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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夏日天长 五更讴艳词
作者:公孙千羽  文章来源:公孙千羽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28 14:58:33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第一梯队是石府龙、虎、豹三队男武士及鸾、凤、莺三队女裙钗——及七址名“追魂血斧”大掌鞭!有四百多人!
  最初是给他们男女分席,各乐各的,女裙钗们立即抗议,她们已与兄长们各自双宿双飞多时,这机会怎可拱手让人享受!
  于是,她们各找自己的对手,互相揽腰搭肩,并坐不分了!
  只有那些大掌鞭才能填上人去补足缺额!
  负责陪客的大发利市,多出来的女侍们,已左拥右抱!
  男女同科,阶级低的规矩少,酒肴一端上来,场面便进入热络的情况!
  他们坐的是窄长案,一个方向,正面是戏台,余兴节目已在台下展显!出场卖像了,于是安排,大家都有得看,有得听,一曲曲的闹剧在上演中!
  武土们与裙钗们互相敬酒拥抱,那是举案齐届,各自少许抚爱一番,无伤大雅,更觉情深意密,裙钗是默然接受了!
  她们不是妓人娼女,而是情侣,血海情鸳!
  裙钗们多是“璇玑宫”中挑选出来的女裙钗,那一个都比女妓们娇艳,反而令陪客的主人们皆羡且妒。
  若能调换一番,换换口味.那是最拉风的事,可惜不能!
  他们双双对对如同小两口,不时的眉目传情,欢颜低笑,轻怜密爱,百般的温柔!
  台上的歌妓比楼上的差一级,但情调反而热烈,喜动颜色!
  妓家的小曲弹唱,那是流行一时的,设备不多,三两个人操弦弄管,便能粉墨登场供人欢笑!吊人胄口,掀起高潮,雅俗共赏了!
  伺候场子的乐班,算是小全班,有一鼓一板,一笛一铛,一双弦!
  歌妓庞萍萍年已二十六七了,老练而成熟,手捧着一个家用的针线盒儿,另一手中扬飘着一只大丝巾帕儿,作为主要道具!
  她一出场亮像,赢得掌声雷动,走了个“探花步”,那是进三步退两步,绕合一周,是个小家碧玉的扮相,只听她简要不繁的介绍了自己后再道:“妾身应点,来给众家英雄好汉们伺候一段词曲,唱得好.大家多饮几杯,不好,也多饮几杯,捧捧奴家的场子,这曲子流行在北方的烟花柳巷,由南方来的贵客或许听个时鲜!
  博君一笑!”
  有人在哄叫她少扯闲鸭蛋,臭鸡蛋,她打下谢礼,再道:“妾身要唱的是‘夏日天长(剪绽花)’曲牌!”道声:“得罪!”
  “夏日里天长——日头高,暖和和的细风飘。
  闷煞煞的甚难熬,独坐在房中寂寞寞的闲无聊!”
  当然不是坐在那里呆哩,足有番表情手式,用以助长语气与效果!发挥得熟练技巧,淋漓尽致!戏剧化当然得夸张一些!
  于是!将乱哄哄的场面镇压下来,寂静无声,以待下文:“哎哟!我姐儿好心焦!哎哟!我——好——心——焦!
  推开纱窗,把针线活儿手中抱!
  便做它个——香荷包,鸳鸯戏水——颈儿交;十指尖尖,把花样儿来描。
  彩丝线儿——一针针将它来刺造!
  哎哟!颜色配的娇,活生生的——喜上眉儿梢!
  哎哟!这个荷包送给那个人儿——将它挂虎腰!”
  场中有人在喊:“送给咱家挂在这里!”
  到底是哪里,天晓得!
  她表演活了一个乡下大姐的闲散居家的情怀!这时放落手中的情怀!这时放落手中的道具,站立起为,走个“娇娇步”以增加效果,续唱道:“心头茫茫——乱糟糟、空落落的四下里来瞧瞧!
  哎哟!只见一对——苍蝇在鸾风交!
  逼得我姐儿脸上生红潮!
  俏眼儿是将它们仔细的形瞧!
  雄的在上面微微动,雌的轻轻摆蜂腰!
  它两个正在——情浓处消遥!
  哎哟!苦杀了我姐几——看着,心里直想要!
