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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淮聆弦歌 | |
作者:公孙千羽 文章来源:公孙千羽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28 16:01:49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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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时何沧澜所听到的一曲“醉方归”便是由这栋五层高楼中,幽幽传出来,令人心荡意消,醉了便不需归,自有春帏花香秀色镇金窖,供你逍遥自在! 何沧澜离开这条花舫小舟,也将这个似小家碧玉般清丽的“河妓”带了过去,因为,范有容乃是打扰了这名小妞儿的权益! 何沧澜一贯行事是有原则的! 范有容虽则面有难色,最后终究答应了,算是外带女客! 像这种河妓没有十分绝色与些人事关系,是难得挤进“金陵大酒楼”这种豪华花都中去的,那得有人提拔,在“教坊”中学些应对进退的礼仪,才算合格。 这小妮子算是有幸,遇到何沧澜这种英雄人物,慧心中自是感激不尽,说不定今晚由此提携,便能出人头地,一鸣惊人,踏上高枝了! 范有容这个“荷花大少”,宴设二楼临河一面最好的方位,因此,才能隔窗向河下望来,见到何沧澜的人影。 他本是在他们的人尚未到齐之时,窥探河舫小舟上的无边春色,何沧澜人物风华,不论身在何处,便似鹤立鸡群,让他一眼便认出来了。 在这首都之地,一般官宦僚佐中下级的京官,若有被应酬、恳托,也是在这数一数二的酒楼中比较够安全气派。 范有容陪着这一对男女,被侍者由外到里,一阵刻意的谄媚吹拍吆喝着,登上了二楼包厢雅座! 侍者们眼睛够亮,酒楼常客钱庄范少爷带来的生客,人是顶体面气派,龙行虎步,豪气透身而出,腰下长剑,那是十分刺眼,他们的吆喝,便是比同一品大员出巡,护卫清道似的,给贵客附加了威风,主人面子上增加了光采! 嘿!何沧澜倒无所谓,身畔的小妓,以粉臂勾着他的臂弯,已吓得心头抖抖的乱撞着,那是又胆寒心颤又舒爽痛快,依附着他更紧了! 所谓攀龙附风,此之谓也! 弄得里外人等肃然止步,投以观瞻这名贵客的莅临,人人注目! 何沧澜算是让他们摆了一道,不得不运布玄功,专注于眼神,否则,难免不为人讥为沐猴而冠了! 精芒四射,霎时盈睫,以“沅陵派”掌门人的身份,心态行事,自然威仪立显!虽然,他这个光杆掌门人,在京都尚未大名远播! 乃是知道他是一剑驱走“雪山派”掌门叶时兴的人,已窈窈私语,交头接耳了,这声名已在江湖武林传播中,却也不知何沧澜乃何许人也,遗憾!是长是短,是方是圆? 二楼雅座上的六个纨绔子弟,也算是同窗同学,早已起身恭敬相迎,把臂言欢,互道别后…… 这般大少,别的不会,举手抬人,张口吹拍,那是最为在行,如是,水涨船高,皆大欢喜! 在客套问候中,侍者们已竖耳有心,了解来客的身份,外面尚有各类营揽的包打听,在等待着他们的回报呢!这便是世情流俗,他们闲来无事专做这种勾当! 何沧澜的大名在金陵江湖道上,已不能说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了! 时在晚秋,暑气全消,金风送爽,这在江南乃好个凉天,比之春夏,正是一年两大最恰意的季节! 