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宅门前,那大汉回头看看,十丈以外,跟着三十余个大汉,和那十余个少女,似乎胆子壮些,进入大门之中。
第二道门也很大,台阶高约余层,大门却紧闭,田青正要上去推门,哪知大门突然启开,迎门站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人。
此人头戴风磨铜罩,闪闪生光,铜罩上耳目口鼻都有,只是没有眉,仅能看到一双电目,射出炯炯奇芒。”
田青只闻此人之名,却未见过,那就是铜头客,钢指魔,怒山双狐红女蜗,这是五个高手的绰号,在中原颇负盛名。
“铜头客”沉声说:“尊驾想必是名噪一时的‘五步追魂判’了?”他的声音本就十分雄浑,在铜罩中发音,更加宏亮,“嗡”然作响。
田青沉声说:“不错!大概你那宝贝儿子所作所为你也知道了!”
“铜头客”冷哼一声,沉声说:“跟我来!”
说毕,转身向后面走去,其余大汉和少女,一听来人是‘五步追魂判”都不禁面面相觑,心想,一个比一个厉害!“五步追魂判”名头之高,犹在“摘星踢斗”阮昭之上,今天老爷子可有得瞧的了!穿过无数屋宇,当真是千门万户,楼阁连云,终于来到后面大花园之中。
而这时“摘星踢斗”阮昭和虎妞,已站在一株樱桃树下,手中拿着一把铁锹。
那大汉把大布包放在“铜头客”身边,正要解开,哪知“铜头客”厉喝一声“且慢!”
他沉声说:“犬子终日游手好闲,难免惹事生非,但本人相信,他绝不会杀死‘太行剑客’!尊驾此来之意本人已获报告,尊驾若坚信本宅藏有人头,就自动搜吧!”
田青望望虎妞,觉得这个有男子风的少女,已经受上阮昭,不由暗暗一叹,心想,希望你别爱上他,反之,你的命远就决定了。
虎妞提起铁铲就要掘,“铜头客”大喝一声“慢着!”转头对田青说:“佟家花园为金陵一大胜地,随便乱掘,难免破了风水,尊驾既然一定要掘,本人也不便拦阻,设若樱桃树下,确有‘太行剑客’的人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犬子在此,一命抵一命两不相欠,设若挖不出人头呢?”
田青不由十分为难,“太行剑客”死了一月,虎妞亲眼看到,首级携来此宅,而且那位师爷曾告诉她人头埋在这株樱桃树下,即使果真如此,这些天来,会不会移了地方?“铜头客”即敢如此理直气壮,是否证明他已知樱桃树下没有人头?田青肃然地望着虎姐,而“摘星踢斗”也沉声说:“虎妞,你确定人头定在这下面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虎妞大声说:“我敢确定,因为我在佟宅住了一月,日夜监视,保证无人动过家兄的人头!‘铜头客’咱们赌点甚么好了!”
“铜头客”晒然一笑,说:“这里有两位高人,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佟某自不必找你说话!”
他面向田青,沉声说:“尊驾是否坚持要掘?”
田青沉声说:“当然要掘!”
“好!尊驾若掘不出东西来,作何交待?”
田青大声说:“若掘不出,本人还有一颗大好头颅!怎么样?”
“哈………”“铜头客”狂笑一声,疾上三步,沉声说:“在场诸位,都是见证人,虎妞,你动手吧!”
现在虎妞的心情和阮昭及田青一样,都十分沉重,虽然她很有信心,但这个赌的后果太严重,若赢了,大仇可报,固然很好,如果输了,岂不害了一个人!她虽恨田青打伤了阮昭,但却十分感激他的信任,竟以人头作赌,因此,他深深地看了田青一眼,那眼神中蕴藏着无比的感动和钦佩。
她开始掘了,“刈刈”的声音,好像铲在众人心头上一样,众人屏息宁气,数十道目光,都倾注在铲头上。
虎妞臂力过人,每一铲都挖下一尺多深,不到盏茶工夫,挖了一个五尺见方深可四五尺的大坑,却仍未看到人头。
现在已是年头岁尾,夜风料峭,但虎妞却冒了一身大汗,一边的阮昭和田青也都面色凝重,两颗心跟着铲声跳动。
四周静极了,除了沉重的铲声之外,只有数十颗心“卜卜”跳动着,好像连呼吸已停止。
现在已挖下近丈之深,人头仍没有影子,“铜头客”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说:“丫头!你还不死心么?”
