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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柳林惊变
作者:独孤残红  文章来源:独孤残红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8/11 22:53:46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柳锁莺魂,花翻蝶梦,乡知愁嫁潘郎。轻衫未揽,犹将泪点偷藏。念前事,怯流光,早春窥、酥雨池塘。向里望去,梅开半面,情满徐妆。
  天空阴霾密布。
  空中堆叠着层层的乌云,将天地间的距离,一下子压得短短的。
  一片荒岗。
  荒岗上居然有一片桂花林。
  金桂飘香的时节已过,然而这里的桂花却开得正茂。
  有两个原因。
  一是桂花林在岗坳角里,倚着一堵避风雨的山岭石壁,且面向东南,阳光充沛。
  二是荒岗强人出没,杀人越祸,常将尸体扔入岗坳角里,吸血烂尸的土地格外肥沃。
  岗坳里弥漫着醉人的磬香。
  因天气阴沉,桂花留香显得浓郁凝重。
  桂花林中站着一人。
  能站在桂花林中的人,决不是平凡人。
  又有两个原因。
  桂花林在岗场角里,山岭石壁之下,无路可通,没有绝顶轻功和随身带着攀登工具的高手,不可能下到林中。
  桂花林中白骨、腐尸,冤魂屈鬼甚多,没有胆量的人不敢到此。
  来者究竟是何人?
  现任十三洲府总捕头,原扬州十里坡桃花园花花公子,七邪神剑丁不一。
  果然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他凝视着地上杂草丛中的一双眼睛。
  一双惊骇、恐怖、死亡的眼睛。
  一个活人,不可能有这样的一双死鱼般的眼睛。
  他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叫张羽翔,两天前,他还在禹城县衙门见过他。
  他现在已经死了,死得很彻底。
  他被砍了二三十刀,准确地说应该是被剐割了二三十刀,手臂和腿上的肉都被剐得见了骨头。
  他在临死前受的痛苦,可以想象得到是何等的剧烈。
  杀人者的手段凶狠而残暴,京都刑场凌迟处死的剐刑,也莫过如此。
  丁不一皱紧眉,咬紧了牙关。
  他并非同情张羽翔,说来张羽翔还是他的仇人,他恼怒的是上司的言而无情,和杀手的冷酷残忍。
  徐刚正大人答应放过张羽翔,但张羽翔没死在衙门,却仍死在了这里。
  太岁坊卫士的人如此凶残,实出他所料。他在岗坡上遗留的一把匕首刻字上,辨出张羽翔为福王爷老爷子的卫士所杀。
  自食其言,口是心非,在江湖上不齿于人,在官场却如同家常便饭!
  他的心异样的沉重,眼前一片茫然。
  前程是否就像眼前的天空一样昏味而阴冷?
  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然而,他并不是一个肯轻易就放弃的人,他有他的个性和过人的能力。
  他眼中进射出两道炬电的目芒。
  他决定回衙后就去责问徐刚正和老爷子,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他就辞职隐退,追随爹爹丁不伟,去云南哀牢山隐居。
  一阵旋风卷起一片落叶。
  一股轻烟带着浓郁的蓉香刮上岗坡。
  丁不一已立身在岗坡荒草丛中。
  他深沉地望了岗场一眼,迈步就走。
  他有使命在身。
  他奉命去联络站迎接诸葛独景从河南神书院,请来的神偷祖师爷六指妙手蒋玄玄。
  联络点设在羊山脚下的杨家湾。
  二十四路捕快的秘密联点站遍布天下,杨家湾的杨家老屋便是其中之一。
  夕阳西坠,残霞似血。
  场家弯的杨柳被染得一片通红,树梢儿像火在燃烧。
  隐在山脚柳林中的农舍屋顶上,飘浮山缕缕的炊烟。
  田间,坳旁,三数农人各自扛锄归去,回至有家人召唤的茅屋。
  丁不一心事重重,步向扬家老屋。
  哪一天能过上这种农人的宁静日子?
  爹爹丁不伟、师傅皇甫天衣、诸葛独景,还有沈素贞、白如水、苏小玉、江春花、大家欢聚一堂,该有多好!
