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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流云孤雁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三章 流云孤雁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9/12
  普智大师的两道银眉,紧紧地蹙在一起,道:“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因为这是一件极秘密的事,如果我全讲给你听了,最后你却反悔了,那岂不是将这件秘密泄露出去了么?”
  谢千骏道:“你们总是要我去做的,现在不能讲,难道到时候就可以讲了么?”
  普智大师道:“到时候你已学会了我们的武功,我们再将事讲了出来,万一忽然反悔的话,那么,我们立时将你杀死,也就无愧于心了!”
  谢千骏的面色,变得十分之难看,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普智大师又叹了一声,道:“不过我却可以先告诉你一点,那就是你在学会武功之后,要去见一个人。”
  谢千骏忙问道:“见人,去见什么人?”
  普智大师摇头不语,谢千骏又问了几声,普智大师仍是不回答,最后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决不致于强迫你去做,你只须明白两点就行了,一'是这件事极为凶险可怕”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然后又接道:“二是你学会了我们六人的武功,虽然不敢说日后你会武功天下第一,但是你身兼六家之长,却也是古往今来,所从未有过的武林奇人了^”
  谢千骏暗暗长叹一声,默祷道:“爹、娘,你们在天之灵,要护佑我逢凶化吉才好,我答应他了!”
  他一面想,一面道:“好,大师,我答应不问就是了!”
  普智大师见谢千骏软化了,面上的神情,绝未显得欢喜,反倒十分感慨,叹了一声,道:“那么你仔细听着,我念佛门内功的口诀了。”
  普智大师的声音,在刹那之间,变得慈祥柔和无比,谢千骏的心中,本来是极为烦闷杂乱的,一听到了普智大师这种柔和的声音,杂乱的心湖,立时渐渐宁静了下来,专心记取着普智大师所念的口诀。
  谢千骏人极聪明,资质又好,不到两个时辰,已然记下了不少口诀,并且依诀练起功来。
  一连三天,他足不出户,第四天起,普智大师便开始将手掌贴在谢千骇的“气海穴”之上不动。
  普智大师的内家真力,自谢千骏的“气海穴”中,慢慢涌进体内,普智大师的内功何等深湛,在内力刚一进人谢千骏的体内之际,谢千骏觉得十分痛苦!
  他只觉得好像全身被投入了火炉之中烤炙一样!
  但是他咬紧牙关忍着,缓缓地运着气,三天之后,火炙之感,渐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冰冷之感。
  又三天,连如在冰窖之感也消失了,谢千骏只觉得神清气爽,内力陡进,非比寻常了!
  普智大师又授了他几句口诀,又继续再将内力渡入他体内。
  谢千骏在那小室之中,一共住了一十五天,当他再度跨出那小室之际,他觉得天地间的一切,似乎在这十五天中,全都有了极大的变异!
  当然,天地间的一切,仍然是一样的,白马寺还是白马寺,仍然是那样宏伟壮观,但是,在谢千骏的眼中看来,却确是大不相同了!
  本来,白马寺的梁头,是高不可及的,但这时,他只要轻轻一纵,便可以跃了上去。
  本来,天井中的石鼎,是重不可移的,但这时,他一只手,就能将之举了起来,又轻轻将之放下。
  本来,两三丈宽的天井,他就算是飞掠而过,也要分成两次的,但现在,却轻轻一垫步,就可以过去了!
  他跟着普智大师,越过了几重院子,只觉得样样奇妙无比,实在忍不住,不由高声长啸了起来,声震屋宇!
  他才晡得半晌,斜剌里突有一条黑影射到,喝道:“禁声,大呼小叫做什么?”一只手,抓向他的手腕。
  谢千骏一缩身,同时身子一转,想逃了开去,可是那人的招式却是异常怪异,谢千骏一转身间,那只手,也随之而疾转了一下!
  是以谢千骏仍是逃不过去,一下便被抓了个正着!
  而也直到此际,谢千双才看到抓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双拐丐仙莫非是,但他的手中,却已没有了双拐,他五指如钩一样地扣住了谢千骏的脉门,喝道:“你且挣扎看看。”
  谢千骏连挣了几挣,不论如何用力,总是挣不脱。
  双拐丐仙沉声道:“这一手,便是外门擒拿法中,那一招‘虎爪龙钩’中第一式的变化!”
  谢千骏自然记得,双拐丐仙答应传授自己的,正是一招“虎爪龙钩”,这时他也知道,双拐丐仙是要开始传授自己那一招绝顶的功夫了!
  他回头看了一看,普智大师巳走了开去,他连忙点头道:“那一招,竟还有许多式变化么?”
  双拐丐仙道:“这一招,共有六式变化,乃是上、下、前、后、左、右。只要你一出招,不论想抓敌人的兵刃也好,身子也好,这六式变化之中,必然有一招,可以使你达到目的!”
  双拐丐仙只不过讲了那一招“虎爪龙钩”六式变化的功用,谢千骏已然听得如痴如醉,不胜向往了!
  他点头不已,双拐丐仙松开了手,转身向前走去,谢千骏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另一个院子。
  谢千骏一进了这个院子之后,又是一十五天,未曾出门,一日三餐,都由一个小沙弥送来,而那小沙弥也是在门口将饭菜放下来就走。
  十五天之后,谢千骏已将那一招“虎爪龙钩”的六式变化,尽皆学会了,当他一出院子之际,只见武当晶道长当门而立,手执长剑。
  谢千骏才一出来,晶道长一抖手,将手中的一柄长剑向谢千骏直抛了过来,喝道:“接住?”
  谢千骏一把接过了长剑,晶道长一反手,自己又掣出了一柄长剑,道:“跟我来!”
  他们又到了另一个院子之中,两人进去之后,又是一十五天,未曾出门一步,有话即长,无话却短,话休絮烦,谢千骏在白马寺中,转眼过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之中,他日夜苦练,不但已将五招极厉害的武功招式学会,而且内功也大有进境了!
  他最后是从雨叟学那一招“雨点蔽天”,那是一招掌法中兼夹有暗器的功夫,虽为正派人物所不取,但却极是厉害,令人难防!
  雨叟自己,在这一招之中,可以同时发出一十二枚暗器之多,而谢千骏苦练之下,半个月的时间,已练到可以在一掌之间,兼发三枚暗器,那实在已是大不容易之事,颇出雨叟意料之外了!
