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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小侠又到伤心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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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小侠又到伤心地
作者:
伴霞楼主
来源:
伴霞楼主全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8
苗金凤跌足道:“我与南家公子适才上岸,曾见那畜牲与另一少年,联剑合斗赤炼狗盗,不料为狗盗诡计所骗,向前追逐,失去踪迹!”
老人想了一想道:“贤媳曾见孙儿么,他俩来天姥寻觅那魔头,也是老夫指点他们来的!”
苗金凤一听,喜道:“公公也见过那畜牲么?对了,公公怎知那魔头匿身天姥,如何见过畜牲?”
镜湖老人微微轻吹一下,乃把经过说出。
说话当晚在宝岛上,方洪猝闻亲娘托身邪派,一气之下连娘也不认了,遽尔出走。
方洪得紫府真传,轻功本俏,加以在哀忿之下,恐别人追到,是以脚程加快,展眼之间,已下海滩。
他此来并非为求舟楫渡海离去,而是面对惨变,不想活下去。
方洪竟然想到自杀,以为自杀乃是大解脱,一了百了。
他到海滩,顾然准备投入缘波,让海水淹死自己。
他非不熟水性,投海岂会淹死?但他却自有主意,到得水里以后,自点穴道,不是能自杀成功了么?
方洪此时不立即跳下碧海,乃是因有牵卦,要知他本属忠义少年,一生守信,他不即死,乃缘父仇未雪,师门过节未了,是以再三踌躇,这时间,他的心情也着实矛盾之极!
痴痴呆呆在海滩站了半晌,终于下了决心,一长身便待落下茫茫沧海。
蓦地里,背后呖呖莺声陡响,那是一把少女声音,却是充满忧郁哀伤味道。
方洪怔了一怔,立刻憬悟到是谁在叫他了。她是秦寒梅妹妹么?她怎会跟缀至此,叫起自己来呢?
这少年犹恐因念生幻,疑真疑假,方才他确曾念及青梅竹马之年的伴侣寒梅妹妹!
一旋头,已见秦寒梅眼孕泪痕,影绰绰地站在跟前。她来得毫无声息,连方洪这样修为的人也不觉察?
其实,秦寒梅功力虽有增进,尚未臻履土无声地步,只缘方洪方寸已乱,神智迷惘,功力难免大打折扣,故而听而不闻。
方洪长叹一声:“你,你,寒梅妹妹,怎会夤夜上海滩来,当真冤孽!”
寒梅泣道:“洪哥哥,你千万死不了,你爹爹之仇未报,赤城门衣钵传人,端赖你发扬光大,还有我……”
说到这理,这小妮子顿时羞涩地垂下头去,喃喃道:“你死了,我岂能独活,罢了,洪哥哥,你若寻死,咱一起去罢,省得我无依无靠!”
果真情深似海,这席话出诸秦寒梅哀心,惋转凄绝,方洪那会听她不懂。不由堕泪道:“罢了,寒梅妹妹,你一来,我可死不成啦!”
寒梅提一提头,含泪道:“你这人也太偏执,怎地好端端便来寻死!”
