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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红 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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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红 尘
作者:
奇儒
来源:
奇儒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8/7
米小七缓缓的走到冷无恨面前。顶上,一轮正日午时,风由四野越峭壁而来。
滚动着这天际的,是风穿透山壁洞口的呼啸之声。
声如哭、如泣、如歌、如啼。偶或,湃汹涌荡,直直高拔奔扬于天际之上。而移动的,是两人足下的黄河碎石,卷弄起一片蒙蒙的黄雾来。
冷无恨冰的面容,依稀有了三分神似昔年唐羽仙的神采。自信、冷傲!
她宛若是一把锋利的剑钉住于大地上,将脚下的影子稳稳沉着的踩住。恍恍然,像是生来就站在这里,就等着这么一刻。
米小七长长嘘出一口气,同时的似乎将来此一十八日间的一股郁气由胸中呼了出来。
从她上回昏迷中醒来,发觉冷无恨以奇珍药材辅助自己体内元神痊愈;这十日内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活力又逐渐回复。
唯一令她疑心的,是体内另有一丝莫名的气机在游汤,不在于她的控制之下。
米小七不去想这件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冷无恨手上的“观音泪”!
“你已经痊——。”冷无恨肃然的开口道:“现在——,出手吧!”说这话,既自信又讥诮。
米小七淡无一笑,艳丽清俏的脸庞散发出一种光辉。因为,她的指间再度扣上了“凤眼”。
那是种力量的泉源,可以让主人充满了生机和自信。米小七的心稳定了下来,手臂已缓缓抬起。
一粒皓洁光净的米粒,上头镂雕着篆体“小七”两字的“凤眼”,已然迎在弘治五年四月二十八日的正午阳光下。
冷无恨瞳孔一缩,冷肃寒着的脸没有一丝变化。她以一种虔敬的心,缓缓捧着“观音泪”到了眉间。
只一刹那,天下间最神秘的“凤眼”和天下排名第一的“观音泪”真正交手!
观音有泪,泪众生苦!
凤眼有情,情天下梦!
众生多苦,天下何又不多梦?
既是有泪,岂不是因为有情?
两道光毫,激汤起天地间的力量,回旋着乾坤间的气机,它们接近,彼此滚动着杀机和气流,宛若是两个巨大的风暴缠绕挤压。
一忽儿间,“观音泪”和“凤眼”以彼此绑住,相互在左右对方的力量。它们一寸寸的接近,越是近,越是激汤出波动的响声。
恍恍若,两个锥心铭骨的情人要摆脱世俗一切的羁绊万要长相厮守。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便此一境方生,观音泪和凤眼已然脆响之中撞上!
米小七和冷不恨无言的望着,望着凤眼和观音泪在半天间交碰、碎落、迸散,一片光华散开!
光华之中,一道白毫镂有轻忽忽两线红芒,奔向冷无恨的面前。她伸手,握住。便此一刻,呆楞楞望着掌心篆体“小七”三字发呆。
“凤眼”击碎了“观音泪”!
冷无恨不敢置信,她一直认为观音泪在她手上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不能相信的这事实,抬眼,落入眸子里的是米小七通红的脸颊。
这一次出手,已费了米小七通身力劲!
冷无恨缓缓让凤眼由指掌间落置于地上。走情一如方才冷肃,淡淡的声调中却是禁不住一丝的惆怅:“你赢了。”
便此三字,她已无言的转身离去。
他堪堪走了没五步远,陈妈已然一个移身自屋后闪至,急叫道:“小姐——,你去哪里?”
冷无恨苦笑,道:“我答应了她,她赢了我会把米风交还给她带走——。”
陈妈急口道:“不可以——。”
冷无恨恍若没听到似的,往壁下第十二个洞走去。这端,陈妈一个跃身起落,挡在冷无恨面前道:“小姐——,你和姓米的贱人还未分出胜负,怎可说输了?”
冷无恨叹气,淡然一笑道:“胜负早已看得出来,何必蒙眼瞎说?”
“不!”陈妈坚决摇头道:“米小七早你多练几年的功夫,尚且她手上的‘凤眼’又是百般练成就——。而你,冷枫堡的军荼利神功只差五日便可成就……。”
冷无恨当然不知道,再过五日之后修罗大帝将会布置好武林中的大计。是时,他回来一提米风为牌,再加上冷无恨受制于自练的“清音神功”,又有米小七在手上为囚,岂会不大功在望?
陈妈这一席话,直把冷无恨的心说活了。当下,口里不禁犹豫动心:“果真再五日的时间便可以了?”
“决计错不了——。”陈妈刹时收起阴冷的表情,诚恳的道:“是啊,小姐。你想想只要五日内你贯通了任督天璇,方才那一击胜负便要异势!”
的确,方才的一战,凤眼击碎了观音泪落到自己面前时已软若无力。若是自己出手时气机能再多强一点,果真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冷无恨有这一念,转头对米小七道:“我先带你去见米风,这是我答应你的事——。”
她一顿,淡淡又道:“五日之后,如果你能再度打败我,本姑娘二话不说的交人——。”
米小七只有答应。因为方才的一战已令她筋疲力竭!