此时秦淮河中已流川艳水,灯火辉煌,而楼中也夜宴方开,三教九流人物亦在粉墨登场,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座上客常满! 他们所已包下的席区,是以屏风闻隔,桌面间隔中加摆了十几盆菊花,那是郁香袭人,花展如笑,朵朵娇艳,纷纷雅致! 何沧澜自带了女伴来,自然,二楼大班不必自讨没趣,硬上来碰钉子了,而他们每人身边也早有侍女相陪,那是侍宴侍身两相宜! 这花色风流,但由众少爷们的喜欢! 本来是一场风流勾当的晚宴,现在有了名目! 是给“沅陵派掌门”人何沧澜莅京的接风宴,水牌已光面堂皇的贴了出去! 京中风月场中的“花八仙”,能攀交上这名“新贵”,那是能弄得他们屁股眼里直冒泡泡! 不是吗!”掌门人”,一个门派,武力组合的首脑!赫赫!落地有金石声! 武功便是“势力”的象征,剑下可死人,可活人,乃得视掌门人的高兴与否来决定! 因为,这八名大少爷虽然家中金银满柜满库,老子们有钱,却无势无勇,说要他们的人头落地,他们敢不伸长脖子以待宰,今夜设宴交欢,算盘已精打细算过了! 何沧澜算是被他们利用吊上去了! 来日方长,不怕何沧澜不出名,名气越大,他们等人的边际收益越多! 因为,他们是何沧澜的好朋友!嘿嘿,朋友当然有关顾照应之“义气”,这便够他们一生,吃香喝辣的,在江湖小道中混个小世面了,若不是性命交关的事,有谁惹得起他们! 他们投资在何沧澜身上,那是年年利上滚利,好处大得无法计算也! 席面安排成马蹄铁型,何沧澜当然是主客! 华筵开上来了,银制餐具白玉杯,酒是陈年京酿“女儿欢”! 荤冷大并盘,“孔雀开屏”! “翡翠明珠”龙井拌虾仁,“金蝉玉乳”,乃蟹黄炒鲜奶! “鸳鸯鲍翅”是鱼翅醣水鸭! “彩凤双珍”,片鸡皮,拌炸带子烧云脚…… 在这京都中的大酒楼,名气响不响首先得两种事物,不可缺一才成! 第一是由天下名厨掌灶,做出来的菜肴,得叫好叫座! 第二是由歌舞班子,色艺双全!人物也要风华有致,有口皆碑,捧成红牌歌妓,令人留连忘返,醉了则不能归去,那才是宾主皆欢,方寸自有不宜言宣处! 范有容自然率先领着弟兄们来为何沧澜敬酒致意道:“何兄大驾莅云京都,弟兄难得有这机会表达一番尊敬,来一同为掌门人乾杯!” 他热烈的响应,心诚颜开,你言他语的奉承起来!劝饮劝菜,自是不在话下,拿肉麻当有趣!亲切、热烈、便是他老爹老娘也没承教过他们这般颜色! 身伴的伴儿自然帮着燕子呢喃,巧啼宛转,活色生香,人人眉目含春,秀色助餐,伺候周到,笑语吐珠,红袖传香! 一扭一笑,具有令人关怀处,发光笑彩满画堂,宴上透尽好春光! 伴着他来的那个小河妓,看到这番光景自也不能后人半步,透心的欢喜自己的这名贵客英俊潇洒,威武非凡,乃天下少有的好即君! 她时勾豹腰,抚摸虎背,斟酒布菜,软语温柔,尚不时的与他耳语连珠,讲悄悄话儿,趁机会吻耳香颊,撒尽了小鸟依人的娇媚! 何沧澜心舒意畅之余,酒到杯乾,情潮汹涌,信手紧了紧小蛮腰儿! 小妮子嗔白了他一眼,干脆一抬小屁股,主动的偎向怀中,坐在他那处腿上,如此一来那两件妙妙的事务,隔着几层布片便近乎的多了! 阴阳相吸,气味相同,如铁之近磁,要想不粘在一起,怎么可能呢,其间差距不多也,如是彼此各自心颤体酥,离水到渠成只差一点点手续而已! 小妮子间中玉手向他胯档中捞摸一下,乖乖不得了!粗壮硬实的吓煞人的雄伟不群,火热滚烫,龟头探探的作怪,龙筋已舒展开来,令她眼惊口开,喉中发酸了! 飘斜媚眼便聆之下,各自坐席上的有钱有势的少爷们,人品不怎样,对这事可是拿手在行,几个腻死人的狐媚子,也已投怀送抱了! 