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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又到皇陵古墓 | |
作者:独孤残红 文章来源:独孤残红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8/12 7:35:30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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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侍立着衙役和捕快。 院内站满了身着号服的锦衣卫。 刀剑出鞘,箭搭弓弦,衙内的气氛十分紧张。 黄金锦一声不吭地领着二人,穿过前院,到了中庭。 庭坪上,摆着三顶红木大轿,侍立着面带杀气的一大群禁卫兵丁。 气氛紧张,还透着不安。 黄金锦压低声,吐出一句话:“姚大人小心。” 徐大川不觉暗中攒起了拳头。 姚天霸立即传音过去:“顺儿,不许乱来,否则我当先毙了你!” 这是他给他侄儿,原皇宫大内总管姚其顺(即徐大川)的一个警告。 徐大川在峨嵋金顶朝圣会告败之后,原本准备带着花容容和金童、银童远走高飞的,不料在山遭上遇到霍安仙一阵纠缠,待霍安仙走后,恰姚天霸赶到,便把他强制带来了这里,向带着皇上口谕前来的新钦差大臣卞洛奇请罪。 徐大川不想来,却不能不来,见到这场面情知不妙,却又遭姚天霸警告,他心中十分沮丧,看来今日是死定了。 八名内宫侍卫在厅堂的台阶上,拦住黄金锦取下他的头盔,摘走了他腰间的剑,这才放他三人进去.这八名内宫侍卫原都是徐大川手下,此时见到徐大川,竟不有一人向他打招呼或是悄悄示意。 徐大川牙齿咬紧,脸上绽出一抹刻毒与嘲弄的笑意。 他长期执行皇命在外,曾以千张面孔待人,故以千面郎君自称。这位千面郎君,今天才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人世间的炎凉与险恶。 厅堂内,两侧“肃静”、“回避”木牌耸立,牌前分站着十八名侍卫。 侍卫没执兵器,也没拿刑杖,都空着手,但从他们高高凸起的两颊太阳穴,可知他们皆是内外功修为极高的高手。 厅堂正中,摆着三张官案,一正两斜呈八字形摆着。 正中官案最后坐着新钦差大臣卞洛奇。 卞洛奇的椅旁,站着一名手捧着皇上御赐尚方宝剑的小童。 左边官案后坐着肉省总监魏海清。 右边官案后坐着地方官知府雷吉祥。 正中官案搁着皇上的御用金牌,知府的官印,行刑的竹签筒和一卷圣旨。 像开堂会审审理犯人,官案后的三张脸都是严肃的。 只是卞洛奇严肃得有些古板,形如一尊木偶。 魏海清严肃得有些得意,不住地打着嗝。 雷吉祥严肃得有些紧张,嘴角都扭扯得歪变了形。 黄金锦上前见过钦差大臣卞洛奇和内宫总监魏海清后,垂手侍立到一旁。 姚天霸和徐大川走至堂中,正待开口,却见卞洛奇将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姚天霸,你可知罪?” 姚天霸忙拉徐大川跪下:“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姚天霸与大内总管姚其顺,叩见钦差大人。” 卞洛奇皱着眉道:“姚天霸,本官问你可知罪?” 姚天霸抬起头,炯炯的目光瞧着卞洛奇:“我不何罪?” 卞洛奇拿起御用金牌,沉志道:“这是什么?” 姚天霸凛然道:“这是皇上赐给臣的御用金牌。” 卞洛奇肃容道:“这金牌为何会在叛贼沙渺渺手中?” 姚天霸坦然地道:“是臣保管不善被沙渺渺盗走了。” “哼!”卞洛奇哼了哼,将案上的那卷对旨掷下,“这又是什么?” 姚天霸拾起圣旨展开一看,原来是一道传令退兵的假圣旨,上面皇上的字迹与五玺大印伪得可以乱真。 他暗自抿了抿嘴:果然一切不出所料! 原来他在钱塘将御用金牌交给徐天良时,早已有利用徐天良,来退围剿峨嵋金顶官兵之意。 姚天霸搁下假圣旨道:“这是一道假圣旨。” 卞洛奇面色凝重地道:“既是如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姚天霸沉静地道:“臣实是不知其情。” 卞洛奇凝视着他道:“真的?” 姚天霸道:“若臣知情,就不会在金顶坪射放火焰箭了。” “大胆的姚天霸,姚其顺!”魏海清尖声厉喝道,“尔等竟敢勾结叛贼徐天良,金顶聚会密谋造反,实属罪大恶极,来人!将他二贼拖出去斩了!” 四名侍卫应声抢上,点住两人穴道,抓住了两人肩膀。 姚天霸没反抗,也没出声。 这个结局,对他来说并不意外,他早已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来到。 徐大川挣扎着,大声疾呼:“冤枉!