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谷地,只见到处种植着许多红白色的花,高四五尺,花大而艳丽,花蕊状如壶,无双帮主看了不懂,问道:“这是什么花儿?” 骆玉仙道:“罂粟!” 无双帮主目光一亮道:“哦,这就是制造福寿膏的罂粟花?” 骆玉仙点点头,没有再回答。 无双帮主义问道:“你炼制福寿膏,都采这谷中的罂粟花么?” 骆玉仙道:“不,还由夷人手上买进来。” 无双帮主道:“夷人也种植罂粟花?” 骆玉仙摇头道:“没有,他们知道我要收买罂粟花,故纷纷入山去采。” 无双帮主道:“没有人问你摸集罂粟花的用途?” 骆玉仙道:“看,我说要制药。夷人脑筋呆直,容易受骗。” 说话间,场房已到。 那是几间大石屋,屋中有石制炉灶,正在炼制福寿膏,屋外有几十个男女夷人在那里工作,倒也相当繁忙。 骆玉仙好像招待客人似的,领着他们进入石屋参观,把炼制福寿膏的方法一一说给他们听,无双帮主兴奋极了,问道:“到目前为止,你一共制成多少福寿膏了?” 骆玉仙道:“约有五千斤之多!” 无双帮主又问道:“那值多少银子?” 骆玉仙道:“二两福寿膏可卖一两银子,你自己算算看吧!” 无双帮主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又道:“那么,化费的本银是多少?” 骆玉仙道:“总共还不到两百两银子。” 无双帮主欢道:“这是确确实实的一本万利了,当初你怎么懂得制造这种东西呢?” 骆玉仙道:“一个外邦人带来了炼福寿膏的方法,我用百两银子把它买下来的。” 无双帮主还要再开口时,只见武林三仙和另外三个彪形大汉已匆匆赶到,他们似乎并不认识无双帮主,一来就向骆玉仙施礼道:“属下等不知谷主驾到,有失远迎,望谷主恕罪!” 说话的是金手仙白少游,他和一指仙终必凯、独脚仙早屠魁一样,不知怎的变得面黄肌瘦,往日的那一副仙风道骨,早已不复存在了。 骆玉仙向他们点了点头,一指无双帮主说道:“这位就是无双帮主,你们上来见见吧!” 武林三仙和那三个彪形大汉似乎想不到“谷主”会把无双帮主带入谷,闻言面色微变,一齐吃惊的望望骆玉仙,见她一脸冷漠之色,都猜不出她和无双帮主的“关系”已发展到什么程度,当下只得依言上前参见。 无双帮主领首答礼,目注武林三仙沉笑道:“三位前辈因吸食福寿膏而被迫加入本帮,如今副帮主派你们来到这里,假如我是你们的话,我一定要把这绝谷占为已有,或者是劫夺一批福寿膏远走高飞!” 这话,讽刺少而惊疑多,因为他认为武林三仙大可这样做的,他不懂他们为何肯死心塌地的归顺骆玉仙。 武林三仙却无任何表示,只望着骆玉仙发怔。 骆玉仙淡淡一笑道:“你还不了解福寿膏对一个人的魅力,难怪会有这种疑问……” 无双帮主转望她笑问道:“吸食福寿膏,可使一个人改变意志么?” 骆玉仙点头道:“不错,它会使人意志消沉,只求眼前享受,天塌下来也不管。 无双帮主笑道:“那么,他们归入我手下后,也肯死心塌地服从我吗?” 骆玉仙道:“是的,你不要他们,他们还会跪下来向你哀求呢!” 无双帮主耸了耸肩,摆头四望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些已经制成的福寿膏!” 骆玉仙举手一指附近的一幢库房说道:“就在那里,你来看吧!” 说着,移步走去。 进入库房,便见里面堆积着许多大缸,骆玉仙打开其中一个大缸,指着缸中黑油油的福寿膏说道:“这东西将来出售时,还要包成一小包一小包,使买的人方便一些。” 无双帮主神情愉快的环望着那许多大缸,问道:“已经有这么多,你何不开始出售呢?” 