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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炼药中毒 | |
作者:独孤残红 文章来源:独孤残红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8/12 7:43:14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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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夕阳,也似火般的燃烧,空气滚烫,天干地枯。 赭色的山峰。 弥漫着褐色尘雾的山崖。 全是突兀峥嵘的岩石。见不到一颗树,一根草。 到处都象是火在燃烧。 无果崖,名符其实。生灵都似没有了,哪还有什么果实? 不过,听说在这风化山崖的围屏中,还有一块绿色的世外桃园。 那里清泉流淌,花草交织,那里住着一位威震武林的大侠。这样,这里便成了个令人神往而又无人敢逾越的圣地。 在这片荒凉光秃的山崖中,真会有一块绿洲? 简直不可想象! 然而,谁也不曾怀疑。因为,有许多人曾经去过那里,见过那位大侠。 但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情况怎样,谁也不知道。 三年前,那位大侠封住了通往后山崖的石潭洞穴。那是外界唯一通向绿洲的道路。 从此,无果崖便和外界隔绝,崖坪上的隐身庙和那位大侠,也在武林中悄然消失。 夕阳的最后一抹毒焰,通过崖峰洒在火烫的崖坪上。 光秃的崖坪,突出的崖沿和立在崖沿上的四座石墓,在夕阳光下,就象是四只被拔光了毛的火鸡。 流淌的清泉早已干涸。崖腰壁上的泉槽,宛若一道伤心的泪痕。 花草早已凋谢,而且已不复再生。没有花草生长过的痕迹,只有在崖沿岩逢里偶而才能找到于枯透了的松树根。 山鸟飞走了。 小野兽也逃之夭夭。 山崖石壁,象久旱的土地一样,出现了裂逢。 嵌在石壁中的隐身庙,门楣上裂开的一道几寸宽的裂口,就家一条趴在崖壁上的蛇。 什么原因使这块世外桃源悄然消失? 山火? 地震? 都不是,是一股蓝烟。 一股来自隐身庙内的蓝烟。 蓝烟从庙殿中飘曳而出,在夕阳中幻变出绚丽奇幻的光彩。 阳光在蓝烟的光彩中黯然失色。 夕阳在蓝烟光彩的变幻中惊悸地颤栗。 不言而喻,令太阳也为之颤栗的东西,可想象它厉害的程度。 就是这股蓝烟,毁灭了无果崖下的这座世外桃园。 而这股蓝烟,却是出自隐身庙的主人之手。 主人为什么要自毁无果崖家园? 真令人难以理解。然而,凡事自有道理。一个人只要不是疯子,他做出冒险的事,一定就有冒险的理由。 他是出于无奈,别无选择。 他要救人,救一个他非救不可的人。因此,他只能铤而走险。 庙殿的内房石洞。 三道石门紧闭着。 石洞里烧着一盆熊熊的炭火,火上架着一只铜皿。 蓝色的烟雾从铜皿中冉冉升起,弥漫了石房,然后从石房的通风道中飘入庙殿,再由庙殿飘出崖坪。 炭火旁一只木架。 木架上摆着一只小竹篓,一个瓦罐,一个小铁盒。 一条长木凳上坐着个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的老头。 老头面色憔悴,脸上布满蛛网似的皱纹。他不住地喘着气,豆粒般的汗珠从额上滚落。 谁会想到这老头并不老,刚刚年过四十? 更有谁会想到,这老头,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飞竹神魔扬玉? 他正在炼药,炼一种救人性命的药。 没有人知道这种药的名字。因为从来没有人炼过这种药,就连开这种药方的救世观音何仙姑,自己也没炼过这种药。 九十九种毒草药,再加上三味真毒,才能炼成这种药,而且药效谁也不知道,病人喝下这味药,或许会病愈,或许会丧命当场。 