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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卷 第 四 章 密宗之毒 | |
作者:独孤红 文章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11 14:36:04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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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关山月听见了,-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而且来得快、来得急,还不只一人一骑。 紧接着,也看见了,先是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过转眼工夫,看清楚了,二、一、二,五人五骑,疾驰而来。 十名壮汉立即退立两旁。 又一转眼工夫,五人五骑带着一阵风驰到,收缰控马,一起停住。 好骑术! 在“蒙古”,骑术根本不算什么,人人一身好骑术。 五个人,也是“蒙古”汉子,前后四骑年轻,中间一骑中年人,唇上留着小胡子。 小胡子以“蒙古语”发话。 络腮胡壮汉一转恭谨,也用“蒙古语”答话。 旋即,小胡子转望关山月说话,改用了汉语:“江湖人,你从‘热河’来?” 关山月道:“是的。” 小胡子道:“‘P热河’什么地方?” 关山月道:“承德。” 小胡子道:“是‘热河’当地的江湖人么?” 关山月道:“不是,从外地来。” 小胡子道:“在‘热河’住过客栈么?” 这话问的-- 关山月也觉出怪来了,可也有点明白了,道:“住过。” 小胡子道:“哪-家?” 关山月道:“平安客栈。” 小胡子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同伴?” 关山月道:“不错,可是已经分手了。” 小胡于道:“你是不是在那家客栈里,救过一位‘蒙古’老人?” 关山月道:“谈不上救,赶巧碰上了,伸把手而已。” 小胡子立即转望十名壮汉,以‘蒙古语”说了几句。 十名壮汉马上收了尖刀,向着关山月躬身低头,齐声叫:“恩人!” 关山月明白了。 小胡子也忙带四名年轻“蒙古”汉子下下马,急步近前,一脸恭谨色,道:“恩人救的是我旗旗主。他们要为旗主报仇,误把恩人当成了‘热河’江湖恶徒,我旗旗主知道了,就怕他们找错人,派我赶来阻止,问清楚,他们还真是找错了人,还把恩人当恶徒,简直该死,旗主一定会惩罚他们。” 原来那“蒙古”老头儿竟是一旗的旗主。 只不知道是哪一旗。 关山月道:“他十位要为旗主报仇,也是一番心意,好在我也没有怎么样,还请贵旗主不要施罚。” 小胡子道:“旗主怎么定夺,我做不了王,我只是把实情禀报旗主。” 关山月道:“晅个我知道,我只是请你把我的意思转奉贵旗主。” 小胡子道:“稍候见着我旗旗主,请恩人当面跟我旗旗主说。” 关山月道:“我还有事,就不见贵旗主了,也请代为转奉,还请贵旗主不要见怪。” 他是不愿再让人致谢,让人款待,报答。他知道,只要跟那位旗主见了面,这些绝少不了。 小胡子忙道:“既是恩人来到,我要是不把恩人请回旗里去,我也会受罚。” 这就麻烦了,怎么能累人受罚? 关山月正不知该怎么办。 只听小胡子一声高喊:“我旗旗主的恩人,就是我旗所有人的恩人!” 话落,他曲一膝下跪,纳头便拜。 关山月忙道:“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他伸手要拦。 四名年轻“蒙古”汉子跟那十名壮汉跟着跪落。 又麻烦了,共是十五个,拦哪一个? 就这么一眨眼工夫,十五名“蒙古”汉子已一拜而起。