有的,一只手在桌上面端杯敬酒,那另一只手嘛,已在问津桃源,争探巫峡妙境;更有的甘脆两只魔手都在案下操作,饮酒索菜,任由身下的伴侣代劳了! 热烈的已口杯渡酒,鹊桥飞渡,两双舌头儿已搭起一座天桥来,各自娇啼盈耳,嘻笑连连,欲迎还拒,逗人心飞,娆相毕露! 人——便在这酒色情调中,百玩不厌,有他至死方休的诱因在,谁能是坐怀不乱的书呆子柳下惠呢! 何沧澜初无此心,不怎么上路呢,生手生脚…… 不过,这不要紧,令怀中的小妮子,更是喜欢,由她不着痕迹的慢慢带路! 听吧!小河妓向他耳语道:“爷!亲爷!奴家还是——清倌人,不信你摸摸看,便知真假?” 老天!有可能么?在这河下讨生活的人?是卖色不卖身? 可惜他长了这么大了,对那妙妙之处,只有个模糊的影子,那还是小时候穿开档裤的年代里,有个机会对个小女娃子,偷瞄了眼! 知道那里是条肉缝儿,肥肥满满,光光滑滑的! 年龄一年年长大,十数年来,只在心头不时兴起一些响往,却真不知道,其中美妙处究竟如何呢!现在是有份方便! 这怀中的小妮子,香喷喷有心大开方便之门,请他除了醉酒之外的“醉心”之邀请呢!这……这…… 最难消受美人恩,人类对“探幽索胜”是有份本能上的需要,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还有什么话可话可说的呢! 人家已愿挨了,人家已邀请了,人家已带路了…… 一只又细又尖又软又嫩的素手,牵扯着一只粗硬的巨灵掌,摇荡着向他摧驾起程! 他看了她明眸的企待与幽怨之情,切切之盼! 假如他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不想深入,那何必来此找罪受呢! ——那里是“西游记”中所说的……“花果山,水帘洞”,悟空的“洞府”也! 悟空者也,悟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色之论,如明鉴高悬越拭越明,幽景秘境,何妨见识一番呢! 如是,在小妮子的坚持手邀指带之下,他何沧澜初入“华胥国”,在游此南华之邸,紫微之都…… 那小河妓对这大哥哥光顾她的花都香潭,洛水仙居,那是已喜上峨眉梢,挑眉弄眼,殷切中有那份自信自傲之感! 这证明她是有吸力的,吸引的天下英雄人物已折腰弄手,是一份光采,是一份傲视群芳的伟大自在! 天下只有真英雄豪杰才有资格叩此“美人关”,而这关内关外也企待一个英雄来憩马舒筋! 他——拥抱着她的这人,这神,便是她的英雄,她的大树,她似藤萝般的要缠绕着! 唉!何沧澜的这只手,是练过十几年“劈空掌”的,比一般手似乎大了一号似的,因为每天都要行气运功,冲血贯气,出掌拍击的缘故,其粗重壮定,那是没有可比的,正如他的“劈空掌”,功聚十成力时,那是击石成粉,别物则不必再比较了! 这大酒楼中,能令人留连忘返,心志拳拳,天天报到,除了美食乃是天下第一流的之外,那色情的点缀也是天下第一流的水色,人儿的娇柔,比之任何人家中的黄脸婆高明百倍,千倍,万万倍! 而这其中却隐藏了个大秘密,便是他们所喝的陈年佳酿——“女儿欢”酒! 在二十年前或三十年前便已经在封密之前即已调和了精练出来的——春药,这春药无色无味,效力虽微,却后劲十足,无伤身体,另有大补之功! 喝得微醺,或是足量只能培元补气,不老长春,长劲在后,无从发觉! 本来,酒是色之媒,三杯下肚,便是纯纯的清酒,也能令人兴起春潮! 因之,世人不喝酒的人,则无欲,勃起不望,人如草木,令人懒惰而无力,虽生犹死,适合去幻想一番,礼佛做和尚头去! 