方洪剑眉一扬,愤然道:“我家血海深仇,全因邪派而起,妹妹谅也知详,可恨我亲娘,晚节不保,竟然投归阴阳魔宫,阴阳门臭名四播,尽人皆知,我娘成为邪派之主,你试想想,日后教我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秦寒梅方才不在广亭,对苗金凤投入阴阳门一段动人情节没有听到,便已随了方洪离开。她年事尚轻,对邪正派别认识不深,听了方洪的话,也只好欷嘘叹息,说不出什么话来。乃力劝方洪泯了死念,情愿偕其结伴同行,远远离开中土,到一处荒天僻地过那隐居生活。
方洪深爱寒梅,见其情深如许,乃答应下来,两人遂觅舟渡海,好在宝岛之中,帆樯如林,他俩又不是要找什么华丽大船,一叶扁舟,于愿已足,是以虽在昏夜,也轻易觅到。
在海上航行只一天,船已抵浙东一处海滨,这处地方离天姥很近,方洪与秦寒梅舍舟就岸,为了行走方便,寒梅也改了男人装束,与方洪以兄弟相称。
那一天,他俩正在天姥附近官道行进,竟在一个小小村落里与爷爷方镜湖相遇。
相遇之下,方知镜湖老人乃为跟踪赤炼人魔而来,老人一路向人查询,赤炼人魔形貌异于常人,所以一查便着,推测去向,镜湖老人断定那魔头只有两个去处,一为天姥山,另一为海路之仙灵,仙灵乃单婵所居,方洪不宜前往,是以镜湖老人嘱其径赴天姥,海路一道,由他亲自踩勘。当下,祖孙两人,分由水陆搜寻而去。
仙灵海程较近,故待得方洪抵达天姥之时,镜湖老人已由仙灵回航。老人在仙灵岛当然没有收获,那其间单婵与玉箫郎君俱已离开,岛上只剩下精舍两三栋,空无人踪。
方镜湖心慈爱孙,归心如箭,怎知抵达天姥,孙儿方洪已经下山追踪赤炼人魔去,祖孙俩碰了个空。老人却有意外奇遇,在此山南山北交界,无意中救了自己多年不曾会面的媳妇苗金凤。
方镜湖把经过说出,告诉了媳妇,苗金凤也将投入阴阳门一段故事以及赴宝岛等等禀知公公。镜湖老人听了,长眉一掀道:“贤媳若不说出原委,莫道孙儿方洪不谅,老夫也心存狐疑,于今一切明白了,异日如我祖孙相会,自当为媳开解,使你母子和好如初!”
苗金凤立即谢了。
又听镜湖老人叹道:“单婵为前辈女侠,倒有见地,善善恶恶端在人为,其实与门派并无干系!”
镜湖老人又与玉箫郎君厮见了,玉箫郎君前此在江湖上名誉虽不大好,但却是噪极一时,是以老人虽未与其蒙面,但看扮相以及手玉箫郎君标志,早已瞧料几分,故脱口呼与媳妇与玉箫郎君并立,果然没错,不过当时因大敌当前,无暇思索其他,嗣后赤炼人魔走了,老人才想起此事,心中疑惑,自己媳妇素来贤慧正派,怎与这江湖败类同行,经过苗金凤把宝岛之事说出,始释然于心,对玉箫郎君也就另眼相看了。
相叙既已,镜湖老人问起玉箫郎君及苗金凤何去何从?苗金凤答道:“媳妇已是阴阳门的人了,自然要返本门开宗圣地长白天池绝顶修为,不过,因体内真气未泄,须待史前辈到来吸取,暂时尚须留在天姥,同时本门宝物遗失,事非小可,也须会合武林豪杰,觅那魔头夺回,方能安于掌门之位!”
说到这里,玉箫郎君插口道:“家慈追那魔头,去已甚久,谅来快要回山了,方老伯如有余暇,幸稍作勾留,待晚辈为你引见!”
却见方镜湖抱拳称谢,笑道:“孙儿方洪去向未明,那魔头才去不远,老夫委实难在此久作奉陪,尚请公子原谅则个!”
语毕,竟是飘然远行,老人此去,自然为觅孙儿,或跟寻赤炼人魔,可惜皆扑了空,赤炼人魔虽去得不远,但他并非走旱路,老人又怎知这魔头诡计多端,会自海道溜掉呢?至于方洪,已离开太远,故也寻觅不到。
镜湖老人走了不久,史三娘与莹儿果然折回山来,方知她俩走后,山中竟发生如许大事。
史三娘腰链舞得哗喇喇直响,叫道:“怪不得老娘和莹儿追那魔头不到,原来他是躲藏起来,只是令郎方洪,也不见踪迹,这倒奇了!”
其实,并不为奇,方洪与秦寒梅轻功,俱不在史耿两人之下,追到岔道时,已是各自走了不同之路而已,这一点,史三娘却不知道。
莹儿叹了口气道:“万事都是注定,注定那魔头今天命不该绝,只是苗女侠遗失本门至宝,这事倒很要紧,史前辈,趁早给她把真气吸出,好待她会集武林豪杰,共诛那罪恶贯盈的魔头!”
史三娘颔首道:“莹儿说得不错,老娘也有意思及早替金凤把真气吸出,即不为失去本门宝物,也须及早返回天池,重整本门门户!”
语已,领下诸人步至北山,玉箫郎君已知他娘要往何处,不由皱眉叫道:“娘,南山景色幽美,宜乎修为,北山贫脊不堪,居住无味!”
