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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浴血苦战 | |
作者:东方玉 文章来源:东方玉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8/8 22:01:23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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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之中,突听紫蔽坛主沉声喝道:“住手!” 剑然自老邪果然双剑一收,呵呵笑道:“小娃儿,你能接下老夫一百一十招剑法武林中已是少见,若依老夫昔年规矩,只要接下老夫百招的人,就是老夫的剑友。不过今晚情形不同,老夫要找的是百花谷的人,你纵然接下老夫百招,须放下宝剑,随老夫回去。但老夫方才说过的话,仍然算数,只要你接下老夫一百八十招风雷剑法,今晚就任你自去。” 紫蔽坛主一声不作,剑交左手,右手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小丸,随手捏碎,里面是一颗拇指大的朱衣药丸,一下纳入口中。突然双目一抬,冷冷喝道:“逢老邪,你进招吧!” 剑煞逢老邪面露惊奇,点头道:“很好!” 站在树下的黑手屠夫突然洪声喝道:“且慢!” 剑煞逢老邪瞪了一眼,道:“老屠,你有什么事?” 黑手屠夫道:“你打好了没有?现在该轮到咱们了吧?” 剑煞逢老邪头颈一歪,怒声道:“胡说,今晚轮不到你们了。” 黑手屠夫大声道:“你这是什么话?” 逢老邪道:“什么话?你难道连老夫这句话都听不懂?” 黑手屠夫粗声道:“老子不懂。” 逢老邪哈哈大笑道:“老夫告诉你,这人是老夫截住的,老夫正要找百花谷的人,咱们有约在先,他如果接不下老夫一百八十招风雷剑,就随老夫而去,但他若是接下了,老夫就任他自去,谁也不能难为于他。” 蹲在树根上的恶丐钱平接口道:“这是谁定的规矩?” 逢老邪道:“自然是老夫和他约定了的。” 恶丐钱平沙着喉咙大笑道:“你和他约定,只是你们两人的片面之约,咱们自然不在这个约束之内了。” 黑手屠夫道:“不错,咱们也是为此人来的。” 逢老邪厉声道:“老夫言出必践,两位那是有意冲着我逢某来的了。” 黑手屠夫大声道:“冲着你如何?难道老子还怕你逢老邪不成?” 逢老邪厉声道:“如此说来,两位等了半天,是想考究考究老夫的剑法了?” 黑手屠夫道:“好极,咱们正该先分个高低,看看谁把这小子带走?” 恶丐钱平道:“杀猪佬,慢一点,等途老邪落败了,他就没话可说。” 逢老邪气苍须飘飞,沉喝道:“胡说,老夫练剑五十年,还会败在毛头小伙子手下?” 白少辉听的大奇,暗想:“原来他们不是这一路的。” 紫蔽坛主长剑一指冷喝道:“废话少说,以本座看来,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逢老邪忙道:“小娃儿,别理他们,咱们打完了,你只管走,一切有老夫哩!” 黑手屠夫嘿然道:“未必。” 逢老邪转脸道:“老夫无暇和你多说,不服气,待会只管冲着我逢老邪来。” 话声一落,抬头道:“小娃儿,来,你进招吧!” 紫蔽坛主手腕一振,长剑嗡然有声,直指逢老邪咽喉。 逢老邪练剑数十年,自然看得出紫蔽坛主这一剑,剑风嗡然,内力之强,竟然不输自己。心下不禁大感凛骇暗道:“此人肩头钉着一支钢锥,左腿、胸前,又被自己剑锋扫中,流血甚多,方才已经显出内力不继,何以转眼之间,内力又突转强盛?” 心念闪电转动,立即双剑一剪,攻守两招,同时发出。 紫蔽坛主身形霍地一转,剑光闪处,避开逢老邪的剑锋,右手一送连肩带背直刺过去。 逢老邪沉腰翻腕,硬磕敌人宝剑,那知紫蔽坛主剑法快得惊人,倏忽之间,已攻了五剑。这五剑势沉力猛,剑风激荡,凌厉得有如电闪风卷,毒辣无伦! 逢老邪运剑自保,竟是击不着敌人宝剑。两人两次动手,各出内力,当真有若风雷迸发,激烈异常。 紫蔽坛主在这一瞬之间,好像体力尽复,剑光盘旋线绕,出手全是杀着,一柄长剑使的辛辣无比,攻扑之势十分剽悍! 逢老邪没想到一个后生小辈,功力会有这般深厚,出手招数,又是如此狠辣!一时间,竟然被逼的送走险招,差点就伤在紫该坛主剑下。 白少辉的义父是出名的薛神医,他自幼受义父熏陶,家学渊源,自然也精通医理。此时眼看紫蔽坛主连番创伤之余,突然间会有如此勇猛剽悍,不觉心中一动,暗想:“是了,他方才吞下的那颗药丸,定是提聚精力之药无疑,但这类药物,虽能收效一时,其实却是大大耗伤体力之物!” 转目望去,只见黑手屠夫屠千里和恶丐钱平,也瞧的耸然动容。 逢老邪双目精光凌凌,逼视着紫蔽坛主,风雷剑一变,不求急攻,把数十年辛苦勤练的内家真力,全都运到了剑上。剑风过境,连附近树上枝叶,都籁籁作响! 紫蔽坛主连攻了十几剑,此时趁着逢老邪稍缓,霍地身形一晃,长剑一招“秋水横舟”,剑挟啸风,向逢老邪拦腰扫去。 逢老邪一吸真气,身子向上一纵,但见匹练横飞,一道青光,从他脚下席卷而过。 逢老邪身子悬空,乘势一抖左袖,脱手飞出一道剑光,直刺下来。紫蔽坛主身形一偏,右手长剑朝上撩去。 逢老邪左剑出手,身若鹰隼,同时急扑而下,右手阔剑,紧接着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劈落!这是他独创的一记杀着“风雷交击”,“风雷剑法”中最具威力的一击! 紫蔽坛主好生了得,身子上挺,朝上撩去的长剑,突然左右一摆,一下磕开了逢老邪脱手飞出的左剑。也同时奋起全力,格开了对方直劈而下的阔剑。但听“锵”、“锵”两声金铁大震,夜空中飞闪起两溜火花,两人同时都向后倒纵出去。 要知剑煞逢老邪练剑五十年,一身功力原比紫蔽坛主高出甚多。但他身悬半空不比平地易于使力,两剑接实,双方都给对方剑上的潜力震了出去。 紫藤坛主硬接逢老邪两剑,身受巨震,左肩伤处,重又流出血来,他疾退三步,口中一阵喘息。突然一语不发的重又疾冲而上,抬腕一剑,朝逢老邪分心刺到。 他这一不顾生死重又疾冲而上,大大的出了逢老邪的意外!