何沧澜不想做和尚,虽然体内血脉流畅,真气鼓动,下走向那具大物上,雄赳赳! 小妮子在他怀中扭动着撒娇呈媚,使足了“嗲”劲! 他的手在徜徉徘徊中,立即发觉她没有穿内衣裤,在宽松的外衣摺裾掩盖下,里面滑溜溜的一只大白羊,刮了毛的,赤裸裸的清爽爽! 真吓了他一大跳,方便得天衣无缝,不碍外瞻! 这具细腻的胴体触指之下,令他立生反应,那是染指而不为过,希希在心! 指下玉山挺挺,既坚实而又绵软,一捺之下,一握之中,出奇的令他心荡火升! 他沉醉于这两只大尤物之上,抚摸重重,不忍松手,快感的情绪,奇妙的触觉,似闪电般的电过他的心潮! 怎么不激起涟漪,噗噗心跳,微生颤意,舒爽中自是不忍放手! 本性上的需要,自然的捏来推去,探索其中的大奥秘! 这是两个弧形的圆锥体,他对那一对小枣儿,捻在手指间,令他产生奇妙的联想! 越拨弄越想拨弄,这是个大人们的小玩具,他喜欢拨弄它们! 她更喜欢让他拨弄着,在拨弄中,似有一阵阵的快感——爱由心生! 在爱的心意摧花呈献中,她已心神俱醉,体软如棉,依偎得他更紧了,娇喘息息,似不胜酒力,慵懒无力,乖巧得似具活的宝物,世间无物可比…… 天地间在这坐位中陡的产生了一份神秘的天机——力量,辐射笼罩着他们两人。 小妮子已在他耳根上细语歌颂他的抚爱,道是:“哥哥……哥哥!” 这“哥哥”两字,年小的不论男女都喊过,但这时她口中所喊的,语意大是不同一般! 何沧澜听入耳中,话似“九天诏乐”般的美妙快感,那美妙的音色,其中包含着多种意愿,是她的心声神意! 细加分析乃是她欢欣的细语,心灵的呐喊,决意的表达,丝丝的讨饶,徐徐的招唤! 何沧澜已被她喊得,腻得心里迷迷糊糊,手上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感受,拨弄得更加细腻,对她讨好起来! 他能意识到怀中的百灵鸟儿所“哨”出来的音调,对他已神魂依之! 他们虽然没有以口交杯,在表面上看起来算是最斯文的一对了,不像其他那对对之间的那般恶作剧,嘻笑嗔叱,荡动不已,却从安静中获得一份深刻的——恋情爱意! 何沧澜怎能扮演一只不会吃鱼的大野猫呢,犹其这鱼已乖巧的落在他的手边上! 如是——那只魔手已逐渐向下移动,过胸越腹而来至一所新奇的领地—— 酒,她已不时的扭腰端盅,送入他的口里,流向喉去! 菜,她也拣来,以汤匙喂进他的肚里! 每个小动作都恰到好处,每次眉目传情,如怨如诉、关注变化…… 足以使他意会心通,是默许是鼓励,是牵引,是奉献…… 那手已停在她一处高丘隆起的茸翠草地上,他轻捻慢揉,细数柔草! 此地方紧要所在,他是从来不明白,没经过! 这令他心志齐飞,神顿魂摇,动荡不已,手指头再爬下去,便是一处“水帘洞”了! “水帘洞”里当然是溪泉一道,雾迷洞口,露撒两岸,水在其中,滑不留手! 果然,同想像中,无所差池也! 小妮子已迫不及待的伸长脖子,歪着粉头眨一次眼睛,在他耳边,蚁语道:“哥! 怎样,妹子说的不假吧!” 他猪八戒吃人参果,由那里能分辨出真假来呢?只感觉其中已水满“金山寺”,如密似油,间不容指,湿溜溜的…… “再向下摸摸……向里索索……怎样……” 如响斯应,果然,原来如此这般——清倌人! 他当然,不想恶意的去破坏了它的包装,它的象征,它的完美…… “奴家对天发誓,是第一次让那手指头接触到那里!” 何沧澜只有点头的份儿,若不然,早让人一指截破了,那有留到现在让他过手的机会! “哥!我心里好乱……” 她所谓的“乱”乃是“痒”的代名词,难得今夜碰上了个自己中意心荡的英雄人物! 她是深具慧眼识英雄,遇豪杰,能结识这种人物,在这条秦淮河的污水中,那是绝无仅有的! 