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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绿发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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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绿发婆婆
作者:
倪匡
来源:
倪匡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9/11
董小梅道:“也是和你一样,穿着一身白衣的一个姑娘。”
老太婆点了点头,道:“可是身上,负着一个少年,已然只剩一口气了的么?”董小梅连忙道:“不错,正是他,老太婆,沈公子……那少年未曾死么?”老太婆道:“离死也不远了!”
董小梅呆了一呆,眼泪又已然夺眶而出,老太婆道:“小姑娘,你哭什么?”
董小梅抬起头来,道:“那……”她只讲了一个字,便突然改口道:“我去追他们?”身形一闪,便已然掠出了丈许。
却只听得身后,那老太婆叹道:“你怎能追得上他们?”
董小梅心中一动,暗忖行人绝迹之际,那老太婆独自一人,驾车而行,一定不是寻常人,便连忙转过身来,道:“老婆婆,你可能助我,追上她么?”那老太婆笑道:“小姑娘,你倒机灵得很,你上车吧,我加上两鞭,就可以追上了!”
董小梅犹豫道:“那匹拉车的马儿……”
老太婆不等她讲完,便道:“你知道什么,我这匹马儿,走得极快,刚才我因为贪看雪景,是以才缓缓而行的!”
董小梅将信将疑,那老太婆又道:“车中我擒住了一个人,你不可多事!”董小梅答应了一声,拉开车门,便跨进了车厢之中,卷起了窗帘,已然见车子,向前飞驰而出,董小梅只盼快些追上冷雪,只是看着外面,好一会儿,雪光强耀,觉得眼睛生疼,才回过头来。
乍由亮处,回到了黑暗中,好一会儿,觉得眼前漆黑一团。
待到她可以看清车厢之内的情形时,首先触入眼帘的,便是一条九曲十弯,长可七尺的拐杖。董小梅吃了一惊,心想那是谷守昆的东西,怎地会到了这个老太婆的车子之中?
再停睛一看间,她更是心头乱跳!
敢情就在她对面,恶土地谷守昆,正蜷成一团,缩在车厢的一角,双眼正望着她!
董小梅吃了一惊,道:“谷一”她只讲出了一个字,便想起那老太婆吩咐自己的话来,连忙收声,俯身低声道:“谷公公,你可是被人,点了穴道?”只见谷守昆眼珠乱转,董小梅连忙伸手,在他身上几处要穴,重重地戮了几下,可是谷守昆仍然一动也不动。
董小梅心中着急,片刻之间,连点了谷守昆十余个要穴。
最后,点到了他的“气海穴”上,谷守昆才全身一震,只见他自怀中,摸出一张折得方方整整的羊皮来,塞入董小梅的手中,急促地低声道:“小梅,将这张羊皮藏好,千万不可失去,再将我‘分水穴’重重地封住!”董小梅奇道:“谷公公,你为什么不逃走?”
谷守昆急道:“别问为什么,你只顾依言而为便是了!”
正在此际,已然听得那老太婆道:“小姑娘,已然追到她了!”谷守昆忙道:“快!快!”董小梅也不知道谷守昆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匆匆塞人怀中,一伸手,点中了谷守昆的分水穴,便推开车门,跨了出去,道:“在哪里?”那老太婆向前一指,道:“你看!”
董小梅循指看去,只见不远处,冷雪正跪在地上,低着头,雪地之上,却躺着沈觉非。董小梅一见这等情形,便凉了半截,呆在当地,动弹不得。那老太婆问道:“小姑娘,你是何人门下?”董小梅竟然未曾听到。
那老太婆一伸手,推了推她,董小梅才回过头来,老太婆又问了一次,董小梅道:“我没有师父。”老太婆一笑,道:“我与你可说有缘,你若是自觉武功不济,难以在江湖行走,不妨来找我。”
董小梅此际,心乱如麻,闻言也不及反问那老太婆的姓名来历,只是胡乱答应了一声,便向着冷雪,疾掠了过去。’
片刻之间,已然来到了近前,只见冷雪珠泪纷垂,再向沈觉非看去时,只见他双目紧闭,分明已然没有了气息!
