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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16回 暗窥实力,八变神偷戏四瘟;明剪党羽,钻天鹞子伤1杰
作者:冯家文  文章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23 19:32:15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黑道四煞神之首贾善仁,外表一副慈眉善目,温良恭俭让的模样。其心阴险狡诈,毒如蛇蝎。他嘴里让八变神偷落座,手上却贯足了分筋错骨大法。这也就是八变神偷任平吾,换上了另外一个主儿,说不定真能让他抓成残废。
  八变神偷等贾善仁手爪已近肩头,才突然用一招“王母卷帘”避开对方的一抓,反而并指如戟地向贾善仁背后肾俞穴点去,指法比他贾善仁还快,嘴中还能说出来:“请贾老弟先坐!”
  大瘟神贾善仁脸色一变。他原来认为,无论如何,八变神偷任平吾也逃不脱自己的冷不防一抓,不料却让对方一下给躲开了,并还能在百忙中还了他一指,连忙将身形微撤,闪开任平吾袭来的一指。
  三瘟神杀手金马相距老偷儿不远,冷然一笑说:“还是让我金三来招待招待任神偷!”反手一指,直戳八变神偷任平吾右肋之下的“将台穴”。
  这老小子和他大师兄一样狠毒,所戳的将台穴,是人身晕穴之一。真要让他杀手金老三得了手,八变神偷势必倒地昏过去。
  好一个八变神偷任平吾,再次突遭袭击之下,竟能用“脱袍让位”闪开了杀手金马的突然一击,笑着说了声:“请恕老偷儿不敢!”右手立掌如刀,用上了“刀划鸿沟”
  扫向三瘟神杀手金马的左臂曲池穴。
  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胡黑子,见大师兄和三师兄都没能得手,圆睁布满血丝的红眼怪叫道:“还是咱们二人热乎热乎吧!”
  随着话音,这个外人送号胡拼命的煞星亡命徒竟然欺身扑上,双臂怒张,陡地向八变神偷任平吾拦腰抱去。
  八变神偷任平吾一生精明过人,从来大小亏都不吃,真想不到世上还能有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同时看出,自己要不赶紧闪开,既使能结果胡黑子的老命,也非叫胡拼命把自己的瘦腰束折不可。可叹一贯足智多谋的老神偷,倒被胡拼命占了两军相逢勇者胜的便宜,想要躲开,偏偏又身陷贾善仁、杀手金马两大瘟神的钳夹之中,除去闪向黑心姥姥郝连秀的身前之外,几乎无处可逃。
  八变神偷毕竟还是八变神偷,独自一人失陷在四瘟神的合围之中,一招不慎立刻就会血溅五尺。他竟然还能笑嘻嘻说一句:“我从来只和秀秀一个人热乎!”身躯一晃,直向黑心姥姥贴去。
  大家眼睁睁地看出八变神偷力斗大、三、四三个瘟神之后,已明显地落了下风,他还敢硬朝功力超过杀手金马和胡拼命二人的黑心姥姥身前偎去。在座的无一不是江湖好手,一致认为八变神偷是栽定了;能侥幸不死也非得身受重伤不可,有人想要救护,不光已来不及,再说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愿意得罪江湖四瘟神。
  任平吾到底身经百战、诡计多端,在身陷绝境、千钧一发之际,灵机一闪,把胡拼命施之于他的那一套,转而贩卖给身为女流的黑心姥姥。只见他趁着贴向黑心姥姥的一刹间,用快得不能再快的双手,上抓黑心姥姥的乳房,下掏她的裤裆。
  黑心姥姥年纪再大,毕竟还是一个女人,对八变神偷任平吾这种下流到不能再下流的拼法,不能不闪躲。她老脸一紫,恨然把身躯一侧。
  八变神偷要的就是这一侧,老着脸皮施展下流手法也是争得这一侧,顿时脚下像装了弹簧似的,一个“巧燕翻云”再变为“厉弩划空”,已闪出了正殿门外。
  饶是如此,任平吾已吓出半身冷汗,也尝透了黑道四瘟神的厉害。
  菩萨面貌、蛇蝎心肠的贾善仁只得嘻嘻一笑说:“伸手就能摸到女人的好机会,你老偷儿愣是没有那个胆,怪不得人家说你一辈子都没有沾过一个女人!”
  任平吾故意呸了一声,立即离开了卧云庵,沿着去太子坪、接引殿的山路,向仙峰禅院赶去。他要把冒险获得的情况,赶快告诉给新收徒儿侯国英。
  不料,来到大乘寺附近的时候,突然从树林之中飞出了两枚青钱,用的还是先天无极派“青蚨传书”的独特手法,就是功夫有些差点。
  八变神偷心中一喜,当即闪进了树林,一眼看清树林内只有缺德十八手李鸣的徒弟小捣蛋秦杰一人在此,心中—一旺骂道:“别看你小子人小,胆子却真不小,竟敢单人独自摸到这种地方来,就不怕峨嵋派的人一口吞了你!”
  小捣蛋秦杰丁字步一站,左手扯开了衣裳襟,右手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把纸扇子,刷的一声抖开,缓缓地在胸前扇动了两下,然后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说:“任太公,你何必长司徒平的威风,灭俺小秦杰的锐气!纵让他峨嵋全派人有一万,嘴有千张,也嚼不动在下我这一副硬邦邦的老骨头!”