  美丽的幻想如同晚霞一样,转眼消逝,眼前是昏黄一片。
  他想起了白如水冷若如冰的表情,沈素贞若即若离的神态,心中一片混乱。
  情能烦人,能乱性,能使人忘乎一切。
  他穿过柳林,走向杨家老屋,凭他的这份武功能耐,他居然没发觉林中有几双夜猫似的眼睛,正悄悄地窥视着他。
  推开柴靡门,走进老屋前院。
  院中,一只老母鸡领着十几只小鸡,围着鸡舍门“咯咯”直叫。
  屋主人大概是太忙,忙得连鸡舍门都忘记打开了。
  丁不一走过去,弯腰拉开鸡舍门。
  老母鸡仰着脖子冲着丁不一直叫,小鸡争先恐后钻进鸡舍。
  堂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农夫:“是谁来了!”
  丁不一抬起头:“天王令。”
  中年农夫答道:“地府鬼城门。”
  这是捕快秘密联络站的切语。
  丁不一道:“你是岳山明?”
  中年农夫急步上前,施礼道:“在下岳山明叩见过丁捕头。”
  丁不一伸手托起岳山明:“不必多礼,甘捕头在哪里?”
  岳山明道:“甘捕头去接蒋老前辈尚末归来,请丁大人堂屋稍歇片刻。”
  丁不一轻嗯一声,踏步进入堂屋。
  八仙桌、长木板凳、瓦壶、土碗,典型的农舍摆设。
  丁不一在桌旁坐下,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中年妇女从里屋走出。
  岳山明指着中年妇女道:“拙荆陆小凤。”随即声音一沉,“还不快向丁总捕头请安。”
  陆小凤倒是像见过大世面的人,启唇一笑,不慌不忙地向丁不一施过礼,然后给丁不一沏上一碗茶,满脸绽着笑容。
  “谢了。”丁不一微微欠身,手捂住了茶碗。
  他心有所思,根本就没有看清陆小凤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在想,是否还要去找沈素贞问个明白?
  是否等蒋玄玄盗到翠玉塔之后,就激流勇退?
  是否要帮沈素贞去找杀害关天荚的凶手?
  江春花是否醒过来?
  今后是否去皇宫看望四位公主?
  多情的花花公子,心事重重。
  岳山明向陆小风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陆小翘起嘴,低头退入里屋。
  “请丁总捕头稍坐,待我去看看甘捕头回来了没有。”岳山明躬身退出堂屋。
  堂屋里留下了丁不一痴痴一人。
  他捂着茶碗木然地坐着,形如一尊木偶。
  “当!”窗外飞来一颗小石,击在茶碗上。
  他手指微微一抖,目光迅即转注窗外。
  窗外,杂木丛中一条人影一闪即没。
  他浅浅一笑,并末把窗外人放在心上。
  凭他的武功,在这联络站里,谁能兴风作浪?
  他又犹自沉思。
  他想不想,却又做不到,就像是袖刀断水水更流,心思更急,更沉。
  “丁总捕头!”岳山明奔至堂屋门前来了,“甘捕头与蒋老前辈来了!”
  丁不一霍地站起。急步走出堂屋。
  他渴望能见到师傅诸葛独景和那位神秘的传奇人物蒋玄玄。
  柴靡门处,甘青池风尘仆仆走来。
  他身后跟着一位相貌清奇的白发老头。
  “为何不见师傅诸葛独景?”丁不一心中暗自发问。
  甘清池抢到丁不一身前:“小人甘清地见总捕头。”
  丁不一伸手一格:“诸葛独景为何不见?”
  甘青池答道:“他老人家在路口遇见了一位朋友随后就到。”
  丁不一目光盯向白发老头:“这一位就是河南神书院六指妙手蒋玄玄?”
  末等甘青池回话,白发老头呵呵笑道:“不错,正是老朽。”
  丁不一跨步上前,拱手施礼道:“在下丁不一见过蒋老前辈!”
  “不必多礼。”白发老头边就边伸出了手,“丁总捕头……”
  话在口中正吐,手指已如利剑戳向丁不一前胸玉堂大穴。
  丁不一万同料到蒋玄玄会突然问自己出手,一时不明对方企图,不敢以七邪杀式相对,只得倏然后退。
  然而,这个时候,甘青池也向他出手了。
  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
  出人意料的偷袭,全在闪念之间,因此,他无法闪避,纵有移穴大法也无补于事。
  腰背命门穴被点中,身子一阵酸麻,两腿发软。
  前胸玉堂穴位被点中,一阵气促,经脉顿是被封住。
  他挣扎着踉跄两步,萎顿于地。
  他瞪眼瞧着甘青池道:“甘捕头,这是为什么?”