她可以看的出来,如果冷无恨硬是放了米风,眼前那“陈妈”一定会出手。
米小七绝对相信的一件事是,这个“陈妈”一定不会超过四十岁。因为,易容术可以改变容貌、声音、身材,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眸子。
米小七在一溜眼陈妈的眼珠子时,可以感觉到一种成熟女人如蛇蝎的阴冷。而这种眼光,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八旬老妇人的身上。
因为,年岁时光是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座山洞内并未如所料的幽暗阴森。通畅宽敞的通道,上头不时投射阳光进来。一道道形成的光栅,有如迷蒙的山水画,泼之间明暗更显得出一种意境的美。
洞的底端,米风正坐于一座精铜间槛牢里。
米小七心中一恸,忍不住奔了过去,隔着栏杆叫道:“义父——,小七来看你了……。”
便这一声里,已忍不住泪水噗涑而下,米风闻声睁开了眼,激动的哼了一声,方一个起身落到杆前隔着和米小七互握,颤声道:“孩子——,他们有没有侮辱了你?”
米小七摇头,紧着道:“义父——,你受了不少苦?”
米风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道:“苦倒是没吃,三餐也好的很——。只是………。”
米小七心里一缩,急道:“只是怎个?”
“她用了八针渡海的方式钉住我的穴脉,叫义父手脚受控罢了——。”米风深深叹一口气,又道:“想不到这门奇术至今还流传于世间。”
“八针渡海?”米小七讶异道:“小七不知……。”
米风点点头,沉声道:“这是将苗疆一种名为‘热情草’的毒草配以三十六种玄色毒物润养。待长至三寸三分高时必须于半年之内移种于北冥的冰地之下。”
米风苦笑着,摇头道:“如此十年之后,这‘热情草’成冰结针,是名‘八仙’!将这‘八仙’毒针打入人体,恰似神话里的八仙渡海,优游于人体之中……。”
米小七惊道:“那……如何能解?”
米风大大逼叹,道:“这‘八仙’针若是运气催动了,立即冰销化成‘热情’八毒针,天下无可悻免者。若是不取,则定钉于八大重穴之上,武功未废也似成了废人——。”
米小七早已是泪眼婆娑,颤声道:“那……,果真天下无可解法?”
“有是有——。不过……。”
“请义父明言——。小七誓死要解义父身上‘八针渡海’以稍尽孝思——。”
米风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天下,只怕唯有独孤世家的碧寒宫天地寒气可解了——。”
“独孤世家碧寒宫?”米小七咬牙抬头,盯住落天而下的光柱沉沉道:“早晚——,得闯一趟——。”
“不用了——。”米小七身后有一道声音冷冷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米小七大惊,回头眼前已然看见独孤斩梦!她大惊,讶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独孤斩梦淡然一笑,两眸子经光闪动既自负又得意:“九重鬼寨那一处秘地我独孤世家不知道?”
米小七在刹那间想起了百空大师临终之言。
米尊和独孤世家的渊源很深,百空大师怀疑当年少林寺八名师兄弟便是受剑于他们联手之下。
那么,米尊透露这地点给独孤斩梦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了。有此认识,她反倒沉着了下来,哼道:“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不过,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独孤斩梦笑了,而且笑的很冷肃:“我知道刚才你和冷无恨决战一次。所以——,你现在没有能力跟我动手!”
米小七承认,现在如果动手只是多余的。
独孤斩梦又淡淡道:“不过。为了让你安心,我可以把米风一起带走。甚至解了他的毒来替我们证婚——。”
他说的很慢,但却很有力。每一个字,都是米小七无法拒绝的诱惑和威胁。
独孤斩梦又补充道:“无论你答不答应,我一定把你带走——。我想,这点你很清楚……。”
米小七太明白了。独孤斩梦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
所以,他一定会做的到!
米小七答应,因为她除了不得已的苦衷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查出少林寺之灾,是不是独孤世家和米尊联手?
当然,事情也关到米老太爷之死有没有关联?
她最后一个疑问是:“冷无恨的人呢?”
“那个姑娘?”独孤斩梦双眼精光闪动,冷哼道:“算她见机的快,叫一个老婆子带走了。”
米小七叹气,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夜入丑时,正值万籁寂静。苏佛儿却由一股莫名的心痛所催醒。他茫然四顾,是什么唤叫着他?
四月二十九,天上无月。
有的,只是披满一穹的星辰如河。他心悸动着,为什么会这样?有谁,有谁可以令他于夜低徊由梦而来?