史三娘哼了一声,说道:“为娘修成绝技,乃在北山一线天中,人岂可忘本,北山虽是一派穷山恶水,却宜苦修,山南遍长奇花,只堪玩赏,丧人心志,你年纪也不小了,怎地这般胡涂?”
玉箫郎君唯唯,事实上他对一线天深谷,十分厌恶,那阵阵霉臭,那冰冷荒凉情景,怎能教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感到兴趣呢?但他娘偏要回去,玉箫郎君也是无可如何。
一行人等,遂跟下史三娘,回抵一线天谷底之中而去。
在谷底渡过约莫旬日光景,史三娘因苗金凤要事在身,务须早日离开天姥,乃先予措理,逐日给她吸取体内真气,且将混元一气功相授,须知混元功这门技业,源出阴阳宫,苗金凤今后既为掌门,岂容不习,因是史三娘乃毅然相授。
旬日一过,苗金凤体内真气已除,对混元一气功基本心法口诀,练功窍门也已紧记心上,尔后不须指导,自己也可练习。只缘要务绊身,心急如焚,不敢多所羁留,乃向史三娘道谢,便待偕着莹儿离开天姥。
这一番,她俩决心浪迹江湖,务要把方洪与秦寒梅找到,同时访寻赤炼人魔踪迹。只是海阔天空,人海茫茫,怎生找去?
苗金凤出了一线天谷底,却不取道下山,反往山岗跑去,而且越攀越高,竟然想升绝顶。
耿莹儿心中诧异,问道:“苗姑姑,不下山想到那儿去?”
莹儿因与苗金凤相处有日,不再客套呼她做“女侠”,而效南芝改口称为“姑姑”了。
苗金凤端然答道:“上代掌门单师叔冢墓近在咫尺,理应前往拜祭一番,此去茫茫岁月,不知何时始返天姥!”
说话之间,充满忧郁哀伤,莹儿那知她的心事,颔首道:“难得姑姑有心,本门尊长宝冢,岂容疏忽,礼无不敬,我陪你上去吊祭便是!”
两人并肩而起,各展轻功,展眼间已然攀上南山绝顶,这地方,正是当日单婵物故下葬之处。
怎知才履绝顶,苗金凤展眼一看,不禁变了颜色,连连跺足叫道:“哎哟,好端端的一座冢墓,怎地变成这个样子!”
又喃喃自语道:“是谁人到来发墓盗尸!”
一长身便已掠到,朝那堆散乱不堪黄土看去,但见那具简陋棺木已给挖出,单婵尸身也给暴抛荒野。
此时,莹儿也已瞧清楚了,问道:“这位便是单婵前辈了,唉,她一如生前,倒没有变,她,她是埋葬在此么?”
莹儿在十多年前曾见过单婵一面,那时她还是个孩子,是以认得。
苗金凤不答她话,跨前几步,便在那具已然折断的空棺上摸去,摸了好半晌,忽面现失望之色,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魔头干的好事,本门宝物,已然遗失殆尽,这怎么好?”
语讫,竟然放声哭了起来。
耿莹儿吃了一惊,急询其故,才知原来空棺之内,藏下阴阳魔宫武学秘笈以及掌门遗谕,也自担忧不已。
这时,苗金凤犹不知为赤炼人魔盗去的秘笈,并非真本,而是数十册毒书,盖她自接受遗物以还,因事务倥偬,未暇翻阅,只原装不动,藏在棺内,以俟宝岛报讯之事了结以后,才再回来取出,怎知迟了一步,给赤炼人魔捷足先登,这也是上苍不负忠义,苗金凤当时若把秘笈打开,势必和赤炼人魔一般中了剧毒,此亦不幸中之幸了。
苗金凤因本门遗物尽失,且眼见本门尊长暴尸郊野,一时不由悲怆起来,自顾不绝哭泣。
过了半晌,才听莹儿劝道:“宝物不失也失了,伤心也是无益,姑姑还是下山踩踏那魔头踪迹,再作理会!”
事已至此,就是不用莹儿劝解,苗金凤也会下山干她正事去。
当下,莹儿协助苗金凤,草草将单婵遗骸掩埋,既竣,苗之凤长叹一声道:“单师叔合有此劫,我本来待找到小儿方洪之后,回长白时携同师叔尸体,移葬本门胜地,怎知要遭暴尸之厄!”
