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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双击滚屏阅读

第 一 章

作者:晁翎    来源:晁翎全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8
  历下此亭古
  济南名士多
  济南—古称历下,历下的意思是指它位于历山之下。
  而历山又叫“千佛山”,又名“舜耕山”,相传大舜曾在此山耕过田而闻名。
  有一则极为有名的对联,把济南城形容的最为贴切,那就是“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由此可见,济南的的确确是一个山明水秀,景色怡人的地方。
  而城内更是“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才又有“济南潇洒似江南,湖光山色与水清”的名句了。
  然而,现在时值腊月,大雪纷飞,整座济南城已是一片银白,半点也看不到绿柳碧波,莺飞草长的景象。
  这时节也正是快过年的时候,近郊几处名胜如大明湖,铁公祠,柳絮泉,这些平日里游客如织的地方,现在当然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更别提山路陡滑,寸步难行的“千佛山”
  了。
  “千佛山”因在隋文帝开皇年间,在山中开凿石窟,又在石窟中的石壁上雕刻佛像,形象各异,大小不同,总数达有千尊之多而得名。
  另外山上寺庙甚多,有观音堂、关帝庙、文昌阁、鲁班庙、大舜祠;最有名者莫过于“兴国禅寺”,每到重阳附近一带居民都会纷纷登山进香,使得整座山道万头钻动,摩肩接踵的好不热闹。
  残杨夕照,彤云密怖。
  细碎的雪花,又开始随着山风飘落。
  在渺无人迹的山径上,突然的出现了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上山。
  而在这个人之后的数十丈,另外有三个人也以同样惊人的脚程一路急追。
  这一前三后四个人,就如同飞鸟般一下子过了山腰,由双方越来越近的距离,看得出来用不了多久,前面在逃的那个人就会被后面三人追上。
  果不错,在过了前山刚转进到了后山的“黄石崖”,后面的三个人已经赶了上来,把前面的那个人给逼到了崖边。
  风在呼啸。
  雪则越落越急。
  被三个黑衣蒙面人困住的是一个年约四十,长得精壮的大汉。
  这大汉披着一件风氅,手里提着一把钢刀,双眼泛红,似欲喷火。脸上的表情更是悲愤异常,咬牙切齿的连青筋都暴了出来。
  三个黑衣蒙面人虽然都无法看清他们的长相,但三双眼睛却十分的神似,全都冷酷狠厉,让人一见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们这些杀手是谁?我们老爷到底和你们有什么深仇?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大汉的身后是万丈深崖,他退无可退,紧紧握着钢刀,声色俱厉的瞪着面前三人出声喝问。
  三名黑衣蒙面人没有一个人回答,步步进逼。
  大汉又退了两步,当他发觉再退就要落崖,不禁悲愤的狂吼一声。“我和你们拼了—
  —”,接着就舞起钢刀冲向前去。
  正对他的蒙面黑衣人冷哼一声,不见动作就看到一把窄细的弯刀电闪而出,在双方兵器刚一接触,迸溅出点点火花的刹那,另两名黑衣人已经挟击过来。
  这三个黑衣人的步调,时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只短枪,一根三节棍,加上一把窄刀,像是演练过多次,在大汉猝不及防下,枪刺头部,棍打下盘,立刻就把大汉又逼回到崖边。
  大汉以一敌三,而且对手个个身手不凡,第二轮攻击还没使出,他就陷入了苦战,只剩下招架的份了。
  再加上他背后像是背了一个人,行动之间多少有些不便,几个照面下来,更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血光乍现。
  大汉一个没留意,肩膀已被弯刀划过。
  他闷哼一声,奋力的把钢刀劈开直刺过来的短枪,接着伸手拉开了风氅,解开了身上的一根布带,弯腰蹲了下去。
  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也染红了一张童稚的小脸。
  这个小男孩最多只有四五岁,他从大汉的背上滑落下来后,就用一双惊悸的眼睛,望着那三名黑衣人眨也不眨一下。
  大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身。
  他悲恸不已的对着小男孩说:“他们就是杀你全家的凶手,你一定要记住他们的样子。”
  三名黑衣人已经停止了攻击,因为他们不相信面前的这两个人,还有半分的活命机会。
  小男孩衣着单薄,大汉把风氅裹在他的身上,继续说着。“如果有幸你能长大成人,千万不要忘了这血海深仇,懂吗?”
