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爬
无情所指之处,习玫红凭借着昏暗的油灯望去,竞是愈来愈狭窄,窄得甚至只容一个瘦小的躯体爬行。 无情望望习玫红。 习玫红也看看无情。 幸好,他们两人,身体都很纤小。 无情估量了一下子形势,路走到这头,已没有路了,惟一的路就是这窄窄的雨道,只不过,不知有多深多长,往后会有多宽多窄。 要不,就退回去,重头找过路;要不,就往这狭道里钻,以期钻出一条路来。 习玫红问出了无情心里的疑惑:“往回走?” 无情摇摇头。 “为什么?” “后退不一定仍有路,”无情道:“说不定,厌道后面就是大路。” 习玫红道:“我也是这样想,只不过,要走这一段,得要爬行,方才能通过,要是窄道里有埋伏,或是出口处有人伏击,那就危险极了。” 无情道:“所以,我们两人中,有一人应该要留下来,另一人为他把风。” 习玫红抚掌笑道:“我们真是所见略同,所以,你留下来,我走这一趟。” 无情忙道:“不不不。这次你该让我这残废人有大显身手的机会。爬行这狭道,我可比你更恰当。” 习玫红完全不同意:“这你就不对了,你若要走这一段,至少要先弃轮椅,那可太冒险了。万一,前面没有路了,又怎么退回来?就算前面有路,你弃了轮椅,又怎么往前行?大捕头莫不是笑本姑娘肥胖痴钝,爬不来这短短的一段路么?” 无情道:“当然不是。我连人带椅,是断断过不去,但轮椅和人分了开来,要过去并不难。” 习玫红这回是完全听不明白:“人椅分开?怎么过去?” 无情自椅底掏出一条乌索来,套紧了轮椅上的几个关节处,道:“我先爬过去,再用这条‘神仙索’把轮椅扯近来。这轮椅是可以折叠的,只要不坐着人,把它折好拉过去,不是件太难的事。” 习玫红有点为之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这会到她说:“不不不,这样太辛苦了,也太冒险了,还是让我去走这一趟,开好了路,要前路平安,再叫你过去,好不?” 无情明显有点不悦:“那你是瞧不起残废人了?” 习玫红忙不迭的否认,学着无情的语气说:“不不不。” 无情正色道:“要是你先过去,万一出了事,教我怎跟四师弟交待?” 习玫红听了,也神色庄重的说:“你用不着向任何人交代,你四师弟是四师弟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我们两人,互不相连,凭什么又要你来担当!” 无情还是不能同意:“你是女子,怎能先行涉险……” 习玫红冷笑道:“那么说,我们的大捕头是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小女子了?一个行走江湖的女子,说什么都还比不上一位行走不便的捕爷了?” 无情道:“你真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两人暂时沉默了半晌,无情的双耳牵动了一下,习玫红的星眸眨了眨,远处不知是人是猿、是妖是魔,尖曝了一声,久久未消。 习玫红侧了侧首,忽生一念:“你何不守在这里,替我护法,让我先平安过去了再说? 这可也是重大责任啊!” 无情完全赞同:“既然是重大责任,你何不帮我这个忙,在这儿守着我,免得我背后受到攻袭?” 习玫红说到这里,重重的“吱”了一声,轻轻的跺了跺脚。 “我是一再劝过你了,是你自己听不进去,要争功,要领先,要充好汉;”她说,“你可怨不得我!” 无情只平静地道:“承让。” 习玫红退开一边,才退了一步,又趋前半步,忍不住间:“要不要我帮忙?” 无情却已离开了轮椅,习玫红正问了这句话,他马上就回答: “要。” “你说。” 习玫红马上变得兴趣盎然。 “你走开一些,别看着我。”无情道:“这才是最大的帮忙。” 习玫红原以为他会央她搀扶。 原来不是。 ——只要她走开。 