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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另外一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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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另外一本账
作者:
慕容美
来源:
慕容美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12
妇人走到厅外,忽又转身掀开门帘,交代道:“美媚,当心点,注意改变他的嗓音,假如王爷来,就说妾身刚走,这两三天内,再以焰火联络。”
美媚微福恭答道:“婢子理会得。”
院中脚步声,渐去渐远,辛维正深深嘘出一口气道:“谢谢这位大姐……”
美媚急忙低声阻止道:“等下再说。”
说着,走过去在门旁伸手一按,一道石门,立即缓缓自动关上。美媚关上厅门,走回来说道:‘我背你去后面……”
辛维正微微一笑道:“我自己走吧!”
话声中,人已打地面轻轻一跃而起!
美媚大惊失色道:“原来你并没有……”
辛维正笑了笑,说道:‘话虽如此,但对大姐的感激,仍然一样。刚才设非看到大组掌心那两行字,知道酒中有毒,只须佯装槽懂,便可过关,此刻将是如何一种情形,就很难说了。”
美媚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装得好像!”
辛维正接着说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美媚非常诧异道:‘你不知道?”
辛维正摇摇头道:“不,我是说……”
突然,一道灵光、由脑际一闪而过,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神……老爷刚刚回堡……是了,这贱人一定就是那位黄氏夫人,金紫凤的生身之母!
辛维正想到这里,内心止不住激动异常。
所有的谜团,原来都有着不可或分的关连性。怪不得这女人会知道他的名字,会派人跟踪于他!
由此进而推演,贱人口中的“王爷”,无疑的就是当年那个害得他师父身败名裂的“奸夫’了!
美媚迷惑地问道:‘你要说什么?”
辛维正不敢乱了脚步,勉强定下神来道:“我是说,你们这位娘娘如此凶狠,刚才你怎么有胆那样做?噢,对了,所谓王爷,又是何许人?”
美媚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辛维正微微一愣道:‘怎么呢?”
美媚幽怨地道:“我在这里,整整三年,连阳光都没有见到一次,不像春桃和秋月她们两个,还能进进出出,跑来跑去辛维正道:‘不识出人途径?”
美媚摇头道:‘不是。”
辛维正道:“为你们娘娘命令所限定?”
美娟点头道:“可以这样说:这座地下石室,以这间大厅为界,共分里外两部分,非经许可,里外人等,不得任意出人。”
“违反了呢?”
“格系勿论!”
“这么说,刚才那个什么马大,他假如冒冒失头走进这座大厅,你也有权将他格杀了?”
“当然,我不杀他,我便活不成。”
“你也会武功?”
‘皮毛而已。”
“较之马大他们如何?”
“也许稍稍高明一点。”
辛维正略感安心,接着又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们娘娘临走时,口中所说的王爷,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美媚摇摇头道:‘说不上来。婢子所看到的,是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人,但是,很明显的,那只是一张人皮面具!”
辛维正微感失望,又问道:“身材和口音呢?”
美媚又摇了一下头道:“都很普通,说不出什么特征。”
辛维正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娘娘是谁?”
美媚摇头道:‘不知道。”
接着又说道:“我跟春桃和秋月她们不同,她们是从小跟娘娘长大的,我则是三年前,在岳阳城中,为娘娘收来的。”
辛维正道:‘大姊原籍是哪里?”
美媚低下头道:‘我们一家,有爹有娘,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原靠卖艺为生,连我也不知道,我们原是哪里人。”
“后来怎会……”
‘三年前,我们一家,来到岳阳,不幸染上时疫,一家六口,于一夜之间,全为瘟疫所噬,最后只剩下我一个。”
‘以后你因孤苦无依,便跟了你们现在的这位娘娘?”
美媚点点头,以衣袖拭干眼泪。
辛维正沉吟了片刻,徐徐问道:‘大姊是否有意离开这里?”