  小男孩紧抿着嘴,却坚定的点着小脑袋。
  惨然一笑,大汉把男孩搂近了怀里,然后就在敌人惊楞中,一个转身,就纵身跳下了万丈深崖。
  傻了,三名黑衣人作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团黑影,迅急无比的消逝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中。
  雪停了。
  风也停了。
  在这座皑皑白雪的深谷中,忽然出现了一只野兔,它一蹦一跳的在雪地里寻觅着吃食。
  天寒地冻,这只野兔显然已不知多久没有吃过东西,它居然对着一把不知从哪来的钢刀,嗅了又嗅,闻了又闻,最后还伸出了舌头,舔了又舔。
  当它发现这把钢刀实在是啃不动,也不能吃后,它才无奈的又一跳一跳的跳了开去。
  隔没多远,这只野兔又发现了一件对它来说不可思议的事情。
  它看到了两个人倒卧在雪地中,相距约有丈远的距离,动也不动一下。
  也许从来没有见过人类,这只野兔观望了一下,便悄悄的靠了过去。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精壮大汉,他倒卧在雪地上,双睛突出,四肢僵硬,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野兔也知道这个人死了,它大著胆子用鼻子在这个人的身上一阵磨蹭,然后又朝着另一人跳了过去。
  另一人是个孩子,年约四、五岁,有着一张清秀童稚的脸孔,紧闭着双眼,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风氅。
  虽然这男孩也是一动也不动,但胸际还有着微弱的起伏,一息尚存。
  野兔甚感好奇,等它确定了这个男孩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后,它就伸出了舌头,开始在这男孩的脸上一阵乱舔。
  接着它忽然发现这男孩的颈项挂了一块玉佩,便用爪子胡乱的拨弄,三两下之后竟然弄断了系着玉佩的红绳子。
  舍弃了那孩子,这野兔叼着玉佩,蹦跳着在雪地上自得其乐的戏耍。
  倏地,这野兔竖起了长长的耳朵。
  随即它便含着那块玉佩仓皇而奔,眨眼就消失在深谷尽头。
  而这个时候一只老鹰正在空中盘旋,等到发现那只野兔想要俯冲而下时,那只野兔早已警觉的躲回了自己的巢穴。
  老鹰飞走后,那野兔才又从岩缝中的洞里钻了出来。
  它很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逃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这只野兔才走没几步,一颗石子迅急如电的就击中了它。
  野兔倒了下去,一个长发披肩,衣着褴褛,没有下肢的怪人,突然的从崖壁上的一个洞穴中急跃而下。
  哈哈两声大笑之后,这个怪人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起来。“今天运气不错,晚上有烤兔子吃了。”
  他话才说完,崖上的洞穴里又钻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更是恐怖怪异。
  他除了同是一头乱发乱髭,衣衫破烂外,脸上横七八竖的还布满了疤痕。虽然他四肢健全,但从他的行动中不难发现这人的下半身已经瘫痪。
  “臭酸,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也难怪这人会不相信,在这酷寒严冬的季节里,大地一片沉寂,能猎捕到一只兔子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毒老鬼,你要不相信,何不睁大你的老鼠眼瞧一瞧。”
  双腿俱断的怪人举起了手里的野兔,向上扬了一扬。
  也是一声怪叫,洞穴上那人声若洪雷。“乖乖隆地咚,老天爷还真眷顾我们,知道要过年了,特地送了一只兔子来。”
  身形一拔,双腿俱断的怪人,一下子就窜上了两丈多高的洞穴。
  他得意的把野兔甩到对方的面前。“分工合作,你剥兔毛,我来生火烧水。”
  嘿嘿一笑,“毒老鬼”翻着眼睛。“你不怕我下毒?毒死你这位‘潇湘儒侠’?”
  我的老天!
  这双腿俱断的怪人竟会是武林排名第一的“潇湘儒挟”李远文?
  如果这个人是李远文,那么“毒老鬼”就肯定是“百毒神君”屠开武了。
  因为当年“潇湘儒侠”李远文与“百毒神君”屠开武决战“千佛山”,双双同时坠崖,既然“潇湘儒侠”还活着,那么“百毒神君”当然也可能仍在人间。
  果不错,“潇湘儒侠”李远文立刻朗声笑道:“屠开武,毒死我对你可是半点好处也没有。在这穷山恶谷里,我若死了,你就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了,岂非比死还要难过?”
  “百毒神君”屠开武哼声:“说得也是,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
  “潇湘儒侠”轻轻一笑。“你这个毒老鬼还真有意思,咱们两人已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和我争什么天下第一,去去,快去弄兔子吧!”