虎妞粉面倏扬,一颗颗大汗珠子,在那英挺的面孔上,纵横交流,切齿说:“你急甚么?迟早我总能挖出一个人头!如果没有,我这颗头就……”
“铜头客”冷晒一声说:“老夫并不希望你这颗狗头,本人要的是‘五步追魂判’的头颅!”
虎妞气得呼呼急喘,将土坑的范围扩大,不一会挖成一丈方圆的巨坑,仍是一无所获。
“铜头客”大喝一声“不要挖了!”他面对田青冷峻地说:“姓田的,你怎样说?”
田青微微一晒,说:“老贼,姓田的还没有急,你急甚么?”他走到虎妞身边,说:
“别焦急,慢慢掘!我相信你就是了!”
“摘星踢斗”沉声说:“田青,别和老贼打这种赌!像这种人,只知厉害,哪重信义,依我猜想,他早把人头移了地方!’”
“铜头客”不由大怒,长身出拳,风雷大作,向阮昭劈头罩下,阮昭肩头受伤,而且体力未复,竟被迫出三步。
田青脚踏在大布包上,厉声说:“姓佟的!你要动手应该找我!你再不收手,佟林就会成一只板鸭!”
“铜头客”怒吼一声,又掠向田青,扬起碗口大的拳头,擂出三十余拳。
田青不禁大皱眉头,心想,这老贼的“鼓浪拳”果然十分霸道!田青退了一步,身形疾挫,劈出十一掌,然后斜拔而起,头下脚上,力拍七掌!“叮”地一声,铜头上中了一掌,田青翻身落地。
“铜头客”脚下射起一蓬黄尘,两足深陷土中三四寸,可见田青这一掌力道极大,然而,他那铜罩之上,仅有一个小陷痕,竟未能拍碎,田青不由暗暗点头。
他知道这风磨铜罩固然坚硬无比,但他头上的功夫也甚了得,若换别人,这一掌的震动之力也接不下来。
“铜头客”冷笑说:““五步追魂判’也不过如此!”
田青冷然一哂,说:“因某曾和你打赌,项上人头早已押了,在未判定赢输之先,绝不能杀死你,以免别人笑我恼羞成怒,杀人泄忿!”
这时虎妞又掘了丈余大的范围,急得脸红脖子粗,全身衣衫都被汗水湿透。
“铜头客”厉声说:“姓田的,你还不服输?”
田青肃然说:“田某若果真输了,头颅让你拿去就是了!”
阮昭和虎妞同时变色,阮昭沉声说:“田青,你此番来此,全是为了我,就让我来抵命吧!”
“不!”虎姐丢下铁铲,大声说:“应该由我抵命!”
田青冷笑一声说:“你们虽有此意,可是人家可瞧不起你们的头颅,虎妞,尽人事而听天命!你继续掘吧!再掘一处,若仍没有,我就认命!大丈夫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岂能食言!”
虎妞知道上当!也感到绝望了!但她被田青的豪气激起满腔义忿,鼓起勇气,又继续掘着。
现在“铜头客”那边的人,都在微微冷笑,他们知道主人已赢定了,只等着看这个名噪一时的人物如何交出头颅。
时间似乎已停止,比平常要慢得多,估计已过了三更。
突然,虎妞狂呼一声说:“在这里了……”也许是兴奋过度,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栗,好像沙漠中的迷途者,在濒临死亡边缘,突然发现了水源。
她提起头颅,仰天悲号!声如巫峡猿啸,子规啼血!然而,田青的目光何等犀利,仔细一看,似不像男人的首级,上前再仔细看了一会,沉声说:“别哭了!这不是令兄的头颅!”
虎妞心头一凉,提起头颅一看,“呼”地一声,掷出老远,厉声说:“老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连“铜头客”也莫名其妙了,愣了一阵,提起头颅看了一下喃喃地说:“这是女人的首级!”他放下头颅,沉声说:“此头非‘太行剑客’之头,已可断言,田青,你还要再掘么?”
田青长眉微挑,成竹在胸地说:“此头虽非‘太行剑客’之头,但你身为一宅之主,都不知道花园中埋着人头,足证下面所作所为,都在骗你,也足证这颗人头必有秘密──”
“铜头客”冷笑说:“这是本宅的的私事,但由这个人头看来,可能和那颗人头有密切关系!”
“铜头客”厉喝一声“胡说!”看样子又要动手。
田青冷峻地道:“姓佟的,别动肝火!坦白地说,若要以武功解决吃亏的是你!你并非官府衙门,难道你也要管么?”
田青晒然一笑,说:“因某当然不管你的私事,现在我有办法!”