  八变偷神噗哧一笑说:“你小子连戏台上闹江州李逵的架势都端出来了,还敢对我老人家自称在下,更敢夸说自己是一副老骨头?我非收拾收拾你这个小兔崽子不可!”
  说完,伸手去抓。
  小秦杰噗咚跪在地上瞪眼说:“我秦杰开口第一句,就先喊你一声任太公。后面那口称在下,自夸是一身嚼不动的老骨头,都是指着司徒平那老小子的,与你老人家什么相干?”
  八变神偷只好缩回手来,低声训斥道:“有种你对着司徒平说去,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我老人家听着别扭。”
  小秦杰磕仨头,爬起来就走。
  八变神偷一把将秦杰抓回来威吓他说:“眼下峨嵋山到处戒备森严,司徒平手下有的是凶神恶煞。你小子那点德行,不管碰上谁,都能生吞活咽你。不准你到处瞎闯!”
  小秦杰眨眨眼睛说:“你老人家讲理不讲理?刚才还叫我有话找司徒平当面说去,这一会又不准我到处乱闯。
  你的话还有一点准头没有呀?”
  八变神偷叹了一口气说:“别人说你们老少四代都缺德,开始我老偷儿还真不大相信;如今看来你小子不光缺德,另外还得带上个人人躲。”
  小秦杰弯腰一揖谢道:“多谢任太公给我秦杰贺号扬名!”
  八变神偷任平吾一怔说道:“谁给你小子贺号扬名了?”
  突然听见女魔王侯国英在他身后笑道:“你老人家刚才不是亲口称他为人人躲吗?”一面说着,一面抢步过来给师父八变神偷任平吾行礼。
  八变神偷顿足长叹道:“看起来,先天无极派必然会昌大无疑。李鸣这孩子外号叫做人见愁,还只是一个人见了发愁,人多就不见得发愁了。这小冤孽倒好,成了人人见了人人躲了。”
  小秦杰一头扑到侯国英的身前,先甜甜地叫了一声“师奶奶”,然后正儿巴经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侍立在女魔王的旁侧。
  女魔王侯国英非常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小秦杰的圆头,寒下脸来责之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乱闯胡碰,也不怕跌翻在敌人的手中。”
  小秦杰噗哧一笑说:“师奶奶也真健忘,孙儿我是人人见了人人躲,焉能跌翻在峨嵋派的手里!”
  八变神偷任平吾说了一句:“吹牛皮,管屁用!”
  小秦杰变戏法似地一下子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龙隐大丑夏仁的梅花追魂针;一样是龙隐二丑邵友的乌云喷火筒。笑着说道:“我师父他老人家神机妙算,法力无边,根本不需要这两样破玩意儿,刚才一生气都舍给我了,所以我才一个人偷着出来,想找个地方发市去!”
  八变神偷摇着头说道:“真要拿这种狠毒无比的独门暗器去发市,你小子的罪孽可造大了,连带我老人家都得跟你遭报应。”
  一心一意护着自己徒孙的女魔王,真怕师父再把梅花追魂针和乌云喷火筒收回去,故意岔开话题问道:“杰儿,你真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吗?”
  跟师奶奶讲话,人人躲秦杰可不敢漫天撒大谎了,垂下双手,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孙儿天胆也不敢偷着跑出来胡闯乱撞,我是奉命去仙峰禅院投贴的!”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柬贴,双手呈给女魔王。
  侯国英秀目一闪,见上面写着:江剑臣率徒李鸣偕徒孙秦杰准时前去候教。十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惊得女魔王秀目暴张,失声问道:“峨嵋山藏龙卧虎,人多势众,怎么投贴只用三个人拜山,岂不等于前去送死!谁出的这个主意?”
  八变神偷任平吾慌忙从侯国英手中接过拜贴一看,上面果然只写着三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你江剑臣也太狂傲武断了,不等我把拼死探出来的消息告诉你,竟然擅自逞一己之能,只带两个小孩子前去,简直是自己找死。心中一动,也脱口追问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刚才侯国英的问话让八变神偷打断了,人人躲秦杰来不及回答。如今听任太公又问,连忙答道:“是我三太公的主意。”
  八变神偷任平吾瞪眼说道:“沈三胖子该死!”
  人人躲秦杰连忙解释说:“任太公,你老人家错怪我三太公了,是我师爷爷替三太公出的主意!”
  一听果然是钻天鹞子江剑臣的主意,八变神偷任平吾仰天叹道:“我知道准是我那徒女婿逞的能,非砸大锅不可!”
  人人躲秦杰又连忙解释说:“请任太公不要埋怨我师爷爷,是我师父求我师爷爷替我三太公出的主意!”
  八变神偷狠狠地跺了一脚说;“聪明一世的李鸣,这一次浑蛋一时了!”
  不料人人躲秦杰最后还是连忙解释说:“任太公你老人家又弄错了,真正出这个英明无比主意的是我!”
  开始糊涂,最后才咂出滋味的八变神偷一竖右手大拇指称赞道:“好小子,你的这个主意真高!”