自己这招“风雷交击”,剑上少说也贯注了七成功力,对方纵然架开,但受到剑上内力反震,此刻至少也该被震的心气浮动。稍作调息,但他却不顾一切的急扑猛攻而来! 逢老邪右手阔剑一翻,嗒的一声,压住了紫蔽坛主急刺而来的长剑,口中喝道:“小娃儿,你身上伤的不……” 紫蔽坛主长剑倏然一缩,冷喝道:“多言无益,咱们还有四十二招打完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接招!” 刷的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逢老邪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般剽悍,嘿嘿干笑两声,道:“你倒是够狠的了!” 右手一挥,硬朝紫蔽坛主剑上迎去。又是“锵”的一声,双剑交击,紫该坛主居然咬紧牙关,脚下丝毫没动。但见他剑尖颤动,欺身扑进,一柄长剑,使的真如寒涛卷地,浪花飞空,仍是凌厉无比,剑剑辛辣,力敌剑煞,毫不多让。三口宝剑,上下飞腾,银光挥洒,远望过去,剑影如山,交织成一片光幕,发出嘶嘶锐啸。 两条人影,就在银光波涛之中,腾跃往来,好不激烈! 这一阵拼斗,时间并不太长,但见漫天剑光,倏然尽敛,适时响起逢老邪哈哈笑道:“小娃儿,你可以走了!” 紫蔽坛主一声不作,转身朝大路上疾掠而去。 黑手屠夫尖喝一声道:“你给老子站在!” 身形堪堪扑起,人影一闪,逢老邪已经阔剑横胸,一下拦在他面前,冷冷喝道:“老屠,你给老夫站住。” 黑手屠夫尖声道;“逢老邪,你真想和老子动手?” 恶丐钱平肋挟打狗棒,很快走了过来,道:“咱们已经等了半天,逢老哥打完了,何苦再挡这门子的横?” 逢老邪沉声道:“胡说,老夫和他有约在先,什么人都不能再阻拦于他。”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白少辉眼看紫蔽坛主业已去远,那还耽搁,悄稍掩出林外,纵身追去! 那知身形堪堪掠起,陡听逢老邪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一道银虹,迅若掣电,从横里飞射而来! 白少辉急疾之间,无暇多想,右手短剑朝身后挥去。但听销的一声大震,身在半空,只觉对方这一剑势奇猛,震得自己右腕隐发麻!心中不禁吃了一惊,急忙吸了一口真气,藉着对方一震之势,身如破空长箭,飞射出七八支外,连头也不回,只是提气疾掠。远远听到一阵狂笑大喝,从身后传来,敢情逢老邪和黑手屠夫、恶丐钱平两人,已经一言不合,动上了手。 白少辉一路疾奔,片刻工夫,已追出十来里路。只见前面路上,正有一条人影,低头疾行,因相距甚远,还看不清对方身形,这就加紧脚步,急起直追。双方距离,渐渐拉近,白少辉凝足目力瞧去,那前面之人,不是紫蔽坛主,还有谁来?心头一喜,立即大声喊道:“坛主请留步。” 紫该坛主听到喊声,果然停下步来。 白少辉猛吸真气,接连几个起落,直向紫蔽坛主奔去。 紫该坛主一手横剑,两道冷厉眼神,注视着白少辉,禀然不动。 白少辉奔到近前,和紫该坛主目光一对,只觉他双目尽赤,隐隐射出仇怒怨毒之色,宛如一头负了伤的野兽,心中暗暗一惊,急已双拳一抱,欠身道:“属下参见坛主。” 紫蔽坛主凝视了一回,脸上肌肉微现扭曲,艰涩的道:“你……是……十九号?” 白少辉应了声“是”。 紫蔽坛主主横胸长剑,渐渐垂了下去,颓然道:“只有……你……你……一个……人了……” 身躯突然一阵摇晃,喷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身子摇摇欲倒! 白少辉吃了一惊,正待伸出手去把他扶住。 紫藤坛主急忙以剑支地,口中迸出喝声:“不要碰我……” 他心高气傲,敢情在手下人面前,不肯示弱! 白少辉听得一怔,伸出去的双手,停在中途,还没收回。 紫蔽坛主以剑支地,似是极力想稳住身子,不使摔倒地上,但他喝声出口,身子又起了一阵急颤,终于支持不住,摔了下去。 白少辉大吃一惊,他虽然不要自己扶他,但此刻他摔了下去,那是非扶不可,急忙上前一步,伏下身去,把紫藤坛主身子扶起,只见他双目紧闭,已经晕了过去。 白少辉扶着他身,问道:“坛主怎么了?” 紫蔽坛主知觉已失,他连问了两声,依然一动不动。 白少辉皱皱眉,伸手取过他手腕按了按腕脉,只觉脉息微弱,乃是体力消耗过多,真气不继之象,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他方才吞服的那颗药丸,分明是一种提聚精力的药物,是以能在极短时间,把身负重创,外战疲累之躯,突然转弱为强,武功大增,显得剽悍绝伦,其实体内潜力,悉数发挥无遣,一且药力消失,就再也支持不住。 心念想着,口中缓缓吸了口气,默运真力,举起右掌,正待朝他背后按去!那知翻过身来,只见他左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枚铜锥,人肉甚深,尚未起下,也没有止血。 以紫蔽坛主的功力,闭穴止血,原非难事,但他经过连番激战,伤口受震,已止的鲜血重又流出,此刻已经染满了半边衣衫。真力耗竭,流血过多,这是双重的重伤!要知一个人身上有了伤口,不能再给他输送真气,否则血液经真气催动,就造成流血不止。 白少辉心想:“目前须先给他拔去钢锥,止住流血才好!” 当下只好把他侧面平放地上,然后伸手抓住钢锭,轻轻一拔,钢锥应手而下,但一股鲜血,却像箭一般射了出来,喷得他满脸都是。” 紫蔽坛主痛得大叫一声突然醒了转来,但跟着又晕了过去。白少辉来不及拭抹,手起指落,连点了他几处穴道,才算把血止住。 白少辉看他奄奄一息,伤势极重,此刻又不能替他输送真气,不禁也感到手足无指,突然心中一动,暗想:“他身边既然带着提聚精力的药丸,自然,也会带有治伤的药物。 心念一动,伸手就朝他怀中摸去!”这一摸,白少辉心头蓦然大吃一惊,急忙缩回手来! 他,紫蔽坛主,竟然是个女子! 她虽把胸脯束缚得很紧,身上又穿着宽大长袍,平日纵然使人雌雄莫辨,但白少辉手指接触到的,还是两堆浑然软玉,不是女子是什么? 百花谷烷花宫,都是女的,紫蔽坛主身是女子,其实也不足为奇,只是自己在人家姑娘怀中掏摸总是一件无礼之事。 白少辉从未接触过女孩子,一时不禁脸红心跳,好像做了一件亏心事一般! 