  甘青池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低声道:“对不起,老娘被钾在他们手中,我不能不这么做。”
  白发老头仰面发出一串长笑:“四弟说你如何的厉害,我只道你有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如此。”
  丁不一目光陡地一亮,“你是隐君庄四大天王之首,剑王阎克强?”
  白发老头先是一怔,随即一阵狂笑,抬手抹去险上的人皮面具: “好眼力!佩服,佩服!只可惜你认出老夫已迟了一点。”
  说话之间,陆小凤已从堂屋走出,倚靠在堂门上。
  岳山明跨近前来:“丁小子,你看我是谁!”
  丁不一目光转到岳山明脸上,刹时,他后悔不已,岳山明脖处有一道易容的接痕,虽然不明显,但凭他的眼力能一眼就看得出来,然而,刚才他却没能看出来。
  他感到有些困惑。
  这也许是天意?他不禁浅浅一笑。
  他尚不知道自己“情迷心窍”这个病根。
  岳山明阴侧恻地道:“有种!死到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说话间,已露出七煞星中凶煞星胡毒毒的真面貌。
  不用说,那一位陆小凤,就是七煞星中的艳煞星尤宝宝了。
  阎克强阴冷地道:“我是特地来为二弟刀王阎胜强报仇的,隐君庄虽然有杀不尽的刀王,但你杀的刀王,却是我的亲弟弟。”
  胡毒毒眼中透出毒怨的光:“还我四兄弟的命来!”
  丁不一的心像冰一样透冷。
  他并不怕死,沉毒贞、自如水、苏小玉和江春花相继离去,生命对他来说,已似乎不是那么重要。
  他只是有些遗憾,堂堂的桃花园花公子居然会死在这些无赖手中!
  尤宝宝突然开口道:“把他交给我吧。”胡毒毒眼睛一睁:“宝宝,你……”
  尤宝宝是他的妻子,他知道尤宝宝想干什么。
  尤宝宝抿嘴一笑道:“你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了?”
  胡毒毒咧着嘴:“可是……”
  尤宝宝脸上带着几丝淫笑:“你早已不中用了,才允许我用将死的人来乐一乐,所以我一直跟着你,别无二心,现在你想反悔?”
  胡毒毒扭曲了脸,脸色变得紫红。
  尤宝宝媚笑道:“我会让他死的非常的快活,而又非常的痛苦。”
  丁不一视死如归的笑容消失了,代之的是冷肃和凝重。
  “这个该死的淫妇!”他心底暗自在叫骂。
  “不行。”阎克强开口了。
  “为什么?”尤宝宝媚眼盯向阎克强,“你吃醋?”
  “不是。”阎克强摇摇头道,“我并不是吃醋,而是你根本无法制住他。”
  “你怀疑我的本领?”尤宝宝姚起尖尖的抬头。
  阎克强谈淡地道:“你那几手本领,我还不知道?他可是百毒不入之体,连四弟的药物也伤害不了他。”
  “我……”尤宝宝似乎对这个十三洲府总捕头,也有些怕意,咬咬嘴唇,叹口气道:“丁不一,算咱俩无缘,你自己上路吧。”
  丁不一暗吐口气,脸上又浮现一丝笑意。
  “甘青池。”阎克强摆援手。
  甘青池没应声,却跨前了一步,但仍低着头。
  阎克强冷脸掠过一个阴残的笑:“杀了丁不一。”
  “要我动手!”甘青池声音轻得不能轻。
  “是的,你动手。”阎克强声音冷厉,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气。
  胡毒毒和尤宝宝脸上闪过一道兴奋的光彩,同时喝一声:“好!”
  甘青池铁青着脸,上牙咬住了下唇。
  阎克强沉声道:“拔刀。”
  曾青池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但没往外拔刀。
  阎克强冷森森地道:“甘捕头,你不要忘了,你娘还在咱们手中,你很清楚,你若抗命,她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甘青池脸色灰青,牙齿咬破了下唇,血在往外渗流。
  阎克强厉声冷喝:“拔刀!”
  嗖!一道寒光划过暮色蒙蒙的前院坪空。
  甘青池出刀了。
  天幕迅速地往下扯,椰林路边横着几丝昏昏游光,阴森恐怖的黑夜即将来陆。
  阎克强、胡毒毒、尤宝宝三双眼睛,勾勾地盯着甘青池手中的刀。
  这把捕头的刀,砍过不少贼子的人头,但今天却要总捕头爷的命。
  “不,我不能动手。”甘青池横着刀登登地退后两步。
  阎克强唬起了脸:“你敢抗命?”