  同样聪明绝顶的女魔王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极口夸道:“这个主意真妙,以五岳三鸟最小的一鸟,只率领一徒一孙去挑战峨嵋一大派,败了都比他司徒平有脸面。”
  人人躲秦杰接口说道:“从来江湖道上,武林之中,在结算新仇旧恨时,都有一批向灯向火的。别看柬贴上公开只写三个人,其实去三百都行,这就叫蚂虾掉地不用拾,让司徒平老小子自己往咱篮中跳,硬是耍冷酷心这小娘们的狗熊!”
  女魔王侯国英一边暗笑一边心想:世上的一切事情,就那么令人不可思议,以剑臣的孤独冷傲,沉默寡言,偏偏竟会收下一个缺德徒弟和一个人人见了人人躲的徒孙。
  人人躲秦杰向八变神偷任平吾要求道:“刚才孩儿的那番话,其实得算吹大牛冒傻气。孩子所以敢这样做,还不是倚仗有你老人家这尊大神在此。没别的,请你老人家看在我师奶奶的面上,多在孩子身上操点心,等你老人家一旦黄金入柜时,我保险头戴孝帽、身穿孝袍,手执引魂幡在最前面带路。” 八变神偷一瞪眼道:“你小子这哪里是恭维你任太公,简直是想咒我老人家早伸腿,别指望我出力帮你。”
  最后还是女魔王怕被峨嵋派中的匪徒瞧见坏了大事,又附耳叮嘱了秦杰几句,就扯着师父先一步向仙峰禅院走去。
  从大乘寺照直去仙峰禅院,当然不算太远。可中间净是些陡岩峭壁,反不如沿着罗汉坡、遇仙居去那里来得方便。
  时虽初夏,峰顶上面的积雪犹未消融,映着阳光,幻成异彩,高峰下绿草红花,遍山锦绣,真不愧有“盘空鸟道千万折,奇峰朵朵开青莲”之誉。
  爷儿俩一同跨进无情剑冷酷心居住的第四重殿宇,只见她正在聆听师尊屠龙师太和师叔本炯大师二人的训斥,一眼看是任、侯二人进来,连忙站起让坐,并唤下人捧上茶来。
  屠龙师太接着叹道:“去年在河南火星台上,贫尼第一眼看见钻天鹞子江剑臣时,就曾预感到会有今天,不料果真如此。依为师之见,摆在你这位掌教夫人面前的,一不是传令集中所有本派力量和先天无极派誓决生死,二不是发贴约请至交好友,替峨嵋派撑腰壮胆。应该是诚心实意,请出武林中的头面人物,给你们两派讲和,既能挽回峨嵋派的败局,又能保全你们夫妻二人的颜面。倘再执迷不悟,必然噬脐莫及!”
  无情剑冷酷心对授艺恩师屠龙师太和嫡亲师叔本炯大师二人所说的话,心中再不想听,在口头上也不敢有丝毫顶撞,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师父和师叔之训极是;但是,徒儿在这种大事上,就人微言轻了。二位老人家清楚,在峨嵋派内,连我丈夫峨嵋掌教司徒平都得秉承三位太上掌教的谕令行事,又何况我这个掌教夫人呢!”
  屠龙师太不傻,当然明白冷酷心这是在藉口推诿,冷然一笑说:“为师身在空门,本应心如古井;怎奈师徒之情,实不忍眼看着你们瓦解冰消。风闻天山沈胖公、东海郝必醉二人先后出现峨嵋,再加上五岳三鸟和青城三豹,以你们手上的这点力量,绝非所敌,还是揠旗息鼓、罢战言和妥当些!”
  事情还赶得真巧,无情剑正在考虑如何措词来答复屠龙师太时,长子司徒明一脸怒容地向她禀报说:“禀母亲,五岳三鸟派秦杰前来投贴!”
  冷酷心一愣,脱口问道:“你说五岳三鸟派谁前来投贝占?”
  峨嵋少主司徒明愤然说道:“先天无极派也太会糟蹋人了,竟然派一个第五代徒弟秦杰前来仙峰禅院投贴。”
  冷酷心脸色一变问道:“那小子莫非已到了仙峰禅院?”
  司徒明一跺脚说:“这小子岂止到了仙峰禅院,还来到了第四进院内。目前正站在台阶之下,等候母亲接见。”
  无情剑秀目陡睁,沉声斥道:“传娘口谕,速速把那些擅自将秦杰放进此地的无用废物带来见我!”
  就连坐在一旁的本炯大师,也对这个事先不加禀报,就擅自作主将秦杰放进后殿的教徒大为气愤,认为冷酷心暂时不接见秦杰,先重重责斥那个失职者,是理所应该的。
  不料,峨嵋少主司徒明摇头苦笑说:“秦杰来此,事先并不曾经人接引,这小子是突然出现在院内台阶之下的,不是孩儿适巧从角门过来,这小子几乎一声不响地闯进了母亲的住处。”
  一向认为戒备森严的仙峰禅院,让人家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孩子,在先天无极派内还只是个刚刚入门的第五代弟子,一直欺到自己的住处门外,都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跟斗真算栽到家了!冷酷心的玉面上顿时笼罩了一片煞气,示意司徒明赶快把小秦杰带进后殿。
  女魔王侯国英倚仗无情剑对自己深信不疑,为防司徒明陡生恶念向秦杰暗下毒手,故意说了声:“米粒之珠,也配放光!”身躯早随到殿门之外。
  只听秦杰朗朗说道:“先天无极派门下第五代弟子秦杰,奉师祖江剑臣暨师父李鸣之命,特来面见峨嵋掌教和掌教夫人!”