  等到他和雨叟从练功的院子走出来时,恰好是一个月圆之夜,雨叟带着他,向前慢慢走着。
  谢千骏的心中,这时可称紧张之极!因为这六个奇人究竟要他去做什么,今晚就该揭晓了!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凶险之事呢?谢千骏心中一再地想着。
  不一会儿,他和雨叟便来到了一座偏殿之上,月光从门中和窗中射进来,银辉片片,邱天河五人早已在那偏殿之上等候着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直到雨叟和谢千骏两人也走进来坐下,才听得邱天河道:“小兄弟,你该知道我们要对你说什么了?”
  谢千骏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中直跳了出来,他竭力镇定心神,然后道:“是的,我知道。”
  邱天河道:“我们要托你去做的事,是要你去见一个人一”这一点,谢千骏是知道了的,普智大师已对他讲过。
  而邱天河讲到这里,却又偏偏停了下来,那真是紧张,令人透不过气来,人人都屏气静息。
  谢千骏自然也看得出,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心中紧张,那六大高人的面色,也都微微发青!
  邱天河顿了一顿之后,才又道:“那人住在陕甘道上,一个十分偏僻的县分之中,那是府谷县。”
  谢千骏的心中,陡地一动,因为邱天河和那个被称为“向姑娘”的少女,都说他的父母是死在府谷县的,而他也早已打定了主意,一待替六人办完事后,便立时到府谷县去的。
  但现在,他们要他去的地方,竟就是府谷县,那不太巧了么?
  他沉声道:“邱大侠,那是我父母遇难之处。”
  邱天河点着头,道:“不错,那人,那人住在县西的一所荒废已久的大宅之中,那大宅叫作西角大宅。”
  谢千骏听到这里,脑中不由“嗡”的一声,他只觉得这许多事情一定有一根线可以串连起来的,但是他却找不出这根线!
  他的父母死了,死在府谷县西角大宅之前,他的母亲在临死之前,曾留下了遗言,叫他千万不能踏进西角大宅半步,而如今,六人要他去见的那人,偏偏又是在那西角大宅之中居住!
  这一切,难道全是巧合,还是其间有着极大的关连?
  谢千骏的脑中,乱成了一片,一言难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去见那个人,有什么事?”
  风扫落叶邱天河苦笑了一下,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谢千骏正色道:“邱大侠,我知道身受六位大恩,定然要替你们去做一件十分重大之事,而这件事对我而言,可能十分凶险,是也不是?”
  那六大高人一听谢千骏忽然讲出这样的话来,神色均显得十分尴尬邱天河干笑了几声,道:“你说得是,只不过吉人天相……”
  谢千骏一声长笑,道:“邱大侠,你不必安慰我,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们,那么,就算明知凶险万分,我也是要去的,但只求你们将事情真相告诉我!”
  谢千骏这句话一出口,六大高人,人人都长叹一声!
  邱天河一面叹息,一面摇头,道:“好,你说得好,我们能作成你这样有血性的男儿,也不枉这三个月来我们所花的一番心血了,只是你得……”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像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一样,又向众人望了一眼,才续道:“小兄弟,你若是信任我们,那就该相信我们不告诉你真相,全是为你着想!”
  谢千骏呆了一呆,不明所以,道:“这是什么道理?”
  邱天河接着道:“如果我们将此事的一切全都对你讲了,那对你来说,实在是不利之极,相反地,如果你并不知其中实情,见机行事,那反而好得多,小兄弟,我可指天起誓,绝不骗你!”
  风扫落叶邱天河在讲这番话的时候,神情、语气,皆极其诚挚,绝不像是在故意设词欺骗!
  谢千骏的心中,虽然仍是满腹狐疑,但是邱天河几乎已将话讲尽了,他自然也无法再问下去了!
  他又呆了半晌,才道:“那么,见了那人之后又如何?”
  他这样一说,分明是他已答应前去了,那六大高人尽皆松了一口气,六人竟异口同声,道:“你见了那人一一”他们各自抢着说了半句,最后还是由邱天河接了下去,道:“就说是我们派你去的。”
  谢千骏苦笑了一下,道:“这……就行了么?”
  邱天河道:“以后的事,要看你自己如何去应付了!”
  谢千骏知道邱天河的这一句话,听来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实际上,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凶险在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霍地站了起来,道:“好,六位前辈,在下这就告辞,定然不负所托!”
  六人也一齐站了起来,从他们的面上看,他们的神情,都相当激动,那分明是他们对于谢千骏肯代表他们去西角大宅一事,由衷感激。
  而谢千骏看了他们面上的那种神情,心中却很不自在!
  他大踏步地向前走着,六人便跟在后面,不多久,他已从一扇边门中,走出了白马寺了。
  可是那六大高手却仍然跟在他的后面,谢千骏站住了身子,道:“六位,我自己会去的,请回吧!”
  那六人站定了身子,可是仍然依依不舍,不肯回去。
  谢千骏的心中更不自在,苦笑道:“六位,这算什么,倒像是我这一去,必然阴阳永隔,有死无生一样,这却是令我感到不安!”
  邱天河忙道:“好,好,那我们立时回去,只是小兄弟……你要立时启程,别在路上耽搁了。”
  谢千骏道:“各位放心,我也心急想查明此事的真相呢!”
  那六大高手,又在山坡之上,呆立了片刻,这才缓缓地走了回去,谢千骏望着他们的背影,只见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进了那扇门中,“吱呀”一声,那扇门关上,四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刹那之间,竟然变得如此之静,令得谢千骏的心,也不禁陡地向下一沉,感到了异样的沉重。
  这时,正是午夜时分,月明星稀,谢千骏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山坡之上,看来十分孤寂,他呆立了片刻,才慢慢地向山坡之下走了下去。
  在过去的三个月中,他沉浸在高深的武学之中,是以还不觉得怎样,可是从这一刻起,他却觉得自己这个人大大地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他有父母的庇荫,虽不能说扬名天下,却也独霸一方,肥马轻裘,征歌逐舞,在洛阳城中,谁人不知他是长龙帮的少帮主?
  但前后不过隔了几个月,他父母死了,留下他独自一个人,现在又要到他从来也未曾去过的地方去,而且到了那地方,究竟有一些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也全然不知,在他而言,当真是前途茫茫!
  谢千骏低头疾行,心中思潮起伏,十分混乱,不多久,他下了山坡,上了官道,这官道是直通白马寺的,道旁全是参天的古松,无限阴郁。
  一到了官道之上,谢千骏的脚步,更形加快,向前疾掠而去,可是,正当他腾身而起之际,忽然听得斜刺里有“嗤”的一股劲风,刮了过来!
