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百足之虫
 
2020-04-17 22:33:37   执笔人: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路峰见那姜医师带着护士,悻悻而去,不禁摇头叹道:“刚刚入院,就要出院,真像是‘开玩笑’了……”
  任之重苦着脸儿说道:“不出院也不行啊!老班长请想,既有陆红被莫名其妙的‘医生’治疗,并喝了一小瓶莫名其妙的‘绿色药汁’的莫名其妙事件发生,你难道还放心处之淡然,任凭历史重演?……”
  韩飞听得满面通红,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下去!
  任之重对他安慰道:“韩飞,你不要难过,你是个男孩子,在此招呼陆红,并不恰当,若换个女警来,她们哪一个的应变能力,又能强得过你?倘若大事调动警力,则惊世骇俗,扰乱医院暨其他病人安宁,也不是警方的应有态度!”
  路峰笑道:“轻重不得,左右为难,如今我也觉得陆红该出院了!”
  任之重道:“何况,经过那位主治医师,带着一肚皮怒气的详细检查,鉴定陆红无伤、无毒、无病,无需药物治疗,只需好好睡觉!则我们何必既花钱,又担心的,留她在此,冒‘任人宰割’之险?而不另外找个理想地方,让她安心,让我们宽心的好好睡一大觉?”
  在韩飞去付钱,为陆红办理出院手续之际,路峰苦思有顷,摇头叹道:“今天的‘怪异医生’出现,与陆红居然无恙之事,只有一种解释,才说得通!但偏偏这种‘解释’,却又好似‘出于幻想’,不太合理!”
  任之重叹道:“管它合不合理?我只希望老班长能发挥你的‘幻想力’,找到一柄‘钥匙’,替我把那扇令人惶惑的‘神秘之门’开启……”
  路峰笑道:“唯一的‘钥匙’,就是那位白须白发的怪异医生,不是我们所担心的‘响尾蛇’廖老三所扮,也不是他的‘同路人’,那瓶‘绿色药汁’,也并非‘毒药’,而是可以袪毒、疗伤、益元、增气的罕世‘圣药’!这样,陆红不单服药无恙,等睡上一大觉后,可能还如我先前所料,不是增进修为,就是增强‘体质’,添了‘抗毒能力’的‘不可思议’情况,不就讲得通了?……”
  任之重几乎要哭的望着路峰叫道:“老……老班长,你……你……你的‘幻想力’,是……是不是太丰富了?……”
  路峰失笑道:“我也知道,我的想法像是在打‘如意算盘’?但若非如此,陆红不是已‘化了血’,便是已‘断了气’,你必将怒极心疯,韩飞也可能愧极自杀!而让那条阴毒诡恶已极的‘响尾蛇’廖老三,向他兄弟‘青竹丝’廖老四的灵位之前,举酒拈香,得意狂笑了!……”
  任之重道:“可不可能那位‘医生’只是一个与我们都毫不相关的‘善意第三者’呢?……”
  路峰摇头道:“一来,若非有意为之,他怎可能出现得这般巧合,所赠的‘绿色药汁’,又那等灵效对症?二来,老弟想想,若是不相关的‘第三者’,‘善意’固有可能,但怎能说得出‘明天’是你‘生日’,并是‘五十九岁’的‘花甲大庆’!……”
  任之重“唉”了一声,向路峰满面苦笑地,摇头叹道:“老班长,你虽寻得‘钥匙’,替我开了一扇‘神秘之门’,但这门儿不开还好,一开以后,真是‘门中有门’,充满更多和更大的‘神秘’!真弄得我头昏脑胀,如堕云山雾沼,不知应如何是好?”
  路峰笑道:“任老弟,不要急!我仿佛灵机已透?不消多久,可能会帮你找出一柄足以开启‘一切神秘门户’的‘万能钥匙’!”