没说得更清楚的意思大概是:最好,走得远远的,省得成为他的负累。 习玫红脸上黯然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她脸上甚至还出现了忿色,还有些许恨意。 ——好,你不要我帮忙,就看你怎么个下场! 习玫红可能不知道,无情其实也无可选择。 因为他一旦离开了轮椅,在这样狭窄的雨道里,前进只有爬行一途。 爬。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爬。 更没有一个汉子在爬行的时候,能接受有女人在旁边看着他。 何况,还是他注重的女子。 习玫红走开去了。 无情腰间紧系了“神仙索”,试验了一下以腰肋控索的机纽,肯定可行之后,便伏下了肩呷,往前徐徐爬行。 他一开始,就不停止。 管他荆棘满途,崎岖满路。 管他千凶百险,千山万水。 管他后果如何,前程怎样。 他一旦开始行程,就不怕远,也不怕苦。 越爬,顶泥越低,底泥越高,甬道就变得愈窄厌。 无情只好把头伏低。 但他并没有减慢他的速度。 他坚毅的向前爬行。 他好像嗅出了点什么讯息。 前路仍一片昏暗,看不到有何出口。 再走下去,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希望。 可是无情不停止。 不稍歇。 他一旦认定了目标,就不会随便放手、放弃。 由于他双足不便,所以,已弄得一身、满脸都是黄泥。 但雨道渐渐宽了。 顶上似乎拓高了些。 地下也仿佛下斜了点。 而且,前面也有了一点微亮: 尽管只是许微芒,但这时际,一点光亮就是莫大的希望! 无情目中也绽出亮。 放着光。 他爬行更速: 往那一点光芒迫进。 有光,就有希望!
2.没有路才走出路来
有人说过:本来没有路,因为人走多了,才走出一条路来。 所以,路是人走出来的。 同样,就算原来有路,但久无人行,路也就没了。 为野草所占。 为荒石所据。 为世人所遗忘。 无情怀疑这条路也是这样。 ——这原是一条路,不知因为什么原故,可能是地形变动,可能是地震断裂,也可能是原来开拓这条路的人忽然死去,或不再来,于是,这条路就给人废置了,遗忘了,加上地壳变动,开采石层,于是越收越窄,障碍愈多,就越无人迹。 但路还是在这里的。 而且已愈走愈深。 渐走渐宽。 ——本来是没有路的,现在,已成为一条出路。 路,的确是人走出来的。 对无情而言,路,还是爬出来的。 终于到了出口。 尽管雨道已渐宽,但还是不足以人立,只不过,到了这出处之外,显然才算重新进入了一如刚才下这“地狱”来的光景,至少,是有一盏盏的灯,有一条条的路,有一间间密室。 无情徐徐舒出了一口气。 山穷水尽疑元路,动手动脚觅新天。 ——那所谓出口处,是一个圆洞,大约就只有寻常人体积两倍那么宽。 不管怎样,总算觅着了出处。 路,也终于到了尽头。 一路爬行,如果有埋伏,陷阶,轮椅,轿子均不在他身边,元疑十分凶险,所幸,都平安元事。 他准备一出得洞口,即行扯动轮椅,通知习玫红,与轮椅一并过来。 他双手已攀出洞外。 他的手很苍白。 手指很秀气。 有人说:脸色太苍白的人身子不好,男子长得太秀气也不够福气,却不知无情是不是也福分不太足够,以及伤残在身,还屡屡涉险,常常遇劫? 无情一向都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 ——除了不良于行,他还身患许多种病。 由于他常坐着、躺着,所以容易遇寒则手足冰冷,逢热则遍体流汗,大解之时,常流鲜血,怵目惊心。 有时候,那种麻瘴的感觉,从盘骨以下,直升到上身来,而且:多还凝聚在左颈之下,连左手也常麻木起来。 他怀疑自己的左手,是不是也迟早会像双脚一样废了。 因为知道自己不够健康,所以他更急着去办案。破案,专一而集中,甚至不欲掌权。不要升官,连名位也弃之如敝展。 