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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杀戮战场 | |
作者:温瑞安 文章来源:温瑞安全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8/11/6 17:13:33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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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的特色就是常常在做不是人干的事,而且天天都在做着。 仿佛不如此就不是人。 任怨一身都是血。 血不是他的。 血是别人的。 只有血不是他的他才会如此高兴。 血是受害者的。 受害者是花晴洲。 花晴洲是花枯发之独子,花睛洲听话而孝顺,样子聪敏俊秀,十岁,武功已得乃父真传,但从未涉足江湖。 赵天容,“发党”花氏门下之徒,贪花好色,但为人甚讲义气,因自小是孤儿,为花氏收入门下,故对花枯发一党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任怨不是杀了他们。 他们也没有死。 惨,就惨在他们还没有死去。 任怨在动“刑”。 他把花晴洲的皮完完整整一大张地剥了下来,而花晴洲仍没有死去,人人都可以看得见他痛得每一根肌肉部在抖,但就是死不去。 而且还叫不出声。 任怨就用吴一厢那一刀,也在花睛洲咽喉上一抹,这少年人就成了哑巴,而且成了个没有面目的人,按着更变成了个没有皮的人。 只是没有了“人皮”,还算不算是个人? 像任怨这样还披着“人皮”的人,也算不算是个人呢? 花晴洲想些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他在流着泪。 泪珠儿滚过颤抖的脸肌,滑过颤哆的颈肌,流过抖哆的胸肌,一颗清泪早成了血。赵天容的情形比他更糟。他本来就被砍了一臂一腿,只求痛快的死。 任怨却不让他痛快。 他对赵天容使的是剐刑。 剐却是磔刑。 任怨一定是个惯于施刑的能手,他每一下刀,都精确娴熟,先剥皮,后片肉,一共切下二百三十一片肉,赵天容只剩下白骨磷磷。双目碌碌地转,连泪也没有了。 任怨这下似完成了一件伟大艺术品地叹道:“我保管你明天还能吃些东西,不过不能撤粪放尿;”他满意且有信心地道:“而且你现在一定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任怨还威胁地道“你听得懂,就点点头,别以为我把你整成这样子便再整不了你了,你知道我再泼你一桶砂。一桶水,你会有什么感觉吗?要是那砂是烘热了的或加点火炭,那水加点辣椒或蜜糖,然后放你到阳光下曝晒┅┅”赵天容立即就点了点头。 任怨又道:“别怪我也把你的声带割掉了,因为我不喜欢骂人,也不喜欢听人骂我。凡是粗俗的字眼,我都不喜欢。你可记住了吗?下次,千万不要用那种字句骂我┅┅啊,我倒忘了,你已经没有下次了。”口 在场的人,多不敢看。 不忍看。 在剥皮的过程,连蔡小头和兆兰容都看不下去。 只有任劳看得很欣赏,也很钦佩的样子。 他就知道这个吐他年轻近四十岁的伙伴实在行。 至少比他狠。 更比他绝。 这些人落在任怨的手里,唯一的希圣和最大的幸运,便是死得快一些。 有一个人也一直在看。 但已睚管尽裂。 花枯发。 一个是他的爱徒。 一个是他的亲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竟遭遇而且目睹这样的情境。 甚至连萧氏兄弟都认为任怨有些过分:何必在众人面前种下那么大的仇恨? 这种深仇大恨莫可治解┅┅莫非上头早下命令,要把这些人全部┅┅ 萧自和萧煞又有点迷惑了。 可是他们都没有问。 闯了那末些年岁的江湖,也跟随蔡相爷和方小侯爷身边好些日子了,什么该说的,什么该看的,什么该问的,和什么才是不该间不该说不该看和不该知道的,他们总能分得一清二楚。 反正他们来这儿的任务,就是协助任劳任怨,做他们一切要做的事情。 一切不该做的事就不做。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这儿弄得一片狼藉血腥。 像座人间地狱。 像处杀戮屠场。 任怨完成了这两件“伟大的工程”后,看着血污的手,仿佛犹未足,道“在我还没选第三位试刀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是不是还要当硬汉?” 并非人人都是硬汉。 有的人已呕得一身都都是秽物。 人都有求生的欲望。 就算敢死,也不想是这种死法。 所以任怨一问这句话,一定有人求饶,宁可任听指使。 不过就在这时候,砰砰二声,二人背向着任怨,倒撞而入。 温梦成倒认得他们。 既然萧自萧煞、兆兰容蔡小头出现了,这两人出现倒不足为奇。 他们本来就是京城里的“八大刀王”。 那是习炼天和彭尖。 只是温梦成倒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进来。 这两人是倒着滚进来的。 就像破人一人一脚踹了进来一般。 当然不是没有人能打得倒这两大刀王。 而是不多。 就算有,也不是把他们当球一般进来。 能有这样功力的人,纵观整个开封府,最多只是那末几个。 就那么几个。 几个一定有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白愁飞。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祥哥儿和欧阳意意。 