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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 |
作者:独孤红 文章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11 15:58:12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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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天天出去的弟兄们,天天回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脸色凝重。 这就不用问,也不用说了。 谁都没说话,燕翎跟贾秀姑不好问,陆顺、路英跟弟兄们也不好说。 唯一说话的是陆顺,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是“他们究竟躲那儿去了?” 这一天,第三天。 弟兄们陆续回来,仍然是脸色凝重,大家伙低头静坐中,燕翎突然站了起来:“我上陆府去!” 大家伙猛抬头,贾秀姑忙道:“三哥,你怎么还要去?” 燕翎道:“怎么了?我从没说过不去。” 贾秀姑忙望路英,是路英叫她别问,是路英叫她像没事人儿的。 路英站了起来:“燕大哥,是我告诉贾姑娘的,你会听她劝的,因为她搬出了老人家,只有搬出老人家来,才能拦得住你。” 燕翎沉默了一下才道:“小妹,路兄弟没说错,你拦住我了,我不能让老人家白牺牲……” 贾秀姑忙道:“那你还要去?” “我不能就这么不露面了,我总得去跟陆大人说一声。” “我认为三哥不必去。” 陆顺也道:“兄弟既然不打算投案,我也认为可以不必去。” 燕翎道:“请放心,他们留不住我的。” 路英道:“燕大哥去这一趟的目的何在?” 燕翎道:“我不能让他认为我食言背信。” “燕大哥既然不去投案,不管说什么,他也会认为燕大哥你食言背信。” 燕翎神情震动,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陆顺道:“兄弟,路英说得对。” 贾秀姑叫道:“三哥……” 燕翎定过了神:“我知道,可是那总比我就是不露面好。” 路英道:“燕大哥,你不是就此不露面,而是你再去见他的时候,已经不是现在这种情形了。” 燕翎道:“兄弟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还是认为我该跟他说一声,至于他怎么看我,那就全在他了。” 贾秀姑站了起来:“三哥……” 燕翎道:“小妹放心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他就要走,贾秀姑忍不住就要伸手拉。 就在这时候,一名弟兄奔了进来,直喘,进来就道:“燕大哥,有人找你!” 燕翎道:“谁?” “就是以前找过你的那两位姑娘。” 燕翎心头一跳:“人呢?” “她们俩看上去很不好,不能上这儿来,说在皮家庆宅等你,请您赶紧去。” 燕翎忙道:“皮家庆宅?” 路英道:“这么说你是在城里碰见她们俩的?” “是的,我赶回来给燕大哥送信儿。” 路英霍地转过脸来:“燕大哥,我给你带路。” 燕翎没客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皮家庆宅在那儿:“偏劳兄弟。” “说什么偏劳,走!” 一声“走”,两个人闪电扑了出去。 贾秀姑想说话没来得及,定过神,望那名弟兄:“兄弟,怎么回事?” 那名弟兄道:“我在一条胡同里听见有人叫我,一看是那两位姑娘,她们俩身子身虚,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掩掩蔽蔽躲躲藏藏的,说要见燕大哥,还说去老地方找了几趟了……” “咱们不在那儿了。” “她们不知道啊!” “兄弟说下去。” “我跟她们两位说燕大哥不在城里,要带她们上这儿来,她们说来不了,说在皮家庆宅等燕大哥,让我赶回来送信儿。” “她们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没有,我也忘了问,就急急赶回来了。” “这时候会是什么事儿?” 