小胡子恭谨抬手:“恩人请!” 这是请关山月上马,跟他们一起到旗里去。 既不能累人受罚,关山月就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 关山月一上马,小胡子等十五名“蒙古”汉子跟着上了马,小胡子向着两名年轻“蒙古”汉子用“蒙古语”说了两句,那两名年轻“蒙古”汉子立即抖缰踢马,疾驰而去。 显然,先行禀报去了。 小胡子又向关山月:“我给恩人带路。” 他带着两名年轻“蒙古”汉子带马先行。 关山月催马跟上。 十名“蒙古”壮汉跟在后头。 都是“蒙古”健骑,脚程快,片刻工夫之后,一片翠绿草原呈现眼前,就在一处山脚下。 这片翠绿草原相当大,一眼望去都是“蒙古包”,大大小小,竟有上百个之多。 这时候,那些“蒙古包”外,靠关山月等来的这个方向。已经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是“蒙古”装束。 站在最前头的,是一名“蒙古”老人,正是关山月跟贾亮在“承德”“平安客栈”救的那名“蒙古”老人,这时候,他背后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中年“蒙古”壮汉,粗胳膊、厚胸膛、虎背熊腰,真够壮的。 那两名年轻“蒙古”汉子则垂着手站立一旁。 老人虽然仍是“蒙古”装束,但今天的“蒙古”装束,跟那天在“承德”“平安客栈”时的“蒙古”装束就不一样了,今天的“蒙古”装束,质地、式样、气势,都像一个旗的旗主。 十四骑来近,老人带着两名中年“蒙古”壮汉前迎。 小胡子带着两名年轻“蒙古”汉子,忙下马退向一旁。 只听老人叫了一声:“恩人!”就要拜倒。 关山月下马去拦来不及,飞身离鞍,一掠到了老人面前,伸双手恰好拦住了老人。 那黑压压一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响起了一声惊呼。 这是从没有见过的惊异,也是从心里油然而生的敬佩! 关山月道:“老人家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老人忙道:“恩人……” 关山月道:“老人家要是坚持非行大礼不可,我立即告辞!” 老人这才道:“恩人万万不可走,我恭敬不如从命就是。” 他不再要拜了。 关山月道:“我不知道老人家是一旗之主,我失礼,倒是该重见一礼才对。” 他要抱拳。 老人也忙拦住了关山月:“我怎么敢当?恩人这是折我,小旗,也不值一提。” 关山月道:“老人家客气。” 老人道:“真的,恩人请看,我旗的人、畜、‘蒙古包’,都在这里了,怎么能跟大旗比?” 关山月可不知道大旗该有多少人,多少“蒙古包”,多少牛、羊、马、驼,还待再说。 老人转了话锋:“我得报知道他们十个要给我报仇,我就怕他们找错人,没想到恩人到‘蒙古’来了,是不是他们拦住了恩人,有没有对恩人怎么样?” 关山月要说话。 小胡子抢了先,用‘蒙古语’说了一阵。 老人脸上变了色,怒目向十名状汉,也是一阵“蒙古语”。 十名壮汉个个低下了头,没说话。 老人转向小胡子怒挥手,又是一句“蒙古语”。 小胡子欠身答应,但看了关山月一眼,说了几句“蒙古语”。 老人转望关山月,改用汉语说话:“我要用旗规惩罚他们,恩人要为他们讲情?” 关山月这才知道,老人要下令惩处,小胡子把他讲情的事禀知了老人,道:“是的,他十位是为旗主的一番心意,也没有把我怎么样,还请老人家法外施恩,网开一面。” 老人道:“他十人要杀恩人,恩人还要替他十人讲情?” 关山月道:“汉人有句话,老人家一定知道,不知者不罪,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万请老人家看我薄面。” 老人道:“恩人真是仁德宽厚,不是恩人讲情,我一定重罚不饶。”一顿,向十名壮汉,冷然几句‘蒙古语”。 十名壮汉由络腮胡壮汉带领说话,齐声道:“谢谢恩人的大恩!” 十名壮汉要拜倒。 关山月抬了手:“十位,这就够了。” 