没人敢炼这种药,除了药效尚不明确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三味真毒很难找,不是武功绝顶和运气极好的高手,决不能找到三味真毒。 何谓三味真毒? 赤玉龙。一种周身透明发亮的怪蛇,栖在冰雪洞中,能滑翔飞行,其毒剧烈无比。 蟾宫王。一只三条腿的蟾蜍,浑身呈碧绿色,传说月宫里才有。 百足神。一条长有头角的蜈蚣,身上有百节蛇似的花纹,连巨蟒对它也闻风丧胆。 找到并捕住它们要冒很大的风险,这风险的代价,往往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二是在用铜器皿炼药的过程中,会释放出一种毒雾,而这种毒雾会使炼药人慢性中毒,武功尽失,憔淬衰老,甚至丧命。 除了傻瓜和疯子之外,没人会炼这种药。 然而,杨玉不傻也不疯,但,他正在炼这种药。 他练药是为爱情所致。为了爱情,他不惜献出自己的性命。 至今,他一直深深地爱着那个曾是百合神教的教主石啸天,乐天行宫的宫主宋艳红,今生今世孽缘难断的悲喜冤家! 宋艳红在黄山白鹤庵入庵后就病倒了。 她得的是一种怪病,天下神医无法医治的怪病,就连能起死回生的皇甫石英和段一指兄弟也无能为力。 何仙姑在绝望之际,讲叙了一个故事,开了一个荒谬绝伦的药方。 那只是一个神话故事与一种精神安慰。 她断言,宋艳红最多只能活三年,除非神话变为现实。 杨玉封闭了无果崖洞,开始炼药。 他决心要救宋艳红,将何仙姑的神话故事变成现实。 他两次炼药,都失败了。 两年中,他内力渐减,已感觉到有些力不能持。 他面色苍白,汗珠簌簌滚落。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捕捉三味真毒,采回那许多草药,而且宋艳红也没有时间再等待他炼药了。 成功与失败,在此一举! 他眼中闪射出一道精芒,暴着青筋的手臂颤巍巍地伸向竹篓。 手指一触到竹篓便变得灵活起来,手腕一翻,二指一弯,从竹篓里拎出了赤玉龙。 赤玉龙透明的身躯在空中扭动、折叠着,昂首吐信的蛇头张裂着嘴,狠狠地咬向杨玉的手臂。 杨玉手指灵巧地拨动着蛇尾,将整条胳膊伸进蓝烟尘。 怪蛇嗅到蓝烟,变得异样的暴烈,一尺多长的身躯猛烈地蹦弹着,透明的躯体刹时变得赤红,可以看见血线在它体内流动。 杨玉头顶冒起一团白气。他已运动六合大法,将全部功力运到了二指上。 这是炼药,也是一场人蛇的生死搏斗。 怪蛇张裂的嘴里渗出一滴赤红的毒液,落入银皿中。 “噗!”腾起一股红色的烟雾。 杨玉全身猛地一抖。 怪蛇身躯一阵痉挛。 又一滴毒液。 再一股红色的烟雾。 如此反复九次。 赤玉龙再也不能动弹,软绵绵地垂挂在杨玉指间。 杨玉将赤玉龙扔在地上,深吸口气,将手伸向瓦罐。 他疲惫已极,但不能停歇。 停歇就意味着失败。 事情已不允许他失败。 伸手从瓦罐里抓出蟾宫王,二指捏住它的腰穴,反手背伸进蓝烟里。 好大的一只癞蛤蟆,而且只有三只脚! 蟾宫王好象很平静,在杨玉手中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只一股巨大的力量运到杨玉的手指上,与此同时,手指间还感到一种滑溜的液体正在悄然渗入。 他已感觉到捏不住它了。 如果让蟾宫王脱出手指,一切便全功尽弃。 他运起体内最后一口真气,将所有的内为逼上指尖。 拼着虚脱而死,也要降服这只蟾宫王。 蟾宫王身躯开始变绿。 杨玉两眼冒出金星。 蟾宫王表皮腺体内分泌出一滴绿色的稠状蟾酥,落入铜皿。 一股绿色的烟雾,在石房里弥漫开来。 九滴蟾酥落入铜皿中。 蟾宫王的肚皮渐渐变软。 杨玉指间的压力渐渐变小。 杨玉吁喘着粗气,将蟾宫王变得软软的尸体扔在地上,目光转向了小铁盒。 百足神,这蜈蚣虽小,但十分机灵,不仅爬行速度异常之快,还会象飞天蜈蚣那样飞腾,要降住它,丝毫不比降服赤玉龙和蟾宫王轻松。 杨玉从木凳上捏起一根金针,手指禁不住微微颤抖。 