“是的,不过,婢子并不多存大奢望,为婢为奴,在所不计。”
辛维正道:“有位老人,住在某处深山中,假如大姊愿意投奔,相信这位老人一定会收大姊为女。”
美媚抬头道:“他是相公什么人?”辛维正道:“他便是在下家师。”
美媚狂喜道:‘真的么?他老人家在哪里?婢子一定会好好伺奉他老人家!”
辛维正道:“我看大姊言谈不俗,禀性纯良,幼时必然受过很好的教养;今后,大姊如跟了这位老人,相信无论在文事或武功方面,一定还会有更大的进益。大姊抽换药酒,是需要勇气的,在下以此相告,情形亦复相似,希望我们这对义兄妹,患难中相遇,能够情逾手足,永守不渝!”
美媚一头倒来怀中,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辛维正轻轻抚慰着,含笑说:“你义父,你义兄,都是这个人世上,最坚强的人,希望你这个义妹,也要学得硬挣一点才好。”
美媚抬起泪脸道:‘我不用学……”
辛维正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很争气,刚才不过激一激你而已,赶快收拾收拾,准备离去吧!”
美媚讶然道:“你不走?”
李维正道:“是的,我要暂且留下来,留下来的原因,你义父将来自会告诉你。本来,我在这里,也很需要你的协助,但总不及老人家需人服侍来得殷切。我们现在到里面去,我为你修书,绘制路线图,你也可以将这里的种种,尽你所知地告诉我!”
拂晓时分,住在密室前的马大,忽然听得后面大厅中,那个叫美媚的婢女,似在喊他过来。
“来啦!”
马大拉起喉咙应了一声,便向后面赶来。
马大来至厅外,驻足问道:“媚姑娘何事相召?”
美媚于厅间,隔着门帘道:“杨九和金莺,还有你那老婆,他们此刻都在做什么?”
马大怔了一下道;‘媚姑娘”
美媚冷冷截着道:“别忘了这是娘娘的吩咐,本姑娘随时都有查点你们的权利!”
马大一啊,连忙赔笑道:“是的,媚姑娘请别生气,杨九尚在值夜运望,金莺正在烧饭,我那老婆刚刚起床,姑娘还有什么事?”
美媚轻轻一咳道:“可以了!”
马大一怔道:“姑娘在跟谁说话?”
身后有人附耳边:“阎王爷!”
马大情知不妙,可惜为时已晚;当下只觉喉间一紧,眼前金星乱冒,随即失去知觉!
片刻之后,美媚悄声说道:“模样很像了,口音学不学得来?”
辛维正点点头道:‘大概可以。”
美媚低声接着道:“记住这厮有妄自尊大之痹,在杨九和金莺面前,尤其是对他自己那个媳妇儿,处处都表现得像个太上皇,架子拿得大大的,威风摆得足足的,再能注意这一点,也就十九差不离了!”
辛维正点头道:“知道了,你放心跟过来就是。万一出了岔子,一掌一个,一起送他们上路,亦不为迟!”
美媚悄声道:“你先出去,我马上来,小心点!”
于是,辛维正冒牌的马大挺一挺胸,朝美媚扮了个鬼脸,然后大踏步,向前面走去。
前面靠右首的一问石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大丫头,正在炉边生火,马大走进去,眉头一皱,怒声说道:“金莺,生个火究竟要多久?”金莺回过头来道:“已经着了。”
马大哼了一声道:“着了,嘿去喊杨九回来!”
金莺微微一呆,道:‘喊他作甚?”
马大脸孔一沉道:“叫你去,你就去!”
金莺不敢违拗,匆匆加了两根柴,在围裙上擦擦手,嘀咕着向黑暗的隧道中走去。
不一会,一个瘦长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大丫头金莺,中年汉子满脸迷惑道:‘马兄喊我?”
马大冷冷扬脸道:‘喊你不得?”
