听错的,就是这声音!” 沈胜衣沉默了下去,铜管这时候传出了兵器交击的声音.他心念再转,身形欲起,一声惨叫便从铜管传出来,“屠龙——”沈胜衣面色惨变。屠龙的声音接传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与沈胜衣他们六人说话的声音这时候来了,“我叫他主人,这你说他是什么人?” 屠龙大吼道,“怎会是你?” “怎会不是我?”杨万寿的声音显得很得意。 “想不到你是一个如此卑鄙的小人。” “很多事你都想不到的,现在我也没有空暇跟你说什么。”杨万寿大笑,“你双掌都已给削断,还不引颈待毙?” 屠龙道,“我双掌虽断,还有双脚。” 杨万寿大笑接道,“你就是倒下,还有沈胜衣、小倩、邱大业、柳清河是不是?” 屠龙道,“他们一定会……” “可惜他们现在都给困在迷阵内,就是要闯出去也不容易,何况要闯到这儿来。但我要找他们却是容易的很,对付邱大业、柳清河我也有了办法。” 屠龙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入耳,沈胜衣、小倩一颗心不由沉下去,他们已穿过七戒破壁进入那条甬道,转第一个弯角便不能不停下来。在他们的面前挡着一面石壁,沈胜衣一手抵住在石壁上,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救不了屠龙的了。” 小倩无言点头,沈胜衣接道,“听他那样说必定有路与迷阵相通,杀了屠龙,便会经暗门或者什么进去,伺机暗算。” 小倩道,“我们总要想一个办法。” 沈胜衣说道,“若是由这里破门进去,也不知要经过多少道门。” 小倩道,“你意思是……” 沈胜衣道,“由画壁那儿进去,就是找不到也希望能够唤起他们的注意。” 说着身形一动,倒退出去。小倩紧跟着,心情看来已平静下来。 屠龙大吼声中踢出了两脚,左右双飞,踢得很高,一踢向胸膛,一踢向咽喉,他双手齐腕断去,鲜血奔流,真气亦不住的喷出,可是脚仍然踢得很劲,杨万寿站在他面前,双手随随便便一动,便抄住了他踢来的双脚,将他疾掷了出去。 这又是沾衣十八跌的武功,在杨万寿使来,更就神乎其技,一柄刀随即砍至,只一刀便将屠龙双脚斩了下来。用刀的是一个老苍头,身材有如竹竿,所用的刀亦是又长又直,却用的闪电一样。 屠龙没有叫,身子凌空跌下,鲜血洒处,那张血红色的地毯看来更红了。 地毯铺遍整座密室,这座密室的华丽就是王侯府第也相信比不上,唯一不值钱的只怕就是那面屏风,上面却写着风神七戒,是用血写的。 血已经变色,屏风的式样古旧,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东西,屠龙就倒在这面屏风之前。 “叛徒!”杨万寿挥手,老苍头立即举刀向屠龙插下,刀快如闪电,屠龙四肢尽断,在这种情形下如何还能够闪避得开,他也根本没有闪避,冷冷的看着那柄刀插下来。 只听三下异响,他胸膛开了三个血洞,每一刀都没入逾尺,足以穿透后背。这三刀插下来,屠龙并没有气绝,只是三股鲜血箭也似从他胸膛的伤口射出来,他一身衣衫迅速被鲜血湿透。 杨万寿冷然看着,说道,“断你四肢是要追回风神门传授给你的武功,三刀六洞是你入门当日的誓言。” 屠龙冷笑道,“不必多说,要杀便杀。” 杨万寿道,“杀你是便宜了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屠龙冷笑,便要嚼舌自尽,那个老苍头仿佛知道他是要干什么,长刀那刹那急落,封住了屠龙那附近的穴道,他舌头虽然吐出来,却已无力嚼下。 他忍痛以断臂支地,随即便要拔起身子,一头撞出去,老苍头竟又是意料之中,长刀急落,又封住了屠龙四肢的穴道。 屠龙的一口真气完全提不起来,感觉却反而更尖锐,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的嘴巴张着,舌头因为穴道被封而僵硬,从咽喉发出的只是一个单音,也因此听来更加凄厉。 杨万寿大笑,“能够死在这里已是你的福气。”一顿接道,“现在你一定后悔,有一身这么好的内功。” 老苍头盯着屠龙才接道,“以你的内功造诣,一时半刻,大概还死不了。” 杨万寿点头,“你若是知道他在风神门的身份,一定不会怀疑他的话。” 屠龙只是叫,杨万寿一顿接道,“他就是风神门行刑堂的堂主。” 屠龙都听在耳里,他忍住不想叫,却不能叫,这难道就是报应。 那刹那死在他流星锤下的人仿佛都已到了他眼前。 柳清河、邱大业终于发觉不住在打转,开始是邱大业发现好像在重复方向,拿刀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刀痕,现在他们又回这道刀痕的墙壁前,邱大业随即嘟喃道,“我们果然在不住的兜圈子。” 柳清河看着那道刀痕,道,“我也早就奇怪甬道怎会建筑成这样子,到处都迂回曲折的。” 邱大业道,“奇怪的就是并没有什么机关埋伏,甬道形同虚设。” 柳清河目光一闪,“不知道沈胜衣那边怎样?” 邱大业道,“只怕也是一样,目的也只是要将我们困起来。” “那是说,屠龙、杨万寿走的那条路很危险的了。” “应该就是。”邱大业身子一转,“看来我们得找一个机会离开这里。” 柳清河想想,道,“我们看看能否找到原来的出口,否则,在一个适当的地方安放火药,看能否以火药爆开一个出口。” 柳清河卸下肩后的一个皮囊,随即往前走,也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轧轧声响,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人的惨叫声,邱大业一怔,脱口一声,“是屠龙。” 