  任之重道:”但愿如此,我只好等待这柄‘万能钥匙’出现的了!老班长,我是否应该弄点好酒好菜,为你加强‘灵感’?……”
  路峰笑道:“好酒好菜,的确是加强‘灵感’,催动‘灵机’的极好‘能源’!但目前当务之急,却是先要替陆红姑娘,找个理想地方睡觉!”
  这时,韩飞已替陆红办好出院手续,走来向任之重笑道:“报告组长,这儿的董事长已有关照,一切费用全免,记他私人的帐……”
  任之重道:“宏恩的‘董事长’,是‘杨济华’嘛!他领导过‘台北市’的‘警政’,总算还有点‘袍泽情义’……”
  韩飞向熟睡未醒的陆红,看了一眼,苦笑问道:“陆红还没醒呢,离院之时,是不是仍用‘担架’?”
  任之重道:“医生曾有指示,让她睡得越久,会对她越是有益,故而,不必把她吵醒,就用‘担架’何妨?但我却得和路老班长,仔细商量一下,究竟去甚么地方,获得充分安静,让她尽量酣睡!”
  路峰不等他问,已自笑道:“地方我倒业已想好,安稳已极,地势绝佳,只是略嫌远了一点……”
  任之重道:“路远何妨?我正在发愁,若是在闹市之中,对方若继续有甚连环不断的动作,未免会惊世骇俗,甚至于殃及无辜……”
  路峰笑道:“‘乌来’顶上的‘云仙乐园’中,备有‘旅馆’,清静绝伦!除作经过‘缆车’,无法到达,在防守和监视对方的动作上,也就有甚多‘地利’可恃!更何况,那里的‘长臂溪虾’与‘清燉黑鳗’,更是‘下酒妙品’,‘启灵能源’……”
  任之重抚掌大笑道:“想得好!想得好!我们就去‘乌来云仙乐园’,陆红百戮功高,这次却又嗅‘毒瘴’,又被‘蝎螫’,苦头吃得不小!她既放弃‘三个月’的‘慰劳假’,就让她到那极为清静的‘高山旅社’中,度上‘三天睡觉假’吧……”
  路峰连连摇头。
  任之重诧道:“老班长摇头作啥?我又说错话了?……”
  路峰失笑道:“我是笑你这句‘极为清静的高山旅社’一语,形容得甚不恰当!因为,‘乌来’的‘山既不高’,陆红度这‘睡觉假’的过程,更未必能够来得‘清静’!”
  任之歌怫然于色地,一咬牙关道:“云仙乐园既具‘必经缆车’之利,我愿意亲自‘守关’,倒看那廖老三是否当真敢来?他到底有多大狗胆!”
  路峰叹道:“古人业已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这条花样几乎比百足还多的‘老毒虫’,根本还没有死呢!”
  任之重一怒之下,绝不隐秘行踪,离去时,嘱咐院方,若有人查询时,便告以病人需要清静,已经去往“乌来”的“云仙乐园”睡觉!
  “乌来”虽距“台北”不远,但因市区交通,过份阻塞,也需要两三小时车程。
  旅馆方面,任之重倒是在“宏恩医院”中,未动身时,便通知“乌来警方”代为选订。
  故而,他们才到“乌来山区”,当地警方,已有人候驾,陪同这位任大组长,直上“云仙乐园”的“旅馆部”,把在“担架”上,睡得仍极香酣的陆红,安置在幽美清静的套房之内。
  任之重见来迎接自己的,是管区主管,便正色先作声明,一切费用,完全自理,并照一般状况支付,不可向旅馆方面,要求任何特别折扣!
  那位管区主管,虽然“喏喏”连声,却因似乎作不上人情,不禁双眉略蹙说道:“任组长难得光临,陆红小姐又是芳名响亮,屡破大案,使我们共沾光彩的‘杰出警察同仁’……”
  任之重早就问过,这位主管姓“高”,遂含笑叫道:“高主管,你这样说法,是不是想要请客?……”
  “我当然希望能获得这份光荣!”