老人要说话。 关山月道:“老人家不会又要逼我走吧?” 老人忙向十名壮汉说了几句“蒙古语”。 十名壮汉收势不拜了: 老人又转向关山月抬了手:“恩人,请到我‘蒙古包’坐。” 自有人过来,接去了关山月的座骑。 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立即退向两旁让出了中间一条路。 老人的“蒙古包”,在这片草原上这么多“蒙古包”的正中央。 本来如此,身为一旗之主,自是该受到卫护,天经地义。 老人的“蒙古包”,也跟周遭那些“蒙古包”不一样,较为高大,颜色也不同,上头还挂了一面红色的三角旗子。 想必这是表示这是一旗之主的“蒙古包”。 进了这座“蒙古包”看,关山月开了眼界了,尽管他知道“蒙古包”,听过“蒙古包”,今天却是头一回见到‘蒙古包”,进入‘蒙古包”。 “蒙古包”里,一眼望去,尽是毡毯,待客、吃住,甚至于做吃做喝的地方,都在一座“蒙古包”里。 一旗之主的这座“蒙古包”里,毡毯十九红、黄二色,整齐、干净,想必跟周遭的‘蒙古包”也不一样。 就在“蒙古包”帐门里不远的地方,垂着手、头半低,站着一名“蒙古”装束、打扮的女子。 女子年约十八、九,长得相当秀丽,只是有点黝黑;不过,黑得好看,黑得美。 关山月与老人一进帐门,女子一声:“恩人。” 盈盈下拜。 说的是汉语。 关山月忙答礼,道:“不敢。” 老人一旁说了话:“这是小女,‘蒙古’名字叫玉朵儿。” 原来是一旗之主的爱女。 关山月忙又抱拳,叫了声:“姑娘。” 姑娘玉朵儿落落大方,没有汉家女子的娇羞,又一礼,道:“不敢当,请恩人叫我的名字。” 汉语流利,话声甜美。 真是落落大方,说话的时候,一双黑白分明、明亮的大眼睛,始终望着关山月,一脸的肃穆、崇敬色。 父亲的救命恩人,做女儿的当然崇敬。 关山月欠身又一声:“不敢。” 老人说了话:“恩人不要客气,就叫她名字,我们这里习惯叫名字。” 老人既这么说,入境应该随俗,但关山月还是叫不出口,只应了一声。 老人也没再多说什么,邀关山月毡毯上落座。 关山月学老人样,盘膝刚坐好,姑娘玉朵儿献上了一杯白里泛黄、还带点黑的东西。 老人一旁道:“这是‘蒙古’人喝的奶茶,不知道恩人喝得习惯不习惯。” 关山月知道奶茶,也听过奶茶,今天也是头一回见着奶茶,也眼看就要喝茶。 关山月还没有喝就闻着了奶香,入境不随俗恐怕失礼,浅尝一口,奶香、茶香满口,还不错,他道:“老人家,我喝得习惯。” 姑娘玉朵儿似乎神情一松。 老人连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正担心恩人喝不惯。” 关山月道:“江湖人走南闯北,本应入境随俗,随遇而安,不过这奶茶还真好喝。” 老人笑了:“恩人真是识货,我这个女儿玉朵儿煮的奶茶,是我旗最好的,在整个‘蒙古’都数一数二。” 原来如此。 关山月道:“那是我好口福。” 姑娘玉朵儿笑了,浅浅一笑,笑得很美。 笑都好看,姑娘家的笑更好看,姑娘玉朵儿的笑跟汉家姑娘不一样。 汉家姑娘初次见生人,笑得娇羞、矜持。 姑娘玉朵儿则笑得大方、爽朗,像阳光乍现,能让人眼前一亮。 不知道是否所有‘蒙古’姑娘家,都是这样。 可惜关山月没看见,冈为姑娘玉朵儿站的位置在他身旁不远处,关山月的目光在老人这边,没往那边去。 关山月不是一般江湖人,知书达礼。 老人道:“没想到恩人会莅临我旗,我求都求不到,我受恩人救命大恩,恩人莅临,不敢说报答,理当让恩人享受我旗最好的。” 关山月道:“谢谢老人家,我何止享受到贵旗最好的,我已经享受到全‘蒙古’最好的了。” 老人又笑了,相当高兴。 姑娘玉朵儿又笑了,笑得更灿烂、更美。 老人凝目望关山月:“恩人对‘蒙古’知道多少?” 关山月道:“不多,老人家指教。” 老人道:“不敢,先从吃食说起,‘蒙古’人的吃食以羊肉为主,谷物为辅,日常多饮牛羊乳、茶、奶酒等,‘蒙古’人尤其嗜烟。” 关山月道:“我听说过。” 老人道:“再说穿住,‘蒙古’人的穿,除王公贵人穿丝绸绢织以外,一般人则是冬穿毛皮、夏穿布衣,‘蒙古’人住的,除王公贵人有房有屋外,一般人都住‘蒙古包’。” 