陆顺道:“八成儿那位白姑娘又出什么事了,不管怎么说,这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贾秀姑没说话,谁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 *** 燕翎跟路英赶到皮家庆宅,天已经大亮了。 天大亮了是天大亮了,可是皮家庆宅里看不见人,也听不见什么声息。 皮家庆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后院,十几二十间屋子,断壁危垣,遍地瓦砾,野草老高,满眼凄凉。 怎么挑这么个地方见面。 大概是因为这儿安全。 燕翎轻声叫:“小嫦姑娘、小娥姑娘!” 只这一声,换来了一个忍了好久的哭声:“少侠快来!” 燕翎、路英听声辨位,双双扑在后院。 后院堂屋的墙角下蜷曲着小嫦跟小娥,小嫦泪满面,紧抱着小娥,两个人都够虚弱,头发蓬散,衣衫不整,简直就是两个要饭的。 燕翎急过去把脉,还好,小娥只是过于虚弱,没别的毛病,他什么都没说,先救人,让路英扶着小娥,他从小娥背后渡入真气。 小嫦在一旁直哭:“小娥,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姑娘怎么办?我怎么办?” “小娥,咱们还要回去见姑娘……” “小娥……” “小娥……” 小娥脸色转好,燕翎又助小嫦一臂之力,两个人都有精神,翻身拜倒,就要磕头。 燕翎拦住了他们俩:“两位姑娘,出了什么事了?” 小嫦道:“我家姑娘派婢子们来找少侠,婢子们上城外那个地方去了几趟,没见着一个人……” 燕翎道:“我跟他们弟兄们迁往别处去了。” “婢子们不知道,婢子们是逃出来的,没找到您不能回去,又怕让六王爷派出来的人找到,所以一直躲躲藏藏的,吃不好,睡不好,又担惊害怕,才弄成了这个样儿。” 原来如此。 燕翎道:“都是因为我,把你们两位害成这样。” 小娥道:“少侠别这么说了,总算找到少侠了,已经是万幸了。” “白姑娘派两位姑娘出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嫦道:“我家姑娘让给少侠送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小嫦说完话就探手入衣内,从贴身处取出了一个绢包,不知道是什么,看来相当要紧。 燕翎正想再问,小嫦已打开了那个绢包,取出了一方摺叠着的纸,双手递给了燕翎。 这是什么? 燕翎忙接过打开,一打开,他为之心头连跳,忙转望路英:“兄弟,是那张自供状!” 可不正是那张自供状,完好如初,连一点破边都没有。 路英大喜,直叫:“太好了,太好了……” 燕翎何尝不喜?忙转过脸去道:“这东西怎么会在白姑娘那儿?” 小嫦道:“听我家姑娘说,是从那个姓乌的手里要过来的。” 果然落在了那个“兵马司”的手里,也足证他搜过老人家的遗体。 燕翎道:“真是太谢谢白姑娘,真是太谢谢白姑娘了,我正在到处找它。” “我家姑娘就是想到,您一定用得着它,所以才让婢子们逃出来,送给您的。 路英道:“没有错,燕少侠正需要用它,白姑娘真是及时雨。” 小嫦道:“那婢子们就是再吃苦受罪,也值得了。” 燕翎脸上的喜意忽然不见了,他凝目望小嫦,小娥:“两位可知道这是什么?” 小嫦、小娥都点了头:“知道。” “两位可知道,我要拿它做什么用?” “婢子们想也知道。” “两位都知道,白姑娘不会不知道,她怎么会让两位把这东西送来给我?” “事实上我家姑娘让婢子们给少侠送来了。” “这是我朝乱臣贼子卖国的罪证,我要把它呈交朝廷,这对贵邦大不利。” “我家姑娘不会想不到。” “可是……” “以婢子们看,我家姑娘恐怕还是怕少侠落个杀官的罪名。” 是为了燕翎! 燕翎心头震动,道:“可是对贵邦不利。” “我家姑娘恐怕顾不了那么多。” 顾不了那么多,究竟是为什么? 燕翎心头再次震动,他沉默了一下,道:“贵邦那位六王爷,知道白姑娘拿到了这件东西么?” “这个婢子们就不知道了。” “最好是不知道,否则白姑娘……” “少侠放心,以婢子们看,我家六王爷应该不知道。” “何以见得?” “要是我家六王爷知道,他早就从我家姑娘手里要过去了。” 