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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倒悬天地”下的冤魂
作者:独孤残红  文章来源:独孤残红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8/11 23:32:31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看招,金陵亡魂!”关培南先声告警,然后挥刀向徐天良发出凌厉的一击。
  他是凌空攻击,身形拔高两丈有余,厉啸声中连人带刀粹然扑下。
  余天良微闭的眼睛陡然瞪大,眼里迸射出灼炽的绿芒。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事实。
  就在关培南出声告警之时,石牌坊的断石之后,走出了霍枝然。
  霍枝然右手握着雁钢刀,刀锋按在他左手扣着肩井的钱小晴脖子上。
  钱小晴披着灰狼袄,瞪着一双惊恐的眸子望着他。
  妈的!狡诈的关培南。想在最后一招,用钱小晴来扰乱他的心绪。置他于死地!
  他正要厉声喝问,关培南已发动了攻击。
  他想问铁面判官杜云魂,这是怎么回事,却已来不及了。
  关培南因背向石牌坊,又在全心攻击之中,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徐天良仍痴呆着。
  关培南刀已到徐天良头顶。
  一招准备,故此收招并不难。
  石牌坊断碑前,霍枝然一刀勒过钱小晴脖子,一股刺目的鲜血喷上天空!
  “呜哇——”一声如狼曝月的嚎叫,甚是凄厉。
  一抹烂灿的冷芒,宛如来自于无穷的苍穹。
  徐天良的倒悬天地出手了。
  关培南跃身过攻,凌空扑下,头朝着地面,蓦地,天地倒转了,他觉得自己正在朝着天空飞去。
  空中的明月离他愈来愈近。
  他知道不妙,急忙左跃。他轻功极好,凭空虚蹬,身子已向左飘出丈许!
  他只需蹬两脚,就能逃出天地倒悬杀式的圈外。此时,杜云魂眼中闪过一抹冷芒,右手手指轻轻一弹。
  关培南只觉得腰背命门穴一麻,全身顿时瘫软,双脚蹬不出去了!
  一线冰凉!
  冰凉的冷风,从脖子上吹过。
  他在空中凝住身子,直线往下坠落,与此同时,一股血柱像喷泉似的在空中喷开。
  徐天良从他身旁掠过,直扑向石牌坊。
  意识还尚未从关培南的脑海中完全飞走,他知道自己中计了,只是不明白杜云魂为什么要加害自己。
  “砰!”他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手中的金刀扔得远远的。
  他拼命地瞪大眼,挣扎着,竭力想扭回头去,看看徐天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脖子刚一扭,喉头咯地一声轻响,脑袋顿时耷拉下来。
  他像叹息似的吐出最后一口气,身子一阵抽搐,寂然不动了!
  在离开这世界之前,他是有理由叹息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究竟是杜云魂,还是闽佳汝要害他。
  他毕竟太年轻了,而且脾气也不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令人叹息。
  徐天良掠到石牌坊断碑前,拖起浑身是血的钱小晴,发出一声怒怨的呼喊:“小晴!”
  他没有检查钱小晴的伤口,因为他知道她已经死了,一个人如果连喉管都割断了,这人还能活着?
  他猛然抬起头,闪着缘光的目光扫过四周,嘎然喊道:“你……”
  四周一片沉寂。荒草在冷清的月光下颤栗,呻吟!