  任之重也知若不叨扰这位主管一顿,未免太以不通人情,遂微微一笑说道:“陆红和我,是自己人,根本无须客气!但对于我的‘老长官’路老班长,倒是不宜怠慢!这样吧,你去‘观光区’的食肆之中,选条肥的‘乌鳗’,叫他们用上等药材,加工燉好,再炸上一盘‘长臂溪虾’,联通好酒送来,我们就在这房中喝上几杯,懒得再下去,一家一家的找东西吃……”
  高主管听得任之重已给了自己可以略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当然极为高兴,点头笑道:“多谢任组长赏我面子,我立刻去办,这儿有个厨师,燉鳗的手艺极好!昨天并恰有山胞,在溪中活捉到一条七八斤的‘乌鳗’,几乎大得像条‘巨蛇’……”
  这几日间,大家对于“蛇”字,似乎特别敏感,任之重听了“巨蛇”二字,眉峰方蹙,那高主管又复笑道:“至于陆红小姐的‘红色闪电’名头,真是威震遐迩,景仰她的‘崇拜者’,委实太多!……”
  路峰觉得这位高主管突又特别称赞陆红起来,定有特别缘故,方对他看了一眼,高主管继续笑道:“譬如这次她要来‘云仙乐园’睡觉的‘讯息’,居然传播得异常快速!甚至于人还未到,礼物先到!”
  任之重一怔,目注高主管道:“你说甚么?有人送陆红礼物?送的是甚么东西?……”
  高主管当然弄不懂任之重为何神色紧张,应声答道:“是只‘少见宠物’,看上去有点‘凶’,但也满‘可爱’的!”
  任之重越发紧张,目光电扫四周,急急问道:“还是‘活的东西’?……究……竟是个甚么东西?这……这‘东西’又在何处?……”
  高主管笑道:“因为,送礼人指名是送给他最爱的‘红色闪电’的,我遂早就放在陆红小姐所安睡的‘幽静套房’之内,等她醒来看见,一定会相当……”
  他‘相当高兴”的“高兴”二字,犹未出口,路峰和任之重二人,已化成一条“灰色闪电”,和一条“黑色闪电”,尽量利用速度,争取时间的冲进了“红色闪电”的安睡套房之内!
  “吱!吱!……”
  两声怪叫!怪叫声是在陆红床边几上传出!
  为了容易安睡,室内本未开灯,何况在骤然由亮处进入暗处的情况下,眼力难于适应,委实看不出这就在陆红枕旁,发出“吱!吱!……”怪叫的,究竟是甚么怪物?
  路峰双眉深蹙,任之重更是心胆几碎,魂魄欲飞!……
  两人同时伸手,好不容易在壁上摸着开关,赶紧把灯先弄亮!
  灯光一亮,情况了然,路峰与任之重面面相觑,彼此都有点发怔!
  陆红枕边的几上,放着一只不太大的“铁笼”。
  但笼门只是“虚掩”,并未“闩死”!
  换句话说,也就是笼中之物,可以随它高兴,随便出入!
  笼上拴了一只“圆牌”,圆牌上写着:“送给‘最爱的’红色闪电。”末后,却没有送者姓名,只写着“知名不具”四字。
  笼中发出“吱!吱!”怪叫的,粗看上去,灰黑、灰黑的,像是一只“巨大老鼠”!但若仔细瞩目,却又可以从嘴型、头型和比较瘦长的体型,以及“毛密而长”等处,看得出不是“老鼠”,只不过颇像“老鼠”而已!