关山月道:“我听说,‘蒙古’以喇嘛的地位最高?” 老人道:“是的,喇嘛最高,其次王孙,最低上的是平民。喇嘛权势大,大喇嘛可以左右活佛、号令王公;工族十九是元朝帝室嫡裔,或其重臣之子孙,曾受封爵者。” 关山月道:“‘蒙古’有‘旗’、‘盟’。” 老人道:“‘蒙古’各部落称‘旗’,数‘旗’会盟称‘盟’;一旗之长称‘札萨克’,一‘盟’之长称‘盟长’。表面上,‘蒙古’的权势掌握在各‘旗’的‘札萨克’之手,其实都受大喇嘛支配;高德的大喇嘛,片言只字,虽王公不得违背。” 关山月道:“没想到喇嘛这么厉害。” 老人道:“‘蒙古’人先信‘红教’,后为‘黄教’,如今已经都信‘黄教’了。‘黄教’入‘蒙’,在明之早年,三世达赖锁南坚错时,有高德说服‘红教’,势力渐及于‘蒙古’各部、俺答及其孙黄台吉等入‘藏’,迎之至‘青海’及‘漠南’说教,四世达赖云丹错,就是俺答的曾孙,其势亦蔓延于‘漠北’及‘伊犁’等地,而‘漠北’诸部以所处僻远,不得亲承达赖命,乃自奉宗喀巴第二弟子哲布尊丹巴后身为呼图克图,处诸‘库伦’以总理‘蒙古’教务,其位与班禅相亚,是即今日‘蒙古’之活佛肇始。‘蒙古’所信之‘喇嘛教’,虽源出‘西藏’,实为其别一支派,活佛之权柄,也只能处理教务,而为宗教领袖,但‘蒙’人信教过深,活佛遂无形中清掉‘蒙’之全数。本朝收服‘蒙古’后,以地处僻远,民风犷悍,乃利用教力羁糜之,优礼活佛,使其归心内响,活佛之权就更大了!活佛又受制于高德之大喇嘛,大喇嘛虽位在活佛之次,但真正厉害的还是大喇嘛。” 老人不但汉语说得好,说起蒙古的这些事,也能如数家珍。 关山月由衷的道:“谢谢老人家,我获益不浅。” 老人道:“恩人客气,恩人不是‘蒙古’人,自是不如我这‘蒙古’人知晓‘蒙古’事,其实‘蒙古’事还多,不是一时说得完的。” 关山月道:“听老人家一番话,我已经都长了不少见闻了。再多听一些老人家的指教,恐怕我要成‘蒙古’通,再来‘蒙古’就不用愁了。” 还真是。 老人转了话锋:“恩人还是客气,这一趟到‘蒙古’来,恩人是……” 关山月道:“我要到‘科尔沁旗’去。” 老人目光一凝:“恩人要到‘科尔沁旗’去?” 关山月道:“我要找个人,贵‘旗’是……” 老人道:“‘科尔沁旗’是大‘旗’,我‘旗’是‘敖汉旗’,世居这‘努鲁儿虎山’下,不能跟‘科尔沁旗’比。” 关山月道:“老人家客气。” 老人道:“恩人要到‘科尔沁’哪一‘旗’去?” 还真问住了关山月。 关山月道:“‘科尔沁’哪一‘旗’?” 老人道:“‘科尔沁旗’分‘左、右翼、前、中、后旗’。” 这可又问住关山月了。 关山月怔了一下,这么说:“‘科尔沁旗’有位‘呼格伦’亲王。” 老人脸上立有敬意,道:“‘呼格伦’王爷是我‘蒙古’英雄,马上马下,万人难敌,凡我‘蒙古’人,无不敬之为神,就连活佛、高德大喇嘛,都敬他三分。” 关山月道:“我要去的‘科尔沁旗’,应该就是‘呼格伦”亲王在的地方。” 老人道:“那我知道了,恩人是到‘科尔沁左翼中旗’去。” 关山月道:“‘科尔沁左翼中旗’?” 老人道:“‘呼格伦’王爷就住‘科尔沁左翼中旗’。” 关山月道:“那我就是要去‘科尔沁左翼中旗’了。” 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 老人道:“恩人刚说,到‘科尔沁左翼中旗’去找个人,不知道恩人是去找什么人,以恩人的武功,找的一定不是‘科尔沁左翼中旗’的一般人,‘科尔沁左翼中旗’,有份量、有名气的人我都知道。” 关山月道:“我要找的这个人,不是‘科尔沁旗’人,也不是‘蒙古’人。” 老人道:“恩人要找的这个人,既不是‘科尔沁旗’人,也不是‘蒙古’人?” 关山月道:“是的。” 老人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关山月没说话。 他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怕老人再多问。 