  十八年来小蛮腰,尚未经人搂来,任人抱!”
  那表情之强烈,入木三分,刻画入微!
  台下的武士们轻搅得裙钗们的小蛮腰,手上紧一紧,那是满手的温柔,令人心荡!
  “哎哟!又被个蜘蛛儿惊散了,匆匆的逃!
  哎哟.一个儿飞在梧桐树上,将腿儿——胡乱翘!
  哎哟,那一个飞在杨柳梢。鼓动着翅儿——空烦恼!
  一个儿——害了想思病。
  一个儿——得了干血痨!
  哭坏了——两个小姣姣,从今后只怕命难保!
  她一人分担数角,人、虫一体,哀怨情愁,化为一种表演艺术!
  “哎哟!姐儿恼根,气怎消,扭着个股儿忙来我!
  拿住了——蜘蛛儿、定打屁股——绝不饶!
  哎哟!不知它往那里去了.逃之夭夭!
  这场祸事——它惹的可真不算少!
  哎哟!寻它又不着!
  哎哟!寻他,那个中意的人儿,也难找!难找!”
  “唔呼!啊哈!不难找,不必挑,我在这里,伺候姐儿满意,打包票!”
  众人群情鼎沸,开心极了,情词、演技令人透心的爽快,闹嚷着痛快!
  女人们眉飞色舞的向身边的情郎哥哥抛媚眼,那意思乃她已经选定了便是你!
  灯光花影,相互交错,丝竹急弦飞扬,叩人心绪!
  在这醇酒落腹,美人在抱,那小调儿吊得人心头痒痒的自在,呈显着一片升平繁华,如幻似梦般的美妙!
  戏台上已凤去人杳,新人又已登台!
  而石家来人,有的也在陆续登台献力了,不过他们登的不是舞台,而是“阳台”!
  悄悄的去享受那“巫山一霞云的好梦”去了!那可是唱做俱佳,令人舒坦得流水冒汗,魂飘魄荡!
  “追魂血斧”们身材高大,魁梧不凡,个个虎背熊腰,一身光鲜,令人不知他们算老几?在石家的地位,却是最低下。
  被安排在众武土,裙钗们的后列。但,这也是好处,怀拥小娇娘,有的已讲好盘口,偷偷离座去了专用的小香巢中!
  迫不及待的来先杀杀火气,来后再来回,神不知鬼不觉的便享受了一次“鹊桥之会”.办了个神仙事儿!
  令小女娃子们出奇的满意,心有千千结,撒下情网来网住这英武不群的铁汉,枕上情话绵绵,中间夹杂些关怀与问候!
  那是经过高人的指点,加以套问些口供。
  “追魂血斧”们的知道的多是些生活细节,况且他们是半路归顺,高层次的机密,他们所知道有限,那是榨不出多少油水来的!
  有些人也胡乱搪塞,信口开河,真假参半,他们知道这是场不必扬刀子的战搏,自已的言语,回去后还是要层层实报实销、给少夫人所交待!
  于是,玩起来,那是如狮如虎般的猛勇,若是每天有这种敌人来斗一斗,那可是争先恐后的扬动着那把刀子!
  他似具大力金刚的卖力,酣畅之极!
  少时,回来座下,再吃再喝,再听曲儿!
  这时——
  一名歌妓出场报幕,一阵礼仪过门交待之后,她道:“妾身苏雪雪,向贵宾朋友们伺候一曲‘小大姐闹五更’,曲牌(劈破玉)献丑!
  请多指教!”
  立即激起一阵高烈的欢呼!狂热得如陡然而来的狂风骤雨!
  苏雪雪只有十九、二十,年青水嫩,佻情风骚,别有姿味,与庞萍萍相比.春花秋月,各别苗头,每人有每人的风格,不是一个模子倒在来的!
  这五更调,相位已久,历代都有名家词人为妓女捉刀填词,各具特色,一新耳目,娼家、民家妇女多吟之,一遣闺中素怀!
  陪奏的乐器,除了细乐丝竹之外,是不能缺少一具“闷鼓”用以打更!人手足的增一唢呐,增加夜深沉,风啸鬼泣的凄凉气氛!