一只小麻雀在想,有朝一日成凤凰,便是露水姻缘,她也认了! 她的心意,何沧澜立即感应到了,正处于无可奈何中——席外已有一些脚步声传来,而且不止一人! 何沧澜的手指头被迫着,被新情势所迫着,离开了“水帘洞”,指头上带来了一股特有的浓香,湿淋淋的,此乃“水帘洞”中的花香圣水也! 宴上的场面,一下子文静的多了,虽然人人怀中佳人在抱,那只是外场面,侍女们全坐在贵客怀中敬酒,乃理所当然的事,无人大惊小怪不上路! 何沧澜抬头望去! 来人头盘高髻,正中插了只翠金展翼的凤凰,凤口中吊得明珠细串,下梢乃是棵丢丢荡荡的红宝石坠儿! 发插翠花,星光闪闪,玉梳斜出,益增高贵妩媚,令人首肯此姝不类凡俗! 肩披羽制胸巾流苏摇摇,宽袖上衣,粉缎绣花,长裾曳地,由两名小婢左右掺扶着,跚跚行来,韵味十足,恰如仙姬! 精目放光,碧如深潭流动,慑人吊魂蚀魄,隆鼻如悬玉,樱唇已点朱,未语薄笑似牡丹盛放,婀娜多姿,红带束腰,折转如柳,堪称楚腰! 令何沧澜讶然,不知所措! 因为此姝的妙目乃关注在他身上也,但都是初会,未曾过目也,这尴尬! 范有容以主人的身份立刻替他解决了,淫笑着道:“青凤姑娘!金陵酒楼首屈一指的红牌,真难得你的大驾玉趾光临这座小席面!” 话中虽然是捧了青凤一阵场子,但后面的言语都有些酸溜溜,抱怨她了! 青凤一听这大少爷醋起了,嫌她没有早点过来侍候他,不由得回他一个大媚眼,吊足了他胃口,浅笑道:“小妹子拿范大哥不是外客,让大哥们酒已半醺时,再聆听青凤的母鸡叫窝,最是有韵味,怎的大哥哥抱怨起来了呢!” “不是抱怨,而是心有所系,妹子倩影玉喉,念念不忘,如盼甘露!” “小妹心钦范大哥情心独宠,来给妹子介绍这位新贵宾吧!” 何沧澜一听,立将怀中的小妮子触了下,让他能站起身来! 他知道这是位红歌姬,初次相会,以自己的年龄,自不宜大洋洋的坐在这里会见,起码的礼貌也应抬起屁股,表示对她的尊重,人家要“爷”不离口的叫着哩! 怀中的小妮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离了他的怀抱,不过,那素手揽着虎腰,不愿放弃! 范有容一听,青凤姑娘已郑重要求他介绍何沧澜,也可嗅到何沧澜在青凤心目的地位,这是甚为少有的场面! 一般大老爷们的宴会,主人是不作兴向歌姬介绍贵宾贵客的身份的,有的只是青凤向客人垂首屈膝,道个“万福”的通礼便搪塞过去! 如今不然,她想刻意结交何沧澜了,想作怪! 河下来的小妮子,当然知道其中的关节,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也!” 不过,她已先吃到那几棵手指头了,不怕这只誉满金陵的青凤想作怪,在她口中抢食吃,她虽然生不逢时,没有她那般万金难置备的全付行头,但她自认为她清丽宜人,也宜室宜家,宜床宜侣,有那个本钱,只是缺少这般的金屋以藏娇而已! 范有容耸肩缩颈,弓背如虾,吐吐舌头,挤眉弄眼的呵呵笑道:“应该为青凤姑娘引见一番!” 转首征求何沧澜的意愿,他请何沧澜的心意逐渐张显出来了,他认为何沧澜是条人龙,不必言宣,青凤也有同感,想刻意巴结。 将来,是个奥援,有朝一日何沧澜在江湖上成了一条巨龙大豪,但只有这一宴的情面在,江湖邪恶,便深得考虑周详是否应该向她下爪子!得罪得起——何沧澜去,青凤可以向他枕边诉苦告御状也! 何沧澜已轻点虎首,没有扫了范有容的头皮面子! 如是—— 范有容清清喉咙,挺直腰杆郑重言道:“这位是小兄的患难生死之交,‘沅陵派’的掌门人——何沧澜大兄长,前几天曾一剑逼走了‘雪山派’的掌门人——叶时兴,饶他老狗命,要他十年不得进入中原,嘿嘿!