杨九皱眉呐呐道:“不是这么说,小弟的意思是,天还没有大亮,随时都可能有信号传来,怕万一误了事受责而已。”
马大冷冷说道;‘喊你进来,总不见得是随便与你杨兄消遣就是了!”
杨九神色一凛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大站起身来,手一挥道:‘去我老婆房间里再说!”
说着,走向壁间,熟练地伸手一按,一道秘门,缓缓开启,马大让过杨九,转身头一点道:‘金莺,你也来!’”
隔壁秘室中,一名蓬头散发的中年女人,拥被坐在木床上,神情显得很诧异,却又不敢多开口。
马大反手关上秘门,挥手道:“大家随便坐!”
金莺坐在床沿上,杨九则在一座石鼓上坐了下来。
马大清了清喉咙,沉声说道:‘昨夜,你们都看到的,娘娘匆匆而来,旋又匆匆而去,你们可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杨九眨了眨眼皮道:“不是为了”
马大头一点,说道:“是的,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呢?”
杨九呆了一下道:“那就不清道了。”
马大手向后一指道:“还有就是为了张四九昨夜送来的那个毛小子!”
杨九轻轻一哦道:“那小子怎样?”
马大沉声说道:“那小子么?嘿,那小子来头大得很!”
杨九连忙问道:“什么来头?”
马大冷冷说道:“娘娘交代,这个暂时还不能说与你们知道。”
杨九微感不安道:“那么……”
马大冷冷接着道:‘娘娘又命我转达一件事,便是以后王爷到来,应该马上通知我,一律由我马大来接待!”
杨九大感惶恐道:“为什么?”
马大一字字说道:“因为王爷可能有假!”
杨九、金莺,以及床上那名中年妇人,闻言之下,均不禁脱口一声惊啊!
杨九瞪目期期道:“会有这等事?”
马大转向金莺道:‘娘娘还说,为慎重计,后面这几天,不必送饭去,由美媚那丫头自己在后院起炊。”
金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马大接着转向床上妇人道:“你快起来,替金莺料理厨房,换下金莺去守望,我这两天不舒服,还想再睡一会儿!”
妇人不假思考,脱口说道:“谁叫你昨夜”
金莺脸一红,抢先按门走了出去,杨九轻轻咳了一声,也向外间走去,妇人见外人都已走光,低声又道:“我说如何?外面风那么大,临值班之前,还要……一点不知保重……要是等下了班……暖暖和和的……不就没有事了?”
马大连连挥手道:“快滚,快滚!”
妇人披衣下床,嘀咕着向外走去道:“今夜你看我还理你不理你!”
一连四五天过去,秘窟内外,动静毫无,辛维正不禁暗暗焦急起来。
等不到那名奸夫现身,是原因之一。怕淫妇三夫人黄氏再度来此,是原因之二,而最恼人的一个问题,便是每天都得设法“回避”那位“马大娘’!
起初两夜,他推说身体不适,那婆娘信了,都让他一人睡,到了第三天夜里,那婆娘便渐渐有点不安分起来。
先是问他要不要来点酒,驱驱寒气:到了下半夜,又过来抓开被子,伸手乱摸.问他是不是哪里发烧?
这一夜,辛维正为安全计,只好提前出去换下扬九。
第四天,发动得更早。约莫天黑时分,那时候,杨九刚刚出去值夜,金莲正在洗抹碗筷,那婆娘烧了一桶热水,躲在房里洗澡,一会儿要他拿裤子,一会儿又说兜肚系不上,要他进去帮帮忙,辛维正当然不予理睬。
辛维正误解美媚之言,以为马大喜欢颐指气使,一切将不难借此掩护过去,柜知夫妇之间,另外有一本账,单靠呼来喝去,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这一天,该他轮值上半夜,值夜期间,自然无话可说,一下班回来,麻烦也就跟着发生了。
那婆娘早为他准备了两碟小菜,一壶酒,眼巴巴的坐在那里等着了。
辛维正头疼之至.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不过,有一点,足可信任,酒中应无下药之可能;他却之无策,只好先予受用,慢慢再想办法。
那婆娘见他坦然承受,欣慰之情,溢于言表,挨过身子,亲亲热热的说道:‘外面风大不大?”