  除了可能因路峰和任之重急遽冲进室内的“粗率”动作,惊吓了它,以致在笼中发出有点吓人的两声“吱!吱!”怪叫之外,如今,却又渐渐宁静下来,乖乖的蜷伏笼中,并没有准备从那显未闩死的“笼门”中,冲出来的模样!……
  路峰细看了它两眼,向任之重含笑问道:“任老弟,陆红的‘崇拜者’,真不少啊!这件‘礼物’,送得相当得体,颇费苦心!……”
  任之重正想请教老班长,这只“似老鼠而非老鼠”的“礼物”,究竟是“甚么东西”之际,突又听得有一个“云仙乐园”旅馆部的侍者,走进“套房”外间,高声叫道:“任先生,有人送‘礼物’给陆小姐……”
  高主管首先从“套房内间”走出问道:“甚么礼物?送礼物的人呢?”
  那名侍者,手中捧着一只“圆型纸盒”笑道:“好像是一个‘生日蛋糕’?送礼人我没看见,他留下‘礼物’人早走了……”
  任之重随后走出,沉声嘱咐道:“小弟注意,以后有人送东西来,一定要先告诉我,等我决定,不许轻易接受!……”
  侍者恭身应命,把“圆型纸盒”,放在“外间”的“沙发长几”之上,便自退出这间全旅社中,最高级的“套房”。
  高主管根本不知道警方双侠,陆红、李强在南部粉碎走私贩毒,澈底击垮“赤嵌十三联”,以致结下深仇,与“响尾蛇”廖老三,互相斗法之事,当然毫无警觉戒心,便一面伸手准备把“圆型纸盒”揭开,一面笑道:“我来看看,生日蛋糕上,多半有送礼人的姓名,大概不会再弄个‘知名不具’……”
  纸盒的盒盖开了,但却不是被高主管所揭开!
  比高主管动作快的,不是人,是那只刚才还蜷伏在“内室”几上铁笼中,乖乖不动的“似鼠非鼠”之物!
  刚才,它静如处子,如今,却动如脱兔!
  它冲出铁笼,既不侵袭仍在枕上酣睡的陆红,也未对路峰、任之重等,有甚不友好的动作?却好似极为厌恶愤怒,直接冲向外间“沙发长几”,一下便把“圆型纸盒”的盒盖扑掉!
  盒内,那是甚么色泽漂亮,风味甜香的“生日蛋糕”?是一条颜色翠绿,令人望之生怖的“青竹丝”毒蛇!
  “青竹丝”,体积不会太大,份量不会太重,藏在这种“生日蛋糕”圆盒内,蟠成一团,恰恰正好,在盒盖未开前,不容易使不知底细之人,发生甚么疑宝?
  但它的“毒性”,可颇不弱,在台湾六种较常见的“毒蛇”中(百步蛇、饭铲头、龟壳花、雨伞节、青竹丝、赤尾蛤)有它的一席之地!
  路峰、任之重等,不敢轻易去掀“盒盖”之故,是因廖老三故示恐怖,先加恫吓!业已寄过两次磁罐,内装符箓、瘴毒,以及似干瘪而未必当真干瘪的“蜈蚣”、“蝎子”之类,使陆红上过恶当,吃过苦头,才杯弓蛇影,望而生畏,不得不略加谨慎!
  这只由“知名不具”送给陆红的“似鼠非鼠”之物,好似极为厌恶愤怒,由“内间”冲到“外间”沙发长几上,直接把圆盒盒盖扑掉之举,则完全出于一种“生性相克”的微妙“气机感应”!
  更妙的是,通常情况下,“青竹丝”闷藏在盒中已久,突然盒盖一开,多半会秉持它的“凶毒”本性,对开盖人、物,猛加袭击,就像“虎穴”一案的“煞尾好戏”中,“龙凤帮”的老大余武雄,于伸手开启廖老四那只“绿色箱儿”时,被廖老四预藏箱中,用以守护珍宝的两条“青竹丝”,袭击致命那样!
  如今,不是“通常情况”,而是“非常情况”,因为,撞开盒盖的,不是人,而是那只既厌恶各种“毒蛇”,而又不怕各种“毒蛇”的“似鼠非鼠”之物。
  盒内的“青竹丝”,居然凶威尽杀,好像成了条“假蛇”,一动不动,毫无攻击动作!