董小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沈公子,你……竟不等再与我见一面了么?”
冷雪像是根本不知道身边已然多了一个人一样,仍然是跪在地上。
此际,若是说董小梅芳心已碎,则冷雪更是痛不欲生!
她和沈觉非之间,本来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可是却又爱恨纠缠,沈觉非为了维护她,而中了他父亲的两掌!
冷雪一直将沈觉非带到了此处,看到沈觉非已然没有了希望,她将沈觉非轻轻地放在柔软的雪地上,便在他身边,跪了下来。
她心中悔恨、痛苦,交织成一片,除了木然流泪之外,她实在不知道再做些什么事好!
她的脑中,也如此际的天地之间一样,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并不是说她没有什么可想的,而是要她去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那么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旋转着,晃动着,终于令得她的脑中,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以致连董小梅来到了她的身旁,她也全然未觉。
董小梅的泪珠,一大颗一大颗地滴在沈觉非的脸上,董小梅在泪水模糊间,忽然看到沈觉非,微微地睁开了眼来。
董小梅才一来到,她只是从冷雪的神情中,只当沈觉非已然死了。却不知道沈觉非其实还未曾死去,冷雪之所以哀痛欲绝,乃是她看出沈觉非的伤势,重到了极点,已经没有了希望的缘故。
当下董小梅一见沈觉非微微地睁开眼来,她心中不禁猛地一怔,还几乎当着是自己眼花。可是,她再定睛一望间,却发现沈觉非的眼睛,的确是睁了开来,虽然他的眼光散乱,了无神采,但是他的确已然睁开了眼来!
董小梅呆了片刻之后,大喜过望,叫道:“沈公子!沈公子!”
她的叫声之中,充满了哀伤、高兴所混杂着的不可言喻的感情,声音也是极高。她那两下呼声,陡地将冷雪从迷迷惘惘的境界之中,惊醒了过来,她只见董小梅抱住了沈觉非的肩头,在拼命摇晃他,便叹了一口气,道:“你别去打扰他了,让他在死之前,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儿吧!”
董小梅看到沈觉非尚能张开眼来,知道他还未死,心中是何等地惊喜交集?
她一听得冷雪如此说法,转过头来,“呸”的一声,道:“谁说他要死了?谁说的?”
冷雪幽幽地道:“难道我希望他死么?只不过他已然……没有希望了!”
董小梅“霍”地站起身来,道:“当然!当然你希望他死!你是他的杀母大仇人,如今,又借着他父亲的手,将他除去,你还不称心如意么?”
董小梅越讲越是激动,胸口起伏,眼中怒火隐射,冷雪被董小梅的话,气得面色青白,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董小梅将话讲完,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陡地一掌,已然向冷雪的脸上掴去!
冷雪的武功,远在董小梅之上。当日在寒梅谷外,董小梅也是向冷雪的脸颊掴去,可是被冷雪一伸手间,便扣住了脉门。
但是此际,冷雪心如藁木死灰,而且,她心中恨自己,比恨任何人都甚,董小梅一掌向她掴来,她竟然毫不躲避!只听得极其清脆地“啪”的一声,董小梅的一掌,已然掴个正着。
这一掌,董小梅的力道还真大,冷雪的粉颊之上,不但立时出现了一个极红的手印,而且,她身子也晃了两晃,跌倒在雪地上。
董小梅踏前一步,一抬腿,“砰”的一脚,又踢中在冷雪的腰眼上,将冷雪踢得打了几个滚。冷雪仍然一点也不加反抗。
董小梅咬牙切齿,又向前跨出了两步,叫道:“贱人,拿命来!”
冷雪惨笑一下,道:“你快快下手吧,我……我正不想再活了!”