一时窘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回,面红心跳,渐渐平静,眼看紫蔽坛主依然直挺挺的躺着,昏迷不醒,他想起方才探手之际,手指依稀接触到紫蔽坛主怀中,好像有不少零碎东西,只是太以心荒意乱,缩手不迭,没取出来。如今想来,也许那些东西中,就有治伤之药,自己总不能为了避嫌,眼看着她重伤不治! 白少辉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再度伸手到紫蔽坛主怀中,把她怀里的东西,—一掏了出来。她怀里的东西,可真不少,有小铜镜,有象牙梳,一方香喷喷的紫红手帕,三枚沉甸甸的紫金蔷蔽花,那敢情是她的独门暗器了。另外是三只精巧的玉盒,白少辉随手揭开一只盒盖,里面像太极图形,分成两半,装着膏状药物,一半色呈酱紫,另一半色白如玉,一望而知这是易容用的。 第二只玉盒中装着三颗金箔为衣,大如拇指的药丸,盒盖一开,就可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香。 白少辉家学渊源,对药物自是极为内行,那闻到药味,就知道这是治疗内伤的灵药,心中不禁大喜。再看第三只玉盒中,拧的是半盒白色粉末,用手推沾了少许,凑近鼻孔闻了闻,知是止血生肌的金创药。一时那还怠慢,伸手拨开紫蔽坛主牙关,先把金衣药丸捏碎了喂入她口中,然后又将她左肩衣服撕开了些,把白色药粉,轻轻撒在她伤口上。 再仔细察看了一遍,发现她左肋衣服被逢老邪剑尖刺破,并无伤痕,但右腿上却有一道剑伤,于是也挑了些白色药粉,替她敷上。等诸事完毕,收起五盒,又把这些零碎东西,一件件放回紫该坛主怀中,才轻轻吁了口气,守着她坐下。 这一阵折腾,已是快近五鼓,白少辉也微感倦意,朦胧睡去。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耳中听到一阵喷嚏轻响,急忙睁眼瞧去,但见天色业已大亮,躺卧地上的紫蔽坛主也已倚着树根坐了起来。 白少辉瞧得一喜,说道:“坛主已经好了?” 紫该坛主没有声,一双寒冷若冰的眼睛,凝望着他,射出严峻凶光! 白少辉被她瞧的很不自在,劝道:“坛主重伤初愈,还是再躺着歇上一会的好。” 紫蔽坛主脸色冷厉,喝问道:“是你替我敷的药?” 白少辉想起方才从她怀中掏摸,不觉脸上骤然一热,还没开口。 紫蔽坛主厉声喝道:“快说,你是从我怀中取的药?” 白少辉蹑儒的道:“在下因坛主昏厥过去,才……” 紫蔽坛主身躯一阵颤动,招手道:“你过来。” 白少辉走了过去,问道:“坛主有什么……” 他“事”字还未出口,紫蔽坛主突然站了起来,扬手一掌,朝白少辉脸颊上掴来。 白少辉万没料她竟会突然出手打来,一时躲闪不及,拍的一声,左边脸颊上,登时热辣辣的吃了一记耳光。 紫蔽坛主虽是重伤初愈,但人在急怒之际,出手还是极为沉重,这一掌出手,突然腿上一软,站立不稳,身子朝前扑出,一下摔入白少辉怀中。 白少辉摸着脸颊,方自一怔,瞥见她朝自己怀中扑来,急忙伸手把她扶住。 紫蔽坛主厉声道:“快放开我,你……你给我滚开去。” 白少辉原是心高气傲的人,给她打了一耳光,心头已是有火。只因对方是位姑娘家,又在重伤之下,才忍耐了下来,见她身子倾跌,伸手去扶,原也是一番好意。 此刻听她这般叱喝,不觉气往上冲,把她身子放在地上,拱拱手道:“在下不能见死不救,自问并无亵慢姑娘之处,现在姑娘伤势已痊,在下告辞了。” 说完,转身大走而去。 紫蔽坛主呆的一呆,忽然大声叫道:“你……你给我回来。” 白少辉驻足道:“你还有什么事?” 紫蔽坛主一双妙目,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衰弱的道:“我口干的很。” 她昨晚流了这许多的血,自然口干了! 白少辉只好回身走去,大路边上,虽有一条江水,但身边没有取水的东酉,忽然想到紫蔽坛主怀中那方手帕,走近她身边,道:“坛主取出手帕来,在下给你弄些水喝。” 紫该坛主微一迟疑,果然伸手取出手帕,递了过去。 白少辉接过手帕,返身走至江边,蹲下身去,先洗净手帕,才蘸满了清水,双手捧着回到紫蔽坛主身边,说道:“你仰起头来,莫要弄湿了衣衫。” 紫蔽坛主这回倒是十分听话,仰起头,张开了嘴。 白少辉把湿淋淋的手帕,拧着清水,流入她口中。 这时晨曦初上,阳光照着她晶莹如玉的粉颈,肤色白腻,樱桃般小口中,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皓齿。 白少辉心头不由的怦然一动,暗暗忖道:“看来她倒生得绝美,可惜脸上涂了易容药物,瞧不清她容貌……” 他想起昨晚探手伸入她怀中之事,顿觉一阵面红心跳,慌忙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紫蔽坛主咕咕的喝了两口,说道:“你再去弄些水来。” 白少辉又去江边取水,这样接连取了三次,紫蔽坛主才算解喝。 白少辉把手帕拧干,还给了她,自己走到江边,洗了把脸。 只听紫蔽坛主叫道:“喂,你过来。” 她敢情怕白少辉又要扬长而去! 白少辉直起身,走了过去。 紫蔽坛主目光冷厉,盯着白少辉,问道:“你叫什么名?” 白少辉心头暗暗一凛,回道:“属下是紫字十九号。” 紫蔽坛主冷笑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少辉道:“属下白少辉。”’ 紫蔽坛主怀疑的道:“你没有服过柴姑婆的无忧散?” 白少辉心中暗想:“原来她怀疑自己没有迷失神志。” 一面点点头道:“属下服过了。” 紫藤坛主冷冷一哼,道:“服过无忧散的人,应该已经不记得服过无忧散,你神智清爽的很。” 白少辉心中忖道:“好啊,我救了你性命,你倒盘问起我来了。” 一面摇摇头道:“属下不大记得清楚。” 紫蔽坛主口气严峻的道:“你在我面前,不用隐瞒,你怎会记得你叫白少辉的?” 白少辉道:“这是秋云姑娘说的,属下叫白少辉,后来她领我到坛主那里,坛主交待属下,以后叫紫字十九号了。” 紫银坛主道:“你从前的事,还记得起来么?” 白少辉暗想:“自己要随她混入百花谷去,还是装得迷糊点好。”心念转动,故意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在下记不大起来了。” 