  司徒明哪能把一个黄口孺子放在心上,大咧咧地向秦杰一伸手说道:“拿来!”
  秦杰明知司徒明要的是自己手上的那封柬贴,故意装糊涂地问道:“你要拿什么?”
  司徒明冷冷地说:“柬贴!”陡将身躯向前欺了一步。
  秦杰假装心中害怕,向后退了两步,颤声说道:“师祖和师父有令,必须将拜贴亲自交给司徒教主夫妇!”
  司徒明一见秦杰有些怯阵,更为盛气凌人地说道:“叫你拿来你就给我痛快地拿来,休得罗嗦!”
  小秦杰哭丧着脸说:“来时,师祖和师父交代得很清楚,柬贴必须亲手交给司徒平和冷酷心二人,我秦杰焉敢违背师门之命!”
  本来就心狠手辣的峨嵋少主司徒明,何况又暗中得到母亲的默允,再加上小秦杰的怯阵示弱,当即阴冷地一笑说:“凭你小子这块料,还梦想面见教主和教主夫人?快拿过柬贴来!”随着话音,明着像去抓秦杰手中所持的柬贴,实则用凶狠的“封闭鬼关”扣向了小秦杰的腕间寸关尺。
  女魔王绝对料不到司徒明以堂堂峨嵋少主的身分,竟能拉下脸皮向一个十四五岁的毛孩子痛下这种杀手,刚想出手抢救,只听小秦杰嘻嘻一笑。
  小秦杰右手突然后缩,左手暴然伸出,用八变神偷抢自龙隐大丑夏仁手中的梅花追魂针筒,将乌黑如墨的五个细孔对准司徒明胸前的灵腑穴。
  龙隐二丑被峨嵋派奉为上宾多年,身为少主的司徒明焉有不熟知这种暗器的道理;他脸面事小,活命紧要,陡然把身形一歪,先将肩头沾地,然后才一弹纵起,半空中一个后翻,甩出去一丈左右,一咬牙,向月亮门外逸去。
  小秦杰像没事人似地又一次朗声说道:“先天无极派门下第五代弟子秦杰,奉师祖江剑臣暨师父李鸣之命,特来面见峨嵋掌教和掌教夫人!”
  女魔王心中暗想:最多二年,秦杰这孩子准能赶上他师父李鸣的心眼。
  秦杰够多么刁钻,明知自己的第二遍话准会让不知道内详的无情剑一怔,有心拿司徒明的大头,又将声音提高了一倍说道:“先天无极派门下第五代弟子秦杰,奉师祖江剑臣暨师父李鸣之命,特来面见峨嵋掌教和掌教夫人!”
  连连重复三遍,不仅无情剑觉得奇怪,就连屠龙师太和本炯大师也觉得不大像话,不由得一齐将眼神投向了冷酷心。 冷酷心知道自己不出头不行了,同时也恨不得一把抓过司徒明来,狠狠地揍上一顿。只好站起身来,亲自来到殿外一查究竟。
  哪知见空就钻的小秦杰,乘无情剑一露面之机,双手把那张柬贴向上一举,又烫了一遍剩饭说:“先天无极派门下第五代弟子秦杰,奉师祖江剑臣暨师父李鸣之命,特来面见峨嵋掌教和掌教夫人!”说完之后,还加上一句:“多谢夫人亲自出迎!”
  让一个小小的毛孩子在自己所住的后殿外,一连唠叨了四遍,还让他捞了个“多谢夫人亲自出迎”的大便宜。
  看不见长子司徒明到哪里去了,只气得冷酷心五内翻腾,火撞当顶,拘于掌教夫人身分,不好形诸于词色,压了压怒气说道:“秦少侠远道来此,多有辛苦,请到殿内待茶!”说着从秦杰的手中接过了那张柬贴。
  小秦杰异常恭敬地答道:“秦杰乃后生晚辈,怎敢向掌教夫人讨座,就此拜辞了!”说完一躬到地,然后车转身躯昂然走去,前后之间判若两人。
  无情剑冷酷心怒气这才稍平,一展手中的柬帖,心中不禁大喜。暗想:你钻天鹞子这就叫自速其死,就让你江剑臣功力盖世,李缺德智计通天,再加上刚才那个黄口小儿,满打满算只三个人,若要让你们祖孙三代人能活着走出峨嵋山,我冷酷心永远不叫无情剑!一边想着,一边将柬贴收起。藉口将此贴送给自己的丈夫司徒平,就独自一人走了。无情剑这么一走,正趁了侯国英的心意。她知司徒明绝对放不过秦杰,干脆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急忙从殿外去追护秦杰去了。
  事情还真叫侯国英猜准了。峨嵋少主司徒明吃了小秦杰的暗亏之后,有心报复,又怕秦杰手中的梅花追魂针。
  灵机一动,情愿挨母亲几句臭骂,纵身出了仙峰寺,捷如飞鸟般向遇仙居赶去。
  别看龙隐二丑昨天晚上随在二少主司徒朗的身后,前去对付小神童曹玉和云海芙蓉马小倩时不敢逞强出头,那是一来看出有号称“抬手不空”的郝心醉在场,二来又被八变神偷抢走了梅花追魂针和乌云喷火筒。如今一听司徒明说出这两样厉害暗器竟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身上,一种重新抢回旧物,再仗之扬威江湖的决心陡然而生。为防时机稍纵即逝,毫不迟疑地跟着司徒明等出了遇仙居,向洪椿坪方向追去。
  以龙隐二丑和司徒明司徒朗四人的脚力,从遇仙居一直追到九十九道弯附近,都没有追赶上小捣蛋秦杰。司徒明一急,嘬口一声唿哨,唤来了插在附近的暗桩。其中三处暗桩躬身向峨嵋少主回禀说:“确实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孩子。”负责监视天池峰一带的那名教徒说,他刚才似乎看到像有一个人翻上了对面的山峦:“那一带壁立千仞,无路可走,加上又在白在,也就没有声张。估计凭秦杰那样的后生小子,是绝不会从那里走脱的。”