  起更了,一更的鼓声响罢,歌声随之出口:“一更里——
  约定情人到,唤丫鬟摆下些酒共肴,来时休与人知道。
  收拾衾和枕,多将兰麝浇!
  薰得香些,嗨!莫令乖亲恼。”
  不言而喻,这是一个中等人的大小姐在偷情等汉子,身边尚有丫鬟使唤!
  “二更里——
  盼不到情人到,唤丫鬟把门拴牢,免得乖亲在让前飘;独拥寒衾恼。睡鞋懒换掉;
  猛听谯楼,猛听谯楼,嗨!又把更儿敲!”
  “那乖亲”大概是那地方对情人的怩称呢,这大小姐有些失落的哀怨情愁,这野汉子,不知死到那里去了,忘了她的约会!”
  “三更里——一
  不见情人到,骂声薄幸人死皮条;今宵与谁在歪调;扯碎鲛绡帕,银灯一口罩。
  你若来敲门,若来敲门,嗨!决不将你饶。”
  大小姐等不到情人,开始咒骂了!怀疑了,一口怨气吹熄了灯火,不等了!
  “四更里——
  合眼睡个朦胧觉,谎乔才,惊梦醒,罗帐摇,悄悄开眼瞅;原来是失信贼,蹑手蹑脚已来到;
  奴就强回嗔,强回嗔!嗨!又眉开眼儿飘!”
  “谎乔才”是指他风流,滑头而又讨女欢心的男人吧,“强回嗔”便是假作生气,不依了,撒娇了,拿翘的话头,要人向她陪礼,拜托,恳求,才能回嗔作喜,风流云散,大小姐的那块嫩肉肉要多陪小心,哄着些儿才能吃到口里,满口的鲜活痛快!
  “五更里——
  不觉鸡声叫,好良宵磨蹭到那里去了,害奴家彻夜悬悬心儿焦。
  若说分晓,莫让你上床;
  罚站到天亮,到天亮,嗨!你去慢慢的祷告!”
  有所抱怨,有所怀念,有所盘诘,有所处罚;好姐几,恩威并施,这五更已算是闹完了。
  若是民间的大姐、大嫂们唱到这里便已打住,人等到五更天才来,将大小姐闹了一夜空帏落落,这情意算是白等了,只能求饶求恕,相互谈谈天了!
  且听苏雪雪唱来:“好乔才,不祷告,伸手搂奴腰。
  口对口儿还要将奶奶找,奴家气已消!”
  听呀,这家伙,不接受给他的惩罚,跑承床前求饶,反而反抗起来了。但,这反抗,却能将大小姐的气恼一笔勾销!
  “嗨!衫见零落兜儿掉,赤裸裸的人一条!
  两只大腿向上翘,那桩那儿已来到。
  嗨!拨火的摔儿多一条;
  气乎乎的将奴吓一跳,怕是吃不消!”
  听吧,这谎乔才胆大心雄,来武的了,将个大小姐剥了个白羊儿一个,大小姐的气消了,他那里却生气发火了。
  将个大小姐摆了天地供,两脚朝天,要祭神了,娇柔的大小姐吓得怕是吃不消哩!
  “嗨!拨弄得奴家心火烧,扭着腰儿那里燥!
  牙儿狠狠将你肩头咬!
  嗨!灶里缺柴烧.空落落的算哪条。
  你将奴家的胃口吊!
  嗨!奴家求你将那风箱儿,拉得急‘呼啸’,抽抽撞撞,紧乎些儿莫抛锚!”
  你听,这拨火的棒儿,烧柴枝的灶门及吹火的风箱,这比喻在干年之前,或百年之前,在中国北方那是家必有之物,人人心明肚亮,无心解释!
  时至今日,出生在大都会的少年人,可别将那“火灶口”想到“瓦斯沪”上去,也别将“可以前后抽动的风箱”,比着“电风扇”,那可相差十万八千里。
  抱歉!赘言了!且听苏雪雪接唱道:“嗨!风风雨雨将心火烧,酥酥麻麻升九霄。
  飘飘荡荡,嗯!嗯!唔!唔!娇声的叫!
  嗨!春宵苦短。千金一刻买不到!
  可恨!那太阳又爬高!
  嗨,今宵且草草,明宵盼来早。
  干活的人儿起得早.莫让人偷笑!