董小梅一怔,这才想起,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却缘何一点也不加反抗?看她的情形,又不像是言不由衷,然则又是为了什么?
本来,董小梅已然将寒铁索抖了出来,一招准备向冷雪攻出。因为她心中莫明所以,是以才停了一停,心念电转间,她已然想到,冷雪是因为沈觉非眼看非死不可,是以她要和沈觉非同赴九泉!
董小梅一想及此,更是停招不发,怪笑一声,道:“你倒想得好,想与沈公子在阴司见面么?他在世之日,你害得他如此,死了还想缠住他么?”
她一面骂,一面回头看去,只见沈觉非仍然睁着眼,可是眼睛已然渐渐发定。董小梅返身向他身旁奔了过去,叫道:“沈公子,你……你等我一等!”一言未毕,她皓腕猛地一沉,寒铁索上,三个尖梭,已然向她自己的咽喉,激刺而至!
她对沈觉非,钟情如此之深,以致她宁愿自杀,来了此一场情孽!
董小梅的性子,本有点和他父亲冷面阎王相类,极是偏激。
这一点,只要观乎她宁愿在九个月后,为父亲发觉,也要偷出寒梅谷来,便可以明白,更何况此际,她明知自己,难以逃出父亲之手,早死迟死,只不过相差大半年的事!
而如今自戕,却可以落得与情郎同年同日而死,她自然毫不犹豫!
可是,就在她寒铁索才一抖起,梭尖幻成三点寒星,向她的咽喉,激刺而至之际,就在沈觉非的身旁,突然之际,只听得“轰”的一声,扬起了一大蓬雪花来,同是,只见一条人影,捷逾闪电,激射而起,向董小梅直扑了过来!
那条人影,突然而生,突然而至,电光石火之间,董小梅根本未曾弄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手腕一紧,手中的寒铁索,已然被来人,劈手夺了过去,同时,听得来人喝道:“好没出息的小女娃,值得就此,自了性命么?”
仓碎间,董小梅只听出那声音甚是熟悉,停止看时,却不禁一怔,原来夺了她寒铁索的,正是那个赶车的老太婆!
董小梅顿足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再迟,沈公子就要先去了!”
那老太婆道:“小女娃,除死无大事,你既然拼着一死,何不设法将那小子救活?”
董小梅一听,心头便猛地一怔,双膝一屈,道:“婆婆,他还救得么?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够救活他,我什么都做得!”
董小梅乃是性格何等高傲之人,轻易岂肯向人下跪?而且,她明知那老太婆,将谷守昆关在车厢之中,只怕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听出那老太婆的语气之中,像是只要自己豁出一死,便可以将沈觉非救活,便立即跪了下去!
那老太婆点了点头,道:“小女娃,我可以指点你迷津,但是你却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丨”那老太婆和董小梅两人的对答,冷雪在一旁,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绪也是激动之极,一听得老太婆如此说法,忙道:“老太婆,什么事,你尽管说,她做不到,我去做也是一样!”
董小梅转过身来,狠狠地道:“他就是你害死的,你还假惺惺作甚?”冷雪站了起来,望着董小梅,低声叹了一口气,并不走近来,水灵灵的双眼中,充满了希望,望着那形容诡异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向冷雪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我要她答应的事,你岂能代劳?”董小梅忙道:“婆婆,你快说吧!”
那老太婆正待开口,忽然,躺在雪地上的沈觉非,喉间突然发出了“咯咯”之声,那老太婆“啊”的一声,一俯身,便将沈觉非抓了起来,伸手在他胸口,按了一按,手一挥,将沈觉非的身子,挥向半空,紧接着,只见她衣袖疾扬,“嗤嗤嗤”三声过处,三枚足有尺许来长,但是细如线香的长针,已然电射而出,向沈觉非的胸前射去!
