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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巢湖捕三鱼
作者:公孙千羽  文章来源:公孙千羽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28 16:03:17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巢湖──将入巢湖,舟泊三河口!
  日落风生,船上炊烟四起,桅墙如林,正是渔港景象,梢公父子连袂上街采购些油米!
  何沧澜唯恐有贼人留守此港,吩咐快去快回,要趁月色再赶一段水程!
  船夫应喏而去,回船时夜已深沉,自回后舱,开航驶入巢湖!
  何沧澜以为他们怕挨骂,才避不见面,故也没出声骂人!
  黑暗中,何沧澜觉得摇晃甚剧,张目一看,天已大白,忙起身推窗!只见天色阴霾,湖阔云低,水波浩荡,茫无涯际,脑襟为之一舒!
  尹姑娘也醒来了,轻轻披上皮裘,悄悄叠卷自己铺盖!
  何沧澜闻声点头道:“早!”
  尹青青道:“我起得太迟了,山歌已经唱过了?”
  何沧澜疑疑看她跪着叠被的身姿,觉得她肯多说几句话,总是好现象,遂笑着道:“不迟,小梢公大概嗓子唱哑了,今早没唱,每天被他吵醒,一天不闻,倒有点怀念,像是缺少了什么似的!”
  尹青青看着她的铺盖,迟疑了会回身开窗看湖景!
  何沧澜一直不肯让她收拾,因为那是做妻子的职责,他不能占人家这个便宜,他在俯身叠被,一边说道:“再过几天,我身体大好时,就下水抓几条湖鱼来作餐!”
  敢情饿肠辘辘,饭香可闻,他想到吃的了!
  尹青青忽然诧异的说:“今早怎么这样静?”
  “来了!来了!”
  前后舱的通门打开,一个陌生汉子手端饭莱食篮过来,何沧澜看这人生得小头锐面,一脸鼠相,栗肉虬筋,虽在冬天,还是短衣缺袖,心中未免一凛,问道:“张老实呢?他没回船?”
  那汉子摆好饭莱,粗声“嘿嘿”笑道:“听说秀才跟秀才娘子赏了他一块银子,张老实不老实,找老相好的去了,小张老实太老实,拿了赏钱买块布看江水妹去了!”
  一面两眼色迷迷的瞪着尹姑娘!
  尹姑娘双重害羞,急扭过头去,心头“砰砰”的跳!何沧澜强忍着气,低头品赏饭菜一番,道:“梢公,你送来的白豆腐,怎么忘了酱油?”
  那汉子一看,果然少了这一味,万般无奈退回后舱,心中暗骂:“这酸秀才,死到临头还这般讲究!”
  何沧澜急促对尹姑娘细语道:“有麻烦了,你坐过来,听着,我向张老实自称是秀才,你是我……我妹子,我只这样说……”
  尹姑娘秀头颇点,表示不用解释,急道:“又是……”
  何沧澜呵慰她道:“水贼而已,不够我打的,可笑我要下水抓鱼的话。言犹在耳,却不知自己是‘鱼’,被打鱼为生的好汉看上了!”
  一面拿过衣包、黑剑,尹姑娘以为又要厮打逃生,忙伸手拿住衣包,这是上次夺马逃入“情人谷”时的经验,倒把何沧澜引笑了!
  那汉子端着一碟酱油进来……何沧澜掐出三个大元宝、在手中玩弄,平静地问,道:“朋友,你缺少多少银子?”
  那汉子目瞪口呆,秀才遇到兵,本已有理讲不清,遇到土匪,反而这般镇静!半晌说道:“凭你秀才官人赏赐,十五两银子可不够呢!”
  因为脸皮尚未抓破,他对酸秀才门路没摸清,故这话说得半软不硬,不伦不类!
  何沧澜不欲动粗,以现在功力,虽可稳操胜券,但妄动真力,后果严重!
  而且若动手见真章,为了避免他们在水中弄手脚,把船弄翻,不能光将之打落水中非得取其狗命不可,在尹姑娘面前,他甚不愿出此下策!