莹儿也是一阵欷嘘,没有说话。掩埋单婵之事一了,两人才结伴下山,离开天姥。
一路行来,不知不觉已离天姥甚远,天姥本在东海之滨,苗金凤迂回走路,自东往西,乃向川陕地界。
这一天已经走了半月之久,耿莹儿心中牵挂,前师葛衣人嘱她在找到师妹秦寒梅以后,即行返回唐古拉山,以备协同上雪岭,助觅玄玄子。
耿莹儿心中暗自盘算,只有一个半月光阴,赤城天姥三拨人比武之期便届。葛衣人和史三娘早有约定,所觅到的玄玄子,最迟要在此一个半月之前交去,始赶得及应用,而自川陕径赴唐古拉山,即使急赶,也得半月,时间委实迫促,恐误所约,是以莹儿此际已动回山之念。
当下,乃把心事告知苗金凤,又道:“苗女侠单行独处,难免寂寞,要寻的对头,武功不弱,晚辈实在不大放心!”
苗金凤想了想,皱眉道:“唐古老前辈与史前辈所约之事,我也在场,乃急不容缓,我访寻的人,至今全无眉目,不知要访寻到哪一天,莹姑娘既有要务,但请自便就是,不必以我为念!”
莹儿兀是过意不去,嗫嚅道:“若有一些线索,晚辈帮姑姑访寻了再走无妨,就是半点眉目也没有!”
苗金凤摇摇头道:“也不是全无眉目,我取道川陕,并非无因,乃缘赤炼恶贼的老巢,正在川陕边界的莽苍山,我料那魔头夺得秘笈以后,别无好去处,必然逃回老巢,觅地潜修。况且我儿方洪追踪那魔头不到,也会来莽苍一踩,是以我此来料定,即使访不出赤炼恶贼的踪迹,谅可与我儿相会!”
莹儿对这一带的地方并不熟,问起离莽苍尚有多远,苗金凤笑道:“出了这个墟集,前面的崇山峻岭便是莽苍之西,那魔头巢穴乃在岭东,岭东地险人稀,最多毒虫猛兽,是以赤炼恶贼才踞为巢穴!”
莹儿嫣然一笑,说道:“姑姑何不早说,距离既近,且不耗时,晚辈安有就此请别,不相臂助之理?”
苗金凤点点头说道:“那也难怪,我不说你怎会知道,罢了,既有心前往一探,便当加紧脚程!”
二人脚程加快,匆匆穿墟出集,才出墟集,面前已是岭遮云天,崇拔无伦,莹儿一看那座高山,的确是雄伟不过,心下想到:“莽苍为天下有名大岭,当真名不虚传!”
待得上了岭半,烈日已经西斜,此时正值暮春天气,处兹高山之上,凉意仍澧,苗金凤与莹儿一上荒岭,轻功已然展开,疾驰快跑,呼呼风响中,当真快如奔马,到了东西交界,额面之间,已稍微冒汗。
苗金凤低低道:“到了,那恶贼老巢,距此只有二里地远,莹姑娘千万留神,免得打草惊蛇!”
莹儿笑了一笑,轻轻应道:“知道了,但请姑姑放心!”
两人又翻过几处山丘,苗金凤忽然停下,指给莹儿看道:“在那丛林左侧的两栋房子便是了。”
莹儿没有答话,脚下一蹬,紫府门绝妙轻功已然使出,轻飘飘地闯进丛林,苗金凤双眉一斗,一长身便也跟着跃去。
斗然间,但听呖呖笑声,起自赤炼人魔居停屋顶,分明是一个妇人的声音,那妇人叫道:“妙啊,你们也来了,要得手可不成,须教姑娘答应!”
此时莹儿与苗金凤刚好闯进林里,隐下身形。苗金凤听了心头猛一怔,想道:“怎地此处有女人声音,莫非那恶魔又从什么地掳来女子,胁迫为徒?”
从方洪口中,她已得知三个师妹,俱死在赤炼人魔手里,除非那恶贼新收徒弟外,何来有此女子?
莹儿今年已二十多岁,却是孩子心性,听了对方叫嚷,竟然吃吃笑了起来,低低道:“好大口气的家伙,姑娘倒要见识见识是何方好汉?”
苗金凤嘘了一声,道:“别胡嚷,也许是那赤炼恶贼诱敌之计,想来又是谁家不幸的孩子啦!”