他体会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瞪大了双眼,盯住小铁盒,铁盒在眼中时大时小。 由于中毒的缘故,他的超乎常人的眼力也在减退。 手指仍在颤抖,他丝毫没有成功的把握。 铜皿中的蓝烟再次腾起。 没有犹豫的可能了,动手! 他猛地揭开小铁盒。 盒内的百足神也没有犹豫,一见到光亮,即从盒底弹起,如箭射出。 一道金光将百足神钉住。 金针准确无误地插在百足神的第七节花纹中心。 他心中顿时充满了信心,将金针钉住的百足神伸进蓝烟里。 百足神在蓝烟里扭动着花纹身躯。 一盅茶功夫。 百足神头角脱落掉入铜皿中,立即一股黄色的烟雾从铜皿中泛起。 杨玉将百足神扔下,双眼盯着铜皿。 一切程序都准确地进行无误,这药该是炼成了。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笑,但这丝笑意尚未完全展开,便告突然凝结。 黄烟过去,又有—缕蓝烟升起。 这是失败的信号。 如果药已炼成,就不会再有蓝烟升起了。 怎么回事? 哪里出了差错? 他一点也不知道。 他瞪着两只大眼,望着铜皿,瞳孔却如两盏已耗尽了油的灯,光亮逐渐转暗,瞳仁渐渐变小。 变小的瞳仁里叠现出一片幻景。 山峰密林。 石壁洞窟。 谷底沙坪。 紫貂,紫貂血…… 当年,九岁进山,为娘求紫貂血治病的情景,在眼前闪过。 虽是一闪之间,却是十分的清晰。 他求到了紫貂血,但却迟了一步,紫貂血并未能救得娘的性命。 难道今天又要迟一步么? 眼前幻现出奔跑的紫貂。 天空是灰色的。 沙地是黄色的。 紫貂血是红色的。 血?红色的血! 杨玉突地伸出左臂,右手抓起木凳上的匕首,在左手腕上一划。 殷红的鲜血液向铜皿。 人血在蓝烟中闪着光,象斑驳的玛瑙。 蓝烟渐渐消失。 一味不知名的神奇的药,已在铜皿之中。 杨玉长呼口气,扎好左腕伤口,动手熄灭炭火。突然,一阵头晕使他栽倒在地。 半个时辰后,杨玉捧着一只小铜壶走出石房。 他当然不能去黄山白鹤庵送药。 一是他功力已几乎耗尽,根本没有能力护送这味奇药到黄山白鹤庵去。 二是他眼下还不愿意见到她。 谁替他去送这味药呢? 当然是他的徒弟。 他的徒弟是谁? 就是那位无形剑客吕公良的义子吕天良。 杨玉之所以接受吕天良为弟子,也有两个原因。 一是碍着吕公良的面子。 二是吕天良毕竟是他的女婿。 然而,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他认为吕天良是个正直诚实,可以信赖的青年。 吕天良盘膝坐在庙门地上,双臂屈在胸前,掌心交叠重合,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天空还有一缕夕阳的光焰。 空气滞重而沉闷。 这样的天气就是什么也不干,光身在竹板上坐着,汗也突突冒。 吕天良衣装整齐,坐在火烫的石地上,却不见一滴汗。 他正在练杨玉传授的旷世武学“六合练气大法”。 杨玉透出一丝笑意。 吕天良的内功已练到了“立寒天、坐暑地”的境界。 赤身立寒天,不畏寒冷,至少得二十年修为。 整装坐暑地,而不流一滴汗,则得需三十年内功功底。 想不到吕天良练习六合炼气大法才三年,便已达到了这等地步。 名师出高徒。他想到了一句老掉牙的俗话。 自己能算是名师么?他笑中透出一丝苦涩。 “天良。”他发出一声轻唤。 吕天良长吁口气,从地上弹身而起,跪地道:“徒儿叩见师傅。” “唉,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快起来。”杨玉伸手想托起吕天良。 蓦地,他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师傅!”吕天良跃起,扶住杨玉,满脸是关切之情,“您怎么啦?” “没……什么。”杨玉竭力撑着发软的双腿,强压着胸中翻腾的血浪。 吕天良看到杨玉脸色不对,搀扶他在一块石岩上坐下。 石岩很烫,犹似一块烧红的铬铁。 杨玉头上汗珠象豆子掉落。 “师傅,怎么回事?”吕天良声音有些焦急。 “没事。”