  嗨!奴家的绝活儿,你还没尝到
  唉哟!那个嘿胡哟胡嗨……”
  今宵是太匆忙了点,尚有后约,尚有情怀未尽之处,其中甚多奥秘神妙。达不尽意有待情人去探索、开采……
  曲完终了!一屋子酒落枯肠的江湖汉子,被逗得像洪水般的起浪生潮,喧哗热闹将依偎在武士们怀中的女天娇、乖裙钗们,羞了个秀脸似张给布似的娇艳。
  娇喘微位香泽,春心已生壑底,那爱河中已泛滥漫淹,不克自己了!在一只大手的抚动下,菱口中已“嗯咛”不已!
  这第一梯次的筵席散去,第二、第三梯次,尚继续的上演!
  通宵达旦的欢乐,这表示归德府的大豪们,诚意的来结交像石家车队这般有势力有作为的江湖朋友,疏财仗义。
  娱人自娱,肝胆相照,义气为先!
  而楼上宴席也散了,宾主们在声色脂粉的点缀下酒醉饭饱.那是皆大欢喜!
  石青玉将起身退席,身边的那名小丫头立即端上净手湿巾,媚眸一闪的笑道:“由小婢伺候石爷冷巾拭手!”
  那只秀丽吹弹欲破的小手持巾挨上石青玉的大手,意欲替他揩试!
  心知那只壮肉儿是吃不到了,摸摸这爱煞人的大人物的手指头也是好的,总算是沾了点边边儿!
  石青玉从未曾经过这调调儿,要人拭手,怔得一怔,倒是不便缩手!
  只见这小丫头十分熟练老道一手握着石青玉的手腕,一手持巾擦试那五根形式坚玉雕成的手指,她还真自找来电雷呢,揩试摸弄整然有序,别具一功!
  玉颊上泛出桃花红,秀目中流精含水般的放射出妩媚吸力!
  石青玉立即感应到,由肌肤接触中兴起那份飘忽的神秘意绪!
  注目微笑道声:“谢谢!姑娘偏劳了!”
  “不谢,能有这机会侍候爷,那是小婢前世修来的福气!”
  石青玉抬目扫过全席上各人动态,有的在自己楷手,有的由那些小婢们在代劳了!
  也并非单独侍候他日已,心怀稍稍释去那份尴尬!
  只闻席间不时传来“咕咕”娇笑与隅隅细语,他似乎有些了然!
  在宴后沐浴、侍寝枕席的后续节目,便在此肌肤相接,牵手相戏中展开交易!
  只听身边这名小婢也软语娇啼着细声来推销自己丁!
  “小婢曾习得侍浴之术,爷可愿意让婢子侍候沐浴,消解疲劳!”
  石青玉睨视她一眼,心忖:“眼界,那是迫不得已,而今这小妮子从神态个表露出来的意愿,怕不会那么单纯吧!
  然而今夜事实上是不能留连在此享受她这份情密意!”
  “多谢姑娘关怀,有违雅意!”
  “也费不了多久时间哪,何不从俗!”
  “抱歉!稍时尚有要事待理,美意心领。”
  “遗憾,小婢未能侍候周全!”
  那秀丽明眸中浮显落寞情怀,弦然欲啼,这份失望令人生发不忍拒绝之意!
  石青玉怵然,不能自己,心忖:
  (这小妮子的‘尤功’已列高杆矣,倒也不能看轻了她,但,不论怎么说,自己绝不能在此地洗澡!)
  双手已经揩罢,小婢怏怏不快着退下!临去秋波一转.尚潜余情,待石背玉来斟酌那是份神秘、羞涩、黏缠,挑逗、婉若不胜,极富吸引性的一眼!
  而石青玉却硬生生的强自将它割断了,他不能与一名小婢发生不寻常的关系,那会“丑”得令人不堪闻问!
  他抬目向沈瑶琴打个眼色,再向明丽珠点首致候,更远向陪席上的欧阳不群关注,相待他们清理完毕!
  而这些大豪们都是故做姿态,拖延着等待石青玉的反应!
  石青玉这边净罢了手,那面也迅快的结束!