辛维正答道:“很大……”
婆娘又问道:‘今天舒服了一点没有?”
辛维正答道:“还好……”
婆娘缓缓嘘出一口气道:“你呀,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一天好几次,有时候好几天没有一次,像这样身体哪能好得了?”
辛维正道:“去拿个杯子来,你也唱一点!”
婆娘受宠若惊道:‘你又来了,奴喝一口也会醉的啊!”
辛维正心想:‘这样再好不过。”
口中却说道:“醉了睡觉,有何妨碍?去拿杯子来,陪我喝几杯!”
婆娘又挨擦了一下道:‘共个杯子好啦!”
辛维正坚持道:“不行,每次共用一个杯子,你都只是闻一闻,便放下了,也看不出你究竟喝了没有。”
结果证实,婆娘酒量果然甚浅,只喝了两三杯光景,两颊便红得像个烂桃子,辛维正道:“你先去歇息吧!”
婆娘站起身子,歪歪斜制的走向床边,口中呓语般道:‘要命,瞌睡死了……”
辛维正暗暗得意,心想:这一睡下去不睡到天亮才怪!
没有想到,事与愿违,婆娘一沾床边子,精神又来了,窝在被子里,不住向他招手:
“你也少喝点,快来睡吧!”
辛维正摇摇头道:“我还早得很!”
婆娘叹了口气,侧身躺下,隔不多久,忽然哼哼卿卿的呻吟起来。
辛维正听得不耐烦,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婆娘蒙着被子呻吟道:“奴家胸口闷得紧,好像要吐,你……快……过来,替奴……揉揉看……哟……哟……难过死了!”
辛维正眼珠一转,迅即起身,走过去问道:“揉哪里?”婆娘哼卿着道:“随便,不,胸口,肚子也不舒服,一路往下揉,重一点!”
辛维正探手人被,轻轻一按道:“这样好一点没有?”
婆娘闷吭一声,四肢一摊,登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婆娘背着人向他责问道:“昨夜里怎么回事?”
辛维正装作有气道:“谁知道你是怎么回事,酒没喝上几口,先是喊瞌睡,嚷着要吐,要我替你揉,揉没几下就睡得像死人一样,真扫兴!”
婆娘茫惑地道:“是这样的吗?该死,今天夜里,奴再也不喝了!”
如今,天又渐渐黑了下来,辛维正又开始感到新的烦恼,这婆娘人并不笨,同样手法,显然无法再用,而在目前,又不能逮下煞手,待会儿怎办?”
辛维正正思忖间,金莺忽然奔进来,喘息着说道:“湖面上来了两条大船,还有船楼,在桅杆上面,分别挂着黄蓝两面小旗,看来好不神气。马大叔和杨大叔,你们快去瞧!”
杨九转过头来,面带狐疑,不敢作决。
辛维丘起身道:“你们守在这里,我去看看!”
走出隧道,于守望处,掩好身形,辛维正运足目力向湖面上搜察过去,正如金莺那丫头所说,在离岸边百余丈的湖面上.果然有着两条豪华船楼,正向君山这边缓缓驶来。
这时,太阳虽已下山,但借西边天际晚霞之余晖,辛维正依然能够分辨,两面迎面招展的小旗,绣的乃是‘齐’‘葛’两个大字,啊“美髯公”和“富国候”来到了!
辛维正一心等待那名奸夫上门,几乎忘了日子。
屈指算来,如今已是九月初五,离重九之期,只剩四天,“公”“侯”为这次聚会之倡议者,自然应该先期赶到。
辛维正心头一阵激动,终于在这一刹那间,作出另一决定!
他匆匆走回地下石窟,向杨九严肃地说道:“信号打来,娘娘找我去!”