他大大叹了一口气,只是无声无息的又躺了在大地的怀抱中。
身右,一幢屋宇正在建造中。
“嘿、嘿,这是给你们两个的新房!”怪大师的话又再度环绕于耳际:“小子,以我们两个大男人深厚的武学底子,至晚明天傍晚就可以完成了——。”
苏佛儿翻了个身,便看见身侧的单文雪。她一容皓洁无华的面庞,鼻尖稍渗着浮泛的汗珠。
婀娜倩姿小躺枕于碧草之上,一袭衣衫略风而动。微露的玉腕葱指,软玉轻搭在一朵盛开的小黄花之旁。醉人的,是由长睫一线直挺的鼻梁到朱唇淡抿。
风,由天际外来,吹动了伊人的发梢。起动间,彷佛若千百的柳丝扬散开来。
尽尽的是,千种风情入眸、入心、入意。
如许佳人,又有何怨?
苏佛儿不太明白,隐约中只觉另外有一道人影在心中盘旋的着。他知道,是无时不思念于心的米小七。
她呢?她人现在在哪里?
苏佛儿一叹,闭睁眼之间,佳人亦正凝眸望来。
“你正在想她?”问的人,声音保持着平淡。
“是——。”回答的人,坦白的承认。
“在你心目中,她……。”问话的人轻轻一叹:“是无可取代的?”
苏佛儿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来回答,并不是怕伤了单文雪`的心,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我只能说……。”他缓缓而慎重的说道:“她是不可能消失的——在我的心目中……。”
单稳雪眼睫尔闪跳了两下,轻轻逼问道:“是不是……有人可以和她并列?”
苏佛儿有些窘迫,半晌才将目光正视着单文雪道:“你——,非常的令人感动……。”
单文雪微微的笑了。笑的很安慰,也很满足的闭上了眼。
她知道,一切的付出终于有了美好的结局。
因为,“感动”两个字往往代表着感情。而且,是很深、很执着的那一种!
苏佛儿也闭上了眼。他朦胧入睡之前想着,明天,一座新的屋舍、新的天地就将完成。
而自己也要和一名女子在那里面共度一生。
人间仙境,鸳鸯双侣;天下间,还有什么胜过于此?
这般沉沉想着,再望眼身旁女子,只见她脸上浮着一丝笑容。想来,一阵心里真喜泛入了梦中。
怪大师对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他着实满意极了。大笑声中冲着立在身旁的苏佛儿和单文雪道:“好啦!这洞房可像样,免得夜夜露宿连天也怪老夫——。”
苏佛儿心境似是开朗了些,抱拳道:“大师,我们以后可是邻居了——。”
“哈……,”怪大师大笑道:“现在还不够热闹——。待你们两个生了成群的小毛头来,这谷里才真翻天咧——。”
怪大师这白话直道,刹时叫单文雪双颊飞红,却仍是不失落落大方的道:“师父这般取笑,徒儿以后岂有时间得到您老人家的真传?”
怪大师心情显然大好,呵笑道:“好、好——。这档子事由你们两个小两口商良商量,别人可是帮不上忙的——。”
苏佛儿和单文雪尴尬互望一眼,只见怪大师往前一跨,大剌剌站到苏佛儿面前道:“小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苏佛儿脸上表情一阵奇异。暗暗里,他可以感觉到有一双眸子正无尘无染的看向自己!
他一叹,隐藏于心。一抹淡然的笑意浮起:“七情小落一生楼,三生缘来来弄梦游!佛儿一切但凭六代祖做主!”
“好!”怪大师一巴掌拍在苏佛儿肩头道:“拓磊豪爽汉子才能配得上是本门中人。今夜,就在这新居中举行大礼——。”
说着,怪大师仰首大笑,便自顾喜气洋洋的往他所住的“唐诗送宋佛说楼”而去。
“唐诗送宋佛说楼”今晚洋溢着一片喜气。
虽然,连新郎新娘加起来才三个人,可是一切却不简陋。
堂厅正中,偌大的一个双喜字,两旁的烛火则是用树脂成柱点燃着的。
淡淡一股松杉幽香,把这屋里的感觉升华了起来。
左右壁上,各有着列代传人宗师的画像,恍若之间又有着一份的庄严肃穆。
怪大师则坐于父母大位,笑嘻嘻望着两位新人。这儿,苏佛儿襟上一朵大红花,单文雪虽没有霞冠红披,倒是一张艳绝天下的脸容绯红小透而更显得娇媚异常。
怪大师大笑:“好!典礼开始。一拜天地——。”
苏佛儿和单文雪之间没有红鸾带。只见苏佛儿一伸手握住单文雪的柔荑朝她一笑,便此双双跪拜下去。
怪大师大笑中,又道:“二拜高堂父母——。”
苏佛儿和单文雪双双朝怪大师拜倒。怪大师乐不可支,鼓掌道:“好极了。来——,再来是夫妻相拜——。”
苏佛儿转身,面向着的,是单文雪婀娜娉婷的身姿含塞无限的转向自己。
只见,伊人双眉小垂,晶莹光彩的眸子直差楞看着地上,绯红的双颊尽透着万种风情和千般的欣喜。
两人,手双执;无语但叫两心相属。缓缓中,相互跪下一拜!
便此一拜而立,三世因缘已定。
“七情小落一生楼,三生缘来弄梦游。”
怪大师大乐中站了起来,对着眼前的苏佛儿和单文雪看了半晌这才缓缓道:“我只有一句话给你们两个——。”他一顿,沉稳着道:“白首同偕老,生死相与共!”