  但它对人家客气,人家却决不对它客气,“似鼠非鼠”之物,连咬带抓,爪牙兼施,三下两下,便把那条“青竹丝”给“摆平”!
  所谓“摆平”,就是转眼之间,那条“青竹丝”,竟毫无抗力的,从“活蛇”的“蟠屈”状态,变成“死蛇”的“僵直”状态!
  任之重直到看完这场“好戏”,才从“恍然”之中,钻出一个“大悟”,“哦”了一声笑道:“我明白了?这不是‘老鼠’,是‘猫’!是台湾甚为少见,天性与各种‘毒蛇’相克的‘印度猫’嘛!……”
  路峰微微一笑,扬眉说道:“由于这只‘印度猫’之被人送给陆红,当作‘宠物’,使我增加‘能源’,‘灵感’又动,我的‘如意算盘’可能真打得‘满有道理’!……”
  任之重瞠目苦笑,那位莫名其妙的高主管,更是宛如面对一尊“丈二佛像”,根本莫不着头?……”
  这是,那只“印度猫”,真像“可爱宠物”般,撇下业已被他弄死的“青竹丝”不理,又复回到“内间”,钻进门户未关的“铁笼”,乖乖的蜷伏在内!
  任之重向站在一旁,一直无法插手,也无法插口,但却业已紧张得一头冷汗的韩飞笑道:“韩飞,你陪高主管去下面弄酒、弄菜,并把其中‘因果’告诉他,否则,他根本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你也可以到‘缆车站’去,把‘监视人手’,布置一下!我看,一再吵闹,陆红大概也快醒了,在她醒前,我想和老班长研究研究甚么‘能源’,‘灵感’,和他的‘如意算盘’问题!……”
  韩飞和高主管遵命而去,顺手把那条“青竹丝”死蛇带走。
  任之重与路峰重回“内间”,仍然可以听得见陆红睡得香酣的声息!
  他们这次进入“内间”,那只似乎被人豢养得业已有点“通灵”的“印度猫”,不含“敌意”,并未发出“第一次”那种惊叫,仍乖乖蜷伏笼中,只竖起耳朵,微翻眼皮,向路峰和任之重,偷偷看了一眼!
  任之重打从心眼里头爱它,竟伸手入笼,表示爱怜地,轻轻抚摸它的头部,那只“印度猫”颇识情趣地,依然乖顺不动!
  任之重叹道:“宠物,宠物,这真是一只‘值得人宠’,极可爱的‘小动物’啊!陆红醒来,得知经过情况后,不知会怎么样的‘宠爱’它呢!……”
  任之重目注路峰叫道:“老班长,你说这只‘印度猫’的身上有‘能源’,会使你‘启发灵感’,并认为所打的‘如意算盘’,颇有道理!……”
  路峰点头笑道:“不错!我说过这样的话,绝不会加以否认!”
  任之重苦笑道:“老班长,你高瞻远瞩,料事如神,会打‘如意算盘’!但我却仿佛有眼无珠,有头无脑!浑浑噩噩,胡里胡涂……”
  路峰听他说得滑稽,失笑叫道:“任老弟,你既不糊涂,也不浑噩,只是关切太过,一时之间的智珠失朗而已!我再替你找柄‘钥匙’,开启开启你的‘灵扉’‘智库’如何?”
  任之重不曾答话,只站起身形,向路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举手军礼!
  路峰也还了他一个军礼,伸手指着那只“印度猫”,微笑说道:“它既有‘能源’,可以启发我的‘灵感’,当然也可以开启你的‘智库’!就从它的身上开始吧,任老弟,我来考你一考,请你先对这只‘印度猫’仔细看看,然后便说出你的‘观感’!”
  好,老班长不答反问,但他既已出了题目,任之重虽然有点心跳,有点惶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考验!
  路峰叫他细看,他当然照办,但不论“粗看”、“细看”,任之重对于这只“印度猫”,委实是越看越爱!