白愁飞一进来,就发现情形有点异样。 白愁飞似乎有些意外,所以长吸了一口气,俐落的道:“听说今儿是花党魁做寿,我特地来这儿拜寿的,可是外面门禁森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时莽撞,闯了进来,要是诸位不便,我也不叨扰了,这儿拜过就走。”边说边向花枯发一拱手,只说了一句:“花兄大寿,松柏长青。”转身正要离开,就在这时,他似才发现种种令人怵目的情景,当下怔了一怔,失声道:“这┅┅这是怎么一同事?” 花枯发因爱子惨死,整个人伤心到了极处,什么都豁出去了,怪笑道:别假惺惺了你拜的好一个寿:“白愁飞满脸狐疑,他身边的祥哥儿却叱道:“花党魁,咱们副楼主好心好意的来拜寿,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一些。”。 任劳忽然笑着走前夹道:“大家喝了点酒,花老冲着兴,多说了几句,白楼主就不要见怪。” 白愁飞本来是很谦恭的进来,可是,他现在的态度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 他又变得很懒散和悠闲。 懒散和悠闲原只是一线之隔,但却是迥然的两种性情。 懒散的人忙不来,悠闲的人忙也舒服。 白愁飞却是懒散得洒脱,悠闲得倨傲。 他嘴角又泛起了笑容。 一种不屑、无惧、不受骗的笑意。 “喝了酒,也不见得会杀人助兴吧?” 任劳强笑道:“这是‘发梦二党’在清理门户。” 白愁飞道:“他们在清理门户,何劳任兄发言?难道他们都说不了话?” 任劳的笑容已很勉强:“白公子,您的金风细雨楼”跟“发梦二党”可没深交,是非皆因强出头,你们还是管自家的事吧。“白欲飞像要索性赖在这里不走了。白愁飞负手四顾吟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业可养身须着己,事非千己莫劳心。” 然后又同祥哥儿道:“你说现在这儿像什么?” 祥哥儿小眼咕溜溜地一转,答道:“像是座血肉屠场嘛。” 白愁飞又好整以暇的间欧阳意意:“你呢?” 欧阳意意悠闲地道:“像在战火屠城。” 白愁飞蛮有道理似的点点头:“你说,花党魁会不含在自己大寿之日,生剥人皮,剁手切脚的对待来客,以表庆贺呢?” 然后他向任劳笑道:“对不起,这儿着来可不止是几条人命的生死,就算阁下在刑部右专职,在江湖道义上,我不能不甘冒大不韪,想知道个究竟。” 任劳已笑不出来了。 任怨忽道:“白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白愁飞打横走了一步,道:“我已借了你一步,你几时还我?” 任怨道:“白楼主,失刑总常间侯您呢:”白愁飞一笑道:“是吗?我也常念着他。不过,他那儿,我总不大敢过去拜晤。” 任怨道:“您瞧见了,‘八大天王’都在这儿,这里的事,其实是谁的意思┅┅副楼主也定必明白。” 白愁飞这一次略犹豫了一下。温梦成的人却很清醒。他觉得这情形似乎应该说话了。一个老经江湖的人,必然知道:说话一如动手。在不要紧的时候,任你沉默寡言。三缄其口,也不打紧,但在重要头,早一分说、迟一刻说、说少雨句、说多几字、说话轻了、用语重了、反应慢了、表态太快,都是足以扭转干坤判败定胜的大事。甚至比动手过招,更需把握时机。 温梦成是个老江湖。“老江湖”的意思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成过败过,曾骗人也被人骗过,而今只有他骗人而谁都骗不了他的人。所以温梦成立即发话:“白公子,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白愁飞立即反问:“你几时听刑部的人加入了金风细雨楼。” 任怨慌忙道:“我们不是刑部的人。” 温梦成反问:“金风细雨楼是不是已为朝廷所收编?” 白愁飞目光锐利:“你┅┅你们穴道受制?” 温梦成道:“我们着了恙。” 白愁飞道:“什么恙?” 温梦成道:“五马恙。” 白愁飞恍然道:“难怪。” 温梦成道:“这几个使刀的和任劳任怨要逼我们投劾,打着的是朝廷授意和金风细雨楼的旗号,花老二的儿子,就给他们剥了皮,牵牛尊者也死在他们手上。” 白愁飞怒道:“我明白了。” 温梦成已把握住机会。 他“及时”告诉了白愁飞实情。 着来任劳任怨,都想飞身过去掩住温梦成的口,甚或是杀了他可是,他们却不敢妄动。 因为白愁飞一边与温梦成对话,一边微笑地着看他们。 笑容似乎很温和。 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温、觉得和。 反而感觉到杀气。 一种一旦他们有所异动,立格杀毋论的寒意。 然后,他们听见白愁飞说话了。 语气很轻松,就好像向人借把火镰用用一般:“谁人有‘五马恙’的解药?“白愁飞笑笑又问:“我知道‘五马恙’的解药是‘过期春’,那是一种越晒越盈润,而雨淋反而枯干的花叶,恙虫就长在这种花叶间,你们既下得了恙,就一得有这种花叶研成的粉末┅┅“按着,他又很愉快地问:“谁有‘过期春’,请交给我。” 着他的样子,仿佛认为别人一定会掏出来交给他似的;听他的声音,越发肯定没有人会或敢拒绝他一般。 他很有信心。 他有信心是因为他知道别人知道不交给他的后果。 一个人能够控制一件事的后果,当然便有信心。 问题是:只要一力面越有信心,另一方面就定必感到没有信心。 信心这回事,有时竟也似是一山不能容二虎、此消彼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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