  “有劳各位破费,本席代石家车队全体兄妹们向贵府众家兄长豪杰们深表谢忱!盛情心领,无一回敬,仅此谢席辞归!”
  欧阳不群抚髯朗笑道:“慢待,慢待,不克终宵,粗鲁不及精美,小地方汗颜之至,不成敬意,石老弟你多包涵!”
  “好说,玳宴丰厚,明姑娘声色冠绝当代,区区身受了!”
  太多的辞令这里不赘,总之,宾主融洽,殷殷道别。
  石青玉已离位,却未曾邀请明丽珠,令她惨然欲泪,脸上虽是含笑嫣然,而心中却有如刀绞般的痛苦,神色慌,不知人归何处,情归何处!
  陡的,身边已多了一人.耳听了一阵甜蜜的柔声道:“明姑娘若不嫌我等客中简慢,且随本座去客户闲话家常,多有请教!”
  “妾身得夫人关爱,怎敢拂违!”
  她听了邀请她去客栈,如似听到仙旨般的喜从大降,立刻答应了!将屈膝跪谢!
  被沈瑶琴掺扶起来笑道:“姑娘这大礼,过谦了,咱们乃江湖儿女,别来这个调调,请!”
  挽着明丽珠的玉臂,随石青玉身后而行!
  她这石家大主妇的身份,与一众部属对她的神态举止,令归德府的奇豪,怵然震动,在一般的情况下,他们对待女性,是缺少那份尊敬之情!
  而今却看出沈瑶琴在石家的超然地位,已几乎凌驾于石青玉之上了!不明白何以能形成如此气氛!
  石青玉直接去了存放车辆的草料场!外表上看他是在关心车辆的安全、部属的生活,而骨子里却是留此空档给沈瑶琴来与明丽珠接治与沟通!
  他对明丽珠都是心有余情,而无由自主,对“八槐堂”布下的色情陷附,那是弃之可惜,吃了不忍!
  以他的为人原则,身份地位,怎能以江湖一般枭雄姿态,任性而为,幸过之后将她弃如敝履,有亏德性!
  但若放弃了便让“八槐党”看轻了他,这一着棋算是“将”了他一军,因之,他不便直接处置,将此事让沈瑶琴等五妻去伤脑筋来安排!
  沈摇琴带着明丽珠回归客栈,笑对她道:“姑娘请坐,本座有些言语请教。”
  “不敢!但有所知,未有欺瞒夫人!”
  “这话透着亲近,若有任何疑问,但说无妨,咱们应开诚布公无话不谈,大姐我可是直爽人!”
  “妾身献心以待!”
  这时另四位夫人也相继落座。连欧阳红也插进一腿,她有一份好奇与关心,那是说不定石家又要增添一位大嫂了!
  沈瑶琴昵她一眼,嗔笑着道:“红妹子!你不去吊紧了十五大兄,小心他被人吊走偷吃了!”
  “噢!这倒不耽心,他没那个胆子,大姐对明姑娘有体己话儿要交待,妹子离开回避一番!”
  “坐下吧!听了明姑娘的知心话儿,也不算多!”
  明丽珠转首打量她并点首示礼,不知她小妹在石家算是老几!
  沈瑶琴先来场开场白,郑重其事的道:“明姑娘!石家在消灭‘黑狱飞魂’时,发觉烈山煤场中暗里潜伏着‘八槐堂’的烈山第十三‘花水站’这个组合,因之,一并将他们瓦解!
  凡列归本组合的属地人员,是不允许其中潜伏得有‘寄生者’的存在!
  依此类推,在这旧德府治下各大豪门下或多或少,都是该组合的人员,秘密的在寄生壮大,形成大组中的小组合!”
  “这!妾身不甚了解实情。”
  “那你本是属何等样的组合.身份又是如何!”
  “这,妾身是‘恰春院’中的一名歌姬,夫人见笑厂,身生寒门,出身低下!”
  “‘恰春院’那是‘八槐堂’的人了,是属哪一级列属!”
  “这!据闻是名藩第九‘花水站’,‘归德候’便是院主‘天里四煞’马其壮!”
  她未料到这位石家女主,人怎利害,令她招架不住,对她与石少主之间的情意没有涉及一句,所问的都是组合上的机密,这未免那个了!