老人还是问了:“恩人要找的这个人,既不是‘科尔沁旗’人,又不是‘蒙古’人,怎么会在‘科尔沁旗’?” 关山月不能不说了,道:“内地住烦了,到‘科尔沁旗’去找朋友。” 老人沉默了一下,道:“也许恩人不方便说,我不该再问,可是我不能不问,恩人到‘科尔沁旗’去,是不是去找仇敌?” 关山月目光一凝,道:“老人家怎么会这么想?” 老人道:“恩人是江湖人,远来‘蒙古’,又是远赴‘科尔沁旗’找人,却又不知道该去‘科尔沁’左右翼前中后哪一旗。” 可不是,的确让人怀疑。 关山月道:“老人家,我不是去找仇敌。” 老人神情微松,道:“那就好,那就好!” 关山月道:“老人家,那就好?” 老人道:“恩人要是远赴‘科尔沁旗’找仇敌,我要告诉恩人,‘蒙古’哪一‘盟’,哪一‘旗’的仇敌都能找,只有‘科尔沁旗’的仇敌不能找。” 关山月道:“老人家,为什么?” 老人道:“因为‘科尔沁旗’有‘呼格伦’王爷。” 关山月道:“‘呼格伦’亲王护短?” 老人道:“不,正好相反,‘呼格伦’王爷是‘蒙古’第一英雄,‘蒙古’的神,怎么会护短?” 关山月道:“那老人家是说……” 老人道:“不管是谁,到‘科尔沁旗’去寻仇,只要错在‘科尔沁旗’的人,‘呼格伦’王爷会马上把人交给去寻仇的人,任凭处置,可要是错不在‘科尔沁旗’的人,那去寻仇的人,也别想活着离开‘蒙古’。” 关山月道:“老人家是说,‘呼格伦’亲王不护短,可也绝不容许他‘科尔沁旗’的人受人欺负。” 老人道:“正是。” 关山月道:“这位‘呼格伦’亲王,不愧是“蒙古”第一英雄,也难怪会是‘蒙古’人心目中的神。老人家放心,我不是去‘科尔沁旗’寻仇的。” 他又说了一次。 老人也又说了一次:“那就好,邪就好。” 关山月远来“蒙古”,远赴“科尔沁旗”,真不是为了寻仇么? 他是不愿意说,也不愿让老人担心。 他转了话锋,道:“我还没问呢,老人家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老人道:“恩人是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在‘承德’碰上的事。” 老人道:“烦劳恩人动问,谢谢恩人关心,查是查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处。 从老人的神情看得出来,他眉锋微锁,老脸上一片阴霾。 关山月看见了,道:“老人家,只是什么?” 老人道:“没什么,过去就算了,好在我造化大,碰见恩人相救,没死。” 谁都知道,他是不愿说。 关山月不愿说的,关山月又怎么好多问? 所以,关山月没有再问。 姑娘玉朵儿突然说了话:“为什么不告诉恩人?” 老人忙道:“玉朵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姑娘玉朵儿道:“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认为应该告诉恩人。” 她说的是汉语,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让关山月听得懂。 老人道:“玉朵儿,咱们是‘蒙古’人,只有算了,何必再让恩人知道?” 姑娘玉朵儿道:“咱们算了,他们会算了么?哥哥的病治不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对你下手。” 老人道:“玉朵儿,不要再说了。” 姑娘王朵儿不听,道:“不!。” 老人脸上变色,轻喝:“玉朵儿!” 姑娘玉朵儿不敢不听了,低下了头,只是她还是说了一句:“要是哥哥死了,你再遭毒手,我怎么办?” 老人神情一震,老脸上闪过一丝抽搐,道:“王朵儿,谁叫你生为我的女儿,谁叫你生为‘蒙古’人!” 姑娘玉朵儿低着头,没再说话。 老人有多少无奈? 姑娘玉朵儿有多少悲痛? 关山月说了话:“老人家,我该告辞了。” 