  生性阴沉而又城府极深的司徒明可不这样想,抬手扇了那名教徒一巴掌,恶狠狠地斥骂了一声:“废物!”左手一挥,率先带着二弟司徒朗向左侧那座山峰奔去。
  龙隐二丑夺回自己的歹毒暗器心切,为了不使秦杰漏网溜掉,兄弟二人沿着另外一条羊肠小径,采取迂回路线,扑奔了右侧的幽谷。
  二人下到了谷底,仰面上观,只见白云如带,横亘峰腰。从峰顶上挂下来一道瀑布,飞流而下,轰鸣之声犹如万马奔腾,遇到岩石凸凹之处,激荡起数十丈浪花,四处喷溅。龙隐二丑乃江湖煞星,黑道恶魔,虽然面对如此景色,却丝毫也领略不到其中情味,只想翻上右侧山峰,去和司徒明兄弟二人会合。
  突然有人噗哧一笑说:“看二位老哥哥身如旋风,眼似铜铃,莫非是来寻找小弟吗?”
  二丑中的邵友张目一看,见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方面大耳的白胖男孩,正隐身在一根石笋后面,嘻嘻地望看着,知他就是缺德十八手的徒弟秦杰。一边缓缓前逼,一边笑道:“秦杰,你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竟敢和老夫称兄道弟!快快交出你身上那两样东西,我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免得在我的掌下送命。你看可好?”
  小秦杰嘻嘻一笑说:“听说二位老哥哥龟缩在峨嵋山内,不是三天两天了,难道对我们师徒的鼎鼎大名,还能不如雷贯耳!小弟要是真的没有硬靠山,凭我秦杰的精明劲儿,会憨着脸在这里守株待兔吗?实话告诉二位老哥哥,你们现在赶快往回跑,或许还能来得及;真敢不听小弟的良言相劝,准会后悔一辈子!”
  二丑邵友虽然心中一凛,终因梅花追魂针和乌云喷火筒这两种东西是他们兄弟二人仗以扬威江湖的厉害暗器,焉肯舍弃!胆气一壮威逼道:“小兔崽子,听说你和你师父缺德十八手李鸣,专门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老夫吃准你小子是在唱空城计。我现在重申刚才那句话,交出你身上那两样东西——走人。否则,格杀无赦!”这老小子咬牙一发狠,连江剑臣向他们二人所说的那句格杀无赦又甩回来了。
  小秦杰好像一下子被人戳穿了西洋镜,突然从两边袖中取出了梅花追魂针筒和乌云喷火筒,向石笋下一放,说了一声:“小弟认栽,物归原主!”说完,真的转身走去。
  一见秦杰果然是在唱空城计,身后真的没有硬靠山,二丑邵友恶念陡生,决心杀秦杰灭月,省得日后江剑臣找他们兄弟二人的麻烦。脱口向大丑喊道:“大哥速速去收咱们的暗器,我来打发小兔崽子回去!”
  吓得秦杰突然止步,颤声喊道:“两位老哥哥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刚才那句‘交出东西——走人’是不是邵二哥你亲口说的?”
  二丑狞然一笑说:“死在临头,还想占老夫的便宜!那句话是老夫说的,可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你小兔崽子就认命吧!”一点脚向前就扑。
  秦杰一声大叫说:“既然老哥哥无情,小弟也只好无义,东西我不交了!”说完不光不跑,也向放东西的地方扑去。
  邵友凶狠地阴笑说:“事到如今,由不得你小兔崽子了。”点地再起,身化“紫气东来”,凌空扑向了小捣蛋秦杰。
  突然一声冷哼,江剑臣陡地从石笋后面一闪而出,冲着二丑邵友叹道:“江某体念你们弟兄已近风烛残年,我孙儿也曾苦口婆心、三次度化。无奈你积恶难返,留下你们准会再继续作孽。江剑臣只好替天行道了!”随着话音,一尺二寸长的短刀早抽到手中。
  大丑一跺脚说了一声:“老二误我!”展开归元掌法,首先扑了上来。
  可能江剑臣也认为大丑较二丑的为人好些,不忍先杀夏仁,一招“分波斩蛟”暂时把大丑逼退。
  哪知一心只想保命的邵友,乘大哥阻住江剑臣的那一刹间,左脚一点,使出了全部功力,身化“长桥卧虹”,拼命向附近的一片幽林逃去。
  江剑臣一声冷笑,身化“分光掠影”,半空中一招“惊虹贯日”,将手中的短刀脱手向二丑的后背掷去,同时还贯上了先天无极真气。
  可叹邵友机关算尽,最终还是逃不脱一命呜呼,竟被江剑臣这出手一刀,正扎中了后心要害。由于力道贯得太足,扎中之后的余势不衰,竟带着邵友的尸身直钉在了两丈开外的一棵大楠树上。
  大丑夏仁脸色一变,呆然木立了。
  钻天鹞子江剑臣寒声说道:“姑念你尚知说‘老二误我’,速埋汝弟之尸,迅急离开此地,否则我还是格杀无赦!”