回家闭门思过去,嘿嘿……” 紧接着他将头一转遥指青凤介绍道:“这位是金陵首席红牌仙姬,色艺压京都,歌喉传巷闾,芳名动公卿,你们英雄美人,一时……一时什么亮、瑜,应该多亲近,多关爱,多……唔,多幽会……多鸳鸯、鸳鸯……” 这话令人喷饭,草包加马粪,双料的! 已躁得青凤脸上升绯,颜似桃花,飞了何沧澜个媚眼儿,嗔娇兼具,形状自是令人有耐思耐寻处也,清音急溜口道:“小妹那有范大哥口中那么响亮,青凤有幸能与今夜宴上会识‘掌门人’虎驾光临,举座增光,小妹有荣焉,诸多指教!” 接着正式拜下礼去,两名小婢替她整衣…… “幸会!幸会!姑娘无需多礼,多劳了,赏银……” “一百两!由我这里代付了!” 范有客急急接口,他怎能让何沧澜掏腰包呢,那便不上路了! 青凤姑娘再行谢赏,场面算是交待应酬过去,接下来的便是献艺! 陡有细乐丝竹之声响起,乐班子是不进场的,只有音流入耳! “小妹献唱一曲,为掌门人及在座大兄们洗耳,献丑了!” “这是一首‘归隐词’,共分四部曲:渔、樵、耕、牧,诵来大家共偿: 江天晚霞,舟横野渡,网晒汀沙, 一家老小无牵挂,姿意喧哗,嘻笑怒骂! 新糯酒——香橙藕瓜; 锦鳞鱼——紫蟹红虾; 杯倒盘空——拳豁罢, 争些醉眼迷漓唠叨话, 和月宿芦花。 腰间斧柯,观棋曾朽,修月曾磨, 不将连理枝头削,无缺钢多,锋快俐落; 且饶过——猿枝鹤窝, 惯立尽——石涧泥坡, 听流泉——瑞石匆匆过, 还参破,名缰利锁痴情错, 云外放怀歌。 耕田舒地,一川黍未,四野桑榆, 庄家汉也有欢娱,豆麦满仓,瓜果满储, 赛社时——驱羊宰猪, 农闲日——斗狗博驴; 归家去——蓬窗睡足, 盼太平年,间中多落下场及时两, 老妻花似玉。 放牛牧马,天连野草,水接平湖, 终朝驰马江山秀,乐以忘忧,豪气千秋, 青箬笠——西风渡口, 绿蓑衣——暮雨沧州, 落日时——晚霞景不留; 黄昏后一曲牧歌,长笛不离手, 吹破楚天幽。” 歌声徐徐而终,青凤姑娘唱得不能令人荡气回肠,却似饮下一杯冰水,令人清凉、清醒了些许! 若是歌以咏志,也许她心里存有急流勇退,就此退出歌坛,从良离去之意! 纵是一首高雅的纯情之词,出之艳姬之口,有那份余绪迟暮之感! 何沧澜遂即鼓掌,以示谢意,并道:“青凤姑娘的音色之美,的确能令人绕梁三日,萦迥不已,这首‘渔、樵、耕、牧’正道尽了快乐的人生,并非是灯红绿酒中才能获得,快乐的人生,何处无之呢,足舒雅意,拟足珍贵!” 经此一说,席上的这七名歪哥才心会意转,起哄捧场,喧哗号叫着,无非是逢场作戏,那有个真心诚意! 范有容嗥叫嚷着道:“好妹妹,到哥哥这里来,由大哥敬你一杯,润润嗓子,不必转台子了!” “谢谢!” “哥哥今夜包了你,这是给何掌门的接风宴,将来掌门大人剑会天下英雄,借重姑娘搭配之处正多呢,机会难得也!” 青凤姑娘是有心得寸进尺,利用范有容搭桥的,也就陪这花花公子一杯! 场子冷落下来,何沧澜身畔的小妮子,见有机可乘,向他咬耳朵道:“哥哥,让妹子来唱一曲给哥哥听好吗,本来妹子在河下便是要单独清唱几首曲子给哥哥开怀的!” 何沧澜意动,望着她浅笑一声,弯弯嘴角道:“各位兄长,现在由兄弟带来的宜君姑娘唱一曲为兄弟谢宴!” “好……好……” 大家同声附和,假如这宜君姑娘不是由何沧澜带来的,这些王孙公子,是不屑向她望一眼的,他们的眼睛是生在头顶上! 宜君姑娘缓缓站起来整理了番那一身朴实无华的衣裾——在这高贵的酒楼中便是寒酸像了! 步步跷娇的走向席次的前端,她身材苗条略显消瘦,正是清倌人的表征,自是没人挑剔她,透着那份清新,元宝人儿,且听她唱来:“袅袅婷婷,姿姿媚媚,体态轻盈,心性儿温柔碎,妙舞偏宜红袖迥,清歌莺声谷外唳! 