骆玉仙道:“五千斤并不多,必须再有五千斤才能开始发售,否则一旦供应中断,那对我们有害无益。” 无双帮主道:“现在每天可炼成几斤?” 骆玉仙道:“大约十斤左右。” 无双帮主道:“不能再多了么?” 骆玉仙道:“当然可以,要是你打算大量出产,增加设备和人手即可。” 无双帮主点点头道:“好,现在你把所有的人手召集起来,当着他们面前宣布把这困兽谷的一切移交给我,然后你们母子和那席丫头就可走了!” 骆玉仙轻嗯一声,转身向库房外走来。 不久,所有在困兽谷工作的人,都被召集到一块空地上来了。 骆玉仙首先介绍无双帮主和少帮主仇天成等人给大家认识,然后宣布道:“诸位,这里的一切,自今天起交由仇帮主本人管理,仇帮主为人慷慨,诸位只要勤快一点,相信他会给你们许多好处的!” 武林三仙、三个彪形大汉及三十多个男女夷人,均默然无言,似乎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骆玉仙见他们毫无表示,也不想多说,当下转对无双帮主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无双帮主摇头道:“没有,你叫他们回去工作吧!” 骆玉仙便向他们挥了挥手,等他们散开之后,又回望无双帮主道:“现在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无双帮主点点头,沉吟半晌,忽然轻笑一声道:“你真的这样就想走了?” 骆玉仙冷冷道:“是的,我无所要求!” 无双帮主笑道:“但是我却想给你一些东西!” 骆玉仙注目问道:“什么东西?” 无双帮主道:“关于我的一切!” 骆玉仙困惑的皱眉道:“关于你的一切?” 无双帮主笑声道:“是啊,那天在村落里,你不是曾经问我是不是真叫仇阳明么?” 骆玉仙面色微变道:“哦,仇阳明三字果然是假的?” 无双帮主颔首道:“是的,我们总算是十多年的夫妻,在放你们母子回去之前,我觉得应该把我真姓名告诉你们!” 说到此,举手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英挺的中年人面孔,转对凌云飞笑道:“小子,你一定很想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现在你看到了,认得我么?” 凌云飞冷峻地道:“我虽不认识你,但我曾猜出你是谁!” 无双帮主突地纵声大笑道:“哈哈哈,你猜我是谁?” 凌云飞道:“你是白衣儒侠欧阳辉,也就是百多年前称雄武林的无双剑客欧阳昶的孙儿,欧阳承剑的儿子!” 无双帮主道:“一点都不错,当年我祖父为南拳戴笠翁,北掌伏魔神丐,长白弄雪道人及耿旭的师父黄勃所败,我父亲欧阳承剑也被黄勃断去一足,这笔血海深仇,我欧阳辉终于完全讨回来了!” 这—席话,凌云飞是听得懂的,他知道百多年前的武林中,有东剑、南攀、西刀、北掌、长白雪飘四大奇人,那时的东剑却是无双剑客欧阳昶,南拳即是戴大礼的祖父戴笠翁;西刀是化外人米斯达,目前已无传人;北掌是老天真班仲的师祖伏魔神丐;长白雪飘飞是广寒仙子的师父弄雪道人,也就是红绫女席锦枫的师祖,当时由于无双剑客欧阳昶横行武林,引起武林公愤,结果无双剑客欧阳昶和他的儿子欧阳承剑被南拳北掌白雪飘飞及三人合收的徒弟黄勃所败,使不可一世的欧阳昶父子所属溃败星散,如今这个无双帮主欧阳辉所说的“血海深仇”,即是指这一点,而戴大福父亲的遇害,广寒仙子的被断去双足,老天真的被推落亡魂谷,也都是他讨还“血海深仇”的结果。 