  哪里还有霍枝然的身影。
  他紧抿下唇,手中的剑在断石碑上一削,“嚎”断石碑裂为两截。
  他低下头,突然,目芒一闪,再闪。
  他松开拖着的钱小晴的手,从钱小晴脸上“噗”地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跃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女人的面孔。
  中计了,心念一闪而过,他忽地跃起,抢向比武地,扑到关培南的身旁。
  关培南仆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呆呆地望着关培南脖上的剑口。天神一剑几乎将关培南整个脖子削断,仅留下一点皮肉,将脑袋与脖子连在一起。
  关培南斜歪着脸,一双眼睛仍圆瞪着,仿佛是死不冥目,良久,徐天良缓缓抬起头,横着手中剑,转身向左侧方向。
  左侧的石块上,仍旧站着杜云魂。
  他还没有走,月光和灯笼光交织印在他铁皮面具上,泛出一层惊人而神秘的光彩。
  “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天良声音平静,但却目露凶光。
  一场公正的决斗或比武出了差错,公证人逃脱不了责任。
  如果杜云魂作不出很好的解释,他就决心杀了他。
  杜云魂平静地道:“我不知道。”
  铁面判官既然敢留下来,必然早已有所准备。
  “你会不知道?”徐天良扬起了眉,满脸布满杀气。
  杜云魂镇定自若地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留在这里,等候你的问话了。”
  这是最有力的解释,使得徐天良一时无话再问。
  徐天良沉默片刻,抿抿嘴道:“是闽大公子请你来的?”
  杜云魂断然地摇摇头:“不是。老夫与闽大公子素无交往。”
  徐天良道:“如此说来,霍枝然押钱小晴来此,你是不知情了?”
  杜云魂道:“老夫确实是不知情,但老夫有责任。”
  徐天良轻哼一声:“哦!”
  杜云魂正色道:“老夫身为公证人,自要保证双方比武在绝对公平的情况下进行,因此应该要清理场地,绝不能容许任何人入场捣乱,可是这一次老夫失职了。”
  徐天良脸色悠然变冷:“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杜云魂没直接回答他的话,却道:“老夫愿意承担失职的一切后果。”
  徐天良声冷如冰:“是吗?”
  杜云魂泰然地道:“你动手吧,老夫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徐天良身形一晃,已闪至杜云魂身前,天神剑剑锋抵住杜云魂的咽喉。
  杜云魂出人意料地没有出于抵抗,也没有闪避。
  这是个大胆的冒险,因为凭徐天良的性格,他随时可能真的杀死他。
  徐天良凶狠狠地道:“是谁设下的圈套?”
  杜云魂沉静地道:“不知道。”
  徐天良剑锋轻轻地抵了抵:“是不是闽大公子?”
  徐天良仍是三个字:“不知道。”
  徐天良瞳仁里闪出绿光:“你真的不肯说?”
  杜云魂冷静得如同一块冰铁:“铁面判官一言九鼎,字字千金,没有证据的事,决不会乱说。”
  徐天良咬咬牙道:“不管怎么说,对关培南的死,你应该负责。”
  杜云魂冷冷地道:“难道还要老夫再说一遍,请你动手?”
  “好!那你就去死吧!”徐天良杀气腾腾地道。
  他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并没有马上付诸行动,因为愤怒还没有让他丧失全部理智。
  杜云魂仍是静静地站立着,纹丝不动。
  徐天良的眼光扫在他的铁皮面具上,就似一柄利斧砍在铁砧上,火星四溅。
  “呀!”徐天良如夜狼般咆叫了一声,收回手中的剑“算你有种!”
  杜云魂瞧着徐天良,沉缓地道:“徐公子要想知道实情,找到霍枝然不就真相大白了?”
  徐天良眼中的绿光闪了闪,默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
  杜云魂又道:“至于关培南的死,老夫身为公证人,自会在魏公王面前说明真相。”
  徐天良脸色凝肃。
  这位铁面判官究竟是敌还是友?