冤枉!” 卞洛奇举起手,阻止四名侍卫:“有何冤枉,照实说来。” 徐大川抢呼着道:“属下忍辱负重,潜伏江湖多年,为朝廷破了不少重案,此次峨嵋金顶朝圣会上又粉碎了西门复称帝谋反的梦想,属下镇守山道,接应攻山兵马,兵马未至,又何以能加罪属下?” “叛贼还敢狡辩?斩!”魏海清尖声喝喊。 四名侍卫木由分说,就将姚天霸与徐大川往堂外拖。 黄金锦突然跪倒在堂上。 “慢!”卞洛奇喝住四名侍卫,对黄金锦道:“你不什么话要说?” 黄金锦叩首道:“未将退兵之后心中有疑,仍留在山下,确见金顶崖坪射出了火焰箭,可见姚天霸所言不假。姚天霸与姚其顺屡立战功,功劳不小,还望钦差大人念其往日之功,饶他二人一条性命,同时未将愿以全家性命担保,姚天霸决不会背叛皇上。” “黄金锦,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为姚天霸担保?”魏海清厉声斥喝。 卞洛奇没理会魏海清的喝喊,却道:“看在黄统领讲情的份上,本官暂且饶你一回,命你二人一月之内缉拿叛贼头领所谓的武林盟主徐天良和在逃钦犯沙渺渺归案,即送京都刑中,不得有误.“卞大人。”魏海清尖刻的声音响起,“你敢放走叛贼?” “魏公公,”卞洛奇冷声道,“在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本官说了算?” “哼!”魏海清细眼珠子一翻,“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是京城还是州府,除了皇上之外,我东厂魏公公的话能不算数?拖出去,斩!” 他自恃东厂势力强大,又兼任内宫总监,可谓权倾朝野,哪把一个监时赐封的小小钦差大臣放在眼里? 谁知卞洛奇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早看不惯魏海清装腔作势,目中无有的模样,决心要给他一个难堪。 他嘴一呶,椅旁小童立即将捧着的尚方宝剑高高擎起。 他沉声喝道:“尚方宝剑在此,凡干扰本官审堂者,无论皇亲国戚,先斩后奏!” 四名侍卫顿住了手,眼光瞟着魏海清。 “好……算你行。”魏海清颤抖着声,气呼呼地道,“老夫……走!” 魏海清衣袖一拂,带着十六名侍卫气冲冲地出了厅堂。 雷吉祥吓得头上冷汗直冒,却又不知如何说话,如何劝解。 卞铬奇朝他一摆手:“替本官送客。” “哎!哎!”雷吉祥应诺连声,急急地站起,追出厅堂。 黄金锦向卞洛奇跪下:“谢卞大人。” “黄统领请起。”卞洛奇轻叹气道:“你俩也起来吧。” 姚天霸站起笛,嘴唇扁了扁想说话,但没开口。 徐大川一边起身,一边道:“请钦差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将徐天良和沙渺渺缉拿归案。” 卞洛奇凝视了姚天霸片刻后道:“本官敬重你是条汉子,才结你这个机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当要好自为之。” 姚天霸目芒闪了闪,双手一拱,一言不发地扭身就走,黄金锦想喊他,却被卞洛奇阻住。 徐大川拱起手,眉毛扬起:“请钦差大人静候佳音。” 他已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手段,在一个月之内,捉到徐天良与沙渺渺。 姚天霸与徐大川走出衙门,转向北道。 从北城门穿出,来到北郊十字路口的一个上茶肆。 姚天霸挑了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两壶茶、八个馒头和两碟盐菜及青皮豆。 姚天霸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一口茶,一口馒头,一根盐菜及青皮豆。 从容地吃着,仍是不吭声。 徐大川忍耐不住了:“伯父,你打算怎样抓到他俩?” 姚天霸冷漠的眼光由青皮豆的碟子里,转注到徐大川脸上:“你真打算抓他们?” 徐大川傻了眼,反诘道:“怎么?你打算不去抓他们?” 姚天霸点点头。 “伯父,你疯啦!”徐大川霍地站起,茶肆里所有茶客的脸都转扭向徐大川。 姚天霸冷沉地道:“坐下!” 徐大川坐了下来,睁大着眼道:“咱们要是不去抓他俩,会被杀头的!” 姚天霸沉缓地道:“你怕死?” 徐大川皱着眉:“我……唉,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姚天霸抓起茶壶,喝了口茶道:“你放心,你是姚家的唯一香火,我不会让你死的。” 徐大川扁扁嘴:“谢谢伯父,可是……” 姚天霸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的话,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徐大川。 