这时阮昭和虎妞非常钦佩田青的光明磊落,若换别人,输了人头,正希望对方动手,以便杀人灭口。
田青走到大布包处,解开系带一抖,顺便解了“小霸王”的穴道,却把足尖抵在他的鹤口穴上,说:“佟林,现在要请你帮次忙了!说实话,田某放了你,不然的话,偌大的家财,大概要别人来承受了!”
“铜头客”未防这一手,不由大怒,说:“姓田的,‘五步追魂判’之名,就是这样混来的么?”
田青冷冷一笑,说:“老贼,连你自己的儿子都摸不清楚!我真替你可耻!”
他厉声说:“佟林,你说是不说?”
“铜头客”沉声说:“林儿,记住为父素日的教诲,生死乃是天命,可不能做一个懦夫!”
“小霸王”大声说:“爹,我要是不说实话,他要杀我的!”
田青差点忍俊不住,心想,无论武功和心计,这小子比他的爹爹都差得太多了!“虎父无光子”那句话简直毫无道理。
“铜头客’气得摇晃了一下,厉声说;“没用的东西!为父并非不叫你说话,而是不要你说谎!”
“小霸王”大声说:“爹爹,我绝不说谎!我现在准备要说实话!”
田青耸耸肩,对“铜头客”说:“你教了半天,似乎并未发生效力,可见你的儿子比你忠实得多!”
他足尖上微微加力,说:“那么你就快说吧!”
“小霸王”哼了一声说:“‘五步追魂判’是大英雄,可不能虐待说实话的人!我爹爹常常教我作聪明的人,可是我听老师说,一个人应该忠实!”
“对!”田青收回足尖说:“‘小霸王’你的见解很对!聪明不是坏事,若因聪明而妨害忠实,那就不是真聪明了!你说吧!”
“小霸王”说:“我……我很喜欢虎妞……”
田青沉声说:“不关重要的话可以免去,你别罗嗦!”
“小霸王”大声说:“不是罗嗦!这件事和人颅很有关系!你既希望我作忠实的人,就该让我说出来!”
“铜头客”和虎妞同时哼一声。
“小霸王”续说:“正因为我喜欢虎妞,所以对‘太行剑客’也要巴结点,以便有个好印象!因为虎妞与众不同,我喜欢她那股子劲儿!”
虎妞狠声说:“死人,你知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小霸王”大声说:“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就行了!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怪你!”’田青暗暗一叹,心道:“这小子并不坏,他绝不会干出杀人的勾当!”
“小霸王”继续说:“因此,我每次向‘太行剑客’接近,他总是不太尊敬我!他说我爹爹自出道以来,就以铜罩遮面,不敢见人,大概不会是正人君子!”
“铜头客”又重重哼了一声,那些属下的面孔抽搐着,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小霸王”又说:“有一天晚上,我想到花园去散步,突然发现一个人正在樱桃树下掘坑,放进一个东西后,又埋了起来,我当时不知是甚么东西?也不认识那个人,等他走后,我又挖了出来;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田青冷冷地道:“是‘太行剑客’的人头?”
“小霸王”点头说:“不错!很像‘太行剑客’,我当时十分悲痛,因为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我的大舅子……”
“哗!”虎妞吐了一口唾沫,说:“你也不洒泡尿照一照!”
“小霸王”说:“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突见本宅的师爷来到花园,他看到人颅,也不由吃了一惊,他说这‘太行剑客’和‘五步追魂判’是好友,而虎妞又是‘摘星踢斗’的朋友,若被这两位高人知道,事情可就闹大了,于是他想了个办法……”
“铜头客”厉声说:“小子,你说话可要酌量点!”
“小霸王”大声说:“爹,你放心好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小霸王”续说:“师爷在我耳边说了一阵,最初我不同意,最后一想,那小子经常欺负我,而且他的爹爹也是我爹爹的死仇大敌,也就照办了!”
田青沉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霸王”说:“你大概听说过‘铜头客’‘钢指魔’‘怒山双狐’,‘红女锅’这个哥谣吧?那‘钢指魔’也住在金陵,常常和家父争地盘,而他的儿子‘小六子’也常常欺负我,请注意!‘钢指魔”不是江北人,他儿子‘小六子’自然不是乳名,因为他的左手生了六个指头……”
虎妞大声说:“死人!你还不快说!”
“小霸王”柔声说:“虎妞,你别生气,我总得说清楚一点!于是我就依照师爷的计策,准备把人头挂在‘钢指魔’门前的槐树上──”
田青沉喝一声“起来!”“小霸王”跃了起来,说:“追魂大侠,你还有甚么要问么9”
田青回头对“铜头客”说:“姓佟的,现在你还要田某的人头么?”