这倒是。 路英点了头:“姑娘说的对!” 燕翎心里为之一松:“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我家姑娘要是知道少侠担心她,一定很高兴,只要我家姑娘高兴,婢子们怎么也值得了。” 燕翎心头连连震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侠,婢子们该回去了。” 燕翎定了一下神,道:“两位姑娘出来,贵邦那位六王爷一定知道了。” “那是一定。” “那么两位姑娘回去……” “没有办法,婢子们总是要回去的。” “可是……” “婢子们刚说过,婢子们值得,如今能得少侠关注,婢子们更值得了。” “两位姑娘……” “少侠,婢子们必得回去,既然必得回去,也就必得面对。” “两位姑娘是为了我……” “婢子们是为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才是为了少侠。” “两位姑娘可以这么说,只是我……” “少侠能怎么办?婢子们必得回去。” 燕翎突扬双眉,刹时间煞威慑人:“要是万一两位姑娘有点什么,我……” “少侠,那不是我家姑娘愿意见到的,既不是我家姑娘愿意见到的,也就不是婢子们愿意见到的,少侠不用管了,我家姑娘跟婢子们自会应付,少侠还是赶快忙自己的事去吧!” 燕翎知道,小嫦、小娥说的是实情实话,他还真没有办法,沉默了一下之后,他言道: “那么,麻烦两位姑娘代我谢谢白姑娘了。” “少侠放心,您的心意婢子们一定带到。” 说声“谢”实在谈不上什么心意,燕翎也不愿多解释,他不忍,他道:“谢谢两位姑娘!” “少侠还跟婢子们客气?婢子们告辞了。” 小嫦、小娥要走。 路英及时道:“‘金家大院’已经没人了,不知道白姑娘跟两位迁往何处去了。” 小嫦道:“我们现在六王爷在京里的一位至交家暂住。” 她没说什么人?什么地方? 路英还能不知道她不愿说?也就没有再问。 小嫦、小娥走了,是从屋上走的,两个人身手矫捷轻灵,跟片刻之前判若两人。 路英道:“燕大哥,她们两位说的,恐怕是又一个卖国贼。” “可能。” “可惜她们两位没说那是什么人?什么地方?” “让朝廷去查吧!” “对,朝廷也该做点事了。” “兄弟,你就先回去吧!” “燕大哥……” “你给大伙儿送个信儿,让大伙儿放心,我去见陆大人。” “陆大人这时候在家么?” “怎么?” “说不得进宫当他的差去。” 燕翎呆了一呆:“这倒是,那么……” “晚上再去吧!晚上我陪燕大哥去。” 燕翎没说什么,两个人也走了。 *** 这是一座大宅院,亭台楼榭一应俱全的大宅院。 就在这座宅院的水榭里,高高在上的坐着个白衣老者,正是那位六王爷。 这时候从外头,一前二后的进来三个人,前头手铐脚镣俱全的美姑娘,是白素贞,后头则是两名提剑白衣人。 白素贞近前停住,微欠身:“见过六王爷。” 六王爷脸上没有表情:“听说你从几天前就非要见我不可。” “是的。” “有什么要紧事?” “属下要向六王爷自供罪状。” “你的罪状我已经很清楚了。” “属下现在要供的罪状,六王爷不知道,那是属下新的罪状。” “新的罪状?” “是的。” “你是说,以前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是以前。” “现在?” “是的。” “现在你还能犯罪?” “事实如此。” 六王爷似乎想离座站起,可是他又忍住没站起来:“现在你犯了什么罪了?” “六王爷可知道,那个燕翎手里有一份他所杀南朝官员的自供状?” “自供跟咱们结盟的罪状?” “是的。” “这跟你什么干系,刚你不说你是来自供罪状的么?” “请六王爷听属下慢慢禀告。” “你说!” “是,燕翎所杀南朝官员这张自供状,燕翎曾经交给他的义父携来京里,准备交给南朝官员呈交他们朝廷,做为清查跟咱们结盟官员的依据……” 六王爷道:“可是他并没有交出来。” “那是因为他碰上的是跟咱们结盟的官员。” “你是说,姓乌的?” “是的。” “怎么知道?” “燕翎的义父自绝以后,那张自供状先是落在了姓乌的手里,后来属下跟他要了过来。” “你是说后来落进了你手里?” “是的。” “太好了,这张自供状要是落进他们朝廷手里,对咱们可是大不利,也等于救了姓燕的。” “六王爷说得没有错。” “那你有大功,怎么说你有罪?” “这正是属下要禀知六王爷的。” “说!” “属下已经把它交还燕翎了。” “怎么说?