杨玉稳定心神,唬起脸道:“我说过没事。” “师傅……”吕天良的目光触到杨玉手中的铜壶,“药……”炼成了?” 他声音颤抖,心情显然和炼药的师傅一样的激动。 杨玉凝视着铜壶,缓缓地摇摇头。 吕天良的心陡地一凉,如同从火炉掉入冰窖里。 师傅三年的心血就如此付诸东流?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艳红姑姑死去,而束手无策? 苍天就如此不公? 他不信!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失败了?” 杨玉又摇摇头。 吕天良怔住了。 不是成功,便是失败,还会有什么? 杨玉缓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吕天良困惑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玉抬起头,望着灰蒙的天空说道:“按照何仙姑的药方,我无法炼成此药,因此我自作主张,加了一味药。” “什么药?”吕天良问。 杨玉没有回答,默然凝视着天空。 那味药是他的鲜血。 人血也能治病,治血虚。心绞痛、痨病等等。 因此,有人买下处斩犯人的血,在犯人身前搁上一只盛有糯米的米盆,刽子手一刀斩了下去,在犯人背上踹上一脚,人头飞出,满腔的鲜血便溅在糯米上。 这种人血糯米能卖很好的价,赚不少的银子。 但是。听说人血这味药。虽然价钱很贵,在实际治病中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自已的血能治好宋艳红的病吗? 他象是自语,又象是问吕天良:“但不知此药能不能救她?” “能,一定能!”吕天良急忙回答。 他虽不知详情,但能理解杨玉此刻的心情。 杨玉苦兮兮地一笑:“不一定。” 吕天良抿抿嘴唇:“我说一定能。” “天良,你用不着安慰我。”杨玉柔声道:“连何仙姑都没把握的事,你怎能说一定能?” 吕天良眨眨眼,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光彩:“要有信心,信心,也是一味药,是一味最好的最有效的药。” 杨玉眼睛一亮,瞳仁深处闪过一道光亮。 吕天良又道:“如果医师也失去了信心,那病人就没得救了。” 杨玉点点头,将手中的铜壶交给吕天良:“你将此药送到黄山白鹤庵,交给妙云真尼,嘱咐她分三次服下,三日一次,一共九日……”话音顿了顿,又道:“你就在庵中等候九日,静候她的消息。” “是。”吕天良将铜壶小心地塞进腰囊里。 杨玉深吸口气,沉声道:“如果她病逝,你即刻回来给我报信,若她病愈,你就不用回来,直接去鹅风堡好了。” “师傅……” “还有,”杨玉堵住他的话,“无论如何不能让妙云真尼知道你是谁,更不能让她知道这药是我送去的。” “可是……” “我的话,你可全听到了?”杨玉板着面孔问。 “听到了” “事不宜迟,立即动身。” “是。” 但是,吕天良虽然嘴里应着,脚却没有移动。 杨玉站起身:“为什么还不走?”语调不高,但十分威严。 “我……”吕天良支吾着,欲言又止。 杨玉正色道:“你想说什么?” “师傅,你……”吕天良深红了脖子,终于迸出一句话,“你这样做很不应该!” 杨玉不知他所指,顿感愕然。 吕天良一语出口,心中的话如闸水泻出:“你既然爱她。就不应该瞒着她,不必要作这种莫名的牺牲……” “不,我不……”杨玉企图截住他的话。 “你爱她,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吕天良激动地道:“三年来,你为治她的病,劳碌奔波,历尽千辛万险,呕心沥血,耗尽了功力和精力,头发白了,背也驼了,变成了一个干枯的老头。” “住口!”杨玉厉声喝道:“我叫你住口!” “难道这就是你应该得到的爱情的报偿?”吕天良全然不顾师傅的斥喝,继续道:“这是不公平的报偿,太不公平了!我要将真相告诉宋艳红姑姑,要她知道你还深深地爱着她……” “天良!”