  杜云魂顿了顿,换个口气道:“今日老夫失职,徐公子能剑下留情,这份情,老夫日后定当回报。”
  徐天良冷冰地道:“不敢当。如果你定要回报,就请替我收拾这里的残局吧。”
  说罢,徐天良扭头深沉地看了关培南一眼,轻叹口气,缓步走出草坪。
  人出草坪,身形一旋,已不见了踪影。
  杜云魂还在原地站着,右手掌心捍着一颗蓝色的小三角钢钉,已被汗水沾得透湿。
  他轻吁口气,解开了胸衣衣扣,让夜风吹进胸怀里。
  他十分庆幸。今夜行动虽然非常危险,但已成功,结局比他预料的还要好。
  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他终于呲开嘴笑了。
  他右手一扬,长竿顶上的大白纸灯笼熄灭了。
  草坪上,只剩下了冷清的月光和两具俯卧的尸体。
  击灭白纸灯笼光,这是个信号。
  石牌坊旁的一个暗洞里,钻出了霍枝然。
  “杜老板。”霍枝然走到草坪上,胆怯怯地望着关培南的尸体:“二少爷真死了?”
  杜云魂点点头。
  霍枝然颤抖着声音道:“我……”
  杜云魂冷沉地截住他的话:“你用不着害怕,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你照着计划行事就是。”
  “是。”霍枝然低下头应着。
  “听着,回去时要小心,徐天良可能就在附近找你。”杜云魂音调很低,带着一丝冷森。
  “知……道了。”霍枝然答应着,周身冷汁涔涔渗下。
  杜云魂弹身跃起,空中几个旋身,已倏忽不见。
  霍枝然痴立着,已无心去欣赏铁面判官的轻功绝技。
  他感到了不安,甚至有一种与徐天良一样的陷入了陷阱的感觉。
  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逃走?这是不可能的。
  他根本无法逃脱,如果魏公王要下令杀他,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脱厄运。
  何况,除了魏公王外,还有一个狼崽徐天良这样凶狠的敌人。
  招认?这更不可能。
  他根本无法向魏公王说出实情,如果魏公王知道二少爷是因他的失误而死,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只有死心跟着闽大公子走。
  即使是通向死亡,也无法停止。

×      ×      ×

  夜深了。
  空中的明月被一片乌云遮住。
  献县城终于为沉重的夜色所笼罩,昏昏沉沉地睡去。
  徐天良踏着沉重的步子,拎着灰毛狼皮袄回到小客栈。
  他没有惊动店家,而是翻墙直入店后院,来到客房门前。
  他举起手,还未推门,门却已打开。
  宋志傲站在门内,一双惊愕的眼睛盯着徐天良:“出什么事了?”
  徐天良却道:“小晴可曾回来?”
  宋志傲瞧着他手中的狼皮袄:“血,狼皮袄上哪来的血?”
  徐天良没答他的话,一个箭步窜到床边:“她怎么啦?”
  他已看见钱小晴正躺在他的床上。
  “哎呀呀!真是急死人了!”宋志傲走过来道:“她没事,只是中了迷香,再有一个时辰就能醒过来了。”
  徐天良长吁口气,紧张的神态渐趋平和。
  宋志傲却按捺不住,双手猛然抓住他的肩头道:“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徐天良没有动作,但瞳孔在收缩道:“她是怎样回来的?”
  宋志傲忍住性子,咽了咽嘴道:“大约是半个时辰前,我正在房中练笛,忽听到后门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觉得有些奇怪,忙出院外,没想到竟在后院外发现了师妹她……”
  徐天良眉头一皱。
  显然,绑架钱小晴的人,目的并非在钱小晴身上,而是逼使自己去野花坡与关培南约会比武。
  宋志傲继续道:“师妹只是中了迷香,昏迷不醒,身上的物件都在,唯独没了这件狼皮袄,我本想去找你,但又放心不下师妹,只好把她弄到你床上躺下,耐心地等你你回来。”
  徐天良收缩的瞳仁里,闪出森森的亮点。
  绑架人并无意伤害钱小晴,目的只是想让自己误会,以便在野花坡用杀假钱小晴激怒自己,与关培南生死相搏。
  难道绑架的目的,是意在加害关培南!
  杜云魂所为?
  铁面判官在江湖以公正为名,而且关培南是闽少南的义子,魏公府的二少年。
  这情况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闽佳汝所为!