紫蔽坛主一双眼睛,只是盯在白少辉脸上瞧,显是心中有着很大疑问,缓缓说道:“你武功很高么?” 白少辉道:“在下也不知道。” 紫蔽坛主道:“你在诸般武功中,自己觉得那一种较有把握?” 白少辉暗想:“同行这许多人中,只有自己逃了出来,那自然只能说轻功较高了。” 心念闪电一动,脱口道:“轻功。” 这句话紫蔽坛主当然相信,点点头,略作沉吟,道:“本座紫蔽坛主下的人,昨晚伤亡殆尽,剩下的已经只有你一个,今后你是本座亲信之人了。” 白少辉道:“多谢坛主提拔。” 紫蔽坛主望了他一眼,又道:“你已经知道本座是女子了?” 白少辉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紫蔽坛主目光冷峻,厉声道:“昨晚之事,今后不准你对任何人说起,知道么?” 原来她说了半天,是怕自少辉泄漏秘密! 白少点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话声方落,瞥见西首远处,出现了几条人影,像风驰电卷疾奔而来! 紫蔽坛主突然脸色一变,低喝道:“快抱起我,躲到林中去。” 白少辉听的一怔,自己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子,怎好抱她。方一踌躇之间,紫蔽坛主低喝道:“快抱起我,再迟就来不及了!” 白少辉无可奈何,只好俯身抱起紫该坛主。 只听紫蔽坛主连声催道:“快些闪入林去!” 白少辉将她横抱在手,身形一闪,很快掠入树林,正待把她放下。 紫蔽坛主低声道:“快蹲下去,别动!” 林中草长过膝,白少辉依言蹲入草丛,还没来得及把她放下,但见人影连闪,来人已经赶到林外。此刻如再要把紫蔽坛主放下,草丛必然会发出声响,那就惊动了人。 白少辉只好抱着她蹲在草间,不敢再动,心中忖道:“来人好快的身法!” 不觉抬目朝外望去,只见林外赶来的竟然是四名白衣佩剑少女。他们每人发须上,斜插着一支雪白的翎毛,看去最多也不过十八九岁! 白少辉看清四名少女她们的衣着打扮,暗想:“她们好像也是百花谷来的!” 只听紫蔽坛主在耳边悄声道:“来的是白翎四蝶,看来三师妹只怕也会赶来了!” 白少辉正想说;“既然是百花谷来的人,那就不用再躲了!” 只听左首第一个白衣女子说道:“奇怪,咱们坛主明明说她只有一个人逃脱,而且身负重伤,这一路上怎会找不到的?” 白少辉心中暗想:“她说的就是紫蔽坛主了!” 第二个白衣女子接道:“咱们坛主不是说她被恶丐钱平和黑手屠夫一路追逐,只怕已经被人家擒去了。” 第三个白衣女子接道:“这不可能,咱们百花谷从无被擒的人,她如果知道不济了,就该自己了断。” 第四个白衣女子冷哼道:“了断?别看她平日装模作样,盛气凌人,越是这种人,到了生死关头,越是贪生怕死。” 第三个白衣女子道:“你说她是不是投降了敌人?” 第四个白衣女子道:“十有八九被人生擒去了,不然就算死了,也该找得到尸体呀。” 第二个白衣女子道:“是呀,咱们坛主早就说过了,要不是她逃得快,后面又有两个老怪物一路急赶,咱们坛主早就出手了,免得她落在敌人手里,万一不肯自己了断,反而泄漏了百花谷的秘密。” 白少辉听的不禁一呆,暗中忖想:“百花谷不但对外人手段毒辣,原来她们对待自己人,也这般凉薄!” 只觉抱在手上的紫蔽坛主身躯忽然起了一阵颤抖,显是心中十分气愤。 突听第三个白衣女子尖叫道:“你们快瞧,这里不是有一滩血?” 等二个白衣女子道;“啊,这里还有一枚白虎锥!” 第四个白衣女子道:“是了,她准是被两个老怪物擒回去了,咱们还是回去向坛主报告吧!” 第一个白衣女子似乎是四人中的领头之人,为人也较为持重,凝目沉思了一回,道:“不成,咱们还得再找找,总要找到一些证据才好。” 第二个白衣女子手上一扬,道:“这枚白虎锥,难道还不是证据?” 第一个白衣女子道:“这只能证明她负伤逃出,在这里歇过脚,拔下白虎锥,不能证明她已经被人擒去?还是负伤走了?” 第四个白衣了道:“她还走到那里去?带来的人,全军尽覆,她不自己了断,回转百花谷,夫人立法峻严,一样难逃死数。” 第一个白衣女子道:“不,咱们坛主不是吩咐过,务必把她找到,不能再让她回转百花谷去。” 第四个白衣女子道:“所以咱们得赶快驰报坛主去,万一她已经赶回百花谷去了,岂不要弄巧成拙?” 第一个白衣女子点点头道:“这话也是有理,咱们回去禀报了坛主,再作定夺。” 紫蔽坛主越听越觉忿怒难遏,直气得混身发抖! 白少辉双手横抱着她,蹲下身子,两人可说靠得极近,她仰着脸,本来已是娇喘细细,兰息暗闻。 这回气得发抖,但觉从她身上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幽香,钻入鼻孔,薰人欲醉,心头不禁怦然直跳!林外四名白衣女子像一阵风似的朝来路飞奔而去,片刻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紫蔽坛主身子一动,幽幽的道:“你还不放我下来?” 白少辉被她一叫,如梦初醒,口中“啊”了一声,赶紧把她放到地上。 紫蔽坛主站停身子,仰首向天,长长吁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真没想到三丫头手段会有这般毒辣!”说完,回过头来,问道:“方才她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白少辉点头道:“在下都听到了。” 紫蔽坛主目注自少辉,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纵能回去,也是待罪之身,吉凶莫测,无能迥护于你,我看你也不用再跟我了。” 白少辉听的心头一凉,暗想:“她这话明明是说我有意跟着她的了?”一面故作不懂,抬目道;“方才那白翎四蝶,究是什么人?” 紫蔽坛主脸现怒容,冷哼道:“她们是我三师妹手下的心腹丫头。” 白少辉道:“在下弄不懂坛主的三师妹,何以会对你这般积不相容?” 紫蔽坛主秀眉微微一螫,摇摇头道:“一言难尽……” 突然她目光一抬,两道清澈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白少辉,缓缓伸手入怀,取出一双玉盒,随手递了过来,说道;“这盒中紫色的是易容药膏,白色的则是洗容药膏,只要挑上少许,涂到脸上,即可把易容药物洗净,你赶快把脸上药物洗去了。” 