  一面看,一面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只‘小东西’,看上去像只‘大老鼠’?实际上大概是属于‘灵猫科’?……”
  路峰摇头道:“我不是要你答甚‘生物常识考卷’,只是问你对它有甚‘直接观感’?……”
  任之重着实喜欢那只“印度猫”,忍不住又伸手入笼,欲加抚爱,那“印度猫”居然也伸出舌儿,轻舐任之重的手指,显得与他十分亲热!
  恰好路峰在问他的“直接观感”,任之重遂应声答道:“我只有一项‘直接观感’,这只‘小东西’,业已有点‘通灵’,它绝对不是刚从什么‘宠物店’中,买回来的‘野猫’,它是‘家猫’,至少也被甚么高明人物,豢养调教了不算短的一段时日!”
  路峰抚掌赞道:“标准答案……”
  任之重扬眉喜道:“老班长也同意我这种‘观感’?……”
  “当然同意!但这只是‘四项标准答案’的其中之一——还有其余‘三项’中,‘两项’要靠‘智力推断’,‘一项’要靠‘眼力观察’,都请你继续努力!”
  任之重刚才是在“扬眉”,如今却又“皱眉”,连声苦笑,向路峰拱手叫道:“老班长,你莫要再叫我‘继续努力’,我已经没有‘力’了!你有甚么独到高明的‘推理’,‘卓见’,就干脆‘指点’,‘教训’你这老部下吧!……”
  路峰也不再对他考难,点头一笑说道:“其余三项是:一、豢养调教这只‘印度猫’之人是谁?二、拿来送给陆红当作‘宠物’之人是谁?三、它显然虽叫‘印度猫’,却决非刚从‘印度’运来,它是来自何处?……”
  任之重呻吟一声,似乎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三项,都是极难解的‘大问题’啊!莫非老班长‘智珠活泼’,都已有了标准答案?……”
  路峰失笑道:“问题虽‘大’,却‘并不难解’,只是你不曾抓住‘窍门’,加以细心观察推断而已……”
  任之重心痒难搔,迫不及待地,指着“印度猫”,急急叫道:“老班长,快告诉我,这只原产地是‘印度’的‘印度猫’,是从哪里来的?”
  路峰笑道:“谁叫你急燥之间,观察不周,只看‘猫儿’,不看‘笼子’!你且看笼子的侧下方,分明有商标啊!铁笼既是‘二水’所产,笼中的‘印度猫’,应该来自‘嘉义’与‘彰化’之间!……”
  任之重几乎惭愧得想把自己的眼珠挖掉,满面窘色叫道:“老班长,豢养调教这只‘印度猫’之人是谁?……”
  路峰应声答道:“诸葛宏!”
  这既简单又干脆的三字答案,把任之重震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目注路峰,满面迷惑神色……
  路峰笑道:“大组长!‘虎穴’一案,刚刚了结不久,你应该不会忘记,诸葛宏是装扮甚么精于‘瑜伽大法’的‘印度神僧’,才被东门庆请去‘高雄’,搞甚么考验清白的‘万劫一刀’,把陆红所化身的“红玫瑰’,弄上‘断头台’,差点儿把她那颗蛾眉螓首,生生用‘铡刀’铡掉!……”
  任之重方听得脑中灵光微动,路峰继续笑道:“老弟请想,‘昆仑’距‘印度’不远,诸葛宏既然装扮‘印度神僧’,又复精于‘瑜珈大法’,则他早年多半去过‘印度’,或与‘印度’有何渊源?便是可以理解之事!这位‘印度通’,豢养调教上一只‘通灵的印度猫’,也没有甚么‘不合理’吧?……”
  任之重叫了一声“天”,看着路峰,叹口气道:“唉!老班长,看来把这‘印度猫’,送给陆红当做‘宠物’之人,你认为是李强了!”