“跟两条来船有关?”
‘也许是,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几大情势不妙。在我离开之后,可暂时放弃守望,等我回来,再作定夺!”
那婆娘急忙问道;‘夜里走?”
辛维正冷冷答道:“马上走!”
婆娘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地走了开去。
辛维正煞有其事地带了一包衣物,以备随时化装之用,然后,又交代了杨九几句,这才向山外走来。
他知道附近有着专用小船,并从美媚处得知召唤法诀,故尔手势一比,便有一条小船,悄悄划近。
掌船的是个驼背老人,待他上船后,那老人轻声问道:“去哪里?”
辛维正板着脸孔道:“绕向前山,跟踪刚才那两条大船!”
那老人点点头,一声不响地将小船向前山划去。
“公”“侯”乘坐的那两条大船,已在前山一处避风所在泊锭,辛维正指示小船,在离大船不远处,靠岸停定。他离船上岸后,用手一比,小船迅即于暮坦中消失!
辛维正登临高处,先将本来面目恢复,藏好无用之衣物,然后纵目四下打量。
他见附近一带,仅湘妃词东侧,有座像样的庙宇,知道公侯如果登岸,无疑只有该处可以落脚。于是,他跃身而下,沿着一条草径,朝那座庙宇奔去。
庙前杂草丛生,乱石错综,显见这座庙宇,早无僧侣居住,但是,细看庙门之内,却又整洁异常,他猜想可能是公侯未来之前,已先着人加以清理过了。
这时,在庙门的两边,分别悬着一盏小灯笼,一边灯笼上有着一个“齐”字,一边灯笼上有着一个“葛”字。
灯笼下面,又各站着一名长衫中年人。看情形,一公一侯大概已经来到庙里了!
公侯门下客,气度果然不同凡俗。那两名长衫中年人,看到他来,既无疑讶之色,亦未加以喝问,只是含笑注之以目,似在等他先开口。
辛维正上前向两人施了一个礼道:“敬烦通报,晚学辛维正,有事求见公侯!”
他满以为一定要多多少少盘问他几句,才会替他转报,距知,出人意外的,两人听了,仅是微微一笑,随即由左首那人含笑说道:“凡有事求见公侯者,向例不须通报犋,两老就在后面大殿上,小老弟径自人内遇见可也!”
俗云:“侯门深似海。”
想不到在武林中,情形竟然恰恰相反。不是么?
就是在金汤堡,求见他大师伯霹雳子,也没有这么容易啊!
辛维正怔得一怔,连忙定下神来,向两人道一声谢,然后举步向庙内走去。
前面庭院中,空荡荡的,仅在正殿上挂了四盏风灯。辛维正穿过正殿,走下背阶,继续向第二座大殿走去。
第二座大殿,有着一排格子门,已然自动开启。
殿上迎面是一座韦驮神像,佛龛前面,有座旧鼎,鼎前放着一张小方桌,在小方桌的两侧,这时正对坐着两个人。
两人均是一身竹布长衫,头戴方巾,上首那人,年约七旬开外,长方脸,修眉,凤眼,髯长垂胸,亮如银丝,下首那人,约莫六旬左右,四方脸,口宽额广,鼻如悬胆,两人谁是美髯公齐天卫,谁是富国侯葛平章,不难一目了然!
辛维正见两人虽然衣着简朴,但却严然不失公侯之威仪,崇敬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在公侯身后,分别站着两名佩剑童子,小方桌上,置有一壶两盅,以及几碟小菜,显然这两位当今武林中的煊赫人物,于下船之后,正在此借小酌解劳议事。
另外在大殿两旁,七八名少壮的汉子,有的在奔棋,有的在看书,举止都很随便,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些门人和门客,甚至那四名剑童,在衣着方面似乎都较公候为讲究,而另一共同之点则是除了四名童子身上的四支宝剑之外,这座大殿上看不出丝毫武人聚处之甲兵气氛!