  关培南是闽佳汝的弟弟,不管是实际上的,还是名义上的,他终究是他的弟弟,这种情况也不可能,但不是绝对不可能。
  只要有一点可能的事,就会有人去做。
  徐天良霍地站起身来。
  宋志傲没再问话,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透出焦急之情。
  徐天良简要地将发生的事叙说了一遍。
  宋志傲顿时脸色变了,眼傻了。
  徐天良居然将魏公府二少年关培南给杀了。
  这个祸可惹得不小!
  堡主刚请南剑王欧阳虹、九杖怪乞龙松生、神拳太保曹长胜和少年天佛大师到魏公府将钱小晴的婚姻纠纷调解。现在却又是魏公王闽少南的儿子被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次就是请少林主寺天然方丈和三清老祖出面,也决无调解的可能。
  也许,这就是江湖腥风血雨的开始。
  徐天良却平静地道:“人是我杀的,与你铁血堡无关,你用不着害怕。”
  宋志傲身子微微一抖:“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担心。”
  徐天良平静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冷酷:“我并不是有意杀他,如果魏公王执意要找麻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宋志傲露出一脸迷惑的神情,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
  难道徐天良还不知道魏公王在江湖上势力。
  他正待说什么。
  徐天良道:“我现在就去找霍枝然,若找到他,或许能弄清事实真相。”
  宋志傲立即道:“我与你一起去。”
  “不用了。”徐天良沉声道:“这是我个人的事。”
  宋志傲挺起胸膛,端然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能不管?”
  徐天良唬起了脸:“你的心意我领会了,但你决不能插手此事。”
  宋志撒气地吸起嘴:“为什么?”
  徐天良冷沉地道:“第一,我不愿此事,牵连到铁血堡,且此,小晴要人照顾,我只有三成能力摆平这件事,用不着别人帮助。”
  宋志傲怔了怔,随即道:“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就只好不去了,可你要小心,”
  “谢谢。”徐天良转身就走。
  他走到门外,又扭头道:“请将狼皮袄上的血洗干净了,如钱小晴醒来时,我还没有回来,千万不要将杀关培南的事告诉她”
  “这……”宋志傲颇觉为难。这等要事怎能瞒得过钱小晴?
  他想唤住徐天良,但还未开口,徐天良已跃射院里不见了!
  徐天良在献县城里到处乱窜、搜索。
  不知道霍枝然藏在哪里,也没有任何线索,靠的全是运气!
  运气好,也许能找到霍枝然。
  他转过东窗口。
  蓦地,一条汉子拦在他在面前。
  青衣,青裤,青扎带,青蒙面巾,不用去多想也知道必是个剪径强盗!
  只是,他觉得有些奇怪。
  他一身叫花子般的打扮,怎么招来抢劫强盗?
  青蒙面巾内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正打量着他。
  能在暗中发光的眼睛,说明青衣蒙布人的功力,已达到了武林一流高手的水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心情不好,野性顿发,心中泛起一股强烈的嗜血欲望,顿时双眼绿芒灼炽。
  “狼崽,慢动手!”青蒙面人大概是看出了徐天良的心意,急声阻止。
  徐天良伸向天神剑的手凝住在腰旁,两眼幽幽地瞧着对方!
  知道他狼的外号的人并不多。
  他凝目冷声道:“你是谁?”
  青衣蒙面人道:“有人要见你,你随我来。”说罢,转身就走!
  徐天良略一犹豫,踏步跟上。
  转过街口,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一座府院门前。
  两个大石狮。
  两扇朱漆大门。
  四盏大灯笼。
  灯笼光下,“太博院”三个字在闪耀。
  怎会是这个地方?徐天良心中暗自猜疑。
  太博院是献县城状元节字谜灯大会的总指挥地。
  难道是那位王先生要找自己?
  或许,又是那位逍遥仙宫宫主廖小瑶在耍弄自己?