白少辉并没伸手去接,说道:“在下这样很好。” 紫蔽坛主道:“你不洗去脸上药物,百花谷的人,一眼就可认出你来。” 白少辉道:“在下原是百花谷的人,他们认出来,又有何妨?” 紫蔽坛主微微一笑道:“其实我早已知道你神志并未迷失,在我面前,你并毋须再隐瞒了,你总应该知道,百花谷不是像你想的这般简单,可一不可再,再想进去,不过徒招杀身之祸。” 白少辉听的心头大凛,暗想:“原来她果然早就怀疑我了!” 正在警凛之际,只听紫藤坛主幽幽叹息一声,道:“怎么,被我猜中了?你依我相劝,还是洗去脸上易容药,及早离开此地的好,还站在这里,发什么楞?” 白少辉抬眼望去,只见紫蔽坛主脸上流露出从未见过的黯然幽怨之色!这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从前那股严肃坚强的气概,看去是那样茬弱,使人心头不觉油然生出怜借之情! 白少辉微微摇头道:“属下……” 紫蔽坛主没待他说出,冷凄的道:“不用说了,我没有时间和你多说,我急须调息行功恢复体力,因为我必须及早赶回谷去,向师傅面禀经过,免得被三丫头造谣中伤。尤其百翎四蝶,这一回去三丫头也许就会闻讯赶来,我若不及早防范,死亡的机会,也就随着增加了。” 白少辉道:“你既然知道她要对你不利,那么运功调息之时,更须有人护法,在下岂能就走?” 紫蔽坛主一双清澈的眼中,忽然满含着儒儒泪光,凄惋一笑,道:“我即将变成自己师妹追杀的对象,你何苦为我卷入是非之中,自蹈危机!” 白少辉道:“时间宝贵,坛主请快运功调息吧!” 紫蔽坛主望了他一眼,道:“如若我看的不错,你一身武功,只怕不在我之下,但三丫头剑上造诣极深,也并不弱到那里……” 她脸上笑容渐渐敛去。瞬息间,罩上了一层严霜,冷哼道:“哼,她即使真的追寻到我,纵然我重伤未愈,只怕她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白少辉道:“坛主还是赶快运功吧,如若有人来了,在下自问还可应付得下。” 紫蔽坛主没再作声,自顾自在草丛中盘膝坐下,运起功来。 白少辉俯身拾起短剑,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迷惘,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如说紫该坛主是自己敌人,那么自己即替她救伤,又在替她护法。如说她不是敌人,那么明明是自己对敌一方的人。 其实百花谷烷花宫和自己根本扯不上半点恩怨,何况自己连他们两家有些什么仇恨,都弄不清楚。但自己却无端卷入了他们的是非之中…… 正在沉思之时,陡听林外传来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这声音自然极其轻微,但白少辉自从练成“九转玄功”之后,耳目何等灵异,声音入耳,立时警觉。急忙举目瞧去,但见林外白影闪动。登时多了一个全身白衣,头挽宫髯,胸缀珠花的美艳少女! 此女来的极快,若是换了旁人,根本就不知她是如何来的?心中不禁暗生惊骇,付道。 “她大概就是紫蔽坛主口中的三师妹了,看来武功果然不在紫该坛王之下,浇花宫那来这么多年轻少女,而且个个武功高强,貌美如花?” 那白衣少女微一抬头,两道清澈的眼神,宛如一概秋水,朝林中瞥来! 白少辉慌忙身形轻轻一撩,躲入一株大树之后,偏脸望去,只见白衣少女朝里瞧了一眼,脚下略微跷躇,竟然手撩长裙,踏着细碎莲步,朝林中走来。 白少辉这下不得不挺身而出了!因为只要让她走进林来,就会发现紫该坛主。于是身形一晃,迎着白衣少女出去,口中故意沉声喝道:“什么人?” 白衣少女似乎没防到林中会突然闪出一个人来,脚下不觉一停,抬眼朝白少辉望来,妖唷一声道:“你这人好不莽闯,差点吓我一跳!” 她口中虽说吓她一跳,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惊骇之状。 当她看清白少辉衣着,瞬息间脸色一寒,问道:“你是紫该坛主手下么?” 白少辉也在这一瞬之间,心头有了主张,并没有答话,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凛若冰霜,冷冷说道:“我问你可是紫蔽坛主的人?” 白少辉道:“你呢?” 白衣少女道:“我是白翎坛主,你难道不认识我?” 白少辉心中暗想:“果然是她!”一面摇摇头道:“不知道。” 白翔坛主目注自少辉,两道秀眉微微一级,道:“你是新近才拨到紫藤坛主的?” 白少辉点点头。 白翔坛主又道:“你是几号?” 白少辉道:“在下紫字十九号。” 白翔坛主脸上浮起妖笑,问道:“你们坛主就在林中么?” 白少辉道:“在下不知道。” 白翔坛主格格笑道:“你不知道,那她就在林中了,我是找她来的。” 说话声中,往前走来。 白少辉挡在路上道:“站住,你不能进去。” 白翔坛主道:“是不是你们坛主负伤很重么?” 白少辉道:“在下不知道。” 白翔坛主点点头道:“那一定是伤的很重了,这时候正在运气行功,对不对?” 白少辉道:“在下不知道。” 白翔坛主道;“你快闪开,让我去瞧瞧。” 纤手一挥,似要白少辉后退。 白少辉依然挡在路中,凝立不动,喝道:“什么人都不准进去。” 白翔坛主格格一阵妖笑,身躯微一晃动,人已逼近到白少辉面前,道:“你让是不让?” 她身子相距白少辉不过尺许光景,一阵浓香,直袭过来。 白少辉皱皱眉道:“在下不让。” 白翔坛主道:“你若激怒于我,那是不想活了。” 白少辉道:“在下不知道。” 白翔坛主怒哼一声:“无知的东西!” 她这句“无知的东酉”,自然是骂白少辉只是个心志迷失的人,同时右手一挥,疾如闪电,向白少辉肩头拂来。 白少辉身形一偏,避开白翔坛主一拂之势,怒声道:“你敢出手伤人!” 右手一记“巧打金铃”,朝前直击出去。 白翔坛主见他出手掌势,武功大是不弱,又知他是个迷失心神的人,只知服从,不可理喻。不愿多耽时光,身形一动,向右侧横闪出去,越过两株大树,朝林中走入。她身法虽快,白少辉也丝毫不慢,跟着纵了过去,依然挡在白翔坛主面前。 白翔坛主敢情没料到白少辉的身法,会有这般快捷,柳眉微微一挑,娇叱道:“你是找死!” 