  路峰点头抚掌:“标准答案!……”
  路峰在点头,任之重却在摇头,并苦笑说道:“真是‘如意算盘’!但老班长怎么忘记,他们一个‘扎根’,已远去‘昆仑’了啊!你还自以为是的‘标准答案’,有没有甚么证据?……”
  路峰笑道:“确切不移的事实证据,只有等当事人出现时,让他们亲自解答!我只能从‘称呼’和‘人格心理’方面,归纳分析出一些‘旁证’……”
  任之重愕然道:“称呼方面?……”
  路峰指着拴在内贮“印度猫”的铁笼上,写着“送给最爱的红色闪电,知名不具”的那枚“圆牌”笑道:“‘敌方’对于‘红色闪电’,不是‘最怕’,就是‘最恨’!己方,包括警界其他同仁,以及崇拜陆红的‘正义社会人士’,对于‘红色闪电’的形容称呼,一律应用‘最敬’!只有李强一人,够资格,够胆量配用这‘最爱’二字!所以,末后他不必署名,那‘知名不具’四字,就足够使他心中‘最爱’的‘红色闪电’了解,是谁送给她这只‘可爱宠物’!”
  这种分析,抽丝剥茧,语语有力!使任之重无可辩驳地,目注路峰问道:“老班长,你从‘称呼’方面推理,已使我心服口服,真觉得所谓‘知名不具’之人,应该是李强了!但刚才你说,还有“人格心理’方面……”
  路峰接口笑道:“你承认陆红是李强的‘最爱’,但不知李强是陆红的……”
  任之重接口道:“也是‘最爱’,答案完全一致!在‘爱情天平’的‘两端’,‘砝码’的份量,绝对应该相等!”
  路峰突然问道:“陆红爱李强甚么?是不是爱他高大壮健,英俊潇洒?……”
  任之重又立即接口道:“外形,固然是‘爱情的条件’,却不过只是‘条件之一’!我想,坚强不苟的‘人格’,和‘忠于职守’的服务态度,才是‘红色闪电’和‘现代小侠’,互敬互爱的‘主要条件’……”
  路峰笑道:“诚于中者,必然形之于外!李强与陆红是一对良好工作伙伴,又复正在‘热恋’之中,突然在获得上级所给的‘特别假’后,来了场‘寻根远别’,李强虽被陆红用话拘住,不得不侍师同游,但他心中,是何滋味?对出生入死,患难相偕的‘红色闪电’,是不是‘满腹相思’?他能抛得开?放得下?淡得了么?……”
  任之重用不着思索,立即作答:“李强一定难过死了!口中虽不敢有‘怨言’,脸上却难免有‘怨色’,甚至于‘茶饭不思,魂梦颠倒’!老班长刚才不已‘开宗明义’说得清楚,‘诚于中者,必然形之于外’!”
  路峰道:“诸葛宏对人观察的能力如何?……”
  “那还用问?他是‘现代大侠’,论‘目光’,高瞻远瞩,论‘心思’,老到周密……”
  路峰“嗯”了一声笑道:“诸葛宏既然发现李强面有‘怨色’,体会爱徒心嚼‘思想’,镇日茶饭无心,魂梦不稳!会不会在怜惜之余,把‘青竹丝’廖老四还有个哥哥‘响尾蛇’廖老三一事,以及陆红要作他‘身外化身’,代消隐患的那片‘苦心’,告诉李强,期使他明白真相,获得心灵安慰?……”
  任之重先点头说了声:“会……会……会……”但又立刻摇头说道:“难……难……”
  路峰看了他一眼,失笑说道:“甚么叫会会会,和难难难?这是奇怪答案……”
  任之重道:“会的是诸葛宏一定会对李强告以‘真相’!难的是恐怕李强不单难于获得‘心灵安慰’,反而更会加重了‘心灵负担’!……”
  说至此处,任之重业已用不着路峰再以言语对他有所启发诱导,“哎呀”一声,灵光大朗叫道:“我明白了!李强一明究竟以后,心中所急的,决不是‘扎根远游’,而是赶紧回来,与‘最爱他’,也是他所‘最爱’的‘红色闪电’,同患难,共生死了!但……”
  路峰看看他道:“但些甚么?你好像灵光已朗,怎不说将下去?”