简简单单十字,正是说尽人世夫妻恩情。
苏佛儿和单文雪拜谢。怪大师大笑,点头道:“好!今夜老夫有两样礼物送你们——。
嘿,做为新婚贺礼!”
他说着间,已自怀中取出了两宗卷轴来。首先交给苏佛儿一卷道:“我说过,只须懂得大悲心法第一入门式,其余俱可推出。这里头便是八十四佛称的心法!”
苏佛儿惊喜中双手恭敬的接过,道:“佛儿诚谢——。”
怪大师满意的点点头,将另一个卷轴交给了单文雪,含笑道:“文雪——。为师答应倾囊相传,这里头便是我一生所学化繁为节的‘乾坤至尊掌’。你好自收着——。”
“是——。徒儿拜谢师父厚爱——。”单文雪娇喜的收了下来。
怪大师此刻心愿已了似的,自个儿大剌剌往椅上一坐,取了“天醉桃源露”斟了三杯酒拿到两人面前,道:“喝下它,正合个百年好合——。”
苏佛儿和单文雪照做了,这下怪大师才像放心了似的拍了苏佛儿一下,道:“小子,别亏待我徒儿——。”
苏佛儿诚恳道:“大师放心,佛儿不敢有忘——。”
“那大好!”怪大师挥手笑道:“现在,你可以抱新娘回洞房去了。”
便此一句,更叫单文雪一脸通红着。苏佛儿耳根子亦是一红,稍一咬唇便抱起了单文雪来。人家大姑娘一羞,一颗臻首埋入了郎君怀中,便是不敢再看。
以是,在怪大师大笑大饮之中,苏佛儿已抱着单文雪大步往“唐诗宋词佛说楼”之外而去。
这跨出门槛的第一步,便是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因为,从此之后,两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他们的生死、容辱、喜悲、乐苦都是系于一起的。
苏佛儿抱着怀中轻软软的新婚妻子,大步的走往眼前的新居。而此一路,放眼是不尽的林野情致!
单文雪致致由郎君的怀抱中抬起了头望着。因为,苏佛儿忽然站定在碧茵的大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仰视天穹满目星辰。
她深深的可以看出来,郎君的眸子里正努力的将一种属于“上世”的恋情忘却。
纵使是忘不了的,也试着将它埋入心田记忆中。
是的,他不愿曾经的刻骨铭心变更成无所不在的影子干扰了现在应付出的诚心和责任。
她心中明白,此刻郎君是完全的孤独的奋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帮助他。
甚至,他的妻子!
她的心中有一丝儿酸,又有一丝儿甜蜜。而隐隐里,有些儿的痛。
痛的是,自己毫无能力可以帮助一个自己愿意以生命来维护的人。她的心在皱痛,却又有着温柔。
因为,她也明白,郎君是为着她!
痛,可以令人落泪。温柔呢?
两滴泪水惊人的烫住她的双颊,和着的,是她盈目而出的泪。
融结化成一行直落的泪,是什么?
她整个心刹时纷乱成一团,正不知何以。却是,一印温柔的唇轻着了自己的额。值此一宽心,待要睁眸,郎君已自抱住自己大步往尚有木香小散的新居而去。
他把最后一口“天醉桃源露”仰手顺入喉中。在兴奋而显得红光闪闪的脸上,有着一种奇异的满足。
望着,左右两壁上列的祖先师的画像,虔诚中有一股飘然大愿落的喜悦。
他立起,手轻抚着当中的一柱,柱名“大悲”!
大悲,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
他想着,嘴角又复为之一荡,隐约之间双眉下的眸子清湛而无尘。垂目,小颂。
自“南无喝罗怛那多罗夜耶”我佛观音持念珠,礼佛、法、僧三宝;而至八十四佛名“娑婆词”,正结于我佛观音手持长幡,解分别诸法相,便众生断“意根”、“法尘”虚妄,知自性空。
一念“大悲咒”毕,他仰首大笑,便一句:“我门有后!”竟是,盘坐于地双手结成大日如来弥陀自在即,逝!
是时,明孝宗弘治五年五月初二,寅时。
关外天下第一宫,是名为碧寒。碧寒翠玉,冰心藏藏满独孤。小枕冬,落梅来,黄沙起地奔千里。思念情、斩梦归,有道:“雪飞炎海变清凉”。
关外天上第一宫,碧寒宫!
碧寒宫坐落于水火同门之中。这山谷之外,是满目连天的白雪大,而山谷里,却是黄沙遍也,青翠丛林不时可见。
独孤世家的前人发现了这处异地,并自地下引出温泉洁水。
那水据说来自北方长白山的千年寒冰,受了地热之故在地底形成了一股河流汇集于此。
更于三百年前,独孤世家在此建立了三大玉楼,而后经不断扩建共成了一十八大院。长久发展下来,以形成了弧绕三大玉楼的十八座村镇,取名为“碧寒十八镇”。
自也是,形成岭东最大的市集。
而三大玉楼所和成的碧寒宫则是处于隔着嘎尔楚山的另一端。
现在整个碧寒十八镇都得到了一个讯息,独孤世家这一代的独孤斩梦终于亲订米字世家的传人。
米小七,三个字刹时由碧寒一十八镇传遍天下。
整个武林现在已然知道了一件重大的事情,那便是昔年太史子瑜所留下的“天地情谱”
上下两卷合一之后,对江湖上会造成什么结果?