  江剑臣饶了大丑夏仁之后,示意徒孙秦杰取下钉在大楠树上的那把短刀,祖孙二人飘然走了。
  龙隐大丑虽然恨邵友临阵先逃,置大哥的生命于不顾,终因师兄弟情深,不忍心让他白骨横地。找了一个低凹的地方,将尸首掩了,又搬了不少石块,砌成了一座坟墓。
  面对幽谷孤坟洒下了几滴眼泪,一时之间,不仅壮志全消,人也显得苍老了许多,最后悄然而去。
  先天无极和峨嵋两派誓决生死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天刚卯时,峨嵋掌教司徒平夫妇、太上三尊,一苇渡江申士业、闪电三枪韩透心、金毛吼阚山岳、峨嵋四杰、反正阴阳十八抓申恨天,穷富二神、峨嵋少主司徒明、司徒朗,月下逍遥薛子都、病太岁娄鼎、瘦达摩薛天、黑衣仙子沙桂英、湘江二友楚宽陶广、阴阳两极葛伴月以及来至外坛的坛主和内堂管事,客人中有江苏徐州已故泗水公刘广俊之弟刘月卿,八变神偷任平吾,一掌断魂夏侯振峰乾掌戚振乾,河南许昌天宝宫住持法师宏一的两个师弟铁笔撑天仇金龙、瘸阎罗单飞和单飞的叔父黑马铁鞭武财禅单凤起,冷酷心的师父屠龙师太、师叔本迥法师,还有两位已经削发为僧的峨嵋派弟子无垢、无尘等,一齐集中在仙峰禅院的大雄宝殿内,等候着钻天鹞子江剑臣到来。
  辰时整,被八变神偷称为人人躲的秦杰,大摇大摆地蹬上了大雄宝殿的台阶,停步在殿门外,向峨嵋掌教司徒平垂手说道:“家师祖让我前来传话,请司徒平教主前往三皇台相见!”说完转身欲走。
  湘江二友中的陶广平素承蒙峨嵋掌教指点过不少武功,对司徒平极为尊敬。如今见秦杰小小年纪,竟敢在堂堂峨嵋掌教面前傲不为礼,喊了一声“教主”,还加上“司徒平”三字,不由心头一火,拧身蹿出,厉声叱道:“你小子有师父没有?难为他怎么调教的,一点江湖礼节都不懂!陶二爷要你小子快快报出万字,重新向教主行礼,否则是你小子自找没趣!”
  小秦杰自从身揣龙隐二丑两样极为恶毒凶狠的暗器以来,就无时不想找个人来发发市,再加上师奶奶侯国英和八变神偷任太公全在殿内,更为有恃;无恐。先是故意一愣,然后瞪眼说道:“你小子刚才的那番话说得确实太快了,我一点都没有听清,有什么话只管问,我保险是有问必答!”
  陶广哪知小秦杰是在耍他的狗黑子,还真认为对方没有听清,当下又冷声问道:“谁是你小子的师父?”
  秦杰面容一肃,恭恭敬敬地答道:“徒不言师讳,我恩师他老人家就是声威震江湖,人见人愁的十八罗汉手!”
  这小子真逗,为了捧师父,竟把缺德十八手改为十八罗汉手。
  陶广啊了一声又问:“你小子叫什么?”
  秦杰摇摇头答道:“我的名字,你最好别问,更别想喊!”这小子开始打绳套了。
  陶广冷冷一笑说:“世上哪有起名字不能喊的,你小子别胡说八道了!” 小秦杰正色说道:“我的名字起得邪虎,别说你们湘江二友不能喊,就连峨嵋大教主司徒平,恐怕都不好喊!”
  陶广哪里知道自己的头已快要伸进对方的圈套之中!怪眼猛张,怒声申叱道:“陶二爷就是不信这个邪!你小子的名字,我陶广偏偏喊定了!”
  秦杰还怕套子套得不结实,冷着脸说:“当着这么多武林前辈的面,你湘江二友陶老二也算是号人物,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非逼我报出姓名不可!”
  陶广再次跺脚催命道:“这就叫势逼如此,我陶广要是逼不出你小子的尊姓大名来,还怎配称湘江二友!” 在陶广一再相逼之下,秦杰好像才下定了决心,双手一拱,不苟言笑地说:“在下姓亲,单字名爹。你陶老二既然哭着喊着非得喊亲爹不可,你就只管大声喊亲爹吧!”
  秦杰这套耍狗熊的话一出口,大雄宝殿中大多数的人都笑了,特别是八变神偷任平吾笑得更响。
  气得陶广脸色变青,怒声喝道:“你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胆敢张口骂人,陶二爷非活拆了你不可!”说罢就要动手。
  小秦杰理直气壮地争辩道:“你这人讲不讲理?在下一再声称我的名字起得邪虎,劝你千万不要问,更不能喊。为了让你死了这条心,还特意加上一句连司徒平教主都不能喊,你硬是不听。能怪我吗!”