骆玉仙自然也知道这段往事,因之闻言之下,脸色遽变,失声道:“那么,你怂恿我害死耿旭,并非在替我报仇,而是为了要消灭黄勃一脉?” 无双帮主欧阳辉点头笑道:“正是,并且耿旭害死你哥哥骆文豹,也是我一手设计的!” 骆玉仙浑身一震,面色苍白如死,惊骇欲绝的尖叫道:“什么?!耿旭杀死我哥哥,是你的阴谋?” 欧阳辉笑道:“不错,家父逝世之前,遗命要我消灭南拳、北掌、白雪飘飞及黄勃的后人,耿旭是黄勃的徒弟,当然也在我要消灭的名单之内,到于耿旭杀死你哥哥,那是我临时决定的这阴谋,因为你哥哥虽与我们欧阳一家没有仇恨,但他剑术颇为不俗,如不除掉他,将来必成大敌,所以我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方法,我化装成你哥哥模样,假意去强奸良家妇女,引诱耿旭现身阻止,然后我假装不敌,逃到你哥哥投宿的那家客栈,耿旭不辨真伪,看见你哥哥,动手便攻,结果你哥哥终于死在耿旭的剑下……哈哈哈……” 骆玉仙身子摇摇欲坠,怒瞪双眸颤声道:“那时耿旭认不得我哥哥么?” 欧阳辉点头笑道:“正是,那时武林人虽然称呼我们为‘武林三剑客’,但其实我们三人始终没正式会过面,所以耿旭并不知他杀死的人就是流浪剑客骆文豹,直到他和你结为夫妇后,才知道你一再要求他帮助你找寻杀兄仇人就是他自己!” 骆玉仙眼泪夺眶而出,厉叱道:“欧阳辉,你这丧心病狂的禽兽!你不得好死!你……” 她没有再骂下去,为她在极力克制着悲忡的心情,不使自己昏绝过去。 欧阳辉哈哈大笑道:“是的,也许我欧阳辉不得好死,但今天先死的不是我!” 骆玉仙身子又是一震,惊怒交迸道:“你说什么?!” 欧阳辉笑道:“别紧张,我会放你们母子回去的!” 骆玉仙神情突然冷静下来,举手掠了掠鬓发,惨笑一下道:“这就好,我以为你要背弃誓言,甘心死在乱剑之下呢!” 欧阳辉笑了笑,徐徐转对身边的无情判官谢必安道:“谢堂主,你用那小子的宝剑放他们回去吧!” 无情判官躬身应是,取出凌云飞的“破天荒”宝剑,举步向凌云飞和席锦枫走去。 骆玉仙似不知对方之意,目注欧阳辉冷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辉笑道:“我叫谢堂主用宝剑劈断他们手腕上的手铐!” 这时,无情判官已然走到凌云飞和席锦枫的面前,他慢慢举起宝剑,凝声道:“凌云飞,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凌云飞和席锦枫同时伸出被铐在一起的手,两人似乎也没发觉死神已到头上,神色十分镇静! “杀!”欧阳辉突然喝出这么一句! “铮!” 一声锐响,接连在凌云飞和席锦枫手腕上的手铐,登时一分为二! 欧阳辉面色一变,诧声道:“谢堂主,你在干什么?!” 无情判官回头向他嘴一笑道:“帮主不是要属下劈断他们的手铐么?” 欧阳辉怒道:“我要你杀!” 无情判官摇头道:“这不对,人无信不立,帮主原说要放他们母子回去的,不是么?” 欧阳辉勃然大怒道:“混蛋!你竟敢顶撞本帮主?” 无情判官一面把宝剑交给凌云飞,一面哈哈笑道:“你才混蛋,如果我是无情判官谢必安,我就不敢顶撞你,可惜我不是!” 欧阳辉面色陡变,瞪大双目惊呼道:“啊,你不是无情判官谢必安?” 无情判官点头笑道:“不错,真正的无情判官谢必安,已和长颈龟宿百龄同埋在地下了!” 欧阳辉大吃一惊,厉声道:“你说什么!” 无情判官耸耸肩道:“此外我们还光复了少东、武当、终南三派,干掉了你数十个部下!” 欧阳辉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刑堂堂主竟是冒牌货,一时惊怒交进,又厉声道:“你是谁?” 