  谢千骏在白马寺中三个月,武功之高,巳是今非昔比,是以他一听得那“嗤”的一声响,便知道有暗器向他射来,他连忙停住脚步。
  他身形才凝,也不转头,反手便向后抄了过去。
  他听声辨位,拿得极准,五指一紧,巳将那枚暗器,接在手中,一接到了手,他不禁一呆。
  因为那枚暗器,抓上去,像是一枚铁蒺藜的形状,可是却又十分轻,谢千骏松手看去,敢情抓在手中的,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片树叶!
  谢千骏连忙转过身,向道旁的松林看去。但是天色如此之黑,即使树上躲着有人,也是看不见的。
  谢千骏沉声一笑,道:“哪位朋友在和我开玩笑!”
  他这一句话出口,便听得松树之上,一个娇生生的少女声音笑道:“啊,是你啊,真想不到!”
  一听得这个声音,谢千骏十分髙兴,因为那正是那个他曾见过两次的少女,也就是风扫落叶邱天河称之为“向姑娘”的那一位!
  谢千骏连忙道:“是向姑娘么?何不现身相见?”
  只见前面丈许处,一株极高的松树之上,突然人影一闪,一条苗条婀娜的身形,已然落了下来。
  那株松树十分之髙,那身影落下之际,离地总有五丈许,谢千骏看了,心中不禁吃了一惊,他忙叫道:“向姑娘,你小心些!”
  随着他这一句话,只见那少女的身子,自二丈上下处开始,竟是飘飘荡荡地向下落下来,倒像是她整个人,全是纸扎成的一样!
  谢千骏从未曾看到过这样高超的轻功身法,他只是张大了口,呆呆地看着,直到那少女落了地,掠到了他面前,他才陡地一震,那少女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反倒一呆,道:“你在看什么啊?”
  谢千骏道:“我……我在看你,你的身法竟这样高妙!”
  那少女高兴道:“这算什么,三五丈高下,却难不到我,刚才那一式,叫‘流云飘飘’,乃是‘流云三式’中的一式,向称绝顶轻功!”
  谢千骏看得出,这三月苦练,自己的武功虽已突飞猛进,但是对方的武功,显然还远在自己之上!
  而且,他也知道好话总是人人要听的,而且那少女高兴的时候,笑靥迎人,看来更是十分动人,是以他道:“咦,我真是闻所未闻!”
  那少女瞪大了眼睛,道:“你,你连‘流云三式’这样的绝顶轻功的名字,竟也未曾听说过么?”
  谢千骏倒不仅是为了讨那少女的欢心,他的确未曾听过“流云三式”,这一门轻功,是以他摇了摇头,那少女立时撇着嘴,道:“你还是什么少帮主,敢情你什么也不知道,是大饭桶!”
  若换了以前,谢千骏一定会大怒,和那少女争吵起来了。
  但此际,一则他对那少女,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且希望她感到高兴。二则,在这三个月来,谢千骏的武功高了许多,他的心胸也自然而然广阔了不知多少。
  大凡人总是那样的,学问越是好的人,便越是谦和,武功越高的人,也绝不会动不动就和人家斗气动手的,是以那少女虽然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谢千骏,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不说什么。
  那少女又道:“你未曾听到过‘流云三式’,那么,你总不致于连天下第一高手,流云孤雁,齐老先生也未曾听说过吧?”
  那少女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像是在说“你不会不知道太阳是在东边升起的吧”一样的,在她的心目中,那应该是一个谁都可以答得上来的问题!
  但是,谢千骏在一听之后,却一怔道:“你说什么?”
  那少女睁大了眼,道:“我说什么?你难道没听到我说,你不致于不知天下第一高手,是叫作流云孤雁,齐天鸣齐老先生吧?”
  谢千骏见那少女讲得十分正经,实在不像在开玩笑。
  可是他却不禁苦笑,因为他从来也未曾听过这名字!
  这名字听来,似乎十分有气概,流云孤雁,齐天鸣,倒像是一个高人的名字,可是他未曾听说过!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少女才好,只是迟迟疑疑,望定了那少女不动声。
  那少女瞪大了眼,道:“怎么,你当真会不知道?”
  谢千骏勉强笑了一下,道:“你是说……流云孤雁齐天鸣?他年纪很老了,所以叫齐老先生?”
  那少女顿足道:“你夹缠的功夫可不错,他是天下第一高手,谁都知道,亏你还是学武之人!”
  谢千骏也不禁有些沉不住气起来,他道:“向姑娘,我或者孤陋寡闻但是长龙帮之中,来往的高人却也不少,他们也经常高谈阔论,提起各地武林中人来,我可从来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那少女像是还不信,道:“你没骗我?”
  谢千骏道:“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那少女拍着手,道:“哈,这倒真是好笑了,世上竟有不知齐老先生大名的人,真是好笑之极。”
  谢千骏道:“向姑娘,如果你以为那是好笑之事,我想你足够等上十年八载,也不能住口的了!”
  那少女瞪着眼,道:“你这样说,却是什么意思?”
  谢千骏道:“我是说,不论你去问谁,只怕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一个什么高手,叫作流云孤雁齐天鸣的,还是天下第一高手,真好笑了!”
  谢千骏的话一出口,虽然是在月色之下,也可以看到她恼怒得粉脸通红,瞪定了谢千骏,好半晌,才道:“你是说真的,还是玩儿?”
  谢千骏确知自己的见闻甚广,不要说是天下第一髙手,便是远在西域的\
  一些武林人物,以及二二流的脚色,他也人物,他却是可以绝对肯定之事!
  是以,他点头道:“当然是真的,绝不:那少女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扬了扬,灌但当然不曾打下去,只是道:”好,你敢不:谢千骏究竟年纪轻,气还盛,而且,求之不得的事情,是以他忙道:"好哇,打!
  那少女道:“我们去找一个学武之士,丨说,他说了,你就输。”
  谢千骏“哈哈”笑道:“我准你问三个了什么流云孤雁齐天鸣的名字来,那我就湾那少女摇着头,道:”嗯,那你可算输;谢千骏道:“那也未必,我问你,我们!那少女伸手指着谢千骏的鼻尖,道:爬,爬过洛阳的东大街!”
  谢千骏忙道:“好,我输了就照你的话〈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你却要伴着我,直菊那少女也根本未曾考虑到自己会输,是立时道:”好!"