  任之重道:“但李强虽重于‘赴义’,轻于‘扎根’,诸葛宏却要‘寻根’……”
  路峰突然截断他的话头问道:“诸葛宏的‘根’在何处?”
  任之重道:“这是甚么‘怪问题’呢?他一身‘昆仑’绝艺,自然‘根’在‘昆仑’……”
  路峰白他一眼,嗤之以鼻道:“哼!我提的不是‘怪问题’,你答的倒是毫不标准的‘怪答案’……”
  这个“钉子”,把任之重碰得好像头上起了个“大包”,有点胡里胡涂?
  路峰正色又道:“所谓‘昆仑’,只是诸葛宏早年学艺之地而已!整个‘龙的传人’,无不‘根在中国’!你这个‘三民主义信徒’,总该明白‘台湾’和‘大陆’,谁比较可以代表‘中国’?若不然,诸葛宏为何会远离‘昆仑’,跑到‘台湾’来呢?”
  任之重被老班长教训得张口结舌,连目光都有点迟滞的,喃喃说道:“但诸葛宏说是要带李强去‘昆仑’学艺,采药……”
  路峰失笑道:“君子真容易欺之以方。‘昆仑绝艺’,是在诸葛宏的‘身上’,‘昆仑圣药’,则在诸葛宏的‘囊中’……”
  任之重听得一怔?路峰又道:“老弟试想,诸葛宏远离‘昆仑’,渡海来台,归期未定!即令当真有甚‘剑谱,拳经’和‘冰参、雪莲’,他会不采集收藏,随身带走,以救人济世,或传赠‘有缘’,肯留在‘昆仑山’上喂猴子么?……”
  任之重从“恍然”里,钻出一个“大悟”,又从“大悟”里钻出一个“恍然”,失声苦笑道:“我好笨!我好蠢!老班长真是‘片语揭开来去谜,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路峰笑道:“何况,学艺只重‘苦练’,扎根不必‘昆仑’?诸葛宏来台后的活动区域,既是在‘彰化’与‘嘉义’之间,便可推测得出,他与我们分别之后,多半把李强带去‘二水’!等到闻得廖老四业已发动‘黑巫术’等凶谋,师徒二人,才又赶来‘台北’!我这样细加分析后,你总该明白,突在‘宏恩医院’现身,喂了陆红一小瓶‘绿色药汁’,不请自来的‘怪医生’必然是诸葛宏,而这只‘二水’出产的‘铁笼’和笼中受过训通灵,专和‘毒蛇’作对的‘印度猫’,都来得合情合理,不是‘无巧不成书’了!……”
  话方至此,怪事连生!
  先是“悉率”一响,继是“哗啦”和“吱……吱”连声,再是寒光两闪!
  虽有层次,仍觉暖昧,必须加以说明!
  “悉率”之声才响,经验比较丰富的路峰,便神色一震,失声大叫道:“响……响尾蛇来……来了……”
  “哗啦”和“吱……吱……”声息,是那只专和各种“毒蛇”克制作对的“印度猫”,也起了感应!“吱……吱……”连叫,‘哗啦”冲出铁笼,由“内间”向“外间”扑去!
  “寒光两闪”以后,又起了“夺……夺”两声,立时发现有两条形体颇巨,比先前那条“青竹丝”,大了不少的蛇儿,被飞刀正中“七寸”,钉在“内间”到“外间”的“木质门框”之上!
  任之重把手枪取在手中,先看清“外间”并无其他敌踪,才开亮了房中灯光,回头向床上笑道:“陆红,你好坏啊!原来早就醒了,却在床上装睡,偷听我和老班长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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