书信封面上草写着六个字:“缘尘大师亲启。” 徐大川着信,因惑地道:“缘尘大师?” 姚天霸点头道:“你执此信去五台山法源寺找缘尘大师,他会收留你的。” 徐大川噘着嘴道:“伯父的意思是要我出家?” 他从小由姚天霸抚养成人,所以对这位伯父十分畏惧,不敢有半点违背其意志的表现。 姚天霸缓缓地道:“你要是出了家,姚家岂不就断了后?你放心,伯父已在信中与缘尘大师说明,要他收留你三年,然后替你还俗,那时你就可以娶妻成家,生儿育女,过平静的日子了。”徐大川按着书信,默默无声。 “你是不是嫌三年出家的日子太长了?” 姚天霸沉声问,复又话语一顿,轻叹了口气道:“三年时间是很有必要的,一,可避过朝廷追捕的风头,二,你杀心太重,罪孽深重,也须三年忏悔来赎罪,佛门的三所经颂来洗却你心中的杀气,这样你方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徐大川点点头:“侄儿明白了。” 他知道伯父的睥气,凡是他决定了的事谁也无法阻拦与更改,眼下的处,他除了顺从这外,还能怎样? “嗯,这样很好。”姚天霸说着,又抓起了一个馒头。 徐大川小心地将书信收入怀中,然后问道:“伯父,你怎么办?也去法源寺吗?” 姚天霸摇摇头:“你不用管我。” 徐大川呼地弓起了身子:“我怎么能不管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他有一种急于知道伯父行计划的欲望,他说此话时,欲望多于关心。 姚天霸手顿在嘴边,馒头咬在嘴里停止了咀嚼。 徐大川定定地瞧着他,目光灼灼发亮。 他误会了他的眼光,把那欲望之光看成了关心放出的光彩。 他几口将馒头吞下,然后神情穆肃地道:“我打算先去雁荡山金陵洞穴拜祭一下死去的群豪,然后自缚进京,向皇上请罪。” 徐大川的手一抖,惊愕得嘴巴变了形:“您这不是去送死吗?” 姚天霸沉声道:“老夫罪孽深重,该受报应,这结局对老夫来说也不为过份。” 徐大川咬着牙:“伯父,你……不能死!” 姚天霸浅浅一笑,肃容道:“我实是不能不死。” 徐大川诧异地道:“为什么?” 姚天霸沉静地道:“雁荡山金陵血案四百条人命,系老夫所为,老夫若不死,真是天理不容。” “伯父,”徐大川直听得心惊肉跳,“您怎么能这么说?” 姚天霸继续道:“另外,老夫若不自缚进京请罪受死,皇上必然震怒,定会下旨严令缉拿我俩。江湖仇人如林,你我哪有藏身之处?我已经反复想过了,我只有自缚进京请罪受死,才能保住你一条性命。” 徐大川闻言,一时感动,眼中居然滚出两颗泪水:“伯父!我……” 姚天霸摆摆手:“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快吃完馒头,立即上五台山。” 徐大川想想,轻“嗯”一声,抓起了馒头。 十字路口。 姚天霸与徐大川告别。 伯侄二人黝然对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不是一般的告别,这是永诀。两人都知道这一别之后,将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天有阴暗,月有圆缺,人死却不能复生。 因此,人最悲伤的时刻,莫过于生离死别。 两人虽然心思不同,心情却是一样。 久久相望,默然凝立. 蓦地,姚天霸转身就走,没说话,没留下一句告别的语言。 他走得很快,刹时间便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南向道路上。 徐大川叹了口气,摸摸怀中的书信,转向北道。 两条截然相反的路。 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姚天霸选择了死路,把生路留给了徐大川。 徐大川踏着沉缓的步子走着。 他已把伯父忘掉,心中在想自己的命运。 花容容怎么办,要不要把她带到五台山法源寺去? 三年出家生活怎么过? 突然,他顿住脚步,按住了剑柄,绽出一声厉喝:“谁?” 他已走到了一堵荒坡前。 一阵轻风,草丛摇曳。杜云魂从荒坡草丛中缓缓走中。 西子庄。 昔日的十里竹林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片黑色的焦土。 焦土中有许多被烧成了黑炭的蛇的尸休。据说那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西子庄竹林中百种上万条有剧毒的毒蛇。 凸凹不平的焦土地里,飘着丝丝轻烟。 曾经震撼武林的,令人敬畏而神秘的西子庄消失了。 唯一剩下的是那张西子庄的庄门。 说也奇怪,西子庄的一切都已付之火炬,而唯独这张庄门却还保留着,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庄门还在,门楣上斜悬着的那块写有“西子庄”三个大字的匾牌也还在。 