尤其,更重要的是,独孤世家和米字世家的联手,武林中有那一股力量可以兹抗衡?
明孝宗弘治五年,元月十五日将是独孤斩梦和米小七文定之喜。而距今,仅剩两日长短!
江湖上也知道,唯一可以阻止这场婚事的人,便是据闻已葬命在黄河之中的苏佛儿和元玉青。
偏偏的是这般的巧,苏佛儿和元玉青竟在同一天里消失于黄河大水之中。两个月多以来,武林中不再有他们的踪影。
果真,他们两人一代英骨已销!
因为,一但听闻米小七将下嫁独孤斩梦他们两人不可能不出现。
他们不会耍心机,必然冠冕堂皇的挑战独孤斩梦。可是,为什么自那日黄河一战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
所有的人都相信了修罗大帝所宣告之事,小西天重伤,儿苏佛儿和元玉青则已丧命。
米小七呆楞楞的往着窗牖外的明月。月,已将圆!
可是人呢?月圆人不在,是叫多情伤、有怨泪。
她绝不相信郎君是短命之人,只是……只是江湖传言,已日益可信。否则,郎君怎不现身?
当然,她答应了独孤斩梦自有其目的。既为义父“八针渡海”解毒,亦为少林寺与米老太爷之案深入查探。
当然,她还另外有一个目标,便是练成了“天地情谱”用以对抗深不可测的修罗大帝。
以观天下,似乎无人是修罗大帝的对手矣!
她想着,纵有千百理由,总是心下戚戚,忍不住的滴落至情双行泪。因为,郎君不见!
便是此,再一念郎君不见,泪再双双下。
独孤斩梦脸上漾着难得的笑容,飘然的落到米小七的身后。他一笑,轻声而且温柔的道:“明日,便是你我文定之日,早些而歇——。”
米小七依旧是面向着窗外,呆楞看着一轮明月,半晌才道:“我们所约定之事,你可记得?”
“当然——。”独孤斩梦傲然道:“明日文定之后一年,才正式行大礼……。”
米小七点点头,幽然一叹:“希望你是能遵守的君子!”
独孤斩梦大笑,道:“这个自然是。”他得意的接着:“你人在碧寒宫中,我又何必急于一时,练得叫你心甘情愿了才结此红线三生缘——。”
“你明白就好了——。”米小七回首道:“至于我义父之伤……?”
“放心——。”独孤斩梦狡猾一笑,双眉一抬道:“文定之后我们会着手替他解毒。当然……,这可能须要一年半载才能完成……。”
米小七明白的很。碧寒宫不但她踏不出去,再加上个义父成为人质,她无论如何是走不了了。
人生至此,夫复何言?
她一叹,起身道:“夜已深,你请回吧!”
独孤斩梦德意一笑,飘然足下不动转身,便已自退出了房外。
独留的,是颗少女百千情结的心。忍不住,米小七轻轻一句:“苏佛儿,真该死,你到底在哪里?”
月,正如天下所见,恍恍若无缺的玉盘清悬于东方之将起。
“是六月十五了——。”单文雪轻轻一叹,依偎着苏佛儿的胸前,轻轻道:“但愿明年四月月圆能多个牛儿来——。”
“牛儿?”苏佛儿讶道:“怎么,你发现这片山谷中有牛吗?”
单文雪双颊一红,别过脸去,道:“我是指家里的人会……热闹了些——。”
苏大相公可有点糊涂了,搔头笑道:“莫非你练六代祖的功夫练成了超凡入圣,能未卜先知明年四月有人也会落到黄河冲到了这儿?”
“是呀——。”单文雪嗔道:“你带来的嘛——。”
“我?”苏佛儿稍一转念,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你……难道你已经……。”
单文雪羞红了脸,嘤的一声由窗口窜飞出去,边娇笑道:“大笨牛,可别让儿子也跟你这般——。”
苏佛儿既惊又喜,亦是一飞身落出窗外,叫道:“哈、哈——,看你往哪儿跑?就不信抓不到你——。”
他大笑着,紧追娇妻身后,只见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奔驰于这宁静山谷之中。这般笑闹着,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苏佛儿才一个箭步的窜了上前,自后头抱住单文雪,嘴里在娇妻唇耳际呵气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骂我?”
说着,便伸手搔痒。那单文雪娇笑挣扎着,两人跌坐在地上,却是停住了嘻闹,双双倚偎着。
“雪儿——,你练六代祖的武功已大有进步——。”苏佛儿搂着娇妻,喟然一叹接道:“只是那大悲心法太过深邃,我却一点进展也没有!”
