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2021-03-20 20:31:3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歌满腹疑惑，见她们走了后，神情转为严肃，皱紧眉头，沉思不语。
　　朱五绝道：“林歌，这老太婆样子好怪，你看出来没有？”
　　林歌仍在沉思，没有回答。
　　朱五绝道：“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这倒不足为奇，怪的是她满头银丝，看上去不怕已八十多岁，可是身材却极美好，要是不去看她的头部，那真是个婷婷玉立的绝代佳人哩！”
　　林歌道：“有些女人驻颜有术，能够保持容貌和美好的身材。”
　　朱五绝一拍大腿道：“是了，这老婆子必是个练过素女经的妖妇，懂得采阳补阴，是以到了八十多岁身材还像个姑娘！”
　　林歌点点头道：“她刚才说男人都是贱骨头，莫非那锡伯利和赵虹是为色所迷而心甘情愿屈为奴仆供其驱使？”
　　朱五绝道：“不错，必是如此。”
　　林歌道：“她的女儿一定很漂亮，不过她已经生了个十七八岁的女儿，推算年纪少说也有三十多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能叫男人神魂倾倒不成？”
　　朱五绝一想不错，搔搔头道：“是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还能颠倒众人？对了！我想起来了，那老奶奶既然习过素女经，七老八十还能保持那样美好的身材，她的女儿自然也习过素女经，她才三十多岁，看上去当然更年轻了，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林歌微笑道：“对。”
　　朱五绝道：“那锡伯利和赵虹若是为广寒谷主人的美色所迷，那当真是贱骨头。”
　　林歌道：“先不要说大话，说不定咱们见到她时，也会为她着迷而乐不思蜀呢。”
　　朱五绝一哼道：“我绝对不会，你知道我朱五绝只爱嫖，对良家妇女不感兴趣。”
　　林歌笑道：“我也一样，我只爱我那水蜜桃，自从娶了水蜜桃之后，我是任凭弱水三千，只取——”
　　一语未毕，突然张口呆住了。
　　因为，洞口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不，不是女人，是仙女！
　　她的美，真是美得令人眼花撩乱，几疑梦到广寒宫，见到了仙女！
　　她年约二十岁，头挽美人髻，娇靥白里透红，吹弹得破，眼睛、眉毛、鼻子、嘴唇、粉颈，无一不美，真是集天地精华于一身的美人。
　　再形容一下，她目如漆点塡眶，凤稍侵鬓，盈盈汪汪如星似水；她的眉毛巧斗弯环，织凝妩媚，生来宫样天然好，全不藉京兆张郎；她的鼻滴粉堆成，她的樱桃带露，她的……总之她比鲜花更娇更艳，雪肤花貌，世间少有！
　　林歌看呆了。
　　朱五绝更是瞪大了两颗眼珠子，三魂七魄都似飞出去了。
　　那美人美目流盼，微启朱唇，向人微露丁香颗，吐出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道：“朱五绝，你愿意留下来充当百兽山庄的兽奴吗？”
　　朱五绝好像早已忘了自己是谁，不觉连连点头道：“愿意！愿意！”
　　那美人转顾林歌，嫣然一笑道：“林歌，你呢？”
　　林歌道：“我……”
　　那美人脸含迷人娇笑道：“不愿意？”
　　林歌吞吞吐吐道：“我……我真希望留下来，可是……可是我已是有妇之夫，要是……唉！要是我那只母老虎知道了，她会杀了我的。”
　　那美人笑道：“你那妻子很美吗？”
　　林歌道：“还不错，还不错。”
　　那美人道：“此我如何？”
　　林歌道：“那是万万不及了。”
　　那美人道：“听说她是武林第一美人？”
　　林歌道：“现在不是啦！”
　　那美人抿嘴一笑道：“你再考虑一下，愿不愿意留下来？”
　　林歌叹道：“我有妻儿，还有五十多个孩子，此外……此外……”
　　那美人微笑道：“此外还有什么？”
　　林歌耸耸肩道：“没有了。”
　　那美人再问道：“愿意留在我们百兽山庄充当兽奴吗？”
　　林歌点头道：“愿意！”
　　那美人很高兴地道：“很好，现在我放你们出洞，你们马上去干活儿。”
　　她掏出钥匙开了锁，拉开铁栅门，含笑道：“请出来吧！”