杨玉猛地抓住他的肩头,“你敢……” 一股又咸又腥的液体涌入口腔,他闭紧了嘴唇,将话和血液一同堵在喉管里。 “师傅!”吕天良反手抓住杨玉的肩头,象是豁出去了似的,盯着杨玉道:“不管你怎么惩罚我,如果这剂药能治好宋艳红姑姑的病,我就要将真情告诉她,并说你打算娶她!” “你……”杨玉的话音在喉咙管中打转转。 吕天良犀利的目光盯着杨玉的脸道:“恕徒儿无礼!琪哥说得对,你一直爱着宋艳红,却不娶她。你一直是凌云花的丈夫,却二十年未与她同房,你在痛苦折磨自己的同时,使两个女人同时为你痛苦!这是极不应该的事!” “哇!”杨玉扭过头去,喷出一口鲜血。 血珠落在地上溅开,象片片桃花花瓣。 “师傅!”日天良急忙扶住杨玉,“徒儿该死,徒儿不该惹师傅生气,请师傅惩治我。”说着,扬手就欲自行掌嘴。 “算啦。”杨玉抓住他手腕,“我不怪你。” “真的?”吕天良杨起剑眉,“师傅真原谅徒儿了?” 杨玉转目天空,叹口气道:“唉,也许真是我错了。” “您没事吧?”吕天良从袖内掏出手帕,揩去杨玉嘴角的鲜血。 见到揩血的手帕,当年在广济寺后山道上,为宋艳红也就是那受伤的百合神教教主石啸天,揭下面纱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闪过。 他的脸扭曲了,心象刀绞似的痛。 他用力推开吕天良:“救人如救火,你快去救她。” “您……”吕天良放心不下他。 “我只是内力消耗过多,调息一下就没事了。”其实,他心中明白自己已是功力尽失了,“你快走吧,千万不要误了事。” 吕天良注视他片刻道:“既然是这样,弟子就告辞了。” 杨玉轻声道:“路上小心。” 吕天良拱起双手:“弟子明白。” 吕天良穿过崖坪,没身崖壁洞中。 杨玉缓步走到崖沿右角的四座墓穴前。 三块墓碑跃入眼帘。 爷爷白石玉之墓。 此墓碑原刻的是“断魂谷门令主白石玉之墓”。 归宗认祖,他已认了这位异姓的爷爷。 南侠杨凌风之墓。 他虽然已经宽恕了他的罪恶,但仍不肯认其为父。 杨玉母吴玉华之墓。 他对母亲的死仍抱着一丝疚意,那紫貂血原是为救娘的。 第四个墓穴的墓碑已经拆去。 此墓碑原刻的是:“杨玉爱妻宋艳红之墓”。 宋艳红没有死,但却不是他的妻子。 他痴立在崖坪,往事如烟似梦。 他耳边响起了儿子楚天琪的声音:“你应该和我一样,也该作出最后的选择了。” 这是楚天琪选择进京担任御林军统领时,对他说过的话。 是的,自己也该作出选择了。 但是,这剂药能救活宋艳红吗?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如果能,自己就向凌云花说明,然后与宋艳红携手而去,找个没有血腥只有花香,没有争斗只有友情的温馨山村住下来…… 他眼中一丝亮光,微微一闪,迅又隐去。 这种可能性极小。若与失败相比,恐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百分之一总比千分之一,万分之一要好。 他眉头微微一皱。 他没听到,但却意识到有人在无果崖洞外,截住了吕天良。 他有一种天生的极其敏感的意识,这与功力毫无关系。 他脸色顿时异样阴沉。 他并非为吕天良担心。 凭吕天良眼下的功力和精绝的剑法,武林中已没几个人能胜得过他。 他担心的是自己。 无果崖外有人在暗中监视。 是谁? 为的什么? 难道江湖还不能忘掉飞竹神魔? 他感觉到自己象一只坠在了蛛网中的小虫,怎么也无法摆脱那些要命的蛛丝。 他想起了一句江湖人常说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感到茫然和不安。 夕阳已完全坠入山谷。 阴影将无果崖坪吞没。 石岩在阴影中,开始尽情地喷射着一天积郁下来的高温。 崖坪上热浪滚滚。 滚滚的热浪给杨玉一种不祥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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