单文雪伸出柔荑,轻轻抚着苏佛儿的脸颊道:“别急嘛——。至上大深的武学境界总是难一步达成的。”
“我知道——。”苏佛儿一叹,道:“只是……这般没有进境,总是叫人心烦!”
单文雪轻咬唇,转忽一笑道:“那……我们可以先共同参研六代祖所留下的‘乾坤至尊掌’啊——。”
苏佛儿摇头,道:“不可以。那是六代祖所留给你的武功秘笈,我是不能偷学的——。”
单文雪见苏佛儿眼中的烦躁,轻轻一叹,道:“那……问题出在哪里?”
苏佛儿叹气,立身仰首望着明月,久久方道:“可能……是心法和兵器之间的结合——。”
单文雪讶道:“佛儿——,你的意思是……?”
苏佛儿苦笑一声,闷闷道:“只怕我手上的快乐线无能为力。因为,兵器的质料和运用心法无法达到十全十美的境地——。”
单文雪缓缓站了起来,轻握住郎君的手,问着:“那……需要什么样的兵器才能?”
“天蚕丝!”苏佛儿长吸一口气,再说了一次:“天蚕丝——!”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
这是昔年人门对苏小魂最大的钦佩。因为他出手只为救人,就如我佛如来普渡众生。
而天蚕丝便是如诗、如幻、如梦、如隐!
恍恍然有如天外来的慈悲。
大悲心法既是大慈大悲于人世众生。
那么,便得大慈大悲的天蚕丝才能达到至上的意境!
单文雪心中一痛,痛的是,她无能为力。只能的,是搂抱住郎君,喃呢道:“心有大慈悲,何物非我佛?”
苏佛儿一愕,垂首望向爱妻,内心一刹那之间清明温暖。
他伸手轻捧着娇妻的脸颊,温柔道:“是的,你是我最大的精神力量,没有哪一样武学可以取代的——。”
他轻轻的将唇一亲在爱妻的唇上,温柔道:“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单文雪淡淡一笑:“你还想去‘唐诗宋词佛说楼’里?”
苏佛儿点点头,他无论如何也要凭一己之力参悟了大悲心法。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练成了大悲心法,自然可以爬过四周的峭壁。
他有信心,而且相信四代祖已有了这番认识。所以,四代祖才会在屋中建了那柱在正中央。想是,有以告后人。
想及此,他轻轻哄爱妻:“快先去睡了,至少得为我们的……骨肉想想——。”
这话,单文雪为之一喜一嗔,便自百般回首中回去了居住的房舍。
那屋有名,是谓:“佛儿一笑禅雪楼”!
她边走边想着,无论生下是男是女,就叫做苏禅雪吧!想着,想着回首又看了郎君一眼,只见他人亦往佛说楼的门前,亦是回首温柔的笑来。
“南无喝罗怛那多罗夜耶”。我佛观音手持念珠相。
“南无阿利耶”。我佛如意轮观世音手捧法轮相。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我佛持钵观世音礼观自在。
“菩提萨婆耶”。我佛观音县不空普度众生相。
苏佛儿呆楞的想思这大悲咒前四句的意境。
虽然,他所习的是正宗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蜜神功。而且怪大师已然将大悲咒中的心法意境及气机运行周天的方式传达于卷轴之中。
甚至这屋中巨柱亦绘出了八十四佛像身姿。但是,无法突破的是,袖中的快乐丝。
每每,一个出手便觉了有所阻滞。
他想着,数月前大悲和尚对此心法的解说,便自沉心静坐。
“本来不生,所以不减!”
“菩萨我法二执已亡,见思诸惑永断,乃能护四面而无失,历八风而不动。惟以刹生念切,报恩意重,恒心心为第九种风所摇撼耳。八风者,忧喜苦乐利衰称讥是也;第九种风者,慈悲是也。”
前一句话,是指大悲心法的意境根源。
后一段话,则是大悲心法的参悟大彻。
必得,除去人世一生中“八风”,而生起慈悲于心。如是,方能真正参悟了大悲咒!
他一叹而起,袖中快乐丝舞开,便由第一式开始演练。只见,第一招“佛持念珠”使来,那快乐丝在腕间层层环绕,恰似妙妙天机。
第二招,“佛捧法轮”化开,那快乐丝便自由腕间升起,刹那前胸重穴全数笼罩,攻守之间极是流畅。
苏佛儿功随意动,使展第三招“我佛托钵”。只见,前胸一轮绕丝一飘,平平升于前方移出,气势自然涌现,有若顺潮浮舟,端的是妙绝好招。
紧接,第四招“普度众生”,那快乐丝化成一线,直奔前方一十六落点而去。
然而,至此,苏佛儿却为之一叹,快乐丝亦嗒然落地。
原因无它,只是这意境未到,使出之中有了杀气。
杀气一生,所御着的心神全乱开去。而招式在手上使也走了样,失了谱。
既是大悲,何有杀机?两相一勃,便是再也无力施展余下八十招法。
苏佛儿直楞傻的坐着,直至天明,终于忍不住怒气狂跳而起,大斥道:“是啥鬼捞子的大悲心法,分明是折磨死人——。”
自责自叹的大怒中,他将快乐丝奔向屋央大柱,“刷”的一响,那柱留下一道深深痕路来。
他心中不怒不悔,仰首吭叫一声,便冲出门外而去。
门外,单文雪独立一夜,早已湿了裙落。
苏佛儿一愕,沉沉着脸道:“你在此站了一夜?”