他们不约而同向声音来处奔去,与之同时“轧轧”声又起,甬道那墙壁突然动起来,柳清河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呼。 邱大业回首望去,只见柳清河赫然被墙壁关起来,柳清河跟自己要在墙壁关闭之前冲出,霹雳一声,一团火焰却就在这个时候在缝隙中爆开,柳清河立即惊呼倒退,他一身火器,最忌的也就是火,被火波及,那一身火器便不难爆炸燃烧起来,粉身碎骨。 邱大业不假思索,立即扑前,柳清河即时一声,“小心暗算!” 匹练也似的一道刀光同时当头劈下,老苍头从一面墙壁后闪出,用刀之迅速,绝不是一般可比。邱大业的反应当然快,链子刀一转,接过劈来的一刀,身形一旁倒掠了出去,这一掠,正好避开了紧接劈来的三刀。 他虽然从来没有跟这个老苍头交过手,到底是用刀的高手,又怎会瞧不出老苍头的刀势,老苍头一刀落空,顺势就是三刀,再一刀横斩,邱大业也看出这一刀,身形再一偏让开。 老苍头紧迫而上,长刀闪电般连连急劈,接连三十刀。与之同时,墙壁已完全合拢。柳清河挨着其中一面墙壁,火药暗器已在手。杨万寿的声音即时传来,“是哪一个?” 柳清河立即听出来,“是杨兄?” “柳兄么?”声音传来的方向立即出现了一个方洞,露出杨万寿的一张面庞。柳清河正要说什么,突然发觉杨万寿眼瞳中露出了邪恶之色,面部表情也因为肌肉的变化变得狰狞起来。一蓬黑色的药丸同时从杨万寿手中飞出,柳清河一见脱口一声,“霹雳子!”他手中的火药暗器掷在墙壁上,爆开,杨万寿射进去的一蓬霹雳子也爆开,霹雳连声,爆出了一蓬蓬火焰。 那些火焰随即结合成一团奇大的火焰,那个墙壁合成的小室全都在火焰笼罩下,柳清河不知道杨万寿为什么要这样做,却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一个身子疾往后倒退,用力撞在后面的墙壁上,那面墙壁出奇的坚实,柳清河一撞不碎,身子反而弹回来,立即裹在火焰中,一身的火药暗器迅速被燃着爆炸,变成了一个血人,火人! 血液在火焰中燃烧着,“滋滋”声的作响,柳清河声声惨叫着,一个身子扑倒在另一面墙壁上,一声更响亮的霹雳,他的身子便四分五裂,那面墙壁也裂开了一个洞。 邱大业看见那个洞,也听到霹雳连声,还有杨万寿的声音,却是完全腾不出身来,老苍头的刀将他的身形完全封死。链子刀在这种环境根本就很难施展的开,邱大业也没有机会施展,可是在刀上他也有相当造诣、相当变化,现在他一些也施展不出来。 老苍头对他刀上的变化显然了如指掌,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因是风神门的人,一派相承,邱大业的刀法与老苍头的原就没有多大分别,而经验方面,当然老苍头胜一筹,不难一眼瞧破他的变化。 邱大业唯一可取的就是因为在拼命,刀法发挥至尽,便对于老苍头却没有多大威胁,老苍头也竟然是在拼命。”我这把年纪便是跟你拼一个同归于尽,也是便宜。”老苍头是这样说。邱大业绝不怀疑他的话,事实他表现出来的也是如此,而气力之充沛,更在他意料之外。他越战那种熟悉的感觉便越强,终于忍不住大叫道,“你就是教我刀法的。” “不错!”老苍头大笑应道,“我教的人当中以你及小倩的资格最好,小倩又在你之上,却只得我刀法精粹的八成,你最多只是七成。” 邱大业道,“你当然不会全都教给我们的了,这是一般武林人的通病。” 老苍头道,“只是你的资质有限,不能够触类旁通,领悟不到其他的变化。” 邱大业道,“这也是你的运气。” 老苍头大笑,暴喝声中长刀连刺,百七十刀不绝的刺下,邱大业挥刀硬接,百七十刀接下来,手臂已震得麻木,身形亦被迫的倒退,后背终于撞在墙壁上,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他也已准备借此反扑,全力一拼,但那面墙壁突然移开,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重心顿失,一个身子疾倒了进去,可是他的反应也不慢,突然转身,看似便要挥刀斩向身后,斩向那可能乘机袭击他的人,哪知道一转那刀竟然从肋下飞出,连着链子刺向那个老苍头的右臂,这一着老苍头完全想不到,才缩臂,刀已将他的右臂齐肘斩下来,刀扔在他右掌中随着高飞。 邱大业只要手一牵,便能够将链子刀收回来,那刹那,他的手却已完全麻木,杨万寿已然鬼魅般闪出,扣住了他的一双手,接将他举起来,迎向老苍头那柄半空中落下来的长刀,“夺”地刀穿透小腹,邱大业一声狂吼,整个身子抽搐起来。 杨万寿接将他的身子一转,撞向旁边的墙壁,双掌一松一翻再一拍,疾拍在刀柄上,那柄刀立时将邱大业的身子悬空钉在墙壁上。邱大业不由惨叫,他就是不动,那样挂在刀上已经够他痛苦的了,而长刀深没入墙壁内,就是怎样挣扎也难以脱身出来,越挣扎也当然越痛苦。 杨万寿冷然一笑,背负双手,蹁了开去,那个老苍头捧着断臂走前,咆哮着,道:“我若是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去,未免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邱大业的惨叫声突然停下,狂吼道:“能够斩下你的右手,我已经瞑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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