你……”六王爷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是的,六王爷!” 六王爷凝目打量白素贞:“你是说你出去过了?就这样?” “属下没有出去,属下手铐脚镣重刑在身,怎么出去?” “那你是……” “属下是派人去的。” “派人去的?你派谁去的?” “除了小嫦、小娥,属下还能派谁?” 六王爷你的话声忽然提高了:“你是说那两个丫头出去过了。” “是的。” “他们两个已经回来了?” “应该回来了,可是还没有回来,可能是碰上什么事耽误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焉敢欺瞒六王爷,属下所以自供罪状,就是要说实话,六王爷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看看小嫦、小娥在不在你就知道了。” 六王爷怒拍座椅扶手:“好大胆的两个丫头……” 两名提剑白衣人惊慌的躬下了身:“属下等该死……” “你们可不该死?那两个丫头出去了,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两个提剑白衣人跪下了:“六王爷开恩,六王爷开恩!” “还不快去看看,派人等他们回来!” “谢六王爷恩典,要不要派人去找?” “还找什么?他们自己会回来,等他们回来,马上带来见我!” “谢六王爷恩典!”两名提剑白衣人磕了一个头,起身急去。 白素贞道:“六王爷,是属下派他们两个去的。” “我还能不知道是你派他们两个去的!” “要怪怪属下,不能怪她们两个,属下这就是向六王爷认罪。” 六王爷又拍了座椅扶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属下知道,通敌卖国。” “你可知道通敌卖国的罪会怎么样?” “抄家灭门,诛九族。” “知道你还……” “六王爷明鉴,属下无意通敌卖国。” “那你……” “属下只为让燕翎免于杀官罪。” “可是那对咱们大不利,还是通敌卖国!” 白素贞沉默了一下:“不管什么罪,属下都认了。” “你……”六王爷猛然站了起来:“金邦待你不薄,我待你也不薄!” “六王爷,属下不该来,六王爷也不该带属下来,他们南朝更不该有个燕翎。” 六王爷暴怒戟指:“住口,你给我住口,这回我绝不宽待,我要把你遣送回去治罪。” “你要把谁遣送回去?”随着这话声,那位殿下……白衣年轻人进来了,他看见了白素贞,脸色陡然一变,霍地转望六王爷:“您要把谁遣送回去?” 六王爷忍住气,寒着脸:“你不用管,没有你的事!” 白衣年轻人抬手指白素贞:“是她么?” “我告诉你没有你的事,我叫你不要管!” “不行,今天我非弄清楚不可。” 六王爷忍不住气,大声道:“是她,怎么样?” “是她就有我的事,我就要管。” “你……” “您为什么要把她遣送回去,为什么?您答应过我……” “住口!” “您本来就答应过我……” “我叫你闭嘴!”六王爷怒极,扬手欲打。 白衣年轻人居然一动不动,等着挨打。 六王爷及时收手,一跺脚道:“好,你管!” 他原原本本把白素贞所供的罪状,告诉了白衣年轻人。 听毕,白衣年轻人脸色大变,两眼都瞪圆了,紧盯着白素贞: “是这样么?” 白素贞毅然道:“是这样。” “真的?” “真的。” 白衣年轻人一把抓住了白素贞的粉臂:“你就不能否认!” “属下为什么要否认?” “为了说给我听!” “说给殿下听为什么要否认?说给谁听都是一样。” “不一样!”白衣年轻人大叫,陡然扬手掴了白素贞,然后抓住白素贞猛摇,疯了也似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白素贞清丽的粉颊上添了几道红红的指痕,她一动没动,语气冰冷:“都到了这时候了,殿下还问属下为什么,岂不可笑!” “我叫你笑,我叫你笑!”白衣年轻人扬手又要打。 白素贞粉臂一振,白衣年轻人踉跄后退,他惊怒道:“你敢……” 白素贞冷若冰霜:“属下就是来认罪的,属下愿认一切的罪,殿下可以以国法制裁属下,不可以羞辱属下。” 