董小梅一听得沈觉非的喉间,发出“咯咯”之声,身子早已有一半发凉她既而见那老太婆,突然之间,作出了这样突兀的行动,更是大吃一惊。可是那老太婆的行动,实在太快,董小梅还未曾来得及出声,三枚又细又长的银针,已然射中了沈觉非胸前“紫宫”、“玉堂”、“中庭”三个穴道。
那三个穴道,全隶属“任脉”,乃是人身上一等一的要穴!即使被射中一个,也难免伤重身死,何况沈觉非在霎时之间,三个穴道,齐被射中,而且银针刺入,足有三四寸之深!
董小梅正不知如何应付间,已然听得冷雪一声怪晡,身形掠起,右掌一推一圈,一招天罡六掌之中的“阳回斗转”已然向那老太婆当头压了下来!
这一掌,她是见到那老太婆突兀的举动,心头难过之极,竭尽全力而发,天罡掌又是至刚至猛的武功,掌才发出,地上的积雪,便被掌力牵动,现出了一个三尺来深的深坑。而深坑中的积雪,四下飞溅,腾起老高的一条雪柱来!
这一切,变生叵测,来得极快,只听得那老太婆“咦”的一声,左手探处,将沈觉非凌空接住,右手一翻,“轰”的一声,一股掌风过处,便向冷雪的那一掌,迎了上去!
两股掌力相交,一声极其闷实的响声过处,只见那老太婆和冷雪两人,各自向后退去,冷雪一口气退出了四五步,而那老太婆,却只不过退出了一步,便自将身形稳住。而且,其时地上的积雪,约有三尺来深,冷雪退出之后,一时吃那老太婆的掌力所逼,提不住真气,双腿几乎全埋入雪中,一提气,才跃了起来,在雪地之上,站定了身子。而那老太婆则双腿人雪,只不过尺许来深。
一较掌力之下,高下立判,那老太婆的功力,实在冷雪之上!
只见那老太婆退出之后,眼射怒火,望定了冷雪,“哼”的一声冷笑,道:“原来是天罡六掌的传人,幸会!幸会!”
冷雪尚未出声,董小梅已然哭叫道:“沈公子,你被那贼老太婆,结束了性命,你有多少仇人,我全记在心上!”
那老太婆猛地叱道:“小女娃,别胡说!”
董小梅怒瞪了那老太婆一眼,身形一晃,拾起了被那老太婆一夺过来,便弃于地下的寒铁索,一声大叫,一招“寒鸦晚号”,已然攻出。
可是,她那一招,只使到了一半,只见眼前人影一晃,紧接着,手腕一紧,寒铁索已然再度被那老太婆夺了过去!
同时,一股气劲涌到,将她疾涌出七八步去,坐倒在地!
那老太婆一抖手,又将寒铁索向董小梅抛来,刚好落在董小梅的身旁,董小梅一伸手,将寒铁索抓在手中,又待向她扑去。但就在此际,只听得那老太婆叱道:“小女娃,如何不知好歹?”
董小梅哭道:“沈公子本来还未死,如今死在你手中,我如何不知好歹?”那老太婆哈哈一笑,道:“你手中所持兵刃,像是董阎王的寒铁索,你是他何人?”董小梅道:“我是他的女儿!”
那老太婆像是怔了一怔,但立即又哈哈一笑,道:“可笑冷面阎王董路!自负一生,却有这样一个没有见识的女儿!”
董小梅不禁一怔,只见那老太婆,将沈觉非轻轻向雪地上一放,道:“你过来看!”
董小梅满腹狐疑,走近去一看,只觉沈觉非的胸前,虽然刺进了三枚银针,但是面色却比刚才好了许多,双目紧闭,像是正在熟睡一样。
董小梅的心中,不禁大惑不解,抬起头来,向那老太婆望去。
那老太婆一声长笑,道:“医家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这三枚银针,刺在他三个要穴之上,可令得他七日之内不死!”
董小梅一听,不由得大喜过望,忙道:“婆婆,那……他不必死了?”