“是——。”单文雪缓缓道:“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苏佛儿毛燥了起来,挥手道:“你回房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
“回去!”
“不!”单文雪坚决道:“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苏佛儿脸色通红,大叫道:“别在这时候烦我——。”便此叫声中,他已腾身飘向林子那端河畔而去。
单文雪望着他的背影,两颗泪珠在眸子里转了转。
不能哭——,单文雪,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勉强着自己,亦提气抬步,如箭似的尾随而下。
河畔,苏佛儿仆倒于水流之中。
他恨着,为什么自己无法突破这番境界?难道,果真怪是没有天蚕丝?
真的是如此?真的是?他茫然望着河面,忽然间对命运的一切奇妙了起来。
自己和“元玉青”为了救米小七双双漂流至此。而同时“元玉青”竟然变成单文雪。
他轻一叹,眼前的是永世不去的绝谷,而自己竟和单文雪成了亲!
甚至,自己也有了后。
在千般思绪里,他想起了妻子种种的好;尤其是伊人不办一切艰辛的真诚,若是木石也为之动,而自己呢?
他想着方才的孟浪,心中不由得一痛。有了这一痛来,便想快快回去跟她道歉。
一回头,伊人正含泪望着自己!
他情动已极,起身间握住了娇妻的双手,久久不语。
此刻,正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东来晨曦,将两个人的心温暖了起来。
双双坐落,无语的望着眼前的一片溪流。
“我们是由黄河被冲流到这里的……。”单文雪指着所坐之处,悠然道:“对于命运,我虔诚的感谢——。”
苏佛儿含情,望着伊人:“是——,我明白——。我……亏欠你太多……。”
单文雪摇着头,缓缓道:“情无价,岂有欠?”她说着,忽然偏头一笑:“为什么大悲大师一直抓你们去念经?”
苏佛儿一愕,自嘲道:“谁知道。或许是我的心神未定,不能……。”
话至此,他忽然住了口,脸色现出异常的神采。
单文雪讶道:“怎么了?”
苏佛儿呆了半晌,才缓缓自语着:“呃——,原来如此!”
单文雪皱眉又复一笑着:“到底是什么事?”
“大悲师父之所以抓了我们几个去念经拜佛,目的是想沉住我们的心性——。”苏佛儿恍然有悟中,兴奋道:“唯有不生不灭,才能将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蜜神功的精髓展现出来!”
他越说越兴奋:“也唯有如何,则八风不生儿生慈悲。慈悲一动,大悲咒则自由心起。”
“所以大悲咒其实是整合一体的?”单文雪一笑,接道:“全数八十四佛名并非八十四招法。”
“对!”苏佛儿叹了一口气,道:“它只有一招!”
招名便是:我佛大悲!
苏佛儿至此,心胸为之大阔,刹那间一切忧烦竟放下了。
他大笑,搂住爱妻道:“只怕你丈夫顿悟当了和尚去!”
单文雪见他一心欢欣,亦笑道:“果真如此,也不愧你名呼佛儿!”
苏佛儿大笑着,直朗朗上了青天。这什,单文雪缓缓的站起莘来,轻声道:“相公——,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苏佛儿有趣的望着,含笑道:“什么东西?”
单文雪一指身后林子,道:“便是在那株树下,有个东西我埋了——。”
苏佛儿讶然笑道:“莫非是什么宝贝?”
他是说着闹,没想到单文雪却很认真的点头。同时,由身上取出一封防水信函,交给苏佛儿。
苏佛儿讶然的接过来,一看上头字迹不尽脸色大变,汗由额下!
因为,字是苏小魂的字!
苏小魂的笔函怎么会落在单文雪的手上?苏佛儿在讶异激动中,抽开了信函。
“信函是夹藏在这件百衲衣里面——。”
百衲衣正是小西天身上的那一件,如今,正掌在百感交集的苏佛儿手上。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发现了它?”
因为,这已破烂了的百衲衣,唯一完整的,是那块天下独一无二的天蚕布。
“因为,这函中公公再三交待,除非你领悟了心静意空,不生不灭,否则万万不能施展天蚕丝!”
因为,少年好武、好意气之灾。所以,出手便有了杀气。
杀气一生,便大大损了天蚕丝的灵气。
苏佛儿百交集的望着单文雪。此刻,他们已然坐于“佛儿一笑禅雪楼”之内。他一叹道:“至今,夫人真情足叫苏佛儿一生难以回报了——。”
单文雪脸上一红,道:“只不知公公和婆婆喜不喜欢呢?”