无情判官举手揭下两道假眉,又扯下假须,再在脸上抹了两下,笑嘻嘻道:“你看我是谁呢?” 欧阳辉浑身一震,冲口惊叫道:“咦你不是‘千面怪叟农尧之’么? 一点不错,这个冒充无情判官的老人,正是离开武德宫后一直未再出现的千面怪叟农尧之! 这时,千面怪叟农尧之又耸耸肩笑道:“你还认得老朽,足见你眼力还不坏!” 欧阳辉陡地沉下脸孔,发出慑人心魂的狞笑道:“农尧之,你这老废物也想来和本帮主作对么?” 千面怪叟笑道:“如果你认为老朽一个人还不够,老朽再介绍一个让你认识认识吧!” 说着,举手向他身后指去。 欧阳辉和欧阳天成等人掉头往后一瞧登时人人变色,连忙把武器撤了出来。 原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那神秘莫测的哑道人! 哑道人笑眯眯道:“欧阳大侠,假如你认为老道还不够力量的话,老道也可再介绍几个人让你认识认识!” 这一下,不仅是欧阳辉父子等人惊得发呆,就是凌云飞和席锦枫也为之愕然—— 哑道人竟会说话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欧阳天成忍不住大叫道:“哑道人,你怎么会说话了。” 哑道人一边走过来,一边笑道:“这是因为老道一直没有说话的权利,直到今天才有,所以老道今天说话了!” 欧阳辉马步一沉:杀气腾腾地道:“好玩得很,阁下又是何许人呢?” 哑道人笑道:“一个死了又复活的人!” 说着,他也举手揭下两道假眉和颊下假须,抹掉脸上易容膏,恢复其本来的面目! 刹那间,正邪双方都失声惊叫起来,骆玉仙更是惊得瘫痪地悚悚发抖! 哑道人是谁? 武皇耿旭是也! 凌云飞也激动得什么似的,虽然半月前他知道无情判官是千面怪叟化装的,可是千面怪叟只告诉他群英会将于半月之后赶来困兽谷,并未告诉他父亲还活着,他万万想不到父亲还活着——自己亲眼看见他在莫干山自断心脉而死,又亲手把他埋入地下,他怎么复活的呢? 过度的惊喜,使得他的脸部起了剧烈的跳动,若非敌我双方已到一触即发的时刻,他真想冲过去抱住生父,一发心中的兴奋。 这时,最吃惊的当然是无双帮主欧阳辉父子了,他们像见了鬼似的,浑身泛起一阵悚悚的鸡皮疙瘩,面色惨自如纸,瞪望武皇耿旭一阵之后.欧阳辉才发出颤的声音道:“耿旭,你一一没有死?!” 武皇耿旭仰天大笑道:“哈哈,谁说没有,我曾经死了一年多,直到今天——直到刚才你不打自招说出一切真相后,我觉得复活的时刻已到,因此才复活过来的!” 欧阳辉抬头看看身边的麟、龙、凤三堂主,见他们仍有一战的勇气,当下极力定住心神,移目转望垂首跌坐地上的骆玉仙冷笑道:“哼,怪不得你这贱妇肯带我来此,原来你已经和前夫破镜重圆了!” 武皇耿旭接口笑道:“你这样说,就表示你还不清楚一切的经过,现在让我告诉你吧,我们能够先赶到这困兽谷其实应归功于武林三仙,他们虽然中了福寿膏的毒,不得不加入贵帮,但自从他们在长安群英会开会大典上被我一剑击退后,已知我哑道人是谁了,因此他们不敢再为贵帮效命,要求副帮主派他们做些不相干的事,副帮主因见他们瘾毒已深,不可能背叛她,故派他们来此管理困兽谷,此事为我侦悉后,我便跟踪他们来到此谷,劝他们痛下决心,戒除福寿膏,然后我又返回中原,乘你欧阳帮主骗她前来困兽谷时,连络群英会扫荡你的部属,并一举克复少林、武当、终南三派,在开始行动之前,我先请农老冒充无情判官赶来设法阻挠你们入谷,她的卧病半月,使我们终于能够先你们到达此地,这就是一切经过始末,你明白了吧?” 