“铜头客”默然不语,也不知是生儿子的气,抑是在恨田青。
田青沉声说:“佟林,你家师爷现在何处?”
“小霸王”说:“他江北有个老婆。差不多一个月要回家住三五天,昨天刚走!”
田青暗暗来了一声,说:“你们师爷是甚么样子?”
“小霸王”说:“三十来岁,很潇洒!就是有寡人之疾!每夜都要健婢二二人侍候,不然就不能安眠!”
虎妞又啐了一口,红着脸别过头去。
田青心中一动,想起“鬼手丹青”牧一民来,不由冷哼一声,觉得这些人都被他耍了一次,连他自己也包括在内。
他觉得江湖中人整天勾心斗角,互相倾轧,今天下午在河边遇上“鬼手丹青”,原来那魔头早已认识田青,也知道田青要找“摘星踢斗”阮昭。
像他那种心毒手黑之人,当然不会有那么善心,为了同情阮昭,而画一张画送给他。以慰他相思之苦。
那魔头知道田青找不到阮昭,故意托他带画,其本意是指出阮昭住址,让他们师兄弟火拼,这是第一个阴谋。
其次,他在这里当师爷,可能“铜头客”并不知道他的身分,据虎妞说,她看到一个人的后影,颇似“小霸王”,提着人头进入佟府,而“鬼手丹青”的身材和“小霸王”差不多,人是“鬼手丹青”杀的,旨在嫁祸“小霸王”。
那魔头知道田青和“太行剑客”交厚,也知道阮昭与虎妞不错,由这两个高手出头,“铜头客”绝讨不了好去。
而他仍嫌不足,又要嫁祸“钢指魔”,“鬼手丹青”早已算定,以“五步追魂判”和“摘星踢斗”两人的身手,绝不会败给“铜头客”,因而又留下一步毒棋,再让他们和“钢指魔”火拼,这样拼来拼去,必定引起双方师门仇恨,无法善了。
田有沉声说:“‘小霸王’那女人头是谁?”
“小霸王”说:“那好像是敝宅侍女小金铃,她生得最美!却冷若冰霜,师爷常常和她搭讪,都不能得手,大概是被师爷杀了,埋在这里。”
田青回过身来,对“铜头客”说:“尊驾认不认识那位师爷是谁?”
“铜头客”说:“一个师爷而已!本宅有时一年换一两个,谁知道他是谁?”
田青厉声说:“他总该有名有姓吧?”
“小霸王”说:“他叫牧众生,喜欢作画,但画好之后却又撕去!”
田青晒然一笑,说:“他就是‘鬼手丹青’牧一民,这是他的一石数鸟之计,他杀人埋头,使虎妞看到后影;由于‘小霸王’曾屡次向虎妞亲近,而虎妞并不喜欢他,所以虎妞极容易联想到是他杀人泄忿,而‘鬼手丹青’埋头之时,定是易容化装,因而‘小霸王’虽然看到,却不认识他,然后再恢复师爷本来面目,给‘小霸王’出主意,叫他把人头送到“钢指魔”门前槐树上……”
“铜头客”默默无言,虎妞十分佩服,而阮昭不禁暗暗叹息,付道;“无怪那魔头十分宠爱他,确实有讨人喜欢的理由!”
“小霸王”大声说:“追魂大侠,你真好!既聪明又忠实!我爹爹叫我做的,你都做到了!”
田青对“铜头客”沉声说:“佟雷,‘太行剑客’虽非令郎所杀,但人头曾埋于此园之中,而且杀人凶手曾一度为府上的师爷,你也难辞失察之咎,现在是非曲直已经弄清,咱们的赌已不成立,现在暂借‘小霸王’一用,到‘钢指魔’那里作个见证人!”
“铜头客”冷冷一笑,说:“尊驾在本宅折腾大半夜,就这样一走了之,别人必会耻笑老夫怕事!听说你的‘五步追魂笔法’神鬼莫测,老夫想瞻仰一下。”
说毕,沉喝一声:“取老夫的兵刃来!”
一个大汉应声而出,不久扛来一根黑色巨棍,“铜头客”伸手抓过一拉,“挣”地一声,暴长三尺,原来是三节套在一起的巨枪,全长不下六尺。
这巨枪十分沉重,不知何物铸造?足有二百余斤。
田青长眉一挑,淡然地说:“尊驾既然用枪,在下就空手试试看!”