他只想:既来到这世上,在离开之前,多做几件事,尤其是好事,多救几条命,尤其是好人,多杀几个家伙,尤其是坏蛋,那就不在此生了。 可是,以他那样的身体,要办成人所不能的艰难事,必须要很坚强。很幸运。很心狠手辣才可行。 他一向不认为自己幸运。 所以,他要自己创造幸运。 他把自己武装得够坚毅,也很防卫,因此人称他为: 无情。 他为求公道,追求正义,不惜不讲情面。 ——因为他是无情。 终于出来了。 虽然还是不见天日,但毕竟还是宽阔多了。对于太狭厌的地方,他一直都有一种深重的恐惧感。 有时,他还有清晰的记忆:自己还囚在母亲窄厌的子宫里,挣脱不出,几乎窒息闷死的感觉,以及,他甚至仿佛记得自己曾给厚重的泥土埋葬在狭窄的坑穴里,在又黑又湿又闷又重的泥层里,等待投胎转世的苦闷:等,等,等……一直都在等,漫长而可怖的等待。 为什么他会有这些记忆? 他不明白。 ——这到底是前世的记忆?还是投胎的印象宁他也不知道。 所以他也一向害怕在狭窄,挤迫的地方逗留。 这种感觉不好受。 他刚才争取要第一个通过这狭坑窄道,不是他的意愿,只是他的职责。 因为一个约定。 他必须走这一趟。 幸好,狭道已到了尽头。 出口就在前面。 路在眼前。 他从洞里挤了出来,深信自己必然蓬头垢脸,浑身泥尘,幸好,一向好干净。讲究仪容的他,不愁有什么人看见。 但就在他伸首进入出口的一刹那,他却有熟悉的感觉: 亲切的味道—— ——熟捻的人! 还不止一种。 出口处怎会有人!? ——就算有,也只会是敌人,怎会是熟人! 的确是熟人。 不但人熟捻,连兵器也非常熟悉。 那是刀。 刀就架在他刚伸出来的脖子上。 刀是握在一个熟人的手里。 她美貌如花,笑靥可人,正挽了个刀花,刀正架住他后颈,然后俯首看他,眸里充满了调侃和同情,呵气若兰的跟他说: “你辛苦了。” 又说,“这一会,还怕砍你不着?”
3.当无情遇上玫红
刀是冷的。 无情的脸色很白。 眼色却跟刀锋一样: 冷。 刀在她手里。 她笑靥如花,巧笑情兮。 她的唇色很艳,眼色很亮。 她是习玫红。 她笑着向无情招呼,就好像是今天才第一次遇到他:“你好。” 无情连头都不点一下。 ——事实上,他的头连动都不能动,因为刀锋已嵌在他后颈,只要稍为动一下,刀锋就会割入他的颈筋里。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习玫红笑盈盈的道:“我不就是习玫红吗?” 无情道:“可惜你不是。” 习玫红带笑问他:“那么,我是谁呢?” 无情冷冷地道:“你是王飞?还是唐化?” 习玫红笑嘻嘻的反问:“你说呢?” 无情长吸了一口气。 习玫红手中的刀沉了一沉,带笑的警告:“要小心了,你若往后退,这一刀下去,你就只有身体留在坑洞里,头可在外面了。” 无情闭起眼睛,脸颊仿佛抽搐了一下。 习玫红又发出了警告,不过仍是带笑的:“暖暖暖,你也千万不要试图挣出洞外,不然,这一刀下去,身首异处,可不是玩的。” 无情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出奇的清亮:“你熟悉这儿的路?” 习玫红笑着答:“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先你下来一步,可占了许多便宜。你可没认真听吧?” 无情淡淡地道:“我现在就听得很认真了。” 习玫红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好像还是认真得太迟了。” “认真永不太迟。”无情道:“只争疏忽不该太早。” 习玫红倒似有点愕然,喃喃地跟着说上一遍:“认真永不太迟,疏忽不该太早。” 然后她道:“你好像就犯了疏忽得过早。”她的红唇娇艳若滴。 无情叹道:“只要是疏忽,永远嫌早。” 习玫红试探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在后悔?” 