无双帮主欧阳辉以为今天来到这困兽谷的只有他和千面怪叟两人,这时一听之下,不禁面色大变,紧张的摆头张望,色厉内荏的嘿嘿恶笑道:“如此说来,斑衣吹笛人和群英会那些小子都来了?” 武皇耿旭领首笑道:“正是,此外还有愿意弃邪归正的太阳、太阴、百鸟、百兽四位前辈!” 一语甫毕,便见附近一幢石屋门“拍!”的一声被人踢开,由石屋中走出斑衣吹笛人、老天真班仲、太阳魔漆雕烈、太阳魔漆雕泉、百鸟大仙公冶秋、百兽大仙皇甫长啸及戴大福的母亲母大虫孙七娘七人。 接着,那些在石屋外剥生罂粟子的男女夷人,这时也纷纷抹掉脸上的易容,向无双帮主等六人包围过来。 他们是小拳王戴大福、闹云龙狐逸、少林武才子钟一鸣、武当傅重仪、终南袁振南、崆峒姜少华、华山夏侯世杰、昆仑边煌及谭香婉、曹冰媛、简瑞华、顾佩珍、凌志云、凌志宏、凌志忠、凌志雄、凌志刚、凌志伟、凌芳兰、凌芳菊,凌芳萍二十余人! 无双帮主欧阳辉至此已知大势去了,除了拼命之外,已别无他途,当下抬臂一挥,大喝道:“冲!” 喝声中,人已电射而起! 但这时四面八方已在正派一方的包围中,他身形一起,老天真班仲跟着纵起拦截,怪笑一声道:“欧阳辉,事情未了,你急什么呀!” “砰!”的一声,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雄浑的掌力相震之下,同时往后飞开,飘然落地。 欧阳辉双目暴射凶光,厉声道:“姓班的,你敢跟我独斗三百回合么?” 老天真笑嘻嘻道:“怎么不敢,但在动手之前,我想请你欣赏一幕好戏!” 欧阳辉凶睛四下连闪,冷哼一声道:“要打就打,还有什么东西好看的?” 老天真举手一指库房笑道:“有,那是你要的东西,你看吧!” 原来,那几间库房正在冒出缕缕浓烟,看情形所有已制成的福寿膏将会之一炬了。 无双帮主现在是性命要紧,那里还敢希望夺取那批福寿膏,当下故示从容的“哈哈”大笑两声,突地身形一旋,双掌齐所,反身向斑衣吹笛人拍去。 掌风,端的凌厉至极! 斑衣吹笛人长笑一声,也立刻发掌相迎,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两人均被对方的掌力震退三步,斑衣吹笛人一退之后,并未再进,挥手大笑道:“诸位会士,这是你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你们可以上啦!” 一语甫毕,少林钟一鸣、武当傅重仪、终南袁振南、崆峒姜少华、华山夏侯世杰、昆仑边煌及谭、曹、颜四女,十人伺时仗剑扑上,联手围攻起无双帮主来了。 欧阳天成一看父亲隐入围攻中,立即撒出宝剑,也想扑入助战,凌云飞适时仗剑迎上,朗笑一声道:“这里来,我们两个才是理想的一对!” 话声中,一剑飞吐而出! 欧阳天成也觉得能够杀死凌云飞,死了也甘,故欣然接受凌云飞的挑战,与他拼斗起来了。 麟、龙、凤三堂主还在犹豫之际,戴大福、令狐逸、凌志云等十多个初生之犊,早已发一声呐喊,同时运剑攻了上去。 武皇耿旭、斑衣吹笛人西门公达、老天真班仲及百鸟百兽、太阳太险等人,含笑站在四边观战,看见那些群英会士越战越勇,把个无双帮主和麟龙凤三堂主攻得应接不暇,武皇耿旭不禁大为惊奇,转头向站在旁边的斑衣吹笛人笑道:“西门前辈,这些少年英雄怎么忽然厉害起来了?” 斑衣吹笛人笑道:“这些孩子,现在都已练成武林四大奇技,早就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老天真接口笑道:“是呀,前天老夫还被他们攻得走投无路,最后逼得只好举手投降!” 武皇耿旭赞欢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此言诚然不错,我们都该退休了!” 