  “百毒神君”悻悻的拿着野兔,忽地他像看到鬼般怪叫了起来。
  “潇湘儒侠”吓了一跳,连忙扭头探视。
  然后他也瞪大了眼睛,表情变得十分突兀。
  这是一块玉佩,极普通,也很寻常的玉佩。
  它用一根红绳子穿着,通常这种玉佩都是挂在小孩子的身上,用来避邪保平安的。
  然而“潇湘儒侠”和“百毒神君”望着这块普通的玉佩,简直就把它当成了价值连城的“和氏璧”一样的稀奇。
  “这……这是哪来的?”“潇湘儒侠”惊声问道。
  “在……在兔子的嘴巴里发现的。”“百毒神君”结舌回答。
  “兔子的嘴巴里怎么会……会有这种东西?”“潇湘儒侠”再问。
  “你问我,我去问谁?”“百毒神君”难以置信的检视着手中的玉佩。
  “莫非……莫非这与世隔绝的深谷中还……还有别人?”“潇湘儒侠”惊楞的说着。
  于是这两个人突然的争先恐后冲出了洞穴,他们双手在地上一拍,两条人影就如箭矢般落在了雪地里。
  他们沿着一条细小的爪痕向前搜索,很快的就发现到倒卧在雪地中,精壮大汉与那小男孩。
  “百毒神君”大叫一声:“这孩子还有气息”
  “潇湘儒侠”急飞而至,他伸手一探小男孩的鼻息,随即就把小男孩背在了背上,朝着岩壁上的洞穴掠回。
  “喂、喂、这孩子可是我发现的……”“百毒神君”一面急追,一面狂叫。
  “胡说,那只兔子却是我先抓到的。”“潇湘儒侠”不甘示弱的回应。
  “臭酸,你他妈的讲……讲不讲道理?”
  真的是急了,“百毒神君”连粗话都骂了出来。
  回到了洞穴,“潇湘儒侠”立刻把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厚厚的兽皮上面,开始运功替他催气活血。
  半晌之后,小男孩原本苍白的脸颊,逐渐的有了一丝血色,心跳的速度也加强了许多,但是却仍然晕迷不醒。
  运功替人活络血路最是损伤真元,“潇湘儒侠”汗出如浆,疲惫不堪,很不情愿的停了下来说:“该你了,我……我我不行了……”
  “百毒神君”阴阴一笑:“还是要求我嘛!我还以为你这臭酸有多行呢。”
  “少……少废话……”“潇湘儒侠”喘着大气,瞪眼道:“你再……再磨蹭,可就前功尽弃了……这孩子就算救了过来也……也是残废白痴一个……”
  “百毒神君”当然明白这不是耍嘴皮子,求痛快的时候。
  他立刻双手抵在小男孩的心口,缓缓的运功,把真力一点一点的注入,引导着小男孩心脉之血流经全身。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小男孩紧闭的眼帘终于一阵跳动,口里吐出了一口大气,苏醒过来。
  任谁第一眼看到“百毒神君”这么恐怖的脸孔,都免不了会大吃一惊。
  小男孩也是如此,他眼一睁开,赫然看到一个被头散发,脸上尽是疤痕累累的怪人,不禁大叫了一声,整个人竟又晕了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百毒神君”一头雾水,有些诧异的自言自语,不明白人明明醒了,又怎会再次的昏迷?
  “潇湘儒侠”把他推开,没好气的说:“是你这付尊容,把他又吓昏了。”
  “百毒神君”不觉摸着自己的脸颊,呐声道:“我……我真有这么可怕吗?”
  “潇湘儒侠”轻轻揉着男孩的胸口,冷言说:“你才知道?在我的感觉里,我认为比鬼好看不了多少。”
  “百毒神君”脸色一变,闷嗥道:“茶壶不要笑锅黑,你自己还不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看样子这两个人每天也不知要斗上几回,只要一开口都是互相嘲讽,谁也不肯吃亏退让。
  男孩又醒了。
  这一次他一睁眼,看到的却是“潇湘儒侠”。
  一个头发已经拢好,脸上挂着和煦微笑的“潇湘儒侠”。
  男孩眨了两下眼睛,翻身就要爬起。
  “潇湘儒侠”赶忙伸手按住他。“别动,你腿骨断了,现在绑着固定的木条,不宜起来。”
  小男孩楞然失神了一下,忽然急声叫道:“铁叔呢?我铁叔呢?他在哪里?”
  “潇湘儒侠”摆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问:“谁是你铁叔?”