  猜想之间,太博院的大门“呀”地打开,门内四名粗旷汉子看了徐天良一眼,向青衣蒙面人做了个手势。
  青衣蒙面人带着徐天良踏入大门。
  门内是大院。院里一片漆黑,一片清静。
  但,徐天良凭着狼一般的敏感,觉察到院里埋伏着不少人,黑暗中透出一股冷森的萧杀。
  这哪像一座文院,简直就是一座武馆。
  穿过大院,绕过内厅,踏上一条两尺有余的幽径。
  虽是黑夜里,借助着暗淡的月光,他那双狼眼仍可见到小路旁参差摇曳的翠柳松枝,间或闪耀的奇花异蕊、喷着水柱的清澈池塘。
  好一所优雅的去处!
  这位神秘的主人究竟是谁?
  小路尽处,树荫掩映之中,一座小阁楼。
  淡淡的月光映着门框横楣上,三个不大不小的字:“墨香客。”
  青衣蒙面人垂首道:“徐公子请,主人就在楼内待侯。”
  徐天良没多说话,踏步入门。
  楼厅,是客厅。
  一色宋代文房的摆设。
  四壁挂着四幅不同的装修精美的书画,一张书桌,桌上搁着文房四宝,两张客人坐的靠椅,中间一张雕花檀木茶几。
  左右壁角,摆着两个搁满了书的大书柜。
  书桌后端坐着一人,神情肃穆,宛似一尊石像。
  徐天良见到此人,脸色倏变,立即抢步上前,双膝跪地叩首道:“徒儿徐天良,见师傅!”
  他万万不曾想到,要见他的人,居然是他的师傅八绝文狂徐沧浪!
  徐沧浪冷冷一哼:“你干的好事!”
  “师博,徒儿……”徐天良想解释。
  徐沧浪冷声打断他的话:“站起来说话。”
  “谢师傅。”徐天良从地上爬起:“您老人家怎么上这儿来了!”
  徐沧浪瞪着右眼:“你连连闯祸,我不来怎么行?”
  徐天良垂下头:“师傅……”
  “哼!”徐沧浪厉声道:“你为什么要偷走我茅屋中的剑?”
  徐天良呶起嘴道:“徒儿只不过想找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器。”
  “你知道那是什么剑?”
  “神谷门主燕神飞的天神剑。”
  “你也配使这柄剑?”
  “师傅既然具教徒儿燕门主的倒悬天地剑法,徒儿就一定配使这柄剑。”
  “放肆!”徐沧浪左手一巴掌拍在书桌上,“你为什么不遵照师傅之言,走大道去沧州,而擅入新丰县城?”
  徐天良抬起头,一双亮眼瞧着师傅:“我迟早要归回人群中,所以想早一点熟习一下人群的生活,更好地完成皇祖圣命,这有什么不对?”
  徐沧浪忿然地道:“好小子,你现在居然敢与师傅耍起嘴皮子来了!我问你,是谁救了你的命?是谁把你抚养成人?是谁教你武功,教你文字,教你诗琴书画?”
  徐天良亮眼睛黯淡下去,带一丝歉意口吻道:“师傅,徒儿再不敢了。”
  徐沧浪唬着脸道:“再也不敢了,这句话,你在山谷里曾经说过多少次?”
  徐天良正色道:“徒儿谨记师命,下不为例。”
  徐沧浪声音陡地一变,变得有些哑涩:“你杀得就是魏公府的二少爷关培南?”
  徐天良微微一怔,旋即,点头道:“是的,但我并非有意的杀他,”
  徐沧浪眯起独眼:“怎么回事?”
  徐天良将野花坡发生的事,又重叙了一遍。这一次说得比较详细。
  徐沧浪面色凝重,眯眼不语。
  徐天良扁扁嘴道:“请师傅放心,我自会去魏公王府,向金刀闽少南说明真情,摆平此事。”
  徐沧浪道:“傻小子,你以为你就能摆平此事?”