这时,那个一直垂首跌坐地上的骆玉仙忽然慢慢站起,低头向附近的一排屋舍走去。 武皇耿旭神色一动,连忙一个箭步跳到她面前,苦涩的一笑道:“玉仙,你那里去?” 骆玉仙一颗螓首垂得更低,弦然颤声道:“你别过来,让我……让我仔细想一想吧。” 武皇耿旭面呈严肃长叹一声道:“好吧,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一切的一切,都是欧阳辉一手造成的,我希望你能忘掉一切,让我们重新开始……” 见她垂首不语,便转对未参加打斗的红绫女席锦枫招手喊道:“席姑娘,你请来一下!” 席锦枫应声而至,行了个万福道:“武皇有何吩咐?” 武皇耿旭一瞥骆玉仙,说道:“席姑娘陪她去屋里歇歇如何?” 席锦枫会意的点首笑道:“好的,武皇请放心,晚辈会好好服侍她的!” 语毕,趋前扶住骆玉仙,向那一排屋舍走去。 “啊哟!” 金凤阴若花首传惨叫,在戴大福等人的围攻下,脸颊上中了一剑,倒下去了! 而这时,最为狼狈的还是无双帮主,他原以为六才子等人好对付,可是交手之后,方知大谬不然,敢情今日的六才子已远非昔日的六才子,一个个如龙似虎,绝招绵绵而出,把他围攻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数十个照面后,他身上也负了伤,他知道再打下去便会应了那句“死在乱剑”之下的誓言,当下拼命发出一掌打退攻到身前的傅重仪,乘机一式一鹤冲天拔起三四丈高,向洞道那边疾掠过去。 六才子等人岂甘让他逃掉,纷纷暴喝着纵身疾追,斑衣吹笛人和老天真怕众小有失,立即跟了上去,老天真一面追一面大笑道:“欧阳辉,洞门已经封闭,你想往那里跑呀?” 欧阳辉举目一望,果见洞门业已紧闭,而且洞门前还站着武林三仙,心中一慌,急忙转个方向奔去,似想飞登绝壁而逃。 老天真看了看又大笑道:“哈哈,算了吧,这困兽谷的谷壁比亡魂谷还高,你飞得上去么?” 欧阳辉充耳不闻,奔近谷壁,纵起三丈,脚踏谷壁,施展飞檐走壁的绝顶轻功,箭一般的往上飞登。 他身法极快,一转眼便已在十七八丈高的谷壁上了! 六才子和谭、曹、简、颜四女也想追上去,斑衣吹笛人却已换打出—颗石头,大喝道:“下来!” 若在平时,这颗石头是无论如何打不中无双帮主的,但现在的无双帮主早已像一支受惊的小鹿,心神已失冷静,而且身在峻峭的谷壁上飞登,闪避极为不易,故尔打上的石头正中他的背部,只见他身躯一震,登时由谷壁上掉了下来。 六才子和四姑娘一见之下,呐喊一声,同时脱手掷出手中长剑! “啊唷!” 一声凄厉惨嚎之上,跌落地上的无双帮主,全身已被十柄长剑刺穿,天网恢恢,果然死在乱剑之下! 欧阳天成一看父亲惨死,一时心慌意乱,胸口登时被凌云飞一剑刺中,他发出一声垂死的厉吼,踉踉跄跄倒退数步,终于一跤跌倒,气绝身死了。 剩下的瞵龙二堂主一看帮主和少帮主都已战死,那里还有斗志,慌忙举手大叫道:“停手!我们认输了!” 戴大福等人因与他们两人无切身仇恨!一听他们服输,也就立刻停手,但就在他们十多人撤招后退的一刹那——“嚓!嚓!”二响,玉麟麟年世雄和九头龙呼延海的心口已同时被两柄利剑刺穿! 掷出利剑的,是少林钟一鸣和武当傅重仪! 武皇灵旭神色一呆,移望钟、傅二人道:“两位怎可如此?” 钟一鸣和傅重仪一齐躬身沉痛地道:“武皇请原谅,这两人亲手杀害敝派掌门人,晚辈两人不能不报仇!” 武皇耿旭黯然一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剩下来的就是那些正在熊熊焚烧的福寿膏了,散发着香味的浓烟,像一条黑龙冲向谷上,笼罩着整个谷口,使整个困兽谷变得阴暗无比! 