  男孩倏地闭上了嘴,他眼中明显升起了一种疑惧,紧紧的盯着‘潇湘儒侠”,眨都不眨一下。
  “潇湘儒侠”看到男孩这种畏怯疑虑的样子,他不由一叹。“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不会害你的。”
  男孩迟疑了一会,表现的非常老成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潇湘儒侠”拍着他的手臂,柔声回答:“这是一处深谷中的山洞,是我把你救了回来。”
  “潇湘儒侠”话才说完,山洞中的一角已传来“百毒神君”的声音。
  “臭酸,你别把功劳都往自己的身上拦,可不要忘了还有我。”
  男孩楞了一下,转头望去,却只看到一个人影靠坐在火堆之后,正烤着一只已经香气四溢的兔子。
  “潇湘儒侠”不得已的说:“是……是我们两个人把你救回来的,你刚才已经见过他了。”
  男孩想了一下,居然不再害怕,对着‘百毒神君”神态恭谨说:“谢谢老伯伯,刚才是云儿一时的失态,请老伯见谅。”
  “百毒神君”简直乐坏了。
  他没想到这个娃儿年纪小小,居然出口成章,说话这么得体。
  他哈哈一笑,大声道:“好小子,你……你不再怕我了吗?”
  云儿摇着头回答:“老伯救了云儿,云儿不怕。”
  “百毒神君”腾空一跃,就像一只大鸟来到了云儿面前。
  虽然他的一头乱发也已经稍做整理,绑在了脑后。但脸上的疤痕却怎么也无法掩饰,仍旧还是这样的可怖。
  但他却笑得嘴都合不拢,伸手抚摸着云儿的脸庞。“好、好、好、太好了,你真是讨人喜欢的一个娃子。”
  “潇湘儒侠”出手拨开了“百毒神君”,他冷冷说道:“你全身都是毒,少碰这个孩子。”
  “百毒神君”神色一变,恶声恶语的说:“臭酸,我警告你,现在多了云儿,我可不在乎有没有你这个断腿的瘸子了。”
  “潇湘儒侠”全身一颤,冷声笑道:“是吗?我也提醒你这个半身瘫痪的毒老鬼,没有我每隔半个月替你打通血脉,你早就动都动不了的连尸骨都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百毒神君”阴声道:“那咱们就再拼一拼看,到底是谁先嗝屁着凉,找不到尸骨。”
  “潇湘儒侠”怒极而笑道:“来啊!你当我怕了你是不?”
  这两个人还真是跟小孩子一样,两句话不对头,马上就要大打出手。
  云儿一看,急忙撑起身体,慌声道:“两……两位老伯伯,你们别这样,别这样啊!”
  一阵晕眩,云儿身体一晃就要倒下。
  “潇湘儒侠”和“百毒神君”顾不得再争执,一人扶着云儿一边,把他轻轻放倒,关注之情,油然而生。
  雪地里有一座新坟。
  坟前立了一块石碑,石碑上面被人用“大力金刚指”刻着“铁叔敬尧之墓”五个字。
  云儿跪倒在墓前,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童稚清秀的小脸上面,已经让热泪模糊了一片。
  雪花在空中飞舞。
  大地仿佛也在为这舍身救主的护卫在哭泣。
  据“潇湘儒侠”与“百毒神君”的推测和判断,当日铁敬尧抱着云儿从“黄石崖”跳下来的时候,铁青竹就有了牺牲自己的打算,才会把风氅紧紧裹在云儿的身上。
  而铁敬尧也一定是在快坠地的时候,松开了云儿。因为云儿身小体轻,风氅在鼓风的情形下降缓了速度,云儿才大难不死,只折断了一条腿骨。
  可是铁青竹却只有全身骨骼尽碎,当场丧命了。
  望着插天陡峭的山峰,站在这绝谷中的“潇湘儒侠”和“百毒神君”不约而同的齐声一叹。
  因为他们同时想起了八年前,在这山峰上面的那场恶战,固然个人武学有所差异,但运气也占了大部分,否则他二人现在恐怕才真的是尸骨都找不到了。
  虽然他们没像云儿这般幸运,一人双腿在坠落时,碰到了尖锐突出的岩石而碎断;一人在着地时,摔断了尾椎而变得下肢瘫痪,却总是也奇迹似的活了下来,甚至还同甘共苦的一起生活了八年。
  “外面冷的很。”
  “潇湘儒侠”扶起了云儿,心疼道:“你还带着伤,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对,对,天气太冷了。”“百毒神君”也抢着道:“等你的腿伤好了,想要再来看你的铁叔,随时都可以,这会儿他若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在这里捱冻受寒的。”
  云儿擦干了眼泪,挣扎着又跪了下去。
  不过这回却是对着“潇湘儒侠”和“百毒神君”一人磕了一个头。
  “你……你这是干什么?”