  甘青池垂着刀,蹲下身子,摇着头道:“不,我无论如何不能杀丁总捕头。”
  阎克强阴森的眼睛,闪过一道冷电:“好,你不动手,我水动手,不过,我动手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甘青池身子一阵哆嗦。
  丁不一躺在地上,把头扭向甘青池道:“甘捕头,诸葛独景和蒋玄玄二位前辈现在哪里?”
  甘青池颤声道: “他俩根本没……打算在此歇脚,早已……过会关,此刻恐怕已到禹……城县衙了。”
  阎克强沉声道:“你动手,还是不动手?”
  丁不一平静地道:“甘捕头,难为你一片孝心,老娘被人所扣,实是有命难违,你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
  “不!我……决不动手!”甘青池几乎是哭喊着。双手掩住了脸面。
  阎克强盯着丁不一道:“你倒是挺大方的,不过……”
  “少罗嗦!”了不一朝阎克强低声沉喝,“要动手就来吧。”
  阎克强冷哼一声道:“想硬摔好汉?我就不相信你不怕死。”
  他横转身子,斜身拔剑。
  剑王以快剑著称,而此刻他技剑缓慢,眼珠发出惨绿色的光芒。
  剑芒闪闪,冷若严霜,剑尖抵在丁不一喉节上。
  阎克强嘿嘿笑道:“丁不一,只要你肯求一声饶,我今日就破例给你一条生路。”
  丁不一冷然一笑,挺起了颈脖,表现出狂傲与猛执。
  胡毒毒忍不住道: “天将黑了,快动手吧,以免夜长梦多。”
  阎克强长剑往回一带:“你瞧着了,这是黄山派七绝剑的杀式沧海惊龙!”一抹裹着着七朵剑花的寒光刺向丁不一咽侯。
  人没有不怕死的,尤其是已知死到临头的时候。
  丁不一也感到了下意识的害怕,但他表现得很沉静,他盯着刺来的剑,什么也不去想,把思维保留在空白状态,静待生命竭灭的那一瞬刻的到来。
  蓦地,空中突散出一蓬金星,响起一片悦耳的铃声。
  地面爆出一声怒喝,掠过一道弯弯的刀芒。
  银铃暗器:丁不一精神一震,眼前闪过一抹希望之光。
  银铃是罩向阎克强的。
  阎克强左手一扬,手中几地多出一柄剑,七朵剑花健地展开迎向银铃,右手的剑芒仍然刺向丁不一。
  这才是真正的剑王的剑。
  那一道弯弯的刀芒也是刺向阎克强的。
  这一刀,势乎平,但来势极猛,道力极强,是以要剑王的命。
  这一刀,是已打算不要命了的甘青池刺出来的。
  他被丁不一的话和神态所感动,深觉内疚,决心拼死救丁不一。
  阎克强右手的剑不能不回防自守,去隔阻甘青池的刀。
  一片悦耳的铃场一震耳的金铁交鸣声中,阎克强往后退了五步。
  空中飞来两条人影。
  一条人影随着进散的银光,朝阎克强头顶匝落。
  另一条人影飞向胡毒毒。
  尤宝宝一声清晚,从堂屋门前跃起,扑向丁不一。
  她的意很明显,杀了丁不一,此行便算是大功告成。
  刀光剑影像激流般旋转,甘青池和空中飞来的独脚汉,与阎克强搅在了一起。
  胡毒毒反应较慢,当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空中飞至的独眼汉已一刀劈开了他的脑袋。
  这是充满着死机的一刀,又快又狠。
  他无法躲避死神的拥抱。
  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对手的功夫会这么高,比他要高出几倍,因此,他无可避免地死了。
  凶煞星曾杀过不少的人,今日终于被人所杀。
  尤宝宝腾空扑向丁不一,目光却四处扫望。
  她虽是女流,但比丈夫很毒精明老沉。
  她看到了两个情况。
  一团白影蝴蝶般旋转着向她飞来。
  胡毒毒一刀被人劈开了脑袋。
  蝴蝶般的白影,是她曾在百年石锅老店,遇到过的那位白衣公子。
  胡毒毒一招被杀,来人武功远在她之上。
  她当机立断,空中折腰转体,掠向柴靡门栏。
  在转体之中,九指断魂针候然弹出。
  九指断魂针不是射向丁不,而是射向白衣公子徐温玉。
  她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丁不一重要、
  徐温玉手中没有折扇,急促之间,只得疾身落下,抱住丁不一就地一滚。
  这一顿,滚之间,尤宝宝已从柴靡门上飞出,消失在门外融融夜色的柳林中。
  她走了,头也不曾回,任凭丈夫被壁开脑袋的尸体,抨然截倒在院坪地上。
  徐温玉抱着丁不一滚出丈外,直撞到堂屋的台阶上。
  丁不一因穴道未解,头额碰到台阶边沿,禁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哎唷!”