  何沧澜微微一笑,再道:“朋友!太瞧不起人了,十五两银子,还不够吃一次酒,听着,你平安送我们过巢湖,我奉送白银五百两!怎样!”
  后舱还有个水贼,磨刀霍霍已久,冲了出来,叫道:“水花蛇,别闲着穷磨牙,这肥羊多肉,弄翻了,五百两、五千两,全是咱们的,何必他送,还有个水嫩水嫩的小娘子可乐活呢!”
  “李白条,这斯有点邪门道,慢着!”
  李白条推开水花蛇,冲身而过,薄片水上单刀,闪闪生花,手挽刀光,令人打颤!
  尹姑娘赶忙缩回何沧澜背后去,抖颤着不敢看,何沧澜临危不乱,一手搂住她,一手将三锭大元宝在茶几上叠成品字形!
  李白条看见那银堆,突然停步,怒目喝道:“你也是线上的?在那里得意?何必到现在才露相?”
  三锭元宝叠成品形,乃是黑道中人互问消息门路的暗号之一!
  何沧澜早年在汉寿排教待过,熟知江湖经,当然不陌生!他见人家果然回问过来,神色凝重的道:“区区乃排教‘梦’字辈,‘落第秀才’何不多!请教朋友的门户、字号?”
  排教的势利范围在湘西川东,以沉陵为大本营(辰州)!教主是“丰都阎王”骆辉,教下弟子众多,组织严密,便是沉陵派灭亡后的新论势力,以伐木编排结队下放京都为业!每年有数万人顺流而下,卖了木材再逆江而上!空手回程时,流浪各地,惹事生非,家常便饭!多数是些山民熟苗,一穷二白,聚众过境!少数人是吃不住他们!
  教下弟子“云梦大泽”四字分为四等,“梦”字辈是“舵主”的身份!管理一百只木排,相当于百夫长!
  水花蛇,顾名思义,可知其人精明甚滑,他看何沧澜面有病容,太阳穴未曾鼓起,只说不练,并不全信,因道:“兄弟是‘巢湖鱼’鱼太甲大爷手下,敢问兄台缘何光临到敝处水面?”
  何沧澜想道:“头儿姓鱼,难怪手下全是水族!”面上佯怒,喝道:“骆老总的事,你兄弟想管?”
  李白条变脸发作,水花蛇忙拦住,手打一拱阴笑道:“自家朋友问几句打什么紧,误会冰释,请用饭吧!多有得罪,海涵!”
  何沧澜嘿嘿冷笑,刻薄地道:“姓水的朋友,你未免欺人太甚,你这蒙汗药,料子不佳!有股味道,我姓何的借花献佛,你请自己受用吧!”
  水花蛇面红耳赤,机关被人一语道破,光棍眼中不揉沙,高明!连忙陪笑道:“兄弟一时忘了,竟以此待客,岂不失礼,这便换过!多担待了!”
  说罢,提起竹篮子,倒入湖中,喂鱼去了!与李白条一起退向后舱去了!
  何沧澜朝他两人背影扮个鬼脸,耸耸肩膀!尹姑娘在他身旁低声道:“你真叫何不多?
  我不相信考不上秀才?”
  何沧澜哑然大笑,压下声音道:“你倒细心,我这秀才是许下的,将来有功夫总要考他一考,希望不要落弟才好!何不多,乃是杜撰的,灵感得自我的朋友‘话不多’!这次甚值者一交,跟你一样也是住在金陵,是个店小二!”
  尹姑娘紧抓住他话中一句,问道:“你现在很忙?”
  何沧澜俊目溜了她一眼,简单而不着边际的回答道:“嗯!”
  尹青青套不住头尾,沉吟有顷,怯生生地道:“你刚才笑起来很怕人?”
  何沧澜剑眉一皱心怯,便是怕你见怪,每次都不敢尽情放开手脚,笑起来有甚可怕,还要杀人哩,接着眉毛─扬,套着李白的口吻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苍生之舞台,优孟衣冠、在‘鱼’前我不露人相,哆!提起姓鱼的,我记得─个‘鱼玄机’,你还记得别人么?”