　　林歌和朱五绝拖着笨重的脚镣走出山洞，两人好像着了魔，四只眼睛一直钉着她那张美得出奇的玉脸，舍不得旁视一下。
　　美人被他们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雪颊微现红晕，羞笑道：“你们干么老瞧着我？”
　　朱五绝痴痴的说道：“姑娘，你太美了！世上真有像你这样美的姑娘吗？”
　　美人略略垂首道：“我现在不是活生生站在你们面前？”
　　朱五绝叹道：“我知道这不是梦，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美人道：“不相信什么？”
　　朱五绝道：“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可是你看来一点没有母亲的样子，你看来还是个姑娘——不！不是姑娘！你是仙女！是月里嫦娥！”
　　美人笑道：“你说对了，我小名就叫‘嫦娥’。”
　　朱五绝赞叹道：“只怕真正的嫦娥都不及你之万一,我虽然没有见过古今著名的大美人，但我相信历史上的妹喜、妲己、褒姒、西施等等都没有你标致——刚才那个少女真是你的女儿吗？”
　　美人道：“是的，不过不是我亲生的，她名叫云英，是我认养的女儿。”
　　朱五绝鼓掌叫道：“这就对了！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已出嫁的妇人，妙极！妙极！”
　　美人道：“什么妙极啊？”
　　朱五绝道：“你若是个已出嫁的妇人，那终究是人家的女人，现在我知道你还是个姑娘，那么我就可以多看你几眼，也可以为你去赴汤蹈火，这就叫……这就叫‘朝见美人，夕死可也’！”
　　美人微微一笑道：“你愿为我去死吗？”
　　朱五绝点头道：“是的，乐意之至！”
　　美人忽然说道：“那我嫁给你算了。”
　　朱五绝听了大摇其头道：“不！不！你不能嫁给我，像我这样丑得像一只肥猪的人怎配娶你为妻，你只要让我多看几眼，我就心满意足了，嫁给我，那不糟天打雷劈才怪！”
　　美人噗嗤一笑，转顾林歌问道：“林歌，我嫁给你如何？”
　　林歌也摇头道：“我也不配，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美人道：“锡伯利和赵虹都希望有一天我肯答允嫁给他们。”
　　朱五绝大声道：“呸！他们也不去照照镜子，凭他们也配吗！”
　　美人忽然叹了口气，道：“依你们看，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娶我？”
　　朱五绝道：“晋之王濛、廊琊之王溥、魏之何晏，或者是潘安，他们都是才貌绝世的美男子，只有他们才配娶你为妻！”
　　美人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说的都是死去几百年以上的古人，难道说当今之世就没有一个值得我以身相许的男人吗？”
　　林歌脱口道：“有一个！”
　　美人目光一凝道：“谁？”
　　林歌道：“金剑葫芦客！”
　　美人脸色微微一变道：“哦，他在何处？”
　　林歌道：“他在距此几十里外的一座山洞中。”
　　“他才貌双全？”
　　“不错，虽然有一头白发，不过相貌极之英俊，而且为人正直豪爽，又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剑法，更重要的是他尚未娶亲。”
　　“有无不良嗜好？”
　　“以前只爱喝几杯，现在已戒掉了。”
　　“他是你们的朋友？”
　　“是的。”
　　“为何不与你们同来？”
　　“他中了百毒公主的毒，命在旦夕。”
　　“哦，那怎么办？”
　　“百毒公主限期要我们找到狼人，夺取那批人参貂皮交给她，她才肯给解药——此事你应该已知道才是吧？”
　　“我不知道，我娘只告诉我要再找几个男人来充当兽奴，我不知道她要的就是你们两人。”
　　她说到此处，略一沉吟，接着问道：“那百毒公主的毒很难解吗？”
　　林歌道：“除了她自己，世上没有一人能解其毒。”
　　美人道：“她要人参貂皮？”
　　林歌道：“是的。”
　　美人道：“这倒简单，给她就是了。”
　　林歌苦笑道：“我们还没找到那狼人，而且现在我们是你的兽奴了……”
　　美人道：“你们在此等一等，我一会就来。”
　　语毕，移动莲步，姗姗向庄上行去。