  他们两人各自伸出手来,“吧”地击了
  丁^—“上 *^^人谢千骏为难道:”现在半夜三更,我们去找他老人家,这个,可不大好吧,我看还是……"
  那少女突然一把拉住谢千骏,道:“说走便走!”
  谢千骏身不由主,被她拉得向前奔了出去,一口气直奔到了洛阳城下,二十余里,未曾停过,到了城墙脚下,那少女才道:“哈,总共才三个月不见,你武功可比以前高得多了!”
  谢千骏不愿明言,只是支吾以对,两人翻过了墙,进人了城中,洛阳虽是中原一等一的大地方,但时当午夜,却也是冷清清地,不见有人。
  那少女一进了城之后,便道:“你带路,我跟着。”
  谢千骏心头中评枰乱跳,也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手,洛阳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大街小巷,他可以说再熟悉也没有了,但这时他握住了那少女的手,心头乱跳,却把鼻头转向过来。
  他也不辨方位,只是向前疾奔,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过了许久,那少女喝道:“喂,你在哪里走,怎么还未到通胜镖局么?”
  谢千骏陡地站定,定睛间,四面看去,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通胜镖局在城东,但是他却带着那少女,奔到了城南去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道:“就快到了,你可…”丨看我心急!"
  他改又转向东奔去了,不多久,便看到了很大的一片广场,广场上竖着两个极大的兵刃架子。
  在那兵刃架子之旁,还有许多石担石锁,广场那面是一幢极雄伟的建筑,漆黑的大门紧闭着。
  但是门上,却挂着四盏极大的灯笼,灯笼上自左至右,四个大字,乃是“通胜镖局”四字。
  这通胜镖局不但是洛阳城中最大的镖局,而且也是中原四大镖局之一,插上通胜镖局的镖旗一那用金线绣出的一只七翼怪鹰一一那不论镖车之中,载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绝不会有人动上一动。
  这自然不单是总镖头七翼金鹰司马青标武功高超,而且也是司马青标做人成功,且更是武林中人,不论黑白两道,司马青标可说都有交情。
  是以,谢千骏和那少女要求请教司马青标,天下是不是有一个第一高手,叫作流云孤雁齐天鸣的,那实在是找对了人,因为如果这个人,连司马青标也未曾听说过的话,那就不会有别人知道了。
  两人并肩走过了那广场,来到了门前,谢千骏刚说半夜三更,最好不要太惊吵了人家。
  可是,他话还未出口,那少女已然抓住了门口的大铜环,“嘭嘭嘭”地敲了起来,夜深静寂,这几下敲门声,听来实是惊人!
  只听得“嗖嗖”连声,立时便有几个人在墙头上出现,怒喝道:“什么人半夜在此骚扰不休?”
  谢千骏和通胜镖局中的人极熟,由他开口来应付,本来是极其恰当的,可是那少女却处处都要占先,谢千骏还未开口,她已然伸手一拦,示意谢千骏不要开口,她自己已大声叫了起来。
  只听得她叫道:“快叫司马青标出来见我!”
  谢千骏一听她这样叫法,心中不禁连珠价叫苦,因为她的口气绝不像是前来有事请教人家,倒像是有心生事来了,通胜镖局中高手如云,岂是好惹的,再跟她闹下去,非生事不可,是以他忙道:“列位一一”可是他只说了两个字,那少女便瞪了他一眼,道:“你,别出声,让我来叫司马青标出来可好?”
  谢千骏急道:“司马镖头岂是你这样大呼小叫,就肯出来的?我们理当好好地去求见才是!”
  他们两人自己吵了起来,在墙头上的通胜镖局中人,有十七八个,并还有人带了明晃晃的火把,这时,已有人听出了谢千骏的声音。
  只听得有两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道:“咦,下面不是长龙帮的少帮主谢兄弟么?深夜前来有何事故?”
  谢千骏忙道:“正是在下,想见一见司马总镖头。”
  认出了来人是长龙帮的少帮主,通胜镖局中的高手顿时不再紧张,也早有人将门打了开来,几个人提着兵刃,走了出来,有一个手执虎头钩的走在最前面,叫道:“谢兄弟!”
  谢千骏忙道:“戚镖头,吵扰你们,真不好意思。”
  ^谢千骏和那少女,半夜三更,前来拍门,那少女还口出不逊,弄得通胜镖局中,如临大敌一样,谢千骏向那位戚镖头赔上一句不是,也是极其应该之事。
  可是那少女却像是突然不通人情世故一样,听得谢千骏这样讲法,竟大不以为然,眼一翻,“哼”的一声,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
  她莺声娇滴,可是讲的话却又那么难听,是以令得每一个人都对她侧目而视,而她却不以为意。
  谢千骏觉得十分尴尬,忙道:“向姑娘,我们在半夜时分前来找司马总标头,这自然”
  但是谢千骏的话还未讲完,那少女却又抢着道:“我们半夜前来找他,那;是我看得起他!”
  通胜镖局中众人之中,也有沉不住气的,有人说道:“我们总镖头承姑娘看得起,但不知姑娘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可能说来听听?”
  那少女“嗯”的一声,道:“说出来,吓死你们?”
  那少女圆脸明眸,生得十分可爱,是以众人恼她的少,逗她的多,一听得她这样讲,不禁全都乐了,都笑了起来,道:“好哇,将我们当老鼠哩!”
  有的则道:“讲来听听看,若是吓死了,也不枉了一生,总算听到过吓死人的大来历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取笑着,但是那少女却十分认真,涨红了脸,道:“你们一齐听着。”
  她冷哼一声,停了一停,刹那之间,真是静了下来。
  因为那少女的那一冷哼,声音嘹亮,中气充沛,分明她的内功造诣十分之高。
  通胜镖局的那些镖头,也全是见多识广,一听那一句话,便知道那少女确然是有来历的人物,非同等闲。
  是以众人都静了下来,想听她究竟讲些什么话。
  那少女“哼”的一声,道:“天下第一高手,流云孤雁齐天鸣齐老先生,你们可知他是我的什么人?”
  这时,围住了谢千骏和那少女的,足有十七八人之多,而且,镖局之中,还陆续有人,听到声音,披衣走了出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所有的人一听得那少女这样说,却尽皆一怔。
  他们之所以发怔,并不是因为那“流云孤雁齐天鸣”的名头太以骇人,而是他们根本未曾听过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那少女在叫出这个名字之际,却又是一本正经的,这实是令人愕然!