  李白条恶狠狠的端进菜饭,蒸气袅袅,似是刚熟不久,放下就走!何沧澜动手进餐,用筷子指着他的背影道:“这只四条腿的水怪,恐伯要少掉一条了?”
  尹姑娘捧起那碗又放下,奇怪的问道:“没有呀,他同伴打了他?”
  何沧澜夹了块鱼肉,尚未送到口中,道:“我要打断他一只前腿,为了他刚才说的一句话!”
  尹姑娘“哦”了声,低首看着碗中米饭,却不动手也没领会到,要卸他一只臂膀是为了口不干净想同她乐活乐活的缘故!
  何沧澜暗自叹息道:“可怜的女孩子,竟被折磨得知晓人世险恶,需用心机!”笑道:“你放心吧!这次米饭是干净的,你没看我已吃了!”
  尹姑娘羞怯一笑,端起饭碗,低声道:“你怎的知道他们不会再下药呢?”
  何沧澜耸耸肩旁道:“如果再下药,那水鬼不会心有不甘,满脸恶相,而且江湖规矩,按理……唉!这种规矩你不懂也罢!”
  饭罢,水花蛇把残羹剩饭收回,规矩得像个正当的梢公!尹姑娘望着他天真的道:“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
  何沧澜淡淡一笑,道:“可惜不是,只是延迟时间,他们会尽快通知头来解决这件事,我希望能多拖一天,那时打起来,较有把握!”
  李白条、水花蛇两人,在三河口因听张老实酒后失言,说起他这趟生意,船中秀才富而多金,小两口年轻俊俏又和气!便威胁他们不许回船,由他们爪代,驶入巢湖,打算白刀进红刀出干这一票!
  那知对方竟是排教舵主的身份,这一下变起不意,骑虎难下,硬干恐一来没的把握,二来得罪排教,不干却也不成,对方口气甚硬,不说软话!
  两人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天寒再加天雨,湖上舟揖不多,未时未,才遇到一艘渔船,水花蛇黑话方言,叽哩咕嘻叫了一阵,那船改向西驶!
  何沧澜知是他们取得联系,讨请救兵,但也不打理,自躺在舱中,伸头舱外抬头淋雨!
  “水花蛇也欠我一条胳臂,为他那色迷迷的邪眼!”
  尹姑娘在舱内,没听清他唠叨什么,问道:“嗯!你说什么?”
  何沧澜摇摇头,拂去头上水滴,道:“没什么!”心中暗自吃惊:“难道我是嫉妒,不准人家看她一眼!”
  又觉得这念头太无聊,尹姑娘自己只是萍水相逢,一旦到了金陵,就成过眼云烟,再过几年,她谈起这次遭遇,会这样说:“那时幸得一位姓任的侠士相救,是呀!单立人的任,还有怪名,何……什么的已经记不得了……”
  尹青青看他心事重重,并不理人,暗自心伤,不知怎的,想起周处的故事来!
  这时──这时周处,在舱外漫声哼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映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岸叫西风,
  如今听雨残寺里,鬓已星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其声悲切!屈志难伸,弄得尹姑娘越法不明白他的为人了:他喜、怒、哀、乐,能直接影响她的人生……这怎能要她不暗自关心他呢!他是她的另一半呀……但,何沧澜又何尝不是为她的安全,及自己的功夫没有复原,而焦心如焚呢!
  整个下午闷闷不乐,不发一言,闭目调息。
  晚饭用罢,忽然愤然说道:“会下蒙汗药的鼠辈,都不是好东西,竟把船速减慢了!”
  他自中了“九毒断魂针”以来,日日运功自疗,至今功力还未完全复原,他自家也不知道,八成功力对付那“巢湖鱼”大盟主究竟够不够?