苏佛儿斡勿她的手,以心道:“你放心,天下间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妻子——。”
单文雪眼眶一红,颤声道:“相公这话可真?”
“是——。”苏佛儿诚挚道:“此心,天可明鉴!”
米小七由雕雪小院中出来,她的心不由得为之一紧。
至这碧寒宫来,已士匆匆两个月的时光。而今夜,却是第一次拜见碧寒宫的主人,独孤飞月!
在文定宴礼上,独孤飞月正值闭关的最后肯,,所以他并没有出现。而今,方方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见见这位下一位独孤世家主人的妻子。
米小七并不想喊独孤菲月打照面,况且她还未正式过门进入独孤家中。
但是她却不能不到飞月玉楼来。只因,独孤飞月说要见她。
独孤斩梦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她出来时急口道:“怎么这般慢?伯父的脾气可怪的很!”
独孤斩梦口中的伯父,便指的是独孤飞月了。
米小七冷哼,道:“他是你们独孤世家的主人,我可是米字世家的主人……。”
独孤斩梦脸色一变,寒着道:“你的意思是怎样?”
“他想见我,就该由他来——。”米小七双目一睁,哼道:“今夜我去,只敬重他是长辈——。”
独孤斩梦双拳一紧,咬牙道:“此刻倒是想反悔泼了?”
米小七不看他一眼,便自顾的往飞月玉楼的方向而去。独孤斩梦这厢怒不可遏,大斥道:“无礼——。”
喝声里,右拳已朝米小七背后击来。米小七双眉一挑,迅速回身道:“好,就看你拳脚功夫能不能服我?”
这话间,米小七亦双臂摆动,自是幻成数十道掌影往独孤斩梦的身上迎来。刹那,两人错身交手,一忽儿里已过了八招拳搏。
独孤斩梦这番打来,脸上已是有些挂不住。尤其米小七是自己未婚的妻室,和自己这般打着万一惊动了独孤飞月和世家中人,那岂有面目可放?
当下,他使出一手“梨花先雪”将十指劲道逼退了米小七,沉声道:“我们的事私下解决。现在先去见伯父!”
米小七虽拗着脾气,倒也识大体不能为此果真和独孤斩梦翻了脸。于今,也杀了杀他的威风够矣。
她一哼,道:“带路——。”
独孤斩梦只差没喷出火来,只有暗里咬了咬牙,当先便一转身往飞月玉楼而去!
独孤飞月给人一种王者的大势!而米小七,则是狂浪中屹立的礁石,毫不退缩眼前这位独孤世家主人投射过来逼视的目光。
双方僵持了半晌,独孤飞月偌大的身躯发出如洪钟般的声音道:“米小七,为何晚到?”
米小七望着眼前这位年近六旬威猛的老者,朗声道:“前辈是独孤世家的主人,而晚辈亦称一家之主。我来,是因为尊重前辈年岁大于米小七!”
用个“年岁大于”而不用“德高年绍”,直言之下是号不相让的了。
这话,独孤飞月身前两侧世家中人不禁纷纷斥道:“好泼顽的女子,是少了教训——。”
米小七对着他们环视了一眼,冷哼道:“谁少了教养?在米字世家,主人说话的时候没人敢插嘴一句!”
米小七这一顶撞,直弄的独孤斩梦难堪已极。但闻,上头的独孤飞月大笑道:“好,那就由老夫来教训你!”
他一笑中,偌大身躯已飘然落来,见其势缓缓,却是迅间已由闪电班到了面前。
米小七心中一惊,可没料独孤飞月身法如此惊世骇俗。此际,待要格手相阻已万万不及。
所性,她站立不动朗笑道:“前辈不让让晚辈先出手嘛?”
话刚出,独孤飞月的掌面已停于她的百会穴上,凝住不发!米小七号不畏惧的盯着飘扬离力三尺面向自己的独孤飞月,而内心亦暗惊不已!
此人武学已臻出神入化,一口气竟可以飘在半空如此之人。便这刻,独孤世家中人纷纷讶赞道好:“‘独孤翱翔’——,门主练成了‘独孤翱翔’……。”
传说独孤世家最精深博大的一门武功便是一十八层的“独孤翱翔”心法。
米小七心中暗懔,但是嘴角一丝冷笑令独孤飞月大校的退了回去原位,道:“好!老夫让你十招!”
米小七双眉一挑,冷冷道:“晚辈年岁差你四十,强了十朝亦不为过——。不过……。”
独孤飞月哼道:“又如何?”
“不过,并非米字世家中无人!”
独孤飞月狂笑,怒道:“好一张利嘴!倒是为败路中留下一途——。”
“不是!”米小七冷道:“我义父此刻正在碧寒宫内疗毒——。嘿、嘿——,义父和门主你年岁相当,若是败了,我米字世家无话可说!”
独孤飞月双眉一挑,沉呵呵笑着:“小姑娘,老夫对你义父没兴趣!出招吧。”
米小七心中又是一冷。看来,眼前这个独孤飞月不但