白衣年轻人戟指:“我要是以国法制裁你,你只有死路一条。” “属下随时可以死。” “还有你的家,你的九族。” “殿下忘了,属下只一个人。” “你……” 只听六王爷喝道:“来人!” 又两名提剑白衣人闪身进来,恭谨躬身:“六王爷!” 六王爷一指白素贞:“把她押下去!” 恭应声中,两名提剑白衣人押走了白素贞。 白衣年轻人转脸望六王爷:“您真是要遣送她回去?” “当然。”六王爷道:“于公于私,我都要……” “我不许!” 六王爷一怔:“怎么说?你不许?” “我不许。” “刚才你不是很气她……” “那是我的事。” “你不是不知道,也犯了什么罪……” “她犯了什么罪都一样。” “你要醒醒了,她对你……” “我知道她对我怎么样,她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手里!” “胡说……” “我没有胡说,也不是胡说。” “不许你管我的公事。” “我没有管您的公事,您要是把她遣送回去,从那一刻起,您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您自己看着办。” 话落,白衣年轻人再也没有多停留一刻,转身出去了。 六王爷怔在了那儿,久久没有动,没有动一动。 他是气,还是难过?恐怕都有。 做儿子的,要是能为一个女人跟他的天伦决裂,要他的天伦不生气、不难过,恐怕很难。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才定过了神,缓缓坐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一名提剑白衣人飞步进来,恭谨躬身:“启禀六王爷,小嫦、小娥带到!” 六王爷脸色一寒:“带她们进来!” 那名提剑白衣人恭应一声出去了,转眼间与另一名提剑白衣人押着小嫦、小娥进来。 小嫦、小娥很平静,因为这原是她们意料中事,她们上前见礼:“婢子们见过六王爷。” 六王爷冰冷道:“回来了?” “是!”小嫦、小娥毅然应声。 “你们俩还敢回来?” 小嫦、小娥没说话,这句话不好回答,总不能说:“因为我家姑娘在这儿。” 六王爷连拍座椅扶手:“你们俩胆子不小,你们俩胆子不小!” 小嫦、小娥仍然没说话。 “见着要见的人了?” 小嫦、小娥一怔,忙道:“六王爷知道……” 六王爷怒喝“答话!” “六王爷以为,婢子们出去就为见谁?” 六王爷冷笑:“东西交给了该交的人了么?” 小嫦、小娥大惊:“六王爷真知道……” “我叫你们答话!” 小嫦、小娥忽然脸色一变:“六王爷把我家姑娘怎么了?” 六王爷提高了话声:“我叫你们答话!” “姑娘!”小嫦、小娥悲叫一声,双双转身往外就冲。 但是没能冲出去,两名提剑白衣人拦住了她们俩。 六王爷又连拍座椅扶手:“你们俩想干什么?好大胆,好大胆!还不给我跪下!” 小嫦、小娥回身双双跪倒,两个人都哭了:“六王爷,您把我家姑娘怎么了?” “这是她自己认罪招供的,刚才她还在这儿!” “自己认罪招供?”小嫦、小娥一怔。 “你们俩跟了她这么久了,应该想得到,这种事她会自己认罪招供。” 小嫦、小娥不说话了,也不哭了,显然,她们俩想到了,也想信了,因为她们姑娘就是这么一个人。 “答我问话!”六王爷接着又是一句。 小嫦毅然道:“是的,婢子们见着要找的人了,也把东西交给该交的人了。” “你们真好。”六王爷冷笑:“主婢二人,一起通敌卖国!” 小嫦、小娥没有说话。 “拿鞭子来!” 小嫦、小娥为之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一名提剑白衣人去取来一根皮鞭。 六王爷接过皮鞭来扬鞭就抽。 小嫦、小娥一动没动,也没吭一声。 片刻之后,小嫦、小娥头发更乱了,衣衫也破了,身上添了数不清血红的鞭痕。 六王爷停了手:“你们两个,难道没有话说?” 这意思是说她俩不求饶。 小嫦说了话,话声带着颤抖:“打吧!六王爷,打死婢子们,婢子们罪有应得。” “你当我不打?” 六王爷一怒再挥鞭,又是片刻,小嫦、小娥已经双双倒了下去。 六王爷停了手,一扔皮鞭,道:“押下去,主婢分开,不许会面。” 两名提剑白衣人恭应声中把小嫦、小娥拖了出去。 这是一间屋,摆设想当简陋的一间屋。 屋里坐了个人,一个白衣女子,是白素贞。