一想起,心中不由怅触起来,自悲身世,推己及人,岂容其不怆然莫禁呢?
但听莹儿仍然笑个不停,断续道:“不,我料当前这人,与那恶贼并无干系!”
苗金凤怔了一怔,皱眉一问道:“不是那恶贼的人,似此蛮荒野岭,谁家女孩,夤夜抵此何干?”
莹儿笑道:“姑姑,你没听见吗?那人语气,竟像和咱一样,抵此必有缘故!”
丛林外的人,又是叠声连呼,叫道:“何方鼠辈,怎地不敢亮相,要待姑娘把你们掏出来不成?”
莹儿毕竟年轻些,比较好胜,一听对方骂战,禁不住对苗金凤道:“姑姑在此等等,待我出去看看!”
话才落口,身形已然冉冉腾了出去,身形才稳,一看对方,心中不由愕然起来。
但见当前那女人,年纪比自己至少要大上十岁,却长得柳眉凤目,肌肤胜雪,极之美丽,手里擎着一管用精钢打成的大毛笔,神威熠熠,看来竟是武林高手。
莹儿双眉紧蹙,自忖道:“赤炼人魔乃邪恶人物,怎地会有如此清逸绝俗弟子?”
再看对方,却觉那女子一脸正气,全无半点邪气,正待开腔打话,对方已然先开口了。
那女子叫道:“是那一条线上的朋友,也晓得到莽苍来找寻宝物,敢请亮万!”
莹儿越听越奇,莽苍藏下什么宝物?继而心头一亮,肚里笑道:“原来这女子夤夜抵此,是为了什么劳什子宝物!”
莹儿朗声道:“姑娘姓耿,名字叫莹儿,你又是何人?到来莽苍找寻什么宝物?”
对方略一怔神,秀眉飞扬,叫道:“寻什么宝物你不知道?倒来骗我,嘿嘿,要不是为了那宝物,你深夜来这荒山做甚?”
莹儿心思最巧,双眉一斗,不由琢磨出试探对方的计较来。
她若无其事地淡淡道:“这是姑娘的地方,怎么来不得,你与莽苍毫无渊源,反来问我,这倒奇了!”
这一试探,果然应验,立见那女子脸色陡然一变,大声嚷道:“好啊!原来你这妖女便是那魔头的人,今晚找他不着,把你废了也不枉此行了!”
语始竟,大毛笔已然呼呼使开,一时树摇石动,功力倒是不浅。
莹儿一试已知对方并非与赤炼人魔一路,同时也知那魔头并不在此山中,可是对方是那一路的,看她使出家数,也是不知。
这其间,对方已经迫近,莹儿双袖一扬,正待接下,斗然间,那女子大毛笔一撤,竟然站着不动,细意看了莹儿一眼,喃喃自语道:“看你长得眉清眼秀,一表堂堂,怎地也跟邪魔一路,莫非受了赤炼恶贼所迫,要是如此,便请直言,姑娘救你一救!”
对方猜测竟与莹儿心事一模一样,俱是误会对方为匪人。莹儿心中好笑,却故意道:“不瞒姑娘说,我给赤炼道长掳至莽苍已经一载,此刻他老人家已收我为徒,练成绝技,不用烦劳姑娘费心,不过,我师功力极深,幸喜他老人家今晚不在,哈,要不然你倒要吃苦头了!”
顿了一顿,莹儿又道:“姑念你年幼无知,姑娘暂且饶你一遭,喂,还不快快下山,要在这儿等死么?”
竟然出口相戏,那女子为人高傲,那里耐得下莹儿出言相讥,不由气得桃腮发赤,叫道:“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姑娘不出手教训教训你,还道天下无人!”
大毛笔已然使用“寒鸦戏水”一式,笔身一抖,宛如点点寒星,径朝莹儿身上要穴戳到。
那招法当真妙极,内行人一看便知是上乘武功,莹儿心中微微一震,脚下三爻六变,只一挪步,便已闪了过去,也不还招,只是嘻嘻而立。
那女子咦了一声,大毛笔竟垂了下来,反覆呢喃:“耿莹儿,耿莹儿,我怎地没有听师傅说过?”
那女子也有师傅?以她技业功力看去,做得上她师傅的必是武林什么前辈了。
莹儿一听,脸色忽地一变,沉声问道:“尊师何人?耿莹儿并非邪道,早才所说乃是戏言,务请姑娘海涵则个!”