　　看她走在雪地上，衣衫飘飘如行走于雪端，又令林、朱二人看得痴了。
　　两人一直目送她进入庄内，朱五绝才开口，长长透了口气道：“真美！”
　　林歌道：“正是，我那水蜜桃人称‘武林第一美人’，可是跟她一比，替她提鞋都不配！”
　　朱五绝道：“林歌，我……我真的被她迷上了！我情愿在此充当她的兽奴，只要每天能看她几眼就够了！”
　　林歌道:“同感，同感！”
　　朱五绝道：“我不是说着玩的，我是真心想留下来，老于是乡！”
　　林歌道：“不管金糊涂了？”
　　朱五绝道：“不管啦！”
　　林歌道：“你知道她是谁？”
　　朱五绝道：“管她是谁，我若能每天看她一眼，就在此干一辈子兽奴又有何妨！”
　　林歌笑道：“你别疯了。”
　　朱五绝道：“他妈的，我是疯了！”
　　林歌正色道：“说真的，这样世间少有的美人，我看了也有些把持不住，不过我可有些害怕……”
　　“怕什么？”
　　“越是标致的女人越碰不得，所谓玫瑰多刺——”
　　“不管！就算她是狐狸精变的，我也认了——朝见美人，夕死可也！”
　　“我觉得这家人很怪，那个老奶奶，那个少女，还有她，都透着蹊跷……”
　　“那又怎的？”
　　“少女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不像是老奶奶的亲生女儿，但她们却成为一家祖孙三代，而且住在这冰天雪地的深山绝谷之中，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搞不清楚。”
　　“三个女人养了许多可怕的猛兽，是什么意思？”
　　“我搞不清楚。”
　　“刚才这个小名叫‘嫦娥’的姑娘，她有时很娇羞，有时又很大方，居然说要嫁给你我两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搞不清楚。”
　　“你对她全不了解，怎可留下来？”
　　“她太美了！她是天上人间自古至今的第一大美人，见她一眼，我便如饮琼花如抹春风，比吸食福寿膏还过瘾啊！”
　　“刚才我提起金糊涂，她好像心动了。”
　　“不成，不能让她嫁给金糊涂，我认为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她，她不论嫁给谁，都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女人如花，没有男人的爱就要凋谢！”
　　“她不会，她是王母娘娘那里下来的仙女，永不凋谢！”
　　“去你的，你少疯言疯语。”
　　“林歌，我告诉你，我不管什么人参貂皮，也不管金糊涂是死是活，我真的决定留下来啦！”
　　两人正在交谈间，只见那小名叫“嫦娥”的美人已从庄内出来，身后还跟着“过路客”赵虹，他手上提着一包东西，背上也背着一大包的东西，随着“嫦娥”向这边走了过来。
　　朱五绝呆了呆道：“那姓赵的拿的什么东西？”
　　林歌道：“可能是人参貂皮。”
　　朱五绝道：“干什么？”
　　林歌道：“给咱们拿去交换百毒公主的解药，救金糊涂的命。”
　　朱五绝叹气道：“她真想嫁给金糊涂的话，我……我还留下来干吗！”
　　俄顷，嫦娥与赵虹走到山洞外，嫦娥吩咐赵虹为林歌除去脚镣，然后含笑道：“林歌，你和赵虹一起去救金剑葫芦客，赵虹手上提的是二十株百年老参，价值三万两银子以上，背上是二十件貂皮，价值约在一万两之间，你和赵虹将这些东西交给百毒公主，换取解药为金剑葫芦客解毒，然后带他来见我。”
　　林歌惊异的问道：“你哪来这许多人参貂皮？”
　　嫦娥道：“这两样东西是本地产物，没什么稀奇嘛。”
　　林歌看了赵虹一眼，有些不放心，问道：“由他跟我去？”
　　他认为赵虹不是好东西，怕他乘机带着人参貂皮溜之乎也。
　　嫦娥微微一笑道：“是的，你放心，他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跟着你去。”
　　林歌一指朱五绝道：“他留下来当作人质？”
　　嫦娥轻轻颔首道：“是的，你不反对吧？”
　　朱五绝抢先开口道：“我不反对！”
　　林歌道：“令堂和令嫒呢？”
　　嫦娥道：“她们也不反对。”
　　林歌道：“我那把剑可以还给我吗？”
　　嫦娥道：“当然可以，你们先去吃些东西，然后便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