  陶广直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吼道:“你小子要不是存心骂人,为什么叫陶二爷喊你亲爹?”
  小秦杰紧绷着脸儿,硬是一点不笑地说:“弄了半天,还是你陶老二自己喊错了,在下姓秦,山东好汉秦二爷秦琼的秦,单字名杰,英雄豪杰的杰,你偏偏硬把秦杰当成亲爹,叫亲爹有什么法子!”
  听了人人躲秦杰这一套占尽便宜的俏皮话,连上次没有发笑的人,这一次也被他引笑了,还是数八变神偷笑得厉害。
  气得湘江二友中的老大楚宽狠瞪了任平吾一眼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无事都想生非的八变神偷,张嘴骂开了大街:“你家任祖宗想笑,碍着你小子什么啦?一个四五十岁的大浑蛋,硬要喊人家毛孩子为亲爹,这种新鲜事儿哪找去?我老人家不光笑,我还得拿它当故事讲给别人听呢!”
  楚宽气得再狠,也不敢真和八变神偷任平吾翻脸,只好把气也出在秦杰的身上,点地弹起,扑向了殿外。
  聪明机智的秦杰可不是傻子,知道这仙峰禅院不是他可以过分扬威撒野的地方,既然占尽了便宜,又耍了湘江二友的活猴,是该适可而止了。
  等到二人气极败坏地扑出来,小冤孽早像一阵风似地逃出了山门。经此一来,峨嵋掌教司徒平知道自己要不亲自前去三皇台和江剑臣相见,钻天鹞子绝不会进入他们的仙峰禅院;有心端端架子,硬逼江剑臣前来拜见自己,又怕他们三人甩手一走,反被缺德十八手李鸣说成自己不敢去见他们。何况名贴上和来的真是三个人,这个便宜不拣,岂不坐失良机!瞟眼一看自己的妻子冷酷心,从对方眼神中也可以看出她也是抱有同感。决心一下,霍地站起身来,拱手请在座众人一同移驾三皇台。
  教主一声令下,属下的执堂管事立即指挥属下教徒,迅疾将桌椅茶具搬出。所好三皇台距离仙峰禅院不足一千步,很快就安排妥当。
  峨嵋教主司徒平有心报复江剑臣这入山不礼佛的无礼举动,扬手请大家入座后,就递给峨嵋四杰一个眼色。
  峨嵋四杰追随司徒平不下二十年之久,最会秉承教主的意旨。司徒平对他们四人也如使手臂。老三裂狮爪蒋子阡前欺丈余,朝卓立台上正极目浏览山色的江剑臣喝道:“敝派教主有请江三侠过来就座!”
  置身三皇台上,极目百里之外,所有秀嶂平畴、幽谷奇峰,一齐收入眼底的江剑臣,他哪有工夫去理会裂狮爪这种角色,朗声吟道:“峨嵋高,高插天,百二十里云烟连。盘空鸟道千万折,奇峰朵朵开青莲。”
  激怒得蒋子阡怪目圆睁,脸色泛紫。
  峨嵋四杰上来就碰了硬钉了。擒龙手桑子田脸色一变,跟踪扑出,停身在蒋子阡上首,沉声说:“在下擒龙手桑子田奉教主之命,请江三侠入座!”
  侍立在师父江剑臣后侧的李鸣正色说道:“请桑大当家的噤声!千万别打断了我师父的诗兴!”
  坐在无情剑肩下的侯国英几乎笑出声来,心想:剑臣也真能撕开面皮地折辱峨嵋派,以峨嵋四杰在江湖上的身分地位,硬是让他给折了个对头。鸣儿这孩子还正儿巴经地提醒擒龙手,不准打断他师父的诗兴,就这么一唱一和,非把峨嵋四杰逼上梁山不可。
  果然不出侯国英所料,峨嵋四杰中脾气最为暴躁的老二恶虎抓章子连怪叫了一声:“禀教主,点子成心当面摘咱们峨嵋派的眼罩子,请准许我们哥儿四个收拾他!”说完,明仗着教主一向待四杰不错,不等司徒平下令,就和老四飞豹掌程子陌一齐扑出,和大哥桑子田三弟蒋子阡站成了一字长蛇阵。
  按理说,峨嵋掌教司徒平早就该发话喝止,由自己亲自出面向江剑臣去打招呼;但他一来恨江剑臣太狂,太不、给自己面子,二来也想乘此机会让峨嵋四杰先试试江剑臣的功力。虽然明知四杰肯定不是江剑臣的对手,为了知己知彼,决心牺牲手下四个卒子来保全他这个老帅。
  最后还是三尊中的司徒贤看不下去,猛地站起身躯,飘身过来,先喝退峨嵋四杰,然后拱手向江剑臣大声招呼道:“江三侠辱临荒山,老朽司徒贤愧未远迎,面前告罪!” 司徒平虽未开口,有这位峨嵋三太上一出面,江剑臣就趁坡而下了,车转身形,抱拳答道:“晚辈来得鲁莽,还请三太上海涵。”
  先天无极派和峨嵋派两个拔尖人物终于面对面地目光互射了。
  出现在江剑臣眼中的司徒平,身高八尺,胖瘦适度,两道宝剑眉,一对丹凤眼,面白如玉,掩口胡须,虽然年近花甲,须发却乌黑如墨,头发高高挽起,横别一只碧玉簪,一袭灰布大衫,镶云布履,衣衫虽然很旧,却洁净得一尘不染,两只又长又大的手掌,洁白如玉,身躯巍如山岳,两眼闪烁逼人,确不愧是个绝代枭雄人物。
  出现在峨嵋教主司徒平眼中的江剑臣却恰恰相反了。
  以司徒平那么通玄的功力和那么老到的眼光,除去看出江剑臣丰神飘逸,美如少女,风度潇洒,儒雅俊秀之外,不光一点看不出他身负超绝的功力,简直不相信他就是独步当代武林的钻天鹞子。
  两个人互相注视了很久,司徒平终于忍耐不住了:“感谢江三侠不辞辛劳,千里跋涉,辱临敝山。司徒平在此谢过!”