“小霸王”大声说:“这可不是玩的,我爹爹的‘鼓浪拳’和‘腾蛇枪法’连‘钢指魔’也不敢……”
“铜头客”不由大怒,说:“孽子!你是站在哪一边说话?”
“小霸王”说:“爹爹,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的绝学很厉害!咱们不能不先打个招呼!”
田青纵声大笑一阵,不屑地说:“佟雷,在我看来,你的儿子并非孽子,而你却不够光明,要想见识本人的龙头凤尾笔,你也得亮出真面目来!”
“铜头客”冷峻地说:“既然如此!老夫,不必为你担心!看枪……”眨眼工夫幻出七个大枪花。
黑枪杆,黑枪头,连枪缨也是黑色!挽出的枪花,像茶盘大小的黑牡丹。
田青身形一己变成一个人球,欺上三步,在枪杆之下翻翻滚滚,枪似一条黑龙,人似一个灵珠,发出“嗡嗡”的声音。
枪为长兵刃,一寸长一寸强,匕首为短兵刃,一寸短一寸险,事实上长短兵刃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枪虽为十八般兵刃中第一位,也有它的短处,只要让过枪尖,尾大不掉,处处受制,而田青正是以这种打法,使他的枪尖失去了威力。
十五六招过去,“铜头客”并未占到上风,但日青空手接抢,偶而还要防他一记“鼓浪拳”,也十分吃力,要想赢他,并非易事。
“小霸王”拍手大声说:“爹爹加劲!”
“铜头客”心想,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到了紧要关头,他会向着自己。
哪知“小霸王”又大声说:“追魂大侠注意!”
“铜头客”不由暴怒,说:“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开!”
田青趁机抓住枪失之下约五寸之处,两人用力一扯,谁也无法夺下巨枪。
“小霸王”大声对虎妞说:“虎妞,你说是谁胜了?”
虎妞没有好气地说:“你爹爹胜了。”
“小霸王”不由一怔,说:“可是追魂大侠抓住了我爹爹的枪!”
虎妞冷笑着说:“这就是你那宝贝爹爹的高明之处!能把枪杆送到人家手里,证明他这一招堪称一绝!”
“小霸王”红着脸说:“我知道你在骂我爹爹!”
这时两人都知道,论臂力半斤八两,想夺下绝办不到,因而,都在动脑筋,出奇制胜。
“铜头客”大喝一声,用力一压,田青双足陷入土中三寸,田青也暗中加劲,“铜头客”也陷入土中三寸。
“小霸王”大声说:“这简直像打桩一样嘛!”
田青“嘿”地一声,竟把“铜头客”挑了起来。但“铜头客”真力下沉,两足着地,怒吼一声,又把田青挑起三尺多高。
田青急打千斤坠,足一沾地,全力向前一送,“铜头客”的身子向后仰了一下,也全力向前一推,田青就势一抖,“铜头客”向前栽了三步,但仍未撒手。
虎妞低声:“阮大哥,你看他们谁能赢?”
阮昭肃然地说:“依我猜想,田青能赢。”
“他不念师兄弟之情,又想杀死你,难道你还偏袒他?”
“这不是偏袒!事实上他有致胜的条件,快看……”
这时那粗逾碗口的枪柄,突然由黑变灰,由灰变红,发出“滋滋啦啦”之声,而“铜头客”的双掌上,竟冒起一阵青烟,人肉焦臭味使人欲呕。
虎妞吃了一惊,说:“这是‘借物傅火’玄功!你师弟果然了不起!”
阮昭点点头说:“‘铜头客’也不简单,他的‘傅功结冰’内功也算当今绝学,只是火候太差,那‘滋啦滋啦’之声,正是火溶冰的声音──”
这时“铜头客”双掌上冒起的青烟,更加浓烈,身躯摇摇晃晃,汗水自铜罩内渗出,湿透了胸衣。
突然,田青抖手一送,“铜头客”踉跄退了三步,颓然张手,巨枪落地,枪柄上沾着人皮和红肉,敢情已经熟了。
“爹……”“小霸王”疾扑过去,想抓住“铜头客”的手,哪知“铜头客”厉喝一声“滚……”一式“鼓浪拳”,擂在“小霸王”的左胸之上,“小霸王”闷哼一声,身子横飞二丈多远。
“铜头客”切齿说:“姓田的,老夫终有一天要雪此奇耻大辱!”
田青晒然说:“大丈夫应该如此!田某随时候教,走──”他抓起“小霸王”,向虎妞点点头,越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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