  那少女见众人都不出声,而且个个面有惊惧之色,她不禁大是得意,“哼”的一声,道:“是不是,你们都害怕了?对不对?哼!”
  却不料她不这样说、众人或者还会惊讶下去,但是她这样一说,事情却变得十分滑稽了,众人实在忍不住,立时哄然大笑了起来。
  那少女大怒,道:“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看着她这样认真,谢千骏心中,也十分替那少女难过,他并没有笑,他彳只是叹了一声,道:“向姑娘,他们是因为根本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可是那少女还不相信,道:“不会的,他们怎会未曾听到过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字,你别瞎说。"丨谢千骏又叹了一声,那少女是如此之自信,他实是不知如何向那少女解丨释才好,而这时候,那些人一面笑,一面已然在不断出言揶揄。彡
  其中有人高声叫道:“原来武林中有一号人物,叫什么流云孤雁齐天鸣,我们真是孤陋寡闻了!”
  有人则叫道:“什么齐天鸣,倒未曾听说过,有一个绝顶高手,叫普齐蛙鸣,倒是真的,一手蛙鸣神功,天下无敌,叫将起来,哈哈哈哈^”
  那人一面学着蛙鸣之声,一面已然笑得直不起腰来!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那少女的自信心再强,也知道谢千骏所言是真,他们是根本未曾听过她所讲的第一高手,流云孤雁这一个人了!
  她心中又急又怒,一个箭步蹿到了那个正在学着蛙叫的人面前,抬脚便踢!
  那人正乐得得意,绝料不到会有人向他踢了过来的。
  而且,那少女的动作极快,谢千骏是站在那少女的身边的,他只觉出轻风一闪,那少女的身形向前掠去,他知道要出事,连忙伸手去拉她时,却巳然拉了一个空,接着,便听到了“啪”的一声响!
  谢千骏连忙抬头看去,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苦:原来那少女一脚,已然齐齐正正踢在那镖头的面上,那“啪”的一声,分明是将对方的鼻梁骨踢断之声,而且,鲜血迸流,那镖头已满面是血!
  而那少女还气呼呼地叉腰站着,道:“笑啊!笑啊!”
  刹那之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众人都不禁呆了,那镖头所受的伤十分重,身子晃了一下,已然倒地不起,众人也觉得事情确然不怎么好笑了!有好几个人,已然大声叱喝起来,但是还得看谢千骏的面子,未曾动手。那持虎头钩的戚镖头也大声叫道:“谢兄弟,这怎么说?”
  谢千骏急得顿足,叫道:“向姑娘,唉,你怎么一一”可是那少女仍是若无其事,道:“我怎样?谁不服我,只管来和我动手,我可不放在心上。”
  她此言一出,立时有两个人向前跃了过来。可是那两个人才跃到那少女面前,还未曾出手,那少女便一声娇叱,道:“是和我动手来的么?”
  那两人身形一沉,摆好了架式,道:“正是!”
  可是,他们两人这两个字才一出口,那少女便叫道:“好!”身形倏地欺向前去,在火光掩映之间,她的动作,实在堪称快到了极点。
  也正由于她的动作快到了极点,是以根本没有人看清她是怎样出手的,只是在刹那之间,看到人影一闪,那两个在她前面的人,已然怪叫了起来。而在那两人的怪叫声中,那少女身形也陡地一凝。
  众人直到此际,才看清那少女双手齐出,竟已分别将那两个人的脉门扣住!
  一看到这等情形,众人的心中,实是没有法子不大吃一惊。
  此际,跃向前去和那少女动手的两人,年纪十分轻,当然不是通胜镖局中一等一的高手。
  但是,他们却也是名家子弟,是由他们的师长送来通胜镖局,增进江湖阅历的,武功也颇有造诣,在一招之中,便被人制住了脉门,这却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若非亲眼,实难相信。
  而那少女在制住了那两人的脉门之后,仍然不肯干休,双臂陡地一振,喝道:“去!”
  随着她这一声呼喝,那两人又是一声怪叫,身子如断线风筝也似,向外直跌翻了出去!
  那两人一跌了出去,又有五六人发一声喊,各自拥了过来,但是也在此际,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喝道:“住手!”
  一听得那一下断喝声,围了上来的人,立时一齐向后退了开去,那少女和谢千验一齐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老者,正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他双手上举,正托着被那少女抛出的两个年轻人,而他在走出一步之后,便将那两个年轻人放了下来,那两人满面羞惭,退了开去。
  那老者身形虽矮,可是气概却是非同小可,每向前走出一步,步伐轻凝沉重,颇有气吞山河之感。
  他连跨了四五步,众人都屏气静息,一声不出。
  谢千骏唯恐那少女不认识那老者是什么人,又出言伤人,是以连忙抢前一步,行下礼去,道:“晚辈谢千骏,参见司马总镖头,午夜骚扰,尚祈恕罪!”
  司马青标虽然一生闯荡江湖,可是一时之间,却也难以明白这两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因为谢千骏是他认识的,长龙帮的少帮主,照说他绝不会为难通胜镖局的,可是那少女却在大打出手。而且,以他的见识而论,他竟然认不出那少女刚才的那一招,是什么家数的武功!
  他双目神光炯炯,打量着那少女,一面向谢千骏摆了摆手,示意谢千骏不必多礼,那少女道:“哦,原来你就是七冀金鹰,司马青标?”
  司马青标道:“正是,但不知姑娘是何人,有何指教?”
  司马青标既然正正经经地问,那少女倒也是正正经经地回答,道:“我姓向,叫小玉,我就是我。”
  司马青标沉声道:“原来是向姑娘,向姑娘刚才双手齐出的那一招擒拿法,很有点像东普陀一了神尼的招法,可是一了神尼的门下么?”
  向小玉“呸”的一声,道:“你不张开眼,看看我头上的头发,怎地将我当成了小尼姑?”
  司马青标一呆,道:“那么,姑娘是何人门下?”
  向小玉摇头道:“你先别管,我来问你一件事情。”
  司马青标心中一凛,心想那一定是有十分严重的事了,他连忙向谢千骏看了一眼,可是谢千骏却只是无可奈何地站着,只是在苦笑!
  司马青标倒也不敢小觑向小玉,他并不是怕向小玉,而是怕向小玉的师长正在暗中窥伺!
  是以,他沉着气,道:“向姑娘有何指教,请说。”
  向小玉道:“我问你,天下第一高手,是什么人?”