一头相见,两意相投,百步相随,百年相陪! 子前同会,午刻别离归,好时光却把人来摧! 和泪和慈,共饮一杯又一杯!醉、醉、醉! 后约何期,举目长亭,执手依依悲! 曾把臂楼腰,口对口儿索滋味! 帐里幽欢,美爱成佳配! 效连理,鹣鹣比翼,腿叠腿,扭股儿翻红被! 云窗共寝闻子现,啼得声声令人泪! 这时刻拆了鸳鸯对—— 似繁华晓梦几惊回……” 歌声啼泪,她真哭了,双目中滴下了珍珠泪,宣情达意悲不自禁,真的令人荡气迥肠,最好是永世将她捧在手心里供养,欢梦…… 音调悲切响亮,音色清越! 歌声已响彻了整个的这座二楼全宇,有几个饮宴中的场面尚未散席,被歌声吸引着,偷偷离席站在屏风背后,向里窥视,想一睹歌者的芳容,心中一齐叫好! 如是,何沧澜运集玄功,听到有数十个脚步在向这里集中,其中更不外有步声轻微者的高人在场,如落叶似飘絮! 蹦掌、喧哗、叫好,一阵热烈的感受,将她羞羞怯怯的招了回来! 宜君姑娘已迫不及待的扑入何沧澜的怀抱中,泪湿眼角,欢嗔着撒娇,她需要强者的抚爱与保护! 何沧澜的怀里,便是她的安全港! 他楼腰、她坐腿…… 他举杯,她就口…… 大哥哥的慰劳,令她心飞意舒,两人只有行动,没有言语,肉麻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她能领会到这陌生而又似五百年前宿世便已认识的大哥哥的心曲。 她肯定了自己是有才华的,不是一枝暖室中瓶花,只供人饱尝她的肉体,她更有美好的心灵与知音的人共渡人生,追寻幸福快乐! 歌声能摧发人之肝肠,席上的七个花少爷,目中也暗自流露出那份馋意,可惜,这小妮子已属何沧澜了! 真遗撼,怎不早早发现她呢! 现在已名花有主,经此夜的一鸣惊人,明天她便能红遍了这秦淮河下的风化区,俗人便是这般群众化,盲目以从! 她是江湖新秀,一派大掌门人梳拢过的姐儿,那身价已千万倍的在节节升高,一名有成就的江湖豪客,其潜势力之大,不亚于朝中的大将军,若真要比一下,那大将准会先输掉他那棵毛头去…… 何沧澜怀拥可人的甜心人儿,是自己检验过了的清倌人,心里透着一份神秘的关爱,不由得豪气万丈,也想表现自己一番! 证明自己不但只是能比剑对决,万人队里取上将之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轻易! 同时,自己也会文章华国吟咏对哦,绝不后于士子俊才! 他在坐席上向小妮子耳语一阵,手揽小蛮腰儿,双双对对的站了起来,向他们点首致意道:“承蒙众兄长们盛情,兄弟已酒醉饭饱,耳福不浅更能聆到青凤姑娘的一曲高歌,阳春白雪,舒心快意,人生难得几回再!足令不才,快慰仅志不忘,现在趁着酒醉遮颜,厚着脸皮吟首歪词,期以答谢关爱并以此鸣志,幸能终曲,不胜慌恐!” 好家伙,说他胖,他肿起来了,心中暗自震动佩服,口中却异口同声的促驾,掌声重动,歌尚未唱哩,便已激起阵阵高潮迭起! 而屏风后的闲人,及其他席间坐客,也相显鄂然! 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调调儿,堂堂的一派大掌门人,声誉之隆宇内也不足百人,他居然在酒楼里放肆起来了! 唉!总是少年人的心性儿,其中有些老一辈,在坐上直摇头代他不值——这掌门人的分量,好似轻了许多似的! 这唱曲曲的事儿,那是他个人引荐,别人不得置啄一辞,且听他唱来:“二十年尘土污征衫,铁马金戈,芒鞋磨穿! 江湖路——九州四海任往还! 日月漫漫,火鼠冰蚕! 