辛维正从容拾级而上,公候同时转过脸来,蔼然注目,不稍一瞬,上殿之后,富国侯葛平章温和地问道:“这位老弟……”
辛维正微微躬身道:“晚生辛维正。”
美髯公接着道:“何人门下?”
辛维正欠身道:“暂时未便奉告。”
两名武林吉宿,不期然互望一眼,接着仍由富国候问道:“老弟来此何事?”
辛维正正容缓缓道:‘来为两位武林前辈讲述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第二天中午时分,一名中年汉子从庙外走人,那汉子一面脱卸那一身原属马大的衣服,一面向公候点头道:“一切果如这位老弟所陈述……”
美髯公桴髯注目道:“那位什么王爷来过没有?”
汉子插头道:“还没有。”
富国侯沉吟道:“这位什么王爷,依老夫之猜想,十之八九必为两榜中人,其出现也必在这三两天之内。现在得想个什么法子,使这厮落网才好!”
美髯公转向辛维正道:“老弟有无良策?”
辛维正欠了欠身躯,答道:“晚辈以为,反正只是三两日工夫,不妨仍烦这位赵兄跟你们一起去,来个守株待兔!”
富国侯点点头道:“只好这样了。”
美髯公转过头去向另外两名少年吩咐道:“允达、桂元,你们两个去收拾一下,跟老赵一起去,守在石洞附近,以备必要时为老赵打个接应!”
姓赵汉子又穿上马大那一身衣服,领着两名少年离去不久,院中一阵嘻嘻哈哈,忽然出现四名老人。
四名老人之中,辛维正只认得一个:便是走在最后面的那位“糊涂伯”!他心想:这老儿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如今该是揭晓的时候了!
走在糊涂伯前面的,是个瘦小老人,颔下一部山羊胡子,稀稀落落,又黄又硬,看来甚为滑稽可笑。
再前面则是一个极其肥胖的老人,一张多肉的脸孔,配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看起来甚难令人发生好感。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老人,生相可说最端正。高高的身材,方方的面孔,双眉浓墨,两眼有神,身穿一袭天蓝布袍,步履沉稳,摆动自然,此老惟一使人感觉不顺眼之处,就是那张嘴巴,似乎稍为宽了些!
辛维正心想:前面这名阔口老人,会不会就是那位好大伯呢?
他已知道“四怕”依次为:“好大伯”言天平、‘墨手伯’孔中宇、“河东伯”奚之为、“糊涂伯”蓝成思。目下这四名老人,如果就是“四伯”,而恰巧又是照上述之次序排列,三王当切之月旦品评,也未免谑而近虐矣!
公候一见四名老人来到,同时离座起身,含笑降阶相迎,辛维正暗忖:照这情形看来,是四伯大概不会错的了!
只见那位阔嘴老人首先打了个哈哈道:“两位这个主意想得好,想我两榜中人,自经三王品定以来,就没有真正聚处过,这下可真称得上,当代精英,荟萃一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肥胖老人叹了口气道:“在时间上说,老夫可谓损失不资。”
富国侯含笑问道;‘孔兄这话怎讲?”
肥胖老人皱眉道:“老夫跟洛阳金山珠宝号,约定在大后天,成交一批珠宝,这一来自然是谈不成了!”
富国候又笑道:‘买进还是卖出?”
肥胖老人答道;‘当然是买进。”
富国侯笑接道;‘假如孔兄对珠宝真有兴趣,过些日子,到舍下看看怎么样?”
肥胖老人大喜道:‘一言为定……”
另一边,美髯公向那名羊胡老人问道:‘吴兄近年还好吧?”
羊胡老人苦笑了一下道:“不谈也罢。”
美髯公微笑道:“闻令森严?”
殿上诸人,为之哄堂大笑。辛维正却暗暗忍笑。阔嘴老人是‘好大伯’,肥胖老人是‘墨手伯’,羊胡老人是“河东伯’,果然一点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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