百鸟、百兽、太阳、太阴四魔看得愁眉苦脸,连叫“可惜!”不已。 斑衣吹笛人哈哈大笑道:“不必着急,留给你们四位的一批福寿膏就在你们房中,你们可以吸食到老死为止!” 凌云飞现在最关心的是生父生母“合离”的问题,他转头四望,不见生母在场,不觉紧张起来,跳到武皇耿旭面前问道:“爹,我娘呢?” 武皇耿旭一指那排屋舍笑道:“席姑娘陪她到屋里去了!” 凌云飞释然一哦,忽然屈膝跪下,仰脸热切地道:“爹,您不会不要我娘吧?” 武皇耿旭点头笑道:“当然,她没有错,为父怎会不要她呢?” 凌云飞大喜,跳起来道:“那好,爹快去安慰我娘吧!” 武皇耿旭上前拉起他右手,笑道:“来,我们一起去看她!” 父子俩手牵手向那排屋舍奔去,进入一幢像是客厅的石屋,只见席锦枫呆呆坐在一张椅子上,骆玉仙却已不知去向,凌云飞大吃一惊,急问道:“锦枫,我娘那里去了?” 席锦枫呆然不语,脸上略现啼笑皆非之色。 凌云飞愕然道:“你怎么啦?” 席锦枫仍是呆然不语,武皇耿旭皱眉沉声道:“席姑娘,是被你娘点了穴道,你快替她解开吧!” 凌云飞心头一震,忙的上前为她解开麻哑二穴,急问道:“锦枫,是我娘点了你穴道么?” 席锦枫穴道一解,长长透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刚走进这间客厅,你娘就突然出手点了我的穴道……” 凌云飞摆头张望,惶声道:“我娘呢?” 席锦枫苦笑道:“走了!” 凌云飞失声大叫道:“什么,我娘走了?” 席锦枫由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递给武皇耿旭,一面答道:“是的,这是她要我转交给你父子的信!” 武皇耿旭接过信笺,神情忧伤的将信笺慢慢展开,凌云飞连忙转到父亲身后,共读母亲留下的信:“旭哥、飞儿: 当你们父子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绝谷了,我希望你们不要激动,同时把悲哀化为愉快。无论如何,今天这个收场,是值得庆祝一番的。 我想了很久,深深觉得我应该选择另一条路走,方能稍赎我以往造成的罪孽,也许你们会觉得很意外,是的,我自己也感到很可笑,想不到我们的一生竟毁在一个既可憎复可笑的武林人手中,欧阳辉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林人,他为了想恢复他们‘东剑’一家的威望,竟然把不是仇恨的仇恨加在许多人身上,更殚精竭虑的设计了一套阴谋,使我们应该是美满的一对夫妇,变成了一对怨偶你说这一切都是欧阳辉一手造成的,不错,但你要我忘掉一切却不可能,因为我已经明白我是怎样一个女人了。好几年前,我便已发现他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可是我为了要替我哥哥‘报仇’,为了要打倒你这个‘仇人’,竟不惜跟着他倒行逆施,做出许多我不应该做的罪恶,这就是我决定离开你们父子的原因,我知道我的罪愆不是我忏悔所能解除的,我不配再跟你们父子生活下去。 我走了,但愿所有的毒品焚毁后,接下来便是飞儿和席姑娘的喜事,我希望你能跟他们夫妇生活在一起,更希望他们的下一代不是武林中人! 一个该死的女人——骆玉仙留” 读完信,武皇耿旭一把拉起儿子凌云飞,往外便跑,叫道:“飞儿,咱们快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