  因之,弄得她吞吞吐吐,欲语还休,实话实说有被人利用之感,万—……情心难谐,对组合岂不是无条件的出卖了,自己吊在半空里丢当么?
  “这话许是本座问得过分了些,你须知道,石少主一人及千百万人的生命安危,事业的成败!
  石家的组合中也不容有人暗中寄生着来挖墙角,蹲者窝!双脚踩着两只船!”
  明丽珠已垂首默然!似如陷入泥泞,她初出茅芦,满认为以自己的姿色能拢住了石青玉,更一步打入石家车队的内部,给他渗砂子……
  在沉思中薛金凤插口笑道:“大姐所问的也只是闲话一句,万变不离其宗,石家对‘八槐堂’总会因道不同不相谋,久后对垒相搏,那是避免不了的!你所知道的也不一定对石家有多大的帮助!要安身石家,便得一清如水,以石家的生存为第一要义!
  我姐妹焉能给少主收留个不明不白的人在身边,因之你得多担待些个!”
  这话的对立成份十分丰厚,她有被一脚踢出去的感觉!或者被剥光了的感受!
  那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姐妹焉能让你来白争这个热被窝,凭你的才识姿色,咱们五人哪一个有输给你去!
  别自认为你那具小臊话儿是满香的呢!奇货可居,若有此心,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若石哥收拢了你,一理成为石府的大夫人,所付出的代价可大了,六份之一的石府事业,你承担得了么。
  在冷战中,金叶打个囿场开导她道:“明姑娘可是日小便由‘八槐党’培养出来的拔尖人物,身当重任,使命天大.本身的武学,歌舞才艺,各有成就,在组合中应另有身份别称吧!”
  “这,实不相瞒,妾身八岁时归属组合.在千人排比下,十年刻苦自励,争了个‘三公主’的名衔,差强人亡,众家少夫人见笑了!”
  沈瑶琴点首又提高了兴趣笑道:“恭喜!三公主那是榜首抡元的荣耀光彩,以归德府这小地方,怎配长田芳踪呢!
  可是近日奉调而来,以我石家车队为对象了!”
  “这!不敢,妾身来此不足十日!”
  “噢!那是在我们瓦解了十三花水站之后的举措安排了!‘八魄堂’另有外线密报上奉‘八表天君’可有详尽指示!”
  “没有,只以姿色娱人,妾身见过少主之后,乃是真心愿永世归属少主,终生依依,不做他想,望夫人见怜成全!”
  “你可曾想到,少主赶脚在道,戎马倥偬,并非是个花花公子,到处留情的人!”
  “少主乃今世之豪雄!”
  “你可知少主提此一旅之众,艰危在途,万里西征,杀戮时起,井非章台走马,柳巷慰花,逍遥自在,终日无所是事,宣歌妙舞.金粉生涯……”
  “这………委身未虑及此!”
  明丽珠绝未想到此事,只认为在“八槐堂”全力相围之下,溃不成军,他将来能因她的关系,得以身免屠戮之危,那已是烧了高香!
  对“八槐堂”自小耳儒目染.那是潜力深厚,固若盘石,等闲之江湖世家,怎敢与之相比,若依夫人之语气,那强大无比的势力乃是一碰即炸,像摔只瓷花瓶似的不堪一击,便砸得零落粉碎!
  这岂非痴人说梦,一厢承愿的言语,她不敢苟同,续道:“妾身但只认为少主是可托以终身之人杰,其志虽死不移,他事愚蠢不及!”
  “当然。‘八槐堂’在开封盘踞多年,有些成就不假,然而若‘八表天君’真是豪杰之士,怎能以此为立业之本,立足江湖,迫良为娼,卖淫沾沾,不知廉耻为何物.吸血敛财,潜尊帝号,掩门自封,洋洋得意!”
  沈瑶琴齿利舌剑,说得明丽珠心头喘喘不安,不敢回话!
  在她认为“八槐堂”也是江湖百艺中的一艺,用以安身立命.终日弦歌妙舞,自娱娱人,又有何不可,平日万人逢迎,穿绸着缎,吃香的喝辣的!
  金银珠宝滚滚而来,酒绿灯红,宵宵春光,乐以忘忧,只见人人羡,何来人人羞呢!当真是颠倒黑白,她从未认为这是可耻之事!