  尹青青正打开铺盖,同行数日,第一次听到他开口骂人,心中不免一惊,怔怔看着他,越发觉得这个人心中的某部份,非她所能到达,而他又深深的“关”住,拒人于千里之外。
  何沧澜索性恶作剧一番,故意问水花蛇要些菜子油,在灯下细擦剑锋,拔根长发,对灯试剑,这举动自然反常,令那两个水贼心中疙瘩连疙瘩,忐忑无已!
  那墨剑乃以紫金拂尘渗作合鸟金打造,乃是皖南云溪莫家老店,店主“剑莫邪”莫诸明铸剑四十年纪念作,费时一年。
  造价是一颗夜明珠,约值时价白银五万两之谱,吹发可断,杀人不留血渍!
  何沧澜归剑于鞘,笑着对尹姑娘道:“今夜又得逃亡,希望不必下水才好,水太冷了,这些日子,可苦了你,唉!是不是!”
  尹青青微笑臻首,又微微摇头!
  何沧澜将衣色放在脚边,心想:“她已多大岁数呢,这么大了还不会骗人?”口中高喝道:“水朋友,那姓鱼的几时来?”
  水花蛇、李白条,踞天挤地挤在后舱,挨了这记无名棒,没好气答道:“快了,有你消遣的时候,猴急什么?”
  酉戊初时令──湖水茫茫,无星无月,细雨纷纷!乃天也愁苦!湖也悲皱!波涛滚液!
  尹姑娘伏在几上假寐,暗自刻苦修练那内功心法!
  何沧澜从窗口看见有一盏明灯破雾而来,再瞧对窗子,亦另有一盏,摇曳移近,竟是采取前后包围之势!分明不怀好意,不够磊落,顿时勃然大怒道:“好!人无伤虎心,虎有噬人意!太瞧不起人了!”
  这是个三滥的布局,不以对等地位看待他,以“巢湖鱼”来说有失大盟主身份!
  何沧澜叫醒尹姑娘一脚把衣包提到舱外台板上,左手提剑并夹住尹姑娘,站身在细雨中,昂然而立在前舱之外!
  水花蛇、李白条拉开通门冲进前舱叫道:“姓何的朋友,别走!鱼大哥来了!”
  何沧澜嘿嘿冷笑,道:“若朋友有兴,咱们先叫叫价,看你们能值几两银子!”
  他临敌之前,一向谈笑风生,自有千夫辟夷之态!
  水花蛇、李白条睹之心寒,自不会伸头待宰,咕噜一句混话,龟缩回去!
  船舱不高,只及胸际,何沧澜看见正对面亦有一船驶近,并非两面包围,竟是三面埋伏,那船驶近三丈远时,猛然冲出一巨翼鹏乌,击水翔飞落向这船船头!赫然是一矮胖壮汉!
  何沧澜看他飘然落船,水波不惊,船身不动,心下着实佩服,单掌坚胸,行一问讯:“这位想是鱼英雄,照相湖帮大盟主了,区区一向钦佩得紧!”
  “巢湖鱼”仰天打个哈哈,其声凄厉,有如夜鸟悲鸣,道:“朋友,何方的朋友,我‘巢湖鱼’孤陋寡闻,竟不知‘丰都阎王’,骆老总手下有个‘落弟秀才’这个舵主,朋友行走江湖竟不敢以真姓名示人!”
  借着四船灯火,何沧澜仔细打量这巢湖帮盟主“鱼大甲”!
  他头戴月缘大笠,遮住半张国字脸,眼睛以上,隐在暗影里看不真切,猴鼻虎口,张口笑时只见黑黑一个大喉咙,大约可塞入拳头!
  何沧澜只浅浅一笑,给他解释道:“区区已是委屈身份,自称排教‘梦’字辈,打意令那两个小辈多活几年,阁下尚以为高举,若区区据实道来,说是沅陵派掌门人何沧澜,只怕阁下更不相信了!”
  “巢湖鱼”打了个气咯,喝道:“恕我耳朵不灵,这沅江可是云南的元江,或是湘西的沅陵!朋友你小小年纪,便磁起门来自起国号不大紧,可别光凭一张嘴巴混江湖!”