无情道:“后悔什么?” 习玫红道:“后悔为何要充英雄,争先作护花使者,爬过这甬道来中了我的埋伏?” 无情道:“如果你要伏击我,你先爬过这儿,等我跟在你后面,也一样出这洞时,再给我一刀,也不一样!” 习玫红道:“既是一样,你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那就受死吧!” 无情道:“等一等。” 习玫红侧起了耳朵,好像要细听什么,细辨个啥,却好像不得要领的样子,随后展颜笑道:“你怕死?” “鼎鼎大名的大捕头也怕死?”说着,她格格的笑了起来,不过,持刀的手一点也不颤动,而刀锋依然紧贴无情的后颈。 无情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想我死?” 习玫红眯着眼笑了起来。 她这样笑的时候很可爱。 很慧黠,而且看似全无机心。 “因为我想证实:当无情遇上了本姑娘,必死无疑。”她笑笑,笑意很浪,“也许,我只是不许你接近秘密,不给你找出真相。” 然后她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问的时候,还侧了侧头,好像在聆辨些什么。 她侧首的样子很好看。 很灵巧,好像别有心思。 “没有话说。” 无情冷峻地答。 “那就非常遗憾了,”习玫红带着惋惜的神情,“因为我就要杀你了,你却连句遗言也没有。” 无情道:“我没有遗言,是有原因的。” 习玫红好奇的剔了剔秀眉:“哦?” “因为——” 就在这一刹,递变骤然发生。 “嗖”的一声,无情整个人,突然从洞口弹了出来,快如一枚炮弹! 习玫红断没想到无情能这样飞弹出来。 ——无情没有内力。 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 ——无情双手仍攀在洞口边沿。 这点习玫红是一直盯死了的。 ——无情的腿是废的。 就算不是全废,也断无可能在窄厌的洞内,而且还是维持腹趴在地上的姿势时,颈上还搁着钢刀,居然能这样整个身子像强弯发射的飞矢一般爆弹而出! 一掠近丈! 急若星火。 疾如闪电。 习玫红的警党性很高。 她反应极速。 她一发现不对路,就已经下手。 出刀。 一刀砍下。 但无情的头颅已然不在。 星花四溅,她那一刀并非砍空,而是砍在一事物上。 那事物竟牢牢吸住了她的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无情已然还击。 他身上有四处:左袖、右袖。左胁,右襟,一并发出四道光芒,两白两蓝,一齐打到习玫红身上! 这下变生时腋,习玫红一刀不着,无情已越至她身后,她手中的刀一时又拔不出来,四件暗器已同时向她打到,而四件暗器之前,又有青光一闪! 她叫了一声: “哎!” 她的身子突如其来的一躬,然后翻身便倒。 鲜血,自她身上而淌。 棋差一着,要付出的是性命的代价。 算少一步,要面对的是胜败的转移。 习玫红没有低估无情,她也不是疏于提防,可是,她没料到的是: 吸住她的刀的是无情的轮椅。 无情向前爬行,折叠的轮椅经“神仙索”的扯动,也向前移动;而这仙索,并不是靠无情指掌纵控,而是系在无情腰胁间扯动的。 所以,习玫红似乎也听到了一点异响。 可是她显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无情是给卡在洞口,但他依然暗使轮椅向前悄悄移了过来,然后,再骤以下身撞开机括,轮椅乍然弹簧发动,将无情的身子,弹了出去,无情亦马上借力掠去,使习玫红一刀斩空! 同一时间,轮椅前的磁铁摄住了刀,而习玫红就在这刹瞬的错愕问,浑身要害便暴露在无情的暗器之下。 无情一发击倒了她。 反败为胜。 看来,习玫红经这一次是:高兴得太早,疏忽得太利害了!