汗流江海,五湖浪里渗! 血洒河山,高峰峻岭万重翻; 掌问几许——奸邪, 剑讨多少——凶残, 豪胆一向争雄——生死关! 那管他,黑似漆,前程黯黯! 莫等待,白如霜,两鬓斑斑! 世事蚁聚蝇钻,是非掺诈难判! 丹心碧血昭人寰,扶弱助强,至死方甘。” 歌声已杳杳,余韵似绕梁,此歌声之雄烈、词意之豪壮,不在时下词谱之内,那自然是自己的大作了! 这大块文章,应是留传千古,流芳百世的珠玑! 掌声虽始自这屏风内的一些人手中,却传染到整栋二楼每个角落!他们只是心仪其人,心仪其志,心仪其声,却不敢前来打扰他们,再者,那七个歪哥,荷花大少,也实在懒得同他们攀上关系,之后扯牵不清! 宜君这妮子,竟忘其所以搂紧了何沧澜的粗脖子,撑着脚尖儿,向他脸上飞吻着,已是喜欢快意得幽灵出窍了! 人到了情至极处,满眼都是情人的影子,已不容揉进一粒砂子去! 满席的十几个男女,她只看到一个人! 她对那些人,似乎都不存在似的! 何沧澜尴尬着由她来疯狂,由她赐爱,由她来情有所归,爱有所寄,人有所托,好不缠死人也——热情终有退去时,慢慢的她已娇喘着安静下来! 有一份羞涩透出她的眼角腮边,忸怩着埋首在他的腋下! 理智回苏了,她觉得好羞羞呀,疯丫头自己刚才怎么了?她自问,她自哀,她也自斟酌…… 当一个人,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单纯的“爱”,她错了没有? 何沧澜顶自然的,给她承担了下来! 把个青风姑娘馋得垂首弄衣,不敢仰视,自恨自哀着,这个角色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呢,她是金陵目前红极一时的大牌歌女呀! 当一切都平静归常了之后,何沧澜向主人们辞行了! 那只有力的大手,一刻就没离开过宜君姑娘的柳腰儿! 他虚虚的揽着,她依依的偎着…… 那是郎才女貌两相宜,人见人羡的一对璧人儿,亦趋亦步的去下二楼,走出“金陵大酒楼”的大门! 除了礼当隆重送客的人之外,已惊动了其他的客人,那是:“沅陵派的掌门人,何沧澜已离席!”瞻仰风采已经两旁列班伺候着哪! 何沧澜只得微笑谦虚的对他们点首示意,深致打扰惊动,不胜备恐! 说句老实话,他半个都不认识他们是老几! 不过,这并不要紧,只要,他们想认识他——何沧澜便足够了,不是吗! 他一曲“江湖引”,已打动了多少江湖朋友的铁心横胆,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那豪气那心声,世上有几个人,有此气魄胆识呢! 这一席酒,也是给他一个机会——将自己推销了出去,不是吗? 有关身畔女伴,英雄美人,又谁敢说不相宜呢,清新的滑不留手也,绝非是他拣到了只破鞋穿,他心里有数,那手指头虽然没长眼睛却比有眼睛的更灵光,不是吗? 在门前拜辞了之后,俩人沿河走去,找寻宜君姑娘的那艘河舫花船! 在寒意西风中,酒气上涌,他虽然“酒”喝得不算多,保留着三分清醒! 但,酒里的“春药”,却正在向他示意,那是:“花开堪折即须折,莫待花谢空折枝!” 他们登上了河舫,在船尾划桨的只是一个老妈妈,船向下游流去,回首高楼已酒阑灯灭,游客的舆车大多渐渐散去,有那不走的…… --------------------------- 由Shean提供图档,卧虎居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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