右手一招“春风拂柳”反手挥出,左手却骄指如前,疾向白少辉右肋点来。她双手发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手法十分诡异难测。 白少辉不觉被她逼的后退了两步。 白翔坛主冷冷一笑,陡然向前欺进两步,右手疾发,朝白少辉肩头抓落。 白少辉退出两步,那还容她出手,手中短剑一指,剑尖朝她左肋“章门穴”上点去。他这一记正是在岳阳附近点伤凌坛主的怪招,原是“游龙十八式”的第三式,但那晚暗中有高人相助,把他萧头向右横移了一寸,变成了一记怪招,但却神妙无比,使人测不透路数。 白少辉无意之间把它当作剑招使了出来。 白翔坛主左手堪堪抓出,陡觉眼前银光一闪,一点寒锋,已快要袭上自己左助!这一下来势奇幻,竟然连看都没看清楚,她武功极高,自然识得厉害,心中暗吃一惊! 匆忙之间,立时一催真气,身形离地,像流水般疾退出三步,两道清澈眼神,陡然充满杀机,望着白少辉冷冷一笑,道:“瞧不出你武功不错啊!” 纤手一抬,从腰间抽出长剑,刷的一声,朝白少辉刺出。 白少辉听她喝出“自己武功不错”之言,心头不觉一动,暗道:“自己还是不宜太以炫露的好。” 短剑一立,依然使了方才那一记怪招,剑尖斜震,“锵”的一声,正好击在白翔坛主刺来的剑身之上! 白翔坛主但觉手腕一震,长剑几乎被震脱手,急忙向后跃退。 白少辉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式怪招,应用会有如此之广,不觉望着白翔坛主咧嘴一笑。 白翔坛主又惊又怒,瞧到白少辉望着自己傻笑,更认定他是个心志迷失的人,越想越气。蓦地跺跺脚,身形凌空纵起,使了一式“紫燕穿林”,向白少辉当头扑来,手起剑落,剑花错落,直劈而下! 白少辉已然试出她武功虽高,但因很少和人动手历练,经验似嫌不足,凭自己的武功,足可应付。当下不慌不忙又使了那记怪招,剑尖一颤,往上迎去。双剑乍接,又是“锵”的一声大震,白翔坛主扭身摆腰,直向林外飞去。 她身形落地,不禁怔在当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浑噩噩的紫字十九号,使来使去,只是一招剑法,居然把自己连番逼退。心头又气又怒,突然舍了白少辉,身形一偏,绕过几株大树,奇快无比朝林中扑入。 那知身形堪堪扑近林边,眼前人影一闪,白少辉又挡在她面前,大喝一声:“退出去!” 一点寒锋,迎面刺来!又是那一记剑招,剑尖又已袭到了自己左肋! 白翔坛主只好又向后跃退,心中暗暗骂道:“这傻子难道就只会这一招么?” 她此刻已知白少辉这一式剑招的厉害,不愿这么对耗下去,急于摆脱白少辉,赶入林中。是以身形不停,一退之后,立即纵身又向另一株树后扑去。 那知你快,人家也快,白少辉又已拦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两人像促迷藏一般,不住的绕树追逐,白翔坛主闪到那边,都被自少辉挡住,无法穿林而入。 白翔坛主气得脸色铁青,站在林外,又怒又急,破口大骂:“傻小子,你给我滚出来,咱们较量较量,我不把你碎尸万段,就不叫白翔坛主了。” 白少辉只是望着她傻笑,你不动,我也按剑不动。 两人一个在林内,一个在林外,这样对耗着,直把白翔坛主恨得牙根痒痒的,兀自奈何他不得。这时,林外传来刷刷几声轻响,四道白影,连翩飞落! 白少辉急忙举目瞧去,林外已经多了四个白衣少女,那正是去而复返白翎四蝶! 只听白翔坛主怒声道:“你们怎么去了这多时间才来?” 那第一个白衣少女急忙躬身道:“小婢……” 白翔坛主跺脚道:“不用说了,还不快去把那浑小子拿下?” 说话之时,剑尖朝自少辉一指。 白翎四蝶娇“唷”了一声,同时亮出四柄银亮短剑,一阵风似的朝白少辉围了上来。 白少辉暗暗一惊,忖道:“自己若是给她们缠住,白翔坛主就没人阻拦,冲进林来了。”心念方动,正待后退,但听一声冷笑,眼前银光骤亮,白翔坛主倏然欺近,抖手一剑,迎而刺来。 白少辉急忙举剑封解,双剑未接,白翔坛主忽然收剑后跃。 白少辉见她故意后退,心知上当,就在这一瞬间,四个白衣少女已把自己围在中间,四柄短剑,寒光连闪,急袭而来! 白少辉身形一侧,贴近左侧树身,躲开从左方刺来的剑势,手中短剑,迅速连点带拍,烫开了三支剑尖。 但听一阵锵锵轻震声中,一个白衣少女声道:“这人武功不错啊!” 另一个道:“他武功再高,也逃不出咱们白翎四蝶的手去。” 白少辉心急紫蔽坛主安危,那还怠慢,趁她们说话之际,突然纵身跃起,短剑一指,疾向酉首一个白衣少女点去,那知他身形才动,四个白衣少女也已同时发动! 但见西首的白衣秒女忽然向侧一闪,隐入村后,左右两边,两个白衣少女两支短剑,却在此时,分由白少辉两侧攻到! 白少辉一击未中,反被左右两支短剑袭来,还没来得及封架,眼前白影一闪,又是一支短剑迎面刺到,剑气森森,寒风扑面!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白少辉朝西扑去的身子,急疾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三支剑势。那迎面欺来的白衣少女手中短剑,忽然一偏,斜向一侧飞开,隐入树后,此时身后却无声无息的刺出一剑,袭向白少辉右腰。 白少辉和她们两招交接,已然觉出这白翎四蝶武功全非弱手,尤其她们每一剑,都是直袭人身要害大穴,出手恶毒,早已留上了心。此刻陡觉身后寒风嘶然,急袭而来,这一剑来势奇快,但听嗤的一声,身后衣衫,还是被剑尖刺破。 白少辉吃了一惊,突然身形疾转口中大喝一声,左手一掌,劈了过去。他自从练成“九转玄功”,内力之强,比之从前,何止倍视这一掌,是在大吃一惊之后的报复行为,一掌出手,立时有一股强猛绝伦的暗劲,透掌而出,直撞过来。但听“喀刺”一声,一株比海碗还粗的树身,登时齐中折断,倒了下去。 东首那个偷袭白少辉的白衣少女,一剑刺出之后,早已向旁闪出,白少辉劈断树身,她虽已让开了数尺,但还是惊得尖叫出党就在此时,南、北、西三个方向的白衣少女,同时突然娇叱一家,从树后闪出,挥剑攻到。 她们倏而分刺,倏而合击,又有树林掩护,真像四只穿花蝴蝶一般,连翩闪动,十分灵活。 白少辉在她们连绵不绝的抢攻之下,一时也闹得手足无措,总算他武功卓绝,心思灵敏,施展出师傅黑煞游龙仗以成名的“游龙身法”,在方圆不到一丈的林木之间,游走闪避,才把局势勉强稳住。 