4.历经失误,才能顿悟
无情望着习玫红的尸身,好一会儿,才徐徐地自地面撑起,然后用手牵引,把轮椅自洞口扯了出来。 扯到一半,大约,折叠的轮椅离无情还有七八尺之遥时,无情停了手,叹了一口气,道: “也许,制住她就是了,不该要她的命。” 只听一个声音道:“她可要杀你。” 无情也不惊诧,好像一早已知有人在他背后:“杀了她,我们便不会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了。” 来人道:“检查她身上,多少会知道一些的。” 无情显然并不同意:“有一点肯定的是:她是位女子。” 背后的人也静了半晌,大概在体会无情话里的意思,然后才说:“大捕头不便做的事,我可是黑白两道均搭不上的外道,什么事都敢做,翻查女尸,只要能弄出个真相来,我聂青可真百无禁忌。” 原来说话的是聂青。 他已回来了。 刚才,他在无情反击之际,配合出击,骤以“青金破气剑”发动,打中习玫红要害,要她伏尸当堂。 ——可是,他不是出去联系陈日月和白可儿的吗? 无情长叹了一声:“没想到,她真的会下手,幸好你早回来了。” 聂青道:“我一早已料到她会下手。” 无情道:“哦?”显然,他想听下去。 聂青道:“因为我猜想,她不会是习玫红。” 无情道:“何以见得?” 聂青道:“据我所知,习玫红跟孙绮梦出身于两个天遥地远的地方,两人又分别隶属于两个泅然不同的世家,从来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们两人是相识的。” 聂青一面说,一面移动了身子。 无情点点头,他给刀锋压过的后颈,还有很深刻的痛楚感觉---尽管刀锋已不在了,但刀意居然还是在的,这使他很不好受。 “她们非但相识,而且还是相交甚深,相知甚契。” 聂青继续前移,离开了原先在无情身后的位置,一面说:“她跟孙老板上猛鬼庙遭遇的事,我怀疑有那几件是真的。孙绮梦还说没道理搬石头来砸她自己的脚,毕竟,她开的客店,不惹事,不闹鬼,不搞出人命,对她只有好处;何况现在死的。失踪的,全是支持效命于她的人。可是习玫红却凭什么来趁这趟浑水?” 无情道:“闻说是孙绮梦飞鸽传书,邀她来的。” 聂青这时已走到无情身前,就处身于无情和仍折合着的轮椅之间:“我看,孙绮梦是引狼人室。她大概是请一个信得过的外援来,或替她隐瞒秘密,或替她对付吴铁翼那一帮人,可是,这个人却自有她的打算。” 无情点点头。他刚才在刀口下,脑袋可真的是一动也不能动,现在好像补偿似的,能动,就动个不已:“能替绔梦保守秘密的,那一定是绔梦的知己;能对付得了吴铁翼的,也一定要是吴铁翼身边信任的人——那聂兄认为她是……” 聂青半转过身子,对着无情,他的一只眼还在发绿,一只手也在泛着青光:“我看,她可能是唐化,也可以是王飞,甚至是拓跋玉凤也不出奇——但一定不会是习玫红。” 无情最担心的还是习玫红:“她若不是习玫红,那么,习玫红到哪里去了?” 聂青对“习玫红”的尸身,远远的看了半晌,这回才正式转过身来,向无情问:“大捕头还是怪我下重手把她杀了?” 无清叹了口气:“那不能怪你,刚才你若不配合同时出手,而且下的是‘青金破气’重手法,现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我了。” 聂青道:“你根本有反击她的能力。你已经暗中扯动轮椅,在你背后一撞,待她刀一落空,就马上予以反击——你只是需要我分一分她的心罢了。” 无情用手抚着后颈,道:“让她的刀架在脖子上,的确很不好受。这是我的失着,几乎也成了我的遗恨。” 聂青向习玫红的尸身指了指,道:“历经失误,才能顿悟。她如果没死,也当会后悔为何不彻底让你和你的宝贝轮椅‘燕窝’隔绝。” 无情否认:“她已很成功的隔开了‘燕窝’和我,她只不知道我可以‘一线牵’的方法,以‘神仙索’腰控轮椅。” 聂青笑道:“所以她该死。” 无情道:“那还是死得太早了一些。” 聂青忽然目光绿意大动,讶然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死透?” 无情更为诧愕:“怎么!?她没死去!?” 聂青用手又指了一指,疾道:“你看,她正在悠悠转醒过来呢!” 无情探首看去,可是骤变就在这一霎间发生了。 聂青的脚似是不经意的,实是计算好了,故意踩在“神仙索”上。 这时候,他用手一指,吸引无情的注意力,骤然发力一撩脚,索缠住了他左足踝,用力一扯,便把无情整个人扯了起来,扑到他怀里。 剩下的,便容易多了。 也好控制多了。 聂青右臂弯箍挟住无情的颈,无情几乎已可以听到自己颈骨呻吟。即将碎裂的声响。 “给刀架在脖子上,固然不好受,”聂青笑道:“可是,给我的‘青光蓝手’箍住了头,只怕可更难受吧?” 无情只觉呼吸困难,想要说上一句话,也力有未逮。 聂青用右手挟住无情颈项,左手则举了起来,对着无情的背门,手掌光平如镜,漾着青骏骏的异光: “历经失误是这个假冒习玫红犯的错,”他说,“她和前人的暗算失手,才让我顿悟出对付你这残废儿最好的方法。” 洞里,充满了他强大。得意的回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