那老太婆却又摇了摇头,道:“那就要看你了!”董小梅莫名其妙,那老太婆又道:“我只能令他七日之内不断气,要救活他,并世之间,只怕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能耐。”
董小梅和冷雪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谁?谁能救活他?”
那老太婆双目异光四射,望了冷雪一眼,道:“不干你事,你且走开。”冷雪忙道:“婆婆,或者这位姑娘做不到时,我也可以出点力!”
那老太婆道:“若是她做不到时,就让他们两人,一起死了,干你甚事,你还不走么?”冷雪站在当地,如何肯走?
可是,那老太婆一声陡喝,双掌翻飞,片刻之间,已然接连攻出了六掌!她那六掌,疾攻而出,不但掌影翻飞,掌风如飙,而且每攻出一掌,身形便欺前一丈,六掌攻出,已然身形远在六七丈开外,而冷雪则更是被她逼出了十来丈远近!只听得她厉声道:“你再要不走,我手下绝不留情了!”
身形一晃,一溜浮云扬起,她竟然又已回到了董小梅身边,当真是来去倏忽,其快若闪电!
只见冷雪站在十丈开外,呆了半晌,突然一个转身,向外疾逸而出,片刻之间,便已然不见!冷雪的武功,董小梅自然深知。而且,董小梅不但知道冷雪的武功甚高,而且知道冷雪的来头极大,因为当日在寒梅谷中,谷守昆未必见得打不过她,但是却不愿和她动手。
当下她一见那老太婆,一出手间,便将冷雪逼出了十丈开外,心中不禁大是叹服,道:“婆婆,你武功高得很啊,不知如何称呼?”
那老太婆奇道:“原来你不知我是谁么?,董小梅摇头道:“我确实不知。“那老太婆向自己的头顶一指,道:“普天之下,发作绿色者,怕只有我一个人,你见了我这头绿发,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么?“董小梅一听,猛地想起,”啊“的一声,道:“你是苗疆绿发婆婆!”
那老太婆点了点头,道:“不错!”
董小梅一听得绿发婆婆如此说法,便想起她的来历来,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她曾听得矮土地谷守昆和她讲起过,在各派之中,脾气古怪的人固然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及得上苗疆绿发婆婆的。
其人,因幼时,曾服食了一枚异果,是以变成了一头绿发,普天之下,再也寻不出第二个人来,极是好认。而这个人的脾气之怪,只怕普天之下,也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她心目之中,根本没有什么正邪之别,只要她一眼望去,觉得对方投缘的,便什么事都好商量,即使对方是十恶不赦的下三滥,她照样出手庇护,绝不犹豫,如果觉得不投缘的,即使请她极其微小的帮助,她也不会答应。
而她所学的武功,却是诡异绝伦,别具所长,昔年邪派巫山朝日峰上论名,她也曾参加,仅次于阴风蛇叟司徒本本,而排名第三!
董小梅一明白了她的来历之后,心中又是一喜。因为绿发婆婆既然肯助自己追人在先,又在紧急关头,从积雪中钻了过来,救了自己,然是觉得自己和她投缘了!
只听得绿发婆婆又道:“小女娃,你要去求的那个人,极不好相与,只怕你受尽折磨,尚且未必能够成事的!”
董小梅道:“婆婆,我尽我力量去做便了。”
绿发婆婆点了点头,道:“好,如果七日之内不成,这小子便难以活命,你不妨和他同死,我要你这种不能成事之人,也没有什么用处,但如果你成功了,却要拜我为师!”
董小梅一听,不禁一呆。
她只当绿发婆婆要自己答应的条件,是她要自己去做什么事,却未料到,绿发婆婆是要自己,拜她做师父!