  何沧澜脸上不哭不笑,不带表情,心下真火微动,这“巢湖鱼”竟以老前辈口吻骂人,嘴里平静的道:“我早说了你也许不信,‘雪山派’掌门叶时兴在金陵为区区一剑赶走,要他十年不得再入江湖,这且不提!便说那个邪胚章太孙吧,区区乃先中了他的暗算,‘九毒断魂针’,他才能幸逃不死,已打得他爬床不起,早晚也是个死数!你这手下意图杀人夺财,这是‘生意’,我也不见怪他,他们不配打交道!现在,区区要过湖,要银子,咱们两便,大盟主,你且斟酌!”
  “巢湖鱼”裂嘴“嘿嘿”冷笑道:“千金买路,五百渡湖,自是豪举,但‘巢湖鱼’虽穷,还看不上这区区之数!老实说,我乃受人之托,找你多时,而今你自投罗网,咱家想赶个乏兔儿,要死要活,由你自决,那过五斩关六将的旧帐,不算也罢!”
  尹青青衣衫半湿,雨珠沿玉颊滚下,冷瑟瑟地缩在何沧澜身后!
  何沧澜怜惜她将之搂紧,心中激怒不已,想道:“光凭害她淋雨,我就要凑人!”嘴里却道:“真想不到,在这巢湖水面,幸会替章太孙出头的帮凶来,盟主可是捧到了只大粗腿,将来由得‘武天子’恩赐点什么的……”
  “巢湖鱼”早已将两造盘算明白,不以为耻的戟指喝道:“朋友相托,两胁插刀,交情够,正苦无以报命,不料,你自成瓮中之鳖,可怪不得我!若你肯把女娃留下,我念在武林一脉,江湖同宗,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何沧澜冷眼巡视形势、在船之彼端,自蓬顶看去。只见排列着“巢湖鱼”水花蛇、李白要三颗人头,在身旁丈许左右,各有船一艘,船上各有一人!
  装束与“巢湖鱼”相同,虎视在侧,他心中微─计算,面无惧色的道:“鱼盟主轻舟简从,急于会见区区,真是‘鱼公好义’!只是我何沧澜不识抬举,要劳你的一番大驾!”
  “巢湖鱼”将大竹笠推高,露出钱铜铃暴目,振动两臂道:“但凭手中斤两,姓鱼的可不是光说不练,耍嘴皮子混生意的人,闻道你掌力不错,鱼某不才,便空手讨教几招高明手法!”
  他是欺他年青毛嫩,太阳穴尚未鼓起,能有多大气候,便是有也早被章太孙拼掉底了,这时,乐得大方四海,在湖里他又能跑到那里去!
  这便似在自家水缸里捉鱼,便是失手了,他也跑不出巢湖去!
  “鱼盟主身荣大任,一愚若此,要替姓章的提鞋揩屁股,当起过河卒子,良可叹也!”
  说罢低头切切语叮咛她:“拉紧我脖子!”
  这番战博乃是一触即发了!”噗通!噗通!”两声水声!水花蛇、李白条双双落湖,游向左右两船,上船时都手为礼,对那两人状甚恭敬!
  何沧澜落在眼中,暗吃一惊道:“水花蛇这杂碎,听其谈吐,身份似不低。对这两人且执礼甚恭,今夜巢湖帮好手竟是全部出笼!”
  于是,诚心呕气,吊的他的胃口,语气放软了道:“鱼盟主,区区方才失言,竟以愚蠢得愿捧章太孙的小粗腿相责,罪该万死,阁下应是闻道我何沧澜内创未愈,只剩下半条命了,才想拣这便宜……”
  何沧澜猜得不错,那两人果是巢湖帮的硬把手,可是他不知道“巢湖鱼”乃是泛称,是同胞三兄弟而非一人!