只听一个白衣少女娇声喝道:“喂,你已陷在咱们剑阵之中,还不放下短剑,束手就缚?” 另一个白衣少女嗤的笑道:“他是迷失神志的人,你和他说也没用。” 要知白少辉故意装作神志被迷,方才和白翔坛主动手之时,为了不使对方起疑,原已保留了几成功力。此刻仍然没有施展真实功夫,才被她们迫落下风。 他原是绝顶聪明之人,一听对方说出自己落在她们“剑阵”之言,心头登时恍然大悟。 心中暗道:“难怪她们进退攻守,这般灵活,原来是操练有素的合击剑阵,即称剑阵,自然组合严密,除非自己凭仗武功,先伤她们一两个人,否则只怕难以冲得出去。但这样一来,岂非泄露了自己行藏?要在既不炫露武功,又能突困而出,那么就得找出她们剑阵的破绽来!” 心头灵光一动,登时大吼一声,双脚顿处,身子向上直拨而起,一下冲开浓密交叉的树柯枝叶,跃上林梢。但听树下四个白衣少女惊“咦”一声,纷纷朝林外追出。 白少辉那还怠慢,身如电闪风飘,一式“潜龙沉渊”,反身向林中扑入,举目四顾,草丛之间,那里还有紫蔽坛主的踪影?连白翔坛主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心中暗道:“莫非她已被白翎坛主劫走了?” 她们同门师姐妹的明争暗斗和自己原无丝毫相干。只是想起方才自己一力承担,替紫蔽坛主护法,此刻还是被人劫走,心中总觉愧对丝蔽坛主。 正在思忖之间,只听林外响起一个白衣少女的声音说道:“这人一定还躲在林内,他是坛主要拿的人,大家快搜!” 一阵衣袂飘风,已经有人扑入林来! 白少辉想到紫蔽坛主已然落在白翎坛主手中,自己再想混入百花谷去的希望也已幻灭,不愿再和她们纠缠。身形一侧,飞快的从另一方向穿林而出。展开脚程一口气跑出十几里路,回头不见有人追来,才放缓脚步,举目四顾,辨认了一下方向。 他从没到过西川,自然不识路径,不知自己已经到了什么地方?此时已快近午牌时光,腹中感到饥饿,眼看前面树丛之间,似是一处集镇,这就沿着大路去。又走了四五里路,离集镇已是不远,瞥见路旁人影一闪,走出一个庄稼人打扮的汉子,迎着过来。 白少辉一眼看出此人步履轻快,庄稼人那有这等身手,心中方觉起疑。 那庄稼人走近白少辉身边,两道眼神朝他身上一阵打量,忽然低声说道:“尊驾可是白大侠么?” 白少辉听得一怔,望了那人一眼,还没开口! 那庄稼人陪笑道:“白大侠不要误会,敝上为了找寻白大侠下落,出动多人,正在四处寻访尊驾下落……” 白少辉愈听愈奇,冷冷说道:“朋友大概认错了人。” 那庄稼人瞧了白少辉腰间竹萧一眼,忙道。“决不会错,白大侠务请枉驾一行。” 白少辉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来历,这就问道;“你们贵上是谁?在下和他素未谋面……” 那庄稼人道:“白大侠见了面,就知道,在下不便多说。” 白少辉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心头愈觉犯疑,问道:“贵上现在那里?” 那庄稼人口齿微顿,接着说道:“就在前面不远,在下替你带路。” 白少辉心中暗暗冷笑,付道““此人行动鬼祟,但自己岂是怕事的人?” 庄稼人见他没作声,接着低声说道:“路上耳目众多,白大侠快随我来。”说完,当先向左侧一条小径行去。 白少辉随他沿着树林走去,那似是集镇后面,地势荒凉! 一会工夫,到了一条小河边上的一座茅屋前面,屋檐下堆放着犁锄等农具,倒也确像是种田人家。庄稼人打开木门,回身道:“白大侠请进。” 白少辉既然来了,也就不再客气,跨进茅屋,但见四壁箫条,除了木桌木椅,就别无所有,当然更不见有人。 庄稼人神色恭敬的道:“白大侠请坐,在下去烧些茶水。” 说完,正待返身退出。 白少辉因他愈是客气,心头愈觉可疑,重重咳了一声,问道:“兄台且慢,贵上人呢?” 庄稼人们湘的道:“白大侠请宽坐一回,咱们头儿大概有事出去了,立时就会回来。” 白少辉听他方才还说“敝上”,现在忽然改称“头儿”了,到底他们是什么路数?这头儿又是何等人物?心念转动,不由想起九疑先生那句“随遇而安”,觉得这句话,真是到处都用得着。 他艺高胆大,虽觉庄稼人举动可疑,却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好。我就等你们头儿来了再说。” 坦然在竹椅上坐了下来。 那庄稼人连连拱手,陪笑说道:“对不住”,返身退出客堂,朝左边侧屋进去,依稀看到他似是升火烧水,接着厨房里就冒出些烟来。 白少辉坐在堂上,鼻中闻到浓重的烟味,心头不觉一动,暗想;“这厮莫要借着烧火为名,暗施手脚?” 当下就站起身子,跨出门去,负手站在屋前闲眺。 只见那庄稼人匆匆从侧屋中跑了出来,陪笑道:“白大侠请到屋中宽坐。 白少辉心中暗暗冷笑,一面说道:“在下喜欢在这里站上一回。” 庄稼人脸上现出为难神色,在身上抹抹双手,迟疑的道:“白大侠还是请到屋中坐的好。” 白少辉问道:“难道有什么不方便么?” 庄稼人连连陪笑,道:“是,是,白大快知道就好。” 白少辉冷笑道:“在下应邀而来,行动该不受你朋友约束吧?” 庄稼人听的一呆,连忙拱手道:“白大侠误会了。” 白少辉道:“这有什么误会?” 庄稼人搓手,惶恐的道:“在下能请到白大侠,实是万分荣幸,只是……只是不瞒白大侠说,这里镇上,方才发现了岔眼的人,所以还是请大侠在屋中宽坐……” 白少辉问道:“你们到底是那一方的人?” 庄稼人道:“咱们头儿快要来了,白大快看到了,就会知道。” 白少辉知他不肯多说,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回进屋去。 庄稼人也自回到厨下,接着捧了一个白磁茶碗走出,放到桌上,含笑道:“白大侠请用茶。” 白少辉上过黑心秀士的当,这回瞧到碗中浮着几片茶叶,心中暗想:“这厮极可能已在茶中下了迷药,因为只有泡上茶叶之后,茶味原带苦涩就不易使人发觉。” 他只望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这情形,那庄稼人自然瞧得出来,他站在边上神色极为尴尬。就在此时,只听门外小河中,传来了一阵轻快的打桨声音。 