  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从江剑臣故意不答理四杰兄弟那回事上,司徒平就知江剑臣此次前来,是决心不择手段地来折辱他们峨嵋派,所以就不敢硬要面子,说出谢江剑臣来给他祝六十大寿。
  饶是这样,江剑臣仍是语冷如刀地说:“在江某没说出来意之前,司徒教车最好别先说谢我!”
  见钻天鹞子说出的话这么难听,司徒平也脸色一变说道:“不论江三侠的来意如何,这千里奔波的辛劳,我司徒平理当一谢!”
  江剑臣仰面朝天,哈哈大笑说:“怪不得江湖上盛传司徒教主上面用嘴说好话,下面用腿下绊子。你千里迢迢从古都长安绕道偷去我们嵩山法王寺,我江剑臣就绝不会说感谢二字。” 峨嵋教主司徒平的脸上发烧了,强自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一压说:“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咱们两派之间的梁子摆在哪,江三侠何必以恶言冷语相加,岂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江剑臣突然把笑容一收,极为认真地问:“司徒教主,你清楚江某前来找你的用意吗?”
  司徒平脱口答道:“清楚!”
  江剑臣紧接着问道:“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
  司徒平愤然答道:“清算两派之间的所有梁子!”
  江剑臣又追问一句道:“江某如果得手,宰不宰你?”
  司徒平脸色陡变,肯定地点点头,表示江剑臣如果得手,一定会宰了他司徒乎。
  江剑臣笑了,笑得所有在场的人无不神情一呆,笑得司徒平脸色一变。
  钻天鹞子江剑臣却在这时又向司徒平说:“既然明知江某前来杀你,亏你还好意思说出感谢二字。这就是你司徒平的大家子气吗?废话少说,我江剑臣要瞻仰瞻仰司徒教主的独得之秘达摩二百单八剑。真要有好朋友替你挡横,江剑臣也概不拒绝。”
  按说,江剑臣的这一番话确实也太狂妄、太尖刻了,也真让司徒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法下台。
  场子内顿时剑拔弩张了。
  事前被江剑臣抹了一鼻子灰的峨嵋四杰,乘机一拥齐出,攻向了江剑臣。
  窝火将近二年的钻天鹞子发威了,可能因为峨嵋四杰是分别以手(擒龙手)、抓(恶虎抓)、爪(裂狮爪)、掌(飞豹掌)成名立万,所以江剑臣干脆连刀都不屑去拔,就施展开移形换位轻功,和四人巧妙地周旋起来。
  和素有钻天之誉的江剑臣动上手,峨嵋四杰可不敢存有一丝一毫的轻敌之心,一齐提聚出全身的功力,拼命地攻向了江剑臣的前后左右。
  峨嵋四杰成名多年,岂是浪得虚名之辈!第一阵就抢先上场,打的就是以多为胜的孬主意,认为你江剑臣再厉害,也架不住兄弟四人齐上。一来为主子忠心效命,二来梦想胜过江剑臣成名。只见擒龙手手幻怪影,恶虎抓抓风厉啸,裂狮爪爪劲激荡,飞豹掌掌力如山。若不是钻天鹞子江剑臣功臻绝顶,内力精湛,不出十招,势必惨死在他们的手、抓、爪、掌之下不可。
  明知自己的最大劲敌不止峨嵋掌教一人,江剑臣哪肯真的浪费自己的功力!不等他们四人每人发够十招时,就突然下手了。
  平常人好说打蛇打头,擒贼擒王。江剑臣这一次却反其道而行,被他第一个瞄上的是四杰中排行最小的程子陌。
  说也可笑,江剑臣不光故意让程子陌把一招“锦豹夺食”用老,他还击对方的那一招也用的是“锦豹夺食”,正劈在程子陌的软肋上。这还算江剑臣手下留情,不想勾销飞豹掌的生辰八字。饶是那样,也疼得程子陌一声惨叫,晕死在当场。
  满打满算不到四十招,四人已去其一。擒龙手桑子田等三人不敢冒险了,互相一打招呼,刷地向后一撤,一齐退了下来,并把昏死过去的程老四抬回救治。
  一开手就挫败了赫赫有名的峨嵋四杰,江剑臣成心给司徒平个难堪,微笑说道:“请司徒教主派人来接第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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