  这三兄弟,老大鱼太甲,老二鱼太乙,老三鱼丙丁,纵横巢湖,干些没本钱的生意,鱼来打鱼,人来劫人,帮却不多,百余人而已!分散在巢湖四周,欺压善良渔户!鱼太乙、鱼丙丁兄弟听他口齿刻薄、辱入不轻,异口同声叱道:“闭上你的乌嘴!”
  各自抖出专有兵器,“太乙钩”和“水镰刀”来,准备接应他们大哥!
  鱼太甲已老奸巨滑便是吐面也不生烟火,置之不理自运功蓄劲腹收胸吐,脚下马步稳踏,陷入木板半寸,猛然厉喝一声道:“去!”,上身不动,双手由舱蓬下合力推出!
  何沧澜早已严阵以待,掌心微吐,全力拍出“劈空掌”,约合平时八成!
  两人都从舱蓬下拍掌,全不见对方的手势,两股狂飙冲击处──“砰”地一声,把舱蓬炸破,通门击碎,竹屑木板四散星射而飞!
  同时一声清脆断木声,船身由中段裂开,折成两半,显两人马步之稳!
  鱼太甲陡觉一震,敌掌后劲仍在,仰天翻倒,滚落水中,何沧澜看得邻船近前,脚踢衣包,向他打去,接着搂着尹姑娘,身形暴射,紧跟其后,打意抢船了!
  鱼太乙见了一个黑影大物,挟风雷而至,不知是何名堂,连忙出掌反拍,向敌回敬!同时太乙钩使出“庄妻劈棺”,当头砍下!
  两船本离一丈,何沧澜跃出时,已船反弹荡开,距离陡长,他没考虑有此一着,身在空中,竟向湖洞中落下,忙真气上提,上身急扑,成为水平,同时墨剑换手执剑长伸,总算搭上邻船一角,点剑借力不难登上那船!
  那知鱼太乙己将衣包反打过来,太乙钩紧跟其后,取何沧澜那将要落水的狗,钩锋锐利,衣包藏银沉重,正是如两只蛇头共同时吐芒!何沧澜悬身船外,以剑支船,无法拆解,顿时陷入困境!
  在千钧一发之刻,以剑为轴,旋转二十度,避开致命的“庄妻劈棺”在同一瞬间,缩足踢出,将衣包再踢向鱼太乙面门!同时真力鼓动剑端,使其频频抖动,借助上窜半丈,已经能脚踏船沿了!
  尹姑娘先是看见满眼水光波动,再见钩影闪电击来,早惊恐过度;双手松软失力,拉不住何沧澜的脖子,全身似要滑落,幸好腰下被何沧澜搂住,才没有身坠寒涛随流而去!
  何沧澜踏上船边,剑已入口,空出左手连绵全力拍出“劈空掌”封向鱼太乙!
  鱼太乙打落这讨厌的衣包,抬头挥钩迎敌狂飙已排倒海而至,连忙闪挪回避,那知掌风周身皆是,那里有空间闪避!
  陡觉似被巨木万手撞胸捣腹,身不由主“噗通”后仰跌落湖中、溅乱一阵水花!水花蛇亦在这艘船中,他甚乖巧,知道何沧澜志在夺舟,不敢毁船!
  一见掌力雄浑非凡,将盟主打落水中,暗自喊声:“老娘”!忙缩进舱中避过,打算待他落船时抽刀子,出其不意,一刀结果了他,算盘条得满响!
  不料,何沧澜轻功不佳,脚踏一边船沿时,船身猛以旁侧,把他抖出舱来!水花蛇脚上踉跄,手中刀锋失了准头,一刀落空!
  何沧澜飞腿连环踢,─中小腹,一中右肘臂!
  水花蛇惨叫两声,飞出一丈,手肘骨碎,正应了何沧澜早先的话头!
  鱼丙丁、李白条两人,先是忙于在水中捕那只“太甲鱼”,刚把鱼太甲拖上船去!又着捞取鱼太乙,待他们把水花蛇救起来时!
  只见夜雾茫茫,视野不出三丈!
  湖面只剩下两艘船,一艘沉入湖中,再一艘被何沧澜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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