莹儿态度大变,她知再戏弄下去,万一真个翻了脸不好,是以由诙谐变为壮端。对方楞了一楞,正想说话,蓦可里,林子里有人大叫道:“莹姑娘别和这位姑娘开玩笑啦,我倒知道她的出处!”
语才毕,已见苗金凤身如飞燕,自林中斜斜跃出,落到当地。
莹儿偏头一问:“苗姑姑,你知这位姑娘出处?”
苗金凤点点头,说道:“我在林子里看这位姑娘出手,已知她的家数出自何人!”
一别头,她对那女子道:“姑娘尊师可是三十年前,武林鼎鼎有名的铁笔书生前辈?”
对方似是吃了一惊,傲态尽敛,点点头反问道:“不错,家师正是铁笔书生。”耿莹儿也是一惊,叫道:“你,你原来便是铁笔前辈高足?”
“家师正是文辉前辈,前辈何人?怎会一看便知。”
尤文辉名满天下,莹儿年幼,虽未得见,但却早已耳闻其人。
其实这女子与苗金凤岁数相差不远,也有三十多岁人了,所差别的是苗金凤因历经折磨,虽然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却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了,满头白发,称苗金凤为前辈,似乎不当。
苗金凤听罢,哈哈一笑,说道:“尤老前辈名满武林,生平侠义,尤为后辈景仰,我虽后学晚辈,对他老人家大名,倒是如雷贯耳,他也是以大毛笔为兵刃,刻下武林用此为武器,只他一派,姑娘如非与他有些渊源,怎会也使大毛笔?”
那女子黯然道:“可惜他老人家已经谢世十几年了。”
头一抬,竟然泪承于睫,问道:“前辈法讳怎生称呼?这位姑娘名号倒请教了,只是不知出自何人高足,刚才她施展的轻功,兀是高妙绝伦……”
话未了,苗金凤已经哈哈笑道:“当真不打不相识,姑娘,我叫苗金凤,早年倒是那魔头的徒弟,不过已经脱离师门,改投镜湖老人门下,今天到来莽苍,正为……”
说到这儿,苗金凤觉得自己掌执阴阳宫门户一事,深恐对方误会,不便直说,乃转腔道:“正为要报血海深仇之故。”
一别头,指指莹儿道:“姑娘不知她出自何人门下么?哈,她便是鼎鼎有名的西域武林之宗,唐古拉山紫府宫掌门的爱徒,昔年名重一时的武林高手耿鹤翔前辈的爱孙!”
那女子叫道:“果然名门子弟,不同凡响,莹姑娘是千手如来之后?”
莹儿笑眯眯地应道:“不错,女英雄芳名尚未赐教呢?”
至是,那女子才自我引见,说道:“我本是个无名小辈,姓朱,贱字洁馨,拜在铁笔老前辈门下已迄十年多了。于今谬任龙蜃帮主便是!”
列位看管!谅必意起,做书人在十三集时,曾经叙过铁笔书生舟中收徒,收一渔女为徒,此人正是龙蜃帮爪牙阿牛之女,嗣后各事了结,铁笔书生优游林下,才想起朱洁馨,乃亲至辽东李家沟把那渔女带走,之后,朱洁馨便随侍左右,学武习文,匆匆十余年,直到尤文辉归道山以后,这女孩子才出来闯江湖,事距此时,已然二十年以上了。
朱洁馨这个名字,在苗耿二人耳中,的确是陌生。苗金凤沉吟道:“这倒难怪了,我人在江湖上甚鲜听闻姑娘名号,原来深藏清修,那怪不得啦!”
当下,也把自己与赤炼人魔的过节,约略告诉朱洁馨。
朱洁馨边听边作凝思之状,忽然问道:“令郎大名可是叫方洪的?”
语出惊人,苗金凤心头一颤,她已成了惊弓之鸟,当前女子忽然提起爱儿名字,又未说明原委,是凶是吉?苗金凤爱子心切,不期心中震动起来。
她急切地问道:“正是,朱姑娘问起他做甚,莫非他……”
语未竟,而惊惶之态毕呈,朱洁馨一瞧便已瞧出,笑道:“我与令郎有一面之缘,故尔问起,听说他已与其盟弟前赴长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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