  徐天良颇觉为难地道:“师傅的意思是……”
  徐沧浪肃容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明天到沧州西子庄去。”
  徐天良顿首道;“是。”
  他不安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师傅说不要他管这件事,就一定有办法摆平闽少南。
  徐沧浪轻咳了一声道:“你是不是爱上铁血堡的钱小晴了?”
  徐天良翘翘嘴道:“您为什么都知道?”
  徐沧浪板着面孔:“我在问你,是与不是?”
  徐天良咬咬牙,毅然道:“不是。”
  徐沧浪眯着独眼陡然道:“你在骗我。”
  徐天良沉沉地道:“作为一个皇祖圣命的杀手,不应该有感情,更不应该去爱上一个女人。”
  徐沧浪道:“你说的是真话?”
  徐天良道:“是的。”
  徐沧浪独眼珠中闪出冷峻的目光:“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她,一直护着她,为了她,甚至不惜将关培南也给杀了?”
  徐天良冷静地道:“我欠她一份人情,答应护送她到沧州,我不能不遵守诺言,如果一个杀手不能遵守诺言。就不配是一个好杀手。”
  徐沧浪冷笑道:“你很会说话了。”
  徐天良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到沧州后,我就会将她交还给她的父亲,铁血堡堡主钱振宇,再不与她往来。”
  徐沧浪仍含着一丝笑意道:“话不要说得这么绝,为师的给你留一条后路,完成皇祖命之后,你是否还打算见她?”
  徐天良未加思索,坦然道:“假如完成皇祖之命后,我还活着,我就娶她为妻。”
  徐沧浪顿起笑容,正色道:“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听着,你如果在完成皇祖圣命之前还与钱小晴交往,儿女情长,招惹是非,那就只会有一个结果……”
  话音顿了顿,他一字一吐:“为师杀了她。”
  “不要!”徐天良情不自禁,惊呼出口!
  徐沧浪脸上又泛起一丝微笑,那是一种在心底无法抑制的微笑,他早已看透了徐天良的心思。
  他缓缓地道:“你要时刻记住,她的命全在你的手中。”
  “是。”徐天良点点头。
  这不容易办到,但他已别无选择。
  徐沧浪举起左臂:“你可以走了,也许此刻她已经过来了!”
  徐天良施了一礼,转身走向厅门,脸上却有一丝犹豫。
  “狼崽。”徐沧浪唤住徐天良,“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徐天良扭回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师傅,您原来是否叫过余行生?”
  徐沧浪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但迅即宁定,沉声道:“没有。”
  话锋一挫,又道:“是谁问起这个名字?”
  徐天良灼亮的眸光盯着师傅的脸:“逍遥仙宫宫主廖小瑶。”
  徐沧浪冷冰的脸上毫无表情,右手的空袖猛然一拂:“你走吧。”
  徐天良走出了默香斋楼。
  青衣蒙面人依然在前面带路。
  徐天良脸色阴沉,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皇祖家室是什么人,有多大的势力,但从师傅有把握摆平魏公府闽少南,可知皇祖家室的势力绝不比魏公府小,他更觉肩上担负的皇祖圣命重逾千斤。
  师傅没有承认自已是“余行生”,但从他瞬间脸色变幻中,他断定师傅一定知道“余行生”是谁。师傅与逍遥仙宫有什么关系?
  他抬头看看夜空。
  星月已被一片乌云罩住。
  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而他却陷入了一片迷雾里,不知所措。
  墨香斋内。
  徐沧浪默然呆立着,脸上的肌肉痉挛了数次。
  “难道是她……真会是她?”他咬住了唇。
  良久他才恢复常态,定住心神,左手指伸入嘴内,发出一声低沉的哨音。
  四个青衣蒙面人应声出现在厅堂内。
  徐沧浪沉声发令:“立即出动所有人员去找霍枝然,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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