本来,董小梅为了救沈觉非,什么事情都肯做的,何况冷面阎王本身,也不以正派中人自居,董小梅对于门派之见,本是没有什么歧见,绿发婆婆武功极高,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董小梅因为绿发婆婆对她如此之好,想起她如今的处境,却是不愿意连累她,因此沉吟半晌,并不回答。
董小梅只不过答应得略迟了一点,只见绿发婆婆的面上,已然大有愠色,道:“怎么,你心中不愿意么?”董小梅忙道:“婆婆,我绝不是不愿意,只不过是不想连累了你!”
绿发婆婆面色稍霁,道:“这是什么话?”
董小梅便将自己如何偷出寒梅谷来一事,说了一遍,只是隐起了矮土地谷守昆曾在寒梅谷中,住了九年一事不提。
讲完之后方道:“婆婆,你想想,如果我拜你为师,我父亲要对付我时,岂不是令你为难?反倒是连累了你?”
绿发婆婆越听,面上神色,越是欣喜,等到董小梅讲完,只见她双掌一击,道:“好哇,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董小梅愕然道:“婆婆,你一”
绿发婆婆一挥手,道:“你不必说了,董阎王若是敢碰你一根汗毛,自有我去和他拼命!”
董小梅呆了半晌,不知说什么才好,绿发婆婆道:“我叫你去寻的那人,乃是普天之下,医道最深的一人,这小子身内奇经八脉,已然全被震乱。以我之力,即使能以本身功力,挽救他的性命,救活之后,他也只是一个不能动弹的白痴,唯有挽得此人出手,以针刺穴,整理脉络,方能令他复原。那人住在安徽南部,天柱山境内,我送你前去,三天之内,便可以抵达,你在天柱山东面进入,向西直去,便可见到一个石坪,全是笔也似直的红杉,那地方,便唤着红杉坪,那人便住在红杉坪上,你去求他,他一定一口回绝,说不定还有种难以想象的折辱,但你却一定要忍受下来,只求他点首,这人便可以有救了!”
董小梅忙道:“婆婆,那人叫什么名字?”
绿发婆婆道:“什么名字,连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听得人说过,在天柱山红杉坪中,有这样的一个人,而且极难求他!”
董小梅点了点头,道:“好,婆婆,那我就去试一试!”
绿发婆婆又提起了沈觉非,道:“一路之上,你千万不可拔起他胸前这三枚银针来!”
董小梅答应一声,两人一齐向那辆马车,奔了过去,来到了近前,绿发婆婆打开了车门,可是,她未及将沈觉非放了进去,便自一声怪吼,后退了董小梅一见她这等情形,心中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只见绿发婆婆四面一望,四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极目望去,也不见人影,只听得绿发婆婆“哼”的一声,突然又向董小梅望来,喝道:“刚才车厢中的那人,你可曾解了他的穴道?”
董小梅心中,“评抨”乱跳,忙道:“没有!”
绿发婆婆意似不信,又盯住董小梅,望了半晌,直望得董小梅面上变色,她才“哼”的一声,骂道:“贼矮子,看你走得到哪里去!”
董小梅哪里还敢再说什么,绿发婆婆将沈觉非放在车中,和董小梅两人,坐在车座之上,一直向南而去,第三日早上,已然来到了安徽境内,当天下午,便已然来到了天柱山附近。
在这三日之中,董小梅不时去看视沈觉非,而沈觉非却总像是沉沉睡着一般!气息十分微弱,但是却也不致于断气。
绿发婆婆将车停住,道:“本来,我可以在山外等你,但是如今,我要去追寻车厢中逃亡的那人,你事情如果成功,可以迳到苗疆来找我,我若不在,也会有人接待你的!”
此际,事情是否能够成功,董小梅自己,实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听得绿发婆婆如此嘱咐,她自然只得点头答应。
将沈觉非负在肩上,她辞别了绿发婆婆,便向天柱山中走去。
将近天色黄昏时分,她已然来到了深山之中,只见远处,一个山峰的半山腰处,万木耸天,全是笔也似直,一棵一棵的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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