徐天良站在庄门前。 与第一次来西子庄一样,他心中仍充满了恐惧与好奇。 他昨夜赶到此地,得到消息,西子庄已被化为了一片灰烬。 首先放火的是官兵。 三千铁骑兵和五百火神营兵马,三天前的夜早包围了西子庄,接着西子庄便燃起了大火。 据线报,捷足行登的官兵放火烧了竹林,找出三个练兵场,斩了五百多个叛贼头颅,劫走了一批财物,向上司邀功请赏去了。 第二次放火的是圣火教。 闵佳汝带着聂民鉴,吴可击和吴氏四兄弟等五百余名手下早一天赶到了西子庄。 他率领部下,继官兵之后,闯入西子庄内,西子庄再次燃烧起火焰。 据线报,闵佳汝找到了两个秘密地窖,杀死了躲在地窖中避火的数十名西子庄庄丁,动走了数坛好酒,此刻圣火教人马仍留在沧州城内。 第三次放火的弄不清是什么人。 少林、丐帮、峨嵋、黄山、华山、铁血旗、青城派,包括狼帮的人,近两千余众冲入了西子庄中。 凡是庄中能燃烧的什物全都燃起子火,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火,根本弄不清是谁放的。 群豪将西子庄反复搜了数遍,几乎掘地三尺,但没发现一个人,也没找到一物,于是乎愤怒的群豪就将皇陵古墓给挖出人意料的是这座陵墓居然是个空墓。 徐天良没有与狼帮同行,当他赶到沧州时,西子庄已被三次火烧、三次洗劫,沧州城里到处是各门派的人马乱哄哄地闹成一片。 他感到气愤,也感到无奈。 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无法控制住局势。 他没有去找白素绢,也没有让任何人知晓,便独自一人悄悄地来了西子庄。 他虽然知道来此已无意义,但他还是来了。 不知为什么,他总还想看看这西子庄。 他跨步进庄内。 “砰!”身后传来一声震响。 他倏然回首。 斜悬在庄门上的那块“西子庄”匾牌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他犹豫了一下,毅然向前走去。 东西两片竹林,林中楼台都不见了,到处都是焦土、焦木、焦砖、焦瓦、满目凄凉。 行进不到一里地,他转向左。 一座被烟火薰黑了的破石亭,跃入眼帘。 “煞巽亭”,石亭内圆形面壁上的三个字仍清晰醒目。 这里该是皇陵古墓所在地。 他端详着四周,皱起了眉头。 那片含有奇门阵势的能移动的竹林被掉后,皇陵古墓应该能看得到。 然而,眼前除了焦土外,什么也看不到。 究竟怎么回事?他暗自疑惑。 他闭上了眼,心意甫转。 他第一次来西子庄接受旨令的那一天,天下着霪霪细雨。 竹林中露出一块平地,平地上浮现出一座圆拱形的皇陵古摹,墓碑上刻有“吴王张士诚”五个大字。 墓前一条皇陵道,道旁青松掩映,直达朦朦天际。 墓前石阶上盘坐一个身着黄袍、黄褂、黄扎带、脚穿黄布鞋,额骨峥嵘,目光熠熠的老人。 那人便是扮装成皇祖亡灵的西子庄庄主西门复! 他闭着眼,迈步向前走去。 到了,该就是这里。 他耳边响起了西门复的声音:“你已见到圣灵了,从今天起你便是皇祖亡灵圣命使者。” 他咬紧了牙,脸上扯起深深的刻痕。 就是这个西门复制造了他悲惨的命运。 驼着背在深山谷里育獒的爹爹胡大鹏。 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母亲徐洁玉。 大漠生死谷中狼崽的生活。 被烫坏了的脸,被废了武功的徐沧浪。 雁荡山金陵洞穴中死去原四百多名群豪…… “西门复!”他绽出一声厉喝,一掌猛然击出。 一声排空气浪之声,掌击空了。 他睁开眼。 他正站在皇陵古墓之上。 皇陵古墓已经没有了。圆拱形的条石坟墓已被人夷为了平地。 残石断砖被烧焦的灰土所掩盖,所以他刚才根本见不到坟墓。 他弯下腰,用手拨去脚下一块条石上的灰土,被薰黑了的条石上“吴王张士诚”几个字依稀可辨。 他原来正立足在皇陵古墓的石碑上。 他跨前数步。 古墓已被掘开,一个大洞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抬头看看天空,然后弓身钻入了洞中。 洞中是个大石穴。 石穴是空的,地上扔着十余支火把,显然有很多大到此来过。 石穴旁边有小石门。 门里透着火把的光亮。 是谁会在这墓穴的石洞中?他暗自猜疑。 此时,洞中响起了一个低低的变了腔调的声音:“狼崽为何姗姗来迟?本西门庄主已在此静候多时了。” 徐天良目芒一闪,霍地跃了过去,抢至石门旁,手已按住了天神剑剑柄。 小小的石洞里,顶壁燃烧着一支火把,贴壁站着白素绢。 这个小丫头!他皱起了眉头。 “嘿嘿嘿嘿!”白素绢嬉笑道,一阵轻风似地从洞里飘出。 洞中火把熄灭了。 她就站在徐天良面前不到一步远的地方,一双手欲伸又缩,小嘴微张吹口气如兰,两只放亮的眼睛里波水荡漾,掩不住心中喜悦。 