  “你怎么啦,”徐温玉急声发问,手不觉搂紧他,头凑近他的脸边。
  她吹气若兰,一阵幽香送来,加上满脸的关切之情,匝他不禁气促心跳。
  “没……汁么。”他竭力想挣脱出身,却无力办到,“请替我解……开穴道。”
  她陡然发沉自己把他抱在怀中,脸贴得这么近,顿时脸刷地绯红,急忙松开手:“所制穴道在哪里?”他定住心神道:“前胸玉堂穴,后腰命门穴。”
  她左手扶住他,右手运指如飞,解开了他的穴道。阎克强与独脚汉,独眼汉和甘青池战斗正酣。
  剑王今日遇到了对手。
  独脚汉的功夫不在他之下,加上个拼死拼命的甘青池,他已难于应付,再添个独眼汉,他已是岌岌可危。
  然而,他不想死,于是拼命挣扎,以求一丝生机。
  两柄剑疯魔般地舞动,精芒迸溅,碧焰飞掣,空气中透着剑气的阴寒沁骨。
  他为保性命,不借耗尽内力,使出了七剑中的寒天碧玉剑招。
  此招若能将对手逼退,他便有逃跑的机会。
  此招若不能将对手逼退,他便决心因剑气杀人,与对手同归于尽。
  对剑王阎克强来说,他已别无先选择。
  四人旋转在一起,空气中寒气更冷。
  丁不一久闻黄山七绝剑之坤,今后得见寒天碧玉剑招,大开眼界。
  阎克强陡然一声厉啸,坪中空气骤然降低许多,好似杨家老屋在这刹那间掉进了冰不冷窖中。
  一股冰寒的剑气,指向甘青池。
  阎克强瞅准了三人中,甘青池这个弱点,这是他唯一能活命的出口。
  丁不一看出势头,正待出手相救甘青池。
  “让我来!”徐温玉抢先出手,软剑如同灵蛇从腰间弹出。
  青莹剔透的剑芒:“嗤”地一声,将指向甘青池的剑气戳破。
  阎克强功力已尽,招式已老,进退都已无能力。
  甘青池的刀触到阎克强小腹。
  阎克强发出一声惶急的尖叫。
  “留活口!”丁不一喝喊。
  甘青池的刀猛往回一带,他遵命留下了活口。
  但,与此同时,独脚汉的剑刺入了阎克强右肋,独眼流的剑刺中了阎克强左胸,而徐温玉的软剑却削断了阎克强的咽喉。
  阎克强的尖叫声直冲九霄,但这声尖叫尚未消失,他已拉抢着头歪倒在地。
  他歪着头,瞪了徐温玉一眼,喉咙眼里咕噜了一下,安然地闭上了眼皮。
  他知道杀他的人是谁了,所以突然间变得很坦然,他明白自己死得并不冤。
  只要死得不冤,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丁不一抢步过来:“你怎么……”
  徐温玉斜扬起来,带着几分凄冷的神色道:“他是我的仇人,非杀不可。”
  丁不一抿抿嘴,没有说话,不管怎样,他又欠了她一次救命之情。
  徐温玉转脸对独脚汉和独眼汉道:“请二位替我收拾一下坪院。”
  独脚汉又和独眼汉躬躬身子,便动手去收拾阎克强和胡毒毒的尸体。
  丁不一对二人拱手道:“谢二位救命之恩,请教二位……”
  独脚汉边干活,边冷冷地打断丁不一的话:“我俩是徐公子雇请失,拿人钱财,听人差遣,用不着谢。”
  徐温玉对低头站在一旁的甘池道:“甘捕头,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做的,我们一直暗中跟踪着他们,在他们劫走你娘之后,我们随即已将你娘救出,派人护送回沧洲老家了。”
  甘青池眼中闪出灼灼的光亮:“真的?”
  徐温玉沉静地点点头:“我不会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
  甘青池目光陡地一亮,两颊青筋凸起:“丁总捕头,我对不起你!”
  话落,手中刀一偏,“噗”地切入了自己的肚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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