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也会写小说?” “看你那个样子,好像写得很轻松?” “你写的是什么样的小说?武侠小说?唉呀,那种刀光血影的小说呀?” “写小说?简单!只有一枝笔,一叠稿纸,就可以开始写了。” “小说作家?好棒哦!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很想做一位作家。” “看你成天忙东忙西的,晚上又要喝酒,我真怀疑你的小说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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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一个人怎么样,他的一生中总是会有几个朋友,也总会遇到一些朋友的朋友! 这些人或许对你的一生没有什么影响,他们只不过像是几滴雨水,偶然的降到你的窗前,一下子就扩散,流入那满地的泥泞里。 但也或许这些人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过客,他的影响或许可以左右你的后半生! 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就正如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无心话,可能已伤了一个人的心了。 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嘴巴,是我们这一群人所公认最溜、最坏、最损,也最毒的。 我时常对他说一句话: “你这个人就算死后一百年再开你的棺,你的身体那部分都已烂掉,但你的嘴却一定还好好的,而且还会动。” 但是这个人却还有另外一种好处,他这个好处是我一直努力在学习的。 “做人嘛!就是要时常将赞美别人的话挂在嘴上,反正那又不花钱,而且又可以得到别人的欢喜!” 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所以他也是我们这一群人之中,人缘最好的一个人。 他虽然时常成为别人窗前的一滴雨水,但他却带给了别人莫大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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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么样的一个人,这么样的一个朋友,在某一夜里,在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之后,他忽然问了我一句话! “我们虽然已是很久的老朋友了,我也明知道你和古龙是好朋友,我也知道你写过小说,你出的书我也真的看过,可是我还是会怀疑,凭你怎么能写出那样的小说?” “你这句废话我实在听不懂,什么凭我这样?” 他笑了笑,才又说:“你说,比文凭你只能拿出小学毕业证书而已,在电影圈里,你已是个‘怪胎’了,但是在小说方面,我还真怀疑。” 我笑了。接着笑着说:“我是没有文凭,但是我经历够、看得多,也听得多,所以我能导戏,对不对?” 他不可否认的点点头。 “虽然我的人生历练多,看得多,听得也比别人多,人生的酸甜苦辣更比别人尝得多,但是光这些我当然还是没办法写。”我笑笑的跟他喝了一杯酒。“我之所以能写,是因为我认识古龙。” “这么说,我现在也认识你,那么我也能写了?”他又举杯。 “我没办法保证你也能写,但最起码,我可以将你引上这条路。”我比他先喝完这一杯酒。“不过你会走得比较辛苦一点了。” “为什么?”他当然也喝完那杯酒。 “因为古龙带徒弟,当然是轻而易举的,而丁情要带徒弟,则比较难一点了。” 我一说完,就笑笑的替他斟满酒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真正听懂这句话的含意,但最起码我已说出来了。 ──明者懂语,智者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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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正如我前面所说的,人一生中,总会碰上一些朋友中的朋友。 而这些过客所对你说的话,也许会对你受益非浅,但有时也会让你啼笑皆非。 我的人生中,就有很多这种过客,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贤人,更有学者! 他们所说出来的话,大部份都让我铭记在心,但也有一些人让我哭笑不得。 所以我就在此做一些回答──多人问,只有一人回答! ──写小说就和做菜一样,给你同样的菜色,同样的厨具,同样的碗盘,但是每一个人做出来的菜就一定不一样! 就像学傅培梅在电视上做菜一样,同样的菜料、同样的手法,做出来的就一定不一样! 她在电视上说得绝对够清楚,做给你看的过程也绝对真仔细,但是烧出来的菜,我敢保证,绝对不一样! ──所以写小说,和做菜也都是需要经验、火候,和失败的! ──唯有从失败中,求取经验,也唯有在失败中才能尝到苦果。 ──一个人能不能写,并不在于你有多大的文凭,只求你是否有勇气接受失败! ──只有失败,你才会知道文凭给你的,只是让你脚程快一点而已。 ──也只有失败,才会让你体会写小说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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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别人成功,永远都不知道那胜利的果实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讥笑别人失败,永远都是弱者的表现而已! 所以我希望你是一个过客,而不是一个弱者! 过客多情,弱者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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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当我写完“怒剑狂花”时,在某一天,在那时还是三普饭店的咖啡厅里。 那一天,我正好和古大侠跟刘德凯在讨论“边城刀声”里的傅红雪角色时,正好来了一位记者。 一位民生报当年很红的影剧记者,她冲动的上前抓住古大侠,兴奋的问: “古大侠,你一定要告诉我,你那本‘怒剑狂花’里的另外一位作者丁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他是谁?” 古大侠淡淡的一笑。“你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一定!” 古大侠又淡淡的喝了一杯酒,然后才用他那一贯的语调说:“你最好是不要知道,如果你不死心的话,那么你就转向右边看好了。” 我正好坐在右边。 她马上的转向右边看,而我也正以自己以为很潇洒的态度迎向她。 但是她看的却不是我,而是我的右边、左边、后面,她一直在找寻。 找寻丁情!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古大侠大笑了。“你不是没看见,你只是不相信而已!” “不相信?” 她这时已恍然大悟了,她终于看向了我。 “是你?” 我没有回答,但古大侠已回答了:“是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古大侠反问她。 “他……他是个武术指导……他……他怎么可能是丁情呢?” 是的! 我怎么可能是丁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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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个笑话。 这是一个真的事实! 这也就是过客所带给你的一滴雨水而已! 至于这滴雨水能激起你多少的涟漪,那么就得看你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