徐天良在这方面已有经验,见她眼神,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忙退后一步,故意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素绢并不回答他的话,却逼近一步道:“徐天良,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我诺言。” 徐天良对此早已有所准备,故而沉静地道:“当然记得。” 白素绢毫不犹豫地道:“那就请你实现你的诺言,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徐天良道:“什么事?” 白素绢杏眼连连眨动,樱唇微翘道:“娶我为妻。” 徐天良冷静地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可能,”白素绢微晃着头道,“你虽然娶了小瑶姐,但我看得出来,你并不爱她,你爱钱小晴,但钱小晴已是闵佳汝的妻子,因此你完全可以娶我,因为只有我才能给你真正的纯贞的爱。” 她说得很认真,也很流畅,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虚的。 但徐天良的回答很是坚定:“小绢,这不行……” 她冷然一笑,截断他的话道:“你是不是又想用死来威胁我?告诉你,凡本姑娘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这件事总得要有个了结,如果你今天不答应娶我,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她手腕一翻,一把短刃勒在了自己颈脖上。 她灼灼放亮的眼光盯着他,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我再听到一个‘不’字,我就死。” 徐天良怔住了,他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这丫头真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她勒着短刃,逼视着他道:“若活不着不能被自己心爱的人所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言毕,她又低低吟道:“不见故人弥有情,一见故人心眼明,忘却问君船住处,夜来清梦绕西城!” 她并不熟悉诗词,只是因为徐天良喜欢诗词,所以近日来她也常读些诗句,以图日后讨其欢心,她此时触动情感,便将徐积的一首“赠黄鲁直”七律吟出口来。 徐积这首诗,是写黄庭坚于途中过访徐积,畅叙后未再见时的朋友间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的感情。她囫囵吞枣,竟把它比拟自己对徐天良的感情。 徐天良见状,啼笑皆非,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 白素绢吟完诗句,沉声道:“一句话,你到底答不答应?” 徐天良灵机一动:“我答应。” “真的?”她手中的刀掉落在地,身子一抖,倒向他怀中。 他抓住她双肩:“我答应告诉你真相。” 她不知所云:“什么真相?” “我不能娶你,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 “不,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你听我说……” 徐天良将胡大鹏所叙述的故事,详细地主说了一遍。 他没有将徐沧浪是他亲爹,廖小瑶是他同父异母兄妹的事告诉她,他怕她说露嘴传到廖小瑶耳中。 他轻抚着她的肩膀,缓慢地说着,一边安慰着她,态度十分诚恳,确实像个疼爱妹妹的大哥。 她流着泪,喃喃地道:“你为什么偏偏会……是我大哥?” 他轻声道:“我是你大哥难道还不好吗?” 她突地挣脱他双手,瞪着眸子道:“我要与你一起去狼山见胡大鹏,证实一切!” 他抿抿嘴:“绢妹,我说的确实是真话。” 她固执地噘起嘴:“可我还是不信。” 这时墓外传来了霍长青的声音:“白姑娘,我不玩了。我认输,你躲在哪里?” 白素绢呼地从徐天良身旁窜过,抢出了墓穴。 墓穴外声音传来: “本姑娘与帮主要出去办事,少则半月,多则二月,才能回钱塘总坛。” “白姑娘,现在……” “请霍掌门转告狼帮几位护法,先请我师兄严阴阳到狼帮协助执法。” “能否问一下,白姑娘与帮主要去办什么事?” “这你就不必问了,反正与你无关,帮主出来吧,咱们该走了。” 徐天良摇摇头,无奈地走出墓穴。 突然,他心一动。 不知獒种地兽,已经驯练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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