  司马青标想不到向小玉竟会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来的,他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可真是难说得很,嘿,难说得很!”
  要知道以司马青标在武林中的地位而论,这一个问题,的确是十分难以好好地回答的。
  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全是他的相识,这些人的武功,各有所长,也未曾动手,究竟什么人第一,根本不知道,而且,他如顺口说了什么第一,其余的高手一定会对他不满了!
  一句话,出自他的口中,可以引出极大的是非来!
  是以他沉吟不答,向小玉却巳不耐烦起来,道:“喂!这有什么难答的?我说流云孤雁齐天鸣,齐老先生是第一高手,你说是不是?”
  司马青标一呆,道:“流云孤雁齐天鸣,齐老先生?”
  向小玉向谢千骏望了一眼,面有得意之色,道:“不错,是他,他可称第一高手了,是不?”
  可是,司马青标却摇了摇头,道:“向姑娘,老夫见闻之多,竟未曾听见过此人的名字!”
  向小玉一听,不禁发了急,道:“喂,你可得想想清楚,别和我开玩笑,他是第一高手,你怎会未曾听说过他的名字,这可不是玩的?”
  司马青标自然也不知道向小玉是和谢千骏打了赌的,他见向小玉这样发急,心中也大是愕然,但是他还是摇着头,道:“确未曾听过!”
  向小玉还想说什么时,谢千骏已走了过来,道:“向姑娘,我们巳问过了,也应该走了。”
  向小玉望着司马青标,还想他忽然会改过口来。
  可是司马青标却仍然在摇着头,道:“未曾听过有这么一位朋友,姓齐的高手,倒不是没有一”
  向小玉忙道:“你讲来听听,那些髙手是姓齐的?”
  司马青标道:“泰山东麓,青狮庄主齐大有,便是一等的高手,还有西川三杰中,有一位齐铁锵,也是功力非凡,堪称是一流髙手的。”
  向小玉心底知谢千骏的打赌,是自己输了,她哭丧着脸,一声不出,转身便走,谢千骏忙又向司马青标行了一礼,道:“请恕晚辈唐突!”
  他只讲了一句话,便跟在向小玉之后,走了出去。
  通胜镖局中的一干镖头,还不肯干休,要追出去,但却被司马青标伸手拦住,道:“你们别再生事了,那向小玉武功极高,来历诡异!”
  众人听得总镖头这样说,自然不敢再追上去,那被向小玉一脚踢断了鼻梁骨的,也只有自认霉气了。
  却说谢千骏追了出去,只见向小玉在前,低头疾行。
  谢千骏忙追了上去,道:“向姑娘,向姑娘!”
  可是向小玉却不理睬他,去势更快,谢千骏一提真气,疾追了上去,道:“你为什么不理我?”
  向小玉陡地站定,“哼”的一声,道:“给你赢了,我还理你做什么,由得你去叫!”
  本来,他们两人打的赌,谢千骏输了,便要给她当做马儿骑在洛阳东大街上,转上一转,但若是谢千骏羸了,那么向小玉便要陪他远行。
  这时,确是向小玉输了,但谢千骏想及若是向小玉陪自己远行,一路之上,一言不发,只是板着脸的话,那也是大大地没趣之事!
  是以他忙道:“向姑娘,我说你可以问三个人,你现在只问了一个,他不知道,还有两个好问,你就这样垂头丧气,岂不是太傻了?”
  向小玉陡地被谢千骏提醒,心中一喜,道:“是啊,还可有两个人好问,那七翼金鹰,多半只是浪得虚名,算不了什么,他不知道第一高手之名,倒也不是什么出奇之事,对不对?”
  谢千骏心想,不要说再问两个人,就是再问上十七八个人,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苦笑了一下,道:“向姑娘,我看,世上根本就没什么流云孤雁齐天鸣这样一个人的。”
  向小玉怒道:“胡说,我和他在一起好几年,怎会没有这个人?他对我说,他是第一高手!”
  谢千骏摊了摊手,道:“或许他是对你在说谎呢?”
  向小玉呆了一呆,茫然道:“他对我说谎?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他……难道对我讲的,全是谎话?那么我!我……岂不是……”
  她讲到这里,面上突然现出十分慌乱的神色来,而且泪光盈睫,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谢千骏不知道向小玉的来历,连向小玉这个名字,也还是刚知道的,他参
  也不知道向小玉和那“流云孤雁齐天鸣”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以他也无法知道向小玉此际何以伤心起来。
  他看到向小玉伤心,心中却是十分着急,围着向小玉究着圈子,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听得向小玉忽然道:“不会的,他不会骗人的。”
  谢千骏忙道:“是啊,我们不妨再找人去问问。”
  向小玉昂起头来,道:“根本不必问,你想想看,我只不过服侍了他几年,他总共才教了我一点儿武功,我便未曾遇到过敌手,你说,他还不是第一高手,那么什么人才是第一高手?”
  谢千骏心中一惊,道:“啊,你是他的徒弟么?”
  向小玉却又摇了摇头,道:“不是,他说我不配做他徒弟,只好做他的什么记名弟子。”
  谢千骏心中更是疑惑,向小玉的武功十分高,自己在白马寺三个月,虽然学会了六大高手的绝招,但是从种种方面看来,自己却仍不是向小玉的敌手!
  当然,向小玉说她未曾遇到过敌手,那是她不通世务的看法,但是她武功十分之高,却是不容否认,而如果向小玉所说,她只是那齐天鸣的记名弟子,还未曾正式授过武功的话^
  谢千骏想到这里,心头又不禁震了一震,因为如果向小玉所言是实的话,那么,那个齐天鸣,也确然可以当得起天下第一高手之称而无愧了。
  他在呆呆地想着,向小玉已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谢千骏道:“我在想,你说的齐老先生,可能真是第一高手,但是他多半未在江湖上走动过,或是在江湖上走动时,用的不是这个名字?”
  向小玉兴奋道:“若是如此,那便怎么样呢?”
  谢千骏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然他的武功再高,武林中人也是未曾听说过了。”
  酿
  向小玉一听,面上懊丧茫然之色,一扫而空,拍手笑道:“你说得对,一定是这样的!”
  谢千骏见她高兴,也笑了起来,向小玉接着又道:“这样说来,我们的打赌,还是你输了,只不过这样好了,我也不将你当马骑,你也别要我陪你去走远路,我们两免了,可好?”