他站了起来: 姑娘玉朵儿猛然抬起了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所包含的,令人难以言喻。 老人忙跟着站起,道:“恩人怎么能走?无论如何请在我旗住二天,让我旗尽尽地主之谊。” 关山月道:“我不愿说的,老人家没有多问;老人家不愿说的,我也不愿多问;为了不让老人家为难,我还是走吧!” 原来-- 姑娘玉朵儿两眼那难以言喻的流露不见了,代之闪现的,是两道异采。 老人也懂了,道:“恩人……” 关山月道:“老人家不愿告诉我,是怕麻烦我,还是怕连累我?” 老人道:“不敢瞒恩人,我都怕。” 关山月道:“老人家,早在我在‘承德’‘平安客栈’伸手的时候,老人家你已经麻烦我、连累我了,是不是?” 老人道:“所以我不敢再……” 关山月道:“已经麻烦了,已经连累了,我不介意再多一次。” 老人道:“可是我……” 关山月道:“老人家介意,是么?” 老人道:“恩人,是的。” 关山月道:“老人家是让我留下,还是让我走?” 老人沉默了一下,抬了手:“恩人请坐。” 姑娘玉朵儿两眼异采大盛,紧盯在关山月脸上。 关山月又坐下了。 老人跟着坐下,迟疑了一下,道:“真说起来,找怕连累恩人,要多于怕麻烦恩人。” 关山月道:“老人家请明说。” 老人道:“这件事里,牵扯到一位大喇嘛。” 关山月道:“老人家请说下去。” 老人道:“这件事,是有人想夺我‘敖汉旗’札萨克的位子,怕我死了以后我的儿子继承,所以也让我儿子生了重病。” 关山月道:“老人家,是谁想夺‘敖汉旗’札萨克的位子?” 老人道:“我旗一位‘管旗章京’。” 关山月道:“管旗章京?” 老人道:“‘旗’之札萨克之下,设有协理台吉、管旗章京、拜生达等官,帮同办理旗务。” 关山月道:“老人家既是‘敖汉旗’的札萨克,难道就奈何不了一名下官?” 老人道:“恩人,他背后有大喇嘛撑腰。” 难怪老人刚说,这件事里牵扯了一位大喇嘛。 根据老人的说法,在“蒙古”,喇嘛的地位崇高,喇嘛之中,又以活佛的地位最高,大喇嘛的地位次于活佛,但高德的大喇嘛,虽片言只字,王公不敢违。 “敖汉旗”这个管旗章京有个大喇嘛撑腰,难怪老人这个札萨克无可奈何。 而且,这个管旗章京有大喇嘛撑腰,他要夺“敖汉旗”札萨克的位子,老人这札萨克的位子,迟早保不住。 关山月道:“这个管旗章京想夺贵旗札萨克的位子,怎么会有个大喇嘛给他撑腰?” 老人道:“我只知道他有个大喇嘛撑腰,别的就不知道了。” 关山月道:“有个大喇嘛撑腰的事,是他说的?还是老人家知道?” 老人道:“我旗人都知道,他经常到那位大喇嘛处走动,也部知道那位大喇嘛对他很照顾。” 关山月道:“知道是哪位大喇嘛么?” 老人道:“知道。” 关山月道:“那名管旗章京就在‘旗’里?” 老人道:“是的。” 关山月道:“知道令郎是什么病么?” 老人道:“找大夫看过,大夫看不出是什么病,不能治;也请喇嘛看过,说是遭人作法下了咒,他法力不够,不能解。” 关山月道:“老人家能不能先让我看看令郎?” 老人道:“恩人……” 关山月道:“我略通医术,要是病,我或许能治。” 老人道:“恩人通医术?” 关山月道:“我不是治过老人家的病么?” 老人道:“恩人那是……” 关山月道:“老人家又怎么知道,令郎不也是?” 老人怔了一怔,神情震动,瞿然道:“恩人是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看过令郎后才知道。” 老人霍地站起,道:“那就烦请恩人看看他去,我给恩人带路。” 他抬手往外让。 关山月站了起来。 姑娘玉朵儿说了话:“还是我来带路吧!” 她转身先往外走了。 关山月跟了去。 老人陪着关山月出了他的“蒙古包”。 姑娘玉朵儿带路,出了老人的“蒙古包”转向了老人“蒙古包”后的一个“蒙古包”。 这座“蒙古包”略小,颜色不同,顶上也没插旗,而且帐门没开。 姑娘玉朵儿到这座“蒙古包”前,以“蒙古语”叫了一声,说了一句。 帐门开了,开帐门的是名中年“蒙古”女子,长得也挺好,只是一脸愁容,神情憔悴,向着关山月跟老人施礼。 