  因之,她们之间的人生思想,那是越谈越背道而驰,弄不到一路上去!
  她自是不敢驳辩,同她抬杠!
  沈瑶琴对未曾表明自己的态度,有些不满意了,再紧迫一句道:“明姑娘对少主的行谊,应该有所表示,未来岁月那是步步荆棘.剑林浴血,我等志在西赴大漠荒域,千里流沙,与各类汉胡强梁者争锋搏杀,喋血以进!
  不可能留下来与姑娘卿卿我我,鸳鸯蝴蝶,斗酒聆歌!醉生梦死!”
  “这,妾身,妾身……”
  “明告与你,跟随少主便需洗却铅华,柬起舞衫,与我等并肩携剑,遇事身先士卒杀敌保家,扬刀拒寇,你原来的红袖傅香,歌韵绕梁的岁月已结束了!”
  这当真是个大难题,将她给震住了,这抉择是不容马虎含混的!别事到头来,悔恨莫及,石少主的夫人是尊贵的不能以卖笑为生涯,为千人骑万人辟的!
  为了那个“爱”,要付出这大的牺牲.令她更不能仓促之间作出明快的决定!乃是鱼与熊掌,不得兼得!
  “明姑娘也不忙在此时回答,石家在此预定停留三日,临行之前本座再传姑娘来此相商,你说如何?”
  “夫人大恩,没齿难忘,兹事体大,妾身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最佳!”
  “那么姑娘且留下小住数日,光、明二女,带姑娘去客室安顿!”
  于是,明丽珠由光、明两个小婢带入后进跨院中去了!
  一路上禁卫森然,当值的女裙钗是由“鸾”队负责!乃石家最强的一群女煞星!
  她被安顿在一座跨院中,由路五娘管带,与数日前来归的两个小丫头娟儿、莺儿共同起居!她们也是“八槐党”出来的人!
  寒喧之后.款款互述经历,今明丽珠战悚不已,对这两个老丫头的遭遇给予莫大的关怀与叹惜之情!
  十年前这两个大姐姐也似自己这般年华,被“八槐堂”卖过一次,如今是花残飘零,若无少主搭救,还不知要陪伴那老人在地底再渡过何日方休!
  她对“八槐堂”的行事作为有些疑虑,动摇了她已往的看法与忠贞心志!
  沈瑶琴待她离开后对他们姐妹们道:“妹子们对这妮子的表现言语有何高见请表态!”
  薛金凤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人自小被‘八表天君’塑造成一个只知风月,不问他事的宠儿.对咱们这江湖亡命,以搏杀为手段的生活.恐难适应!”
  “问题是她是否已觉悟前非!重新做人,石家不能容纳一个是非不分,以娱人为志的夫人!”
  玉叶感慨的道:“她是初出道,怀抱着一身优越感,尚不识人世之险恶,明辨当为与不当为.打着来此俘虏咱产少主的心志,大姐那番说词已吓着她了,不能当机立断!心中还抱持着一种美丽无边的幻想!”
  沈瑶琴点首.飞眉挑动目射飞烟,要她说说观感如何!
  “小妹认为明姑娘其心性并非原恶之人,只是被人耳提面命,污染过甚,恁其姿色为人所宠,一旦为歹徒所劫,实是可惜了!若少主真喜欢她,其他可以改造!”
  “二妹,不准偷懒,该你表态了!”
  金叶娇嗔着道:“大姐的令谕已下了,小妹敢不从命!对明姑娘的人妹子没挑剔,得由玉哥哥来品味!
  咭咭,至于思想之偏差,那是因为‘八槐堂’太平日子过惯了,数十年来专干些潜伏寄生的勾当,自认得计。
  这组‘兵’咱们不易一举残灭,那是师出无名,他们会无处不在,有些碍眼!
  小妹的意思大姐先压一压,明天或许更有意外之变!待‘八表天君’的人头落地,这妮子已不亚要了!”
  “三妹高瞻远啊,良相之才也!红妹子你不能在此白听,有话道来!你虽然不是玉哥哥的人,石府有你一大份!说说看!”
  欧阳红急了,娇声嚷道:“大姐,石大哥想‘爱’谁,妹子怎敢多言,大姐饶了妹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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