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一个白衣男子,是那白衣年轻人,他关上了门,走到了白素贞面前。 白素贞站了起来,浅浅一礼:“见过殿下。” 白衣年轻人道:“你不能不这样么?” 白素贞淡然道:“礼不可废。” “好吧!”白衣年轻人一点头:“我在你心目中,只是个殿下,别的什么都不是。” “本来就是这样。” “不能是朋友?” “不能,属下也不敢!” 白衣年轻人似乎有点气,可是他似乎忍住了,深望白素贞娇靥,娇靥上红红的指痕还没有消退:“我刚打了你,很痛吧?” “不痛。”白素贞冷然一句。 “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属下犯了罪,该罚,但不是私刑,不是羞辱。” “我不是私刑,也不是羞辱,而是……” 而是什么,白衣年轻人没说出口,沉默了一下,他接着道:“可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来看你?” “不知道。” “你可知道,我爹要把你遣送回去?” “属下知道。” “你可知道,一旦回去,你会落个什么下场?” “属下知道。” “你愿意?” “属下愿意。” “你……” “殿下明鉴,属下真愿意。”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咱们人!” “人如何?” “人更要想活。” “可是要在该活的时候活,不该活的时候不要活。” “你错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殿下认为我该活?” “该活,绝对该活。” “能活?” “能活,绝对能活!” “殿下,属下是个身犯重罪,该灭门抄家,甚至诛灭九族的人。” “我不是不知道。” “属下敢请殿下明示。” “你犯的这重罪,在那儿犯的?” “此地。” “此地何地?” “南朝京城。” “谁知道你犯了这种重罪?” “六王爷,还有殿下。” “你到南朝干什么来了?” “出任务。” “谁是你的上司?” “六王爷。” “六王爷是我的什么人?” “殿下的爹亲。” “那么我爷子要是不上报,你犯的这重罪就到此为止,不会有人知道。” 白素贞目光一凝:“殿下……” “不要说那么多,只答我是不是?” “应该是。” “绝对是!” “殿下,此次到南朝来出任务,除了六王爷、殿下、属下外,还有别人。” “你的意思我懂,小嫦、小娥不会说,我们父子不说,谁敢说?就算说了,谁又肯信?” 这还是真的。 “殿下或许不会说,六王爷呢?殿下又为什么不说?” “很简单,只要你成为我的人。” “属下成为殿下的人?” “嫁给我!” “殿下……” “我是我爹的儿子,你是我爹的儿媳,你想他会说么?” “原来如此!” “你明白了?” “属下明白了。” “这么一来,你是不是可以不死?” “的确,这么一来,属下是可以不死了。” “你认为怎么样?” “殿下好主意!” “你是说你愿意了?” “殿下听见属下这么说了么?” “那你……” “殿下,属下不是那种人,要是,也就不会见六王爷自己招供认罪了。” “你究竟是不想这么活,还是根本不愿嫁给我?” “殿下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我当然要听真话!” “殿下谅宥,属下根本就不愿嫁给殿下。” 白衣年轻人脸色变了一变:“记得咱俩很早就认识了……” “是的。” “那时候你我都还小……” “是的。” “等于是从小就在一起!” “是的!” “要是说你我青梅竹马,应该没什么不可以。” 白素贞没有说话。 “从那时候我就喜欢你,我跟我爹说,长大我要娶你当媳妇。” “属下一直视殿下如兄弟。” “那时候你就没了亲人,从那时候起,我爹就把你当儿媳。” “六王爷拿属下当女儿。” “那不也是恩?” “报恩不只一途。” “可是我只要你……” “那是殿下一个人的想法,殿下不能这样。” “在咱们那儿,你对我不是这样,自从来了南朝,自从遇见了那个姓燕的……” “殿下,这跟他无关!” “这是你么?真是跟他无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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