  “快起来,快起来……”
  “潇湘儒侠”和“百毒神君”齐皆一楞,慌忙的把云儿扶了起来。
  云儿神情恭谨,也带着乞求,道:“云儿叩谢二位老人家的救命之恩,还想请你们能够传授我功夫,让云儿有朝一日可以替铁叔及双亲报这血海深仇。”
  这个孩子他才多大?不但懂事懂礼,更让人爱怜。
  “潇湘儒侠”感动不已,道:“你年纪轻轻的就知道不共戴天之仇。好,太好了,我就收你为徒。”
  “百毒神君”一听,赶紧也道:“你还是跟着我学功夫比较好,我包准让你练成天下第一的绝世武功。”
  “潇湘儒侠”一旁冷声讽道:“你别听这毒老鬼的,他会的都是邪门歪道的玩意,还是跟我走正派的路子,以后才能够抬头挺胸,顶天立地的闯荡江湖。”
  “百毒神君”怪眼一翻,他大叫道:“臭酸,你说什么?什么叫邪门歪道?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
  “潇湘儒侠”撇嘴不齿道:“邪门歪道就是江湖黑道,你敢说你不是黑道的人物?”
  “百毒神君”气得乱发齐扬,道:“黑白两道只是世人偏见的分类,老子不偷不抢,不奸不盗,只因为不是出身名门大派,就被归类黑道,而你又有多清高?像你们这种自诩正派的白道人士,多的是带着面具的伪君子,干出来的事情比我们更卑鄙龌龊。”
  “你胡说八道”“潇湘儒侠”脸色变道。
  “你才乱放狗屁,而且放的还是最臭最臭的臭屁”“百毒神君”冷言道。
  这两个人还真是不能说话,两句话不到,马上就又吹胡子瞪眼起来。
  云儿一看他们又起了争执,赶忙道:“两位老人家,你……你们不要为我吵架了,你二位都是云儿的师父,我……我一个人跟一天这总成了吧!”
  这两人互瞪一眼,“百毒神君”笑着道:“好,好,还是云儿聪明,我们就听你的。”
  “潇湘儒侠”也笑容可掬道:“不错,我们不吵了,现在你先叫我一声大师父来听一听……”
  “放你妈的连环屁”“百毒神君”又吼了起来,他眼睛瞪的有如铜铃道:“他如果喊你大师父,那么要喊我什么?”
  “潇湘儒侠”下巴一抬,道:“那当然是二师父喽。”
  “百毒神君”冷笑一声,道:“为什么不喊我大师父,而喊你这臭酸为二师父呢?”
  “潇湘儒侠”一怔,道:“不成,应该我是大师父,你这毒老鬼是二师父。”
  “百毒神君”毫不妥协道:“没有这一说,我才是大师父,要不然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看谁够资格做大师父。”
  “来啊!你当我真怕你是吗?”“潇湘儒侠”捋着袖子,鄙声道。
  一看这两个人为了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即将大打出手,云儿头都大了。
  他双手连摇,焦急道:“好了,好了,您二位都别争了,我有一个两全其美,最不伤和气的方法。”
  云儿虽然年纪不到六岁,但却聪明过人。
  他先问明了两人的姓名,然后才正色道:“以后我就叫你们李师父和屠师父,这样就不会有谁大谁小的问题了。”
  “李师父……屠师父……这怎么听起来好别扭的感觉?”“百毒神君”自念了两句,摇着头道。
  “是啊!这好像我们是保镳护院的师父一样……”“潇湘儒侠”怪怪的说道。
  “不成,这太不够庄重了,我不赞同。”“百毒神君”道。
  “不错,我也不喜欢这称呼。”“潇湘儒侠”点着头道。
  云儿无奈道:“那你们两位老人家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这两人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百毒神君”苦笑道:“看样子也……也只有这样了。”
  “潇湘儒侠”也叹着气道:“李师父就李师父吧!谁叫咱们都不肯吃亏呢?”
  云儿一喜,他对着二人恭声各喊了一声。
  而这两个江湖中排名第一,第二的绝顶高手,立刻如获至宝的一人拉着云儿一手,高兴不已的呵呵直笑。
  照说这两个人全都过了耳顺之年,根本不应该有这无谓的争执,以及一些幼稚可笑的言语冲突才是。
  但仔细想想,这两个残废的老人长年困居一处,若不吵吵闹闹找一点事做,这日子也实在不知要怎么过下去,说不定人还没死就已经先疯了。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代表着两个极端,而水火不容的敌对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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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翎 自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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