  谢千骏听了,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为他们打的赌,分明是向小玉输了的!
  可是向小玉言下却像是还被他占了便宜去一样!
  谢千骏一时间,倒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愣愣地望着向小玉,向小玉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赖皮,所以被谢千骏这样望着,她也十分腼腆。
  她一面笑着,一面搭讪着道:“你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啊?不妨讲来听听,可是很远么?”
  谢千骏道:“你反正不肯陪我去了,还问什么?”
  向小玉道:“我或者仍能陪你一程,也说不定的。”
  谢千骏实在不想和向小玉分手,这时听得向小玉那样讲,顿又高兴起来,道:“真的?那太好了!我要去的地方十分远,是在陕甘道上,一个叫做府谷县的偏僻县分。”
  向小玉一听,面色陡地一变,道:“那,那就是你父母横死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谢千骏叹了一声,道:“一方面是为了父母之仇,同时也是受人之托。”他们两人本来是一面在向前走,一面在交谈的,洛阳的街道,在深夜十分寂静,但向小玉突然停了下来,道:“你……你是要到那西角大宅去吧?”谢千骏道:“我当然要到那西角大宅去。”
  向小玉突然尖叫了起来,道:“那怎么可以?你母亲临死之际,托我转告的遗言,你忘了么?”
  向小玉在叫出这两句之际,神情十分激动,分明他对谢千骏十分关切,这令得谢千骏心中,感到十分快慰。可是,他还是叹了一声,道:“我不能不去,我已经答应人家要去的了!”
  向小玉顿足道:“你这蠢才,你是天下第一笨蛋,答应了人家,已是够蠢的了,答应了还非去不可,更是蠢上加蠢,快去回绝人家吧!”
  谢千骏被向小玉这样没头没脑地骂着,他也毫不发怒,反倒更感到向小玉对自己的关切之情,实在是非比寻常,令人感动。
  是以,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向小玉的手,道:“向姑娘,我很感谢你关切我,可是我却是非去不可,别说一诺千金,我实是……难以回绝人家的。”谢千骏并没有讲出,他早在事前,已受了人家绝大的好处,不过难以回绝,却也是实情。
  他话才一讲完,向小玉便突然一摔手,道:“放开我,我不让死人握住我的手,放开我!”
  谢千骏听了一怔,道:“向姑娘,我……我是死人?”
  向小玉道:“你一到府谷县的西角大宅就死了,现在还不是和死人一样么?你快走远些!”
  谢千骏心中暗惊,道:“向姑娘,这样说来,你对那西角大宅中的情形,知道得十分清楚了,那里面究竟有着什么古怪,如此凶险呢?”
  向小玉却并不回答,转过了头去,一面在咕咕噜噜地骂着谢千骏,忽然之间,她又转过身来,道:“是什么人叫你去的,你告诉我!”
  谢千骏十分为难地道:“这个……这个……我……”
  向小玉顿足道:“你这人真不错啊,人家叫你去死,你却连他们的名字,也不肯讲出来!”
  谢千骏道:“向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并不是他们骗我的,他们也曾告诉我,这件事凶险无比,最后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答应了的。”
  向小玉尖声道:“他们可曾告诉你有死无生?”
  谢千骏微呆,道:“也差不多,他们说:这件事万分凶险,我要到西角大宅去见一个人,而我在事先,已然受了他们极大的好处一”谢千骏只讲到这里,便已被向小玉打断了话头,向小玉骂道:“蠢才,那便是他们在骗你,哼,给我查出了,我可绝不客气一~”
  向小玉突然一顿,忽然“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道:"我明白了,叫你到西角大宅去的,一定是白马寺中,那六个不要脸的东西谢千骏吃了一惊,也不知是否认的好,还是承认的好。
  向小玉则已恨恨地又道:“他们太不要脸了,哼!实在太不要脸了,走,找他们算账去!”
  她不由分说,拉住了谢千骏的手,便向前奔去,谢千骏被她拉着,身不由主,跟着向前奔去,直到此际,他才知道向小玉的轻功之高,果真是远在^他的想象之上许多,此时去势如飞,快疾无伦!
  转眼之间,便已出了城墙,转向白马寺直奔而去,等到看到白马寺寺墙之时,已是天色微明时分了,突然间,向小玉脚下停了一停,而谢千骏因此有了一个开口讲话的机会!
  他刚才连开口讲话的机会也没有,那是因为向小玉的去势实在太快,西风迎面吹来,令得他根本没有办法张开口来之故。此际他急道:“向姑娘,我不想去见他们六人,我已答应一”向小玉“呸”的一声,道:“你宁愿去送死么?”
  ^谢千骏道:“我相信他们不致于骗我,我去的话,未必便死。”
  丨 向小玉勃然大怒,道:"那么我说你一去必死,是我在骗你了,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骗你?"
  谢千骏为难之极,只得搓着手,道:“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是……我已经答应了人家啊!”
  向小玉突然叹了一口气,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以手托腮,也不理会谢千骏,只是默然不语,谢千骏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这时,太阳已然升了上来,谢千骏看出,向小玉的睫毛上,像是有泪光在闪耀着。他心中有些不忍,忙又道:“你在想些什么?”
  向小玉叹了一声,缓缓地道:“我在想,你是世上最大的蠢人,我竟希望你这样的大傻瓜不要去送死,我不是更蠢到极点了么?你说是不是?”
  谢千骏苦笑道:“向姑娘,我未能听你的话,至为抱歉,但是大丈夫--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是我竟食言的话,那我今后如何再在武林之中立足?还有谁能看得起我这个人?”
  向小玉撇了撇嘴,道:“那么,你死了又怎样呢?”
  谢千骏惨然一笑,道:“我如守信而死,死了之后,也有人提起我,总会赞上几句,虽死犹荣!”
  向小玉“哼”的一声,道:“你这样做了替死鬼,那是白死,还说什么荣不荣!”
  谢千骏一呆,道:“做替死鬼?那却是何意?”
  向小玉道:“本来死的是他们六人,现在换了你,那你还不是替死鬼是什么?你可再好好想一想!”
  谢千骏听了,心中不禁陡地一动,他立时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到白马寺去,到寺外遇到向小玉的情形来。
  还有那天晚上,向小玉和邱天河对答的几句话,他也清清楚楚地记了起来!