老人道:“这是我的儿媳。” 老人的儿子已经娶妻成家了。 这没有什么,“蒙古”男子,十六岁以上莫不有妻,何况老人的儿子已届中年。 “蒙古”人成婚的年纪,男子十六,女子通常长男子两三岁。 照这么看,姑娘玉朵儿不是已经嫁人了,就是要嫁了。 许是后者,不然怎么还待在老人身边? 关山月忙答礼,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照汉人的称呼,叫了声:“少夫人。” 一“旗”之札萨克的儿媳,应该可以称为少夫人。 老人道:“不敢当恩人这么叫她,请叫她名字吧,她叫拉花儿。” 关山月当然不能这么叫,他道:“请老人家带我看令郎吧!” 老人应声抬手往里让。 老人的儿子就躺在靠里毡毯上,是个中年“蒙古”汉子,身上盖了一条毯子,闭着两眼,一动不动,睡着了似的,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关山月过去坐在老人儿子身边,先把脉,后翻眼皮,最后捏开了嘴看了看,然后站起。 老人忙道:“恩人……” 关山月道:“要是我没有看错,令郎确是跟老人家一样。” 老人忙道:“也是毒?” 关山月道:“正是。” 老人忙道:“恩人能……” 关山月道:“老人家,我不能。” 老人脸色一变。 姑娘玉朵儿脸色也变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现了失望,用“蒙古语”对拉花儿说了一句。 拉花儿低下了头。 关山月道:“老人家,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毒,恐怕出自‘密宗’。” 老人脸色又一变:“恩人是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令郎遭人下毒的机会太多了,对今郎下毒也太容易了。” 老人道:“恩人,那……” 关山月道:“请老人家放心,解铃自有系铃人。” 老人忙道:“恩人是说……” 关山月道:“有这种毒药的人,自然也有能解这种毒的药。” 老人道:“可是,恩人说,这种毒出自‘密宗’,要是这毒出自那位大喇嘛……” 关山月道:“再请老人家放心,他就是活佛,也得交出解药来。” 老人还不放心,道:“恩人,大喇嘛……” 关山门道:“老人家,那就是我的事了。” 老人道:“我不是说恩人动不了大喇嘛,我是说大喇嘛不能动。” 关山月道:“老人家,‘蒙古’没有法么?” 老人道:“恩人,‘蒙古’不是没有法,可是喇嘛就是法,活佛、大喇嘛就是法。” 关山月道:“喇嘛或许是‘蒙古’的法,却不是当朝的王法。” 老人一怔,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关山门又道:“老人家,我已经伸了手,就交给我了,贵旗那位管旗章京的“蒙古包”是哪一座?我要见见他去。” 姑娘玉朵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又现异采。 拉花儿仍低着头,显然她听不懂汉语。 一定是,姑娘玉朵儿不都是跟她说“蒙古语”么? 老人还犹豫,道:“恩人……” 关山月道:“老人家能不顾令郎的病、自身的安危、札萨克的位子么?何况还有令嫒跟令媳?” 老人不犹豫了,要说话。 姑娘玉朵儿先说了:“恩人,这座‘蒙古包’右边,过去两座,顶上插蓝旗的那一座。离不远,这里的动静,恐怕他已经知道了。” 关山月道:“不怕他知道,只要他想不到我敢去找他就行,我去了。” 说去就去,转身往外就定。 旧雨楼 扫描 大眼睛 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 Made by an Un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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