庄稼人突然脸露喜色,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头儿赶来了。” 说完,转向奔了出去。白少辉早已等的不耐,只因心头越是犯疑,越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何路数,才勉强耐着性子,此时听庄稼人说出他们头儿来了,不觉抬目朝门外望去。 这一瞬之间,只见一个身穿黑袍,背负长剑的老道人,一手持着山羊胡子,飘然走了进来。 白少辉呆了一呆,暗道:“原来是他!” 那黑袍道人双手一拱,含笑道:“有劳白大侠久候了。” 原来这道长正是昨晚在王府中见过,葬花夫人手下的那位副教练! 白少辉心中暗想:“百花谷的浣花夫人,和王府中那位葬花夫人,是两帮极为神秘的人物,莽莽江湖,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似乎都和这两帮人有关……”心中想着,一面起身拱手道:“原来是道长宠召,在下幸会。” 黑袍道人笑道:“老朽倪长林,昨晚多蒙赐助,夫人瞧到大侠的竹箫,就想到你是王公子新结交的白相公了,夫人为了寻找白大侠下落,出动百人之多,如今总算请到了。” 白少辉道:“夫人找寻在下,不知有何贵干?” 倪长林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夫人渴望和白大侠一晤,咱们这就走吧。” 白少辉暗想:“自己正感弄不清两方来历,随他去见见葬花夫人也好。”一面朝倪长林问道:“夫人现在何处?” 倪长林接道:“白大侠见询,老朽不敢隐瞒,夫人因行藏已露,昨晚连夜就撤出成都,此去水路极近。” 说话之时,引着白少辉走出茅屋。只见小河岸边,早已停泊着一只篷船,那船夫瞧到两人从屋中走出,立即推开中舱船篷。 倪长林、白少辉相继跨入中舱,才一落座,那船夫就堆上船篷,解缆开船。因四周都有船篷遮住,看不到江上风景,只听水声哗哗,船行甚速,不到半个时辰,似乎进入了一处城镇;两岸人声喧哗,甚是热闹。接着小船又折入一条僻静的小港,船行突然慢下来,驶不多久,便自停住。船夫推开中舱船篷。 倪长林含笑道:“到了,白大侠请登岸吧。” 白少辉也不客气,跨上石岸,目光向四周一瞥,原来小船已经驶入一座巨宅的后园!但见假山亭台林木葱郁,许多楼宇,掩映在籽树花木之间,看去倒有些和百花谷仿佛相似! 倪长林道:“老朽替白大快带路。” 说完,当行朝一条白石砌成的路上走去。行到一座似闭着的圆洞门前,倪长林举手叩了三下,只听呀然一声,木门大开,一个身穿灰衣的老人,挡在门口。 瞧到倪长林,连忙躬身道;“副教练回来了,这位是谁?”说话声中,上下打量了自少辉一眼。 倪长林忙道:“这位白大侠,是夫人的贵宾。” 白少辉看那老人精神单钎,双目炯炯有神,心中暗忖道:“看来这守门的老人,一身武功大是不弱。” 那老人忙道:“两位请进。” 倪长林抬手肃客,两人跨入圆洞门,两扇术门,重又阔了起来。这圆洞门里面,是一条宽阔的市道,两边种着花草,似是直通外宅。 白少辉随在倪长林身后,从一道腰门进入一座院落。 倪长林抬手肃客,引着白少辉中上了石阶,走入客室。 白少辉略一打量,但见客室中布置精雅,打扫得一尘不染。 倪长林含笑道:“白大侠路上辛苦,且请宽坐,老朽禀报老夫人,再来奉请。” 白少辉道:“道长请便。” 倪长林又拱拱手,转身而去。 白少辉心中暗想:“这里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看来他们布置周密,和百花谷真是旗鼓相当,这两帮人都显得使人有神秘之感! 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青衣童子,手托茶盘,从屏后走出,行到几前,道:“白大侠用茶。” 放下茶杯,躬身一礼,退了进去。 白少辉看那青衣童子来去之间,步履轻捷,分明也是身怀武功之人,不觉暗暗点头。 看来葬花夫人手下,虽是三尺之童,身手都非庸弱! 过了片刻,只听一阵细碎脚步声,从屏后传出,缓步走出两个手托漆盘的青衣使女,在桌上摆好杯筷、酒菜,然后朝自少辉躬身道:“白少侠想来尚未用饭,副教练特地吩咐替大快送来酒菜,请将就用吧。” 白少辉从昨晚迄今,尚未进过饮食,确实觉得腹中饥饿,一面拱手道:“有劳两位姑娘了。” 两名使女退出之后,白少辉也就不再客气,坐下来吃个饱,使女进来收过碗筷,转身而去。 又过了片刻,屏后又传出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只见葬花夫人依然一身青布裙缓步从屏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紫衣女婢,正是在祁阳小庙中见过的紫鹃! 白少辉从椅上站起来,拱拱手道:“在下见过夫人。” 葬花夫人含笑还礼道:“少侠不可多礼,快快请坐。” 她行到上首一把椅子上坐下,一面说道:“昨晚幸蒙少侠赐助,老身至纫高谊,今天再能把少侠请来,益增寒门光彩。” 白少辉道:“夫人好说,在下奉召而来,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葬花夫人道:“昨晚等少快走后,老身才想起你可能是立文新结交的白相公了。” 白少辉道:“在下正是白少辉。” 葬花夫人道:“少侠昨晚曾说,立文和其他十七个人,全都服过浣花妖女的无忧散,迷失了本性,要老身善为看待。不瞒少侠说,老身手下,也纲罗不少江湖奇才异能之士,自然也有用毒使迷这一门的人,当时只当区区迷魂药物,不难解救。那知给他们服下解药,仍是神志不清,这一下服下解药,差点断送了十八条性命。” 白少辉吃惊道:“有这等事?” 葬花夫人道:“少侠也许听人说过,江湖上有一位专用迷药的能手,叫做一指干乾坤蓝通其人? 白少辉点点头道:“在下好像听人说过。” 葬花夫人道:“他大约二三十年以前,已经是名闻江湖的迷药老祖宗,不想服了人的秘制解药,就有两人当场殒命……” 白少辉道:“其余的人呢?” ------------- 幻想时代 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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