  从那几句听来,向小玉是来催他们去做一件事的,在告诉他们,期限已无多了,那时,邱天河诚惶诚恐地答应着,说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而从他们双方的对答看来,向小玉是在催邱天河去赴一个什么约会。
  如今向小玉又这样说,莫非本来到府谷县西角大宅去的,应该是他们六人,而他们六人却差了自己代去么?谢千骏又想起了普智大师对他说过的话来,普智大师似乎早巳向他暗示过这一点的了。
  那么,他们其实并未欺骗自己,一切全是自己轻率,心甘情愿答应的。谢千骏想到这里,暗叹了一声,正待再对向小玉说明自己实是非去不可,可是一开口,还未曾发出声,便又心中陡地一震,又想起一件事来。
  擎
  他在刹那之间想起的是,如果邱天河六人本来是要前去西角大宅赴约的话,那么前来催他们赴约的如何会是向小玉呢?
  但是,实实在在,又的确是向小玉来催他们去赴约的,当谢千骏一想到这一点时,一个问题便浅显易明到了极点:向小玉和西角大宅,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向小玉才知道西角大宅之中,凶险绝伦,自己若是一去的话,定然有死无生,所以她才竭力阻止自己前去!
  谢千骏又自然的想到自己父母是死在西角大宅之前的,死后,尸身且被倒吊在宅前的大树之上,死得如此之惨,那自然和西角大宅,有着关系,那么,是不是和向小玉也有关系呢?
  可是,如果自己父母惨死,竟是和向小玉有关的话,她又怎会千里迢迢,跑来将自己父母的死讯,以及他们死前的遗言告知自己?并一再劝阻自己涉险?
  在这片刻之间,谢千骏的心中,实在是混乱到了极点,他望着向小玉,实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望着向小玉,向小玉也望着他,可是向小玉却无法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向小玉还只当他已然想通了,忙道:“你可是不去了?”
  谢千骏又呆望了向小玉半晌,才道:"向姑娘,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向小玉呆了一呆,她像是也立即想到了谢千骏是要问些什么一样,是以她未曾立即回答,只是偏过了头,谢千骏道:“向姑娘,我问你,你可正是从那西角大宅来的?你知道西角大宅中的一切?”
  向小玉的身子,陡地一震,向外走开了两步。
  谢千骏深吸了一口气,道:“向姑娘,我以为我们两人已算是朋友了,却不料那只是我一人的想法,你竟是一句实话也未曾对我说一一”谢千骏的话还未说完,向小玉已倏地转过来,她的面色非常难看,而她!的神情却也十分激动,好像在轻微地喘着气,道:“我怎么不将你当朋友,不将你当朋友,我还叫你别去送死么?”
  谢千骏道:“那么,向姑娘,你当真是从西角大宅来的了?告诉我,我要到西角大宅中去见什么人?可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流云孤雁齐天鸣?”
  向小玉顿着足,道:“你不必说了,你根本不去见什么人,你也不会到西角大宅去,你可明白了?”
  谢千骏心中一凛,但是他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会一”
  ;向小玉道:“对了,我根本不让你前去,你休想前去。”
  ;谢千骏这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向小玉坚决不让他到府谷县的西角大宅;去,那自然是好意,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如此关心他,这只有使他的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激来。
  但是,向小玉既说绝不会让他前去,而他却又是非去不可!
  如果向小玉真的不许他去的话,那么她只有诉诸武力了,她真的会和己动手么?
  他苦笑了一下,道:“向姑娘,你如何不让我前去呢?”
  向小玉侧着头,望定了谢千骏,一面发出了“哼”的一声冷笑,然后道:“那容易的很,我猜想,这几个月,你一直在白马寺中,可是?”
  谢千骏怔了一怔,他不善于骗人,只得点了点头。
  向小玉又冷笑着,道:“你不必奇怪何以我猜得到,他们六人既然要你去做替死鬼,自然要给你尝一些甜头的,我还猜得到,他们一定每人都授了你一招半式他们所谓的绝技,是不是?”
  谢千骏一听,心头更是大为震动,这是他一直不敢对人提起的事,他不对向小玉提起,倒绝不是存心欺瞒向小玉,而是他想到邱天河六人可能不喜欢他到处宣扬这件事而已。
  但这时,向小玉既然已讲了出来,他却不能不承认了,是以又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向小玉“嘿嘿”地冷笑起来,道:“你以为你学会了那些招式,我就制不住你?就可以由得你去?那你可打错主意了!哼!还是听我的话好!”
  谢千骏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那么,向姑娘,你是想用强制住我,不让我前去的了?”
  向小玉大声道:“正是,我不信你强得过我!”
  她一个“我”字才出口,手指已倏地向前点出,这一指,直点向谢千骏的腰际,来势之疾,难以形容,而且出手之前,一点迹象也没有,突如其来,实是出乎谢千骏的意料之外!
  谢千骏陡地一怔,怪叫了一声,连忙向后退去!
  他虽然是在仓促之间后退的,但是这几个月来,他功力陡进,这一退的势子,也是十分快捷。
  只不过他虽然退得快,向小玉的那一指指力,还是撞中在他的腰际软穴之上,如果不是他及时退开去,那一定被她封住了穴道了。
  尽管如此,穴道未被封住,但是双脚却也一软,身子向前突然仆跌下去。谢千骏一仆跌在地,立时双手一按,待要一^跃而起。
  可是,向小玉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谢千骏一倒地,她已飞掠而前,右脚突伸,踏在谢千骏背后的“灵台穴”之上,谢千骏明知向小玉不会害自己,但是“灵台穴”被制,他却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了!
  他仆在地上,“哇呀”怪叫了起来,道:“你,你出手暗算于我,算什么行径,快放我起来!”
  向小玉笑道:“你可是想我放你起来,再和你动手,然后将你制住,你才心服口服么?”
  谢千骏忙道:“正是,你我可好好地动手!”
  向小玉却摇着头道:“算是我对不起你一遭,我可不放开你,你打不过我,却可以逃走,若是叫你走脱了,那等于看着你去送死了!”
  谢千骏急道:“可是你如今用这种手段,却未免太不光采了些一”向小玉呆了呆,道:“你别怪我了,还是怪你自己学艺不精的好,而且,你是一个大傻瓜,不用这种法子,你肯听我的话么?”
  向小玉一面说,一面挥袖向谢千骏的肩头拂去,封住了谢千骏左、右肩上的“肩井穴”。
  她一封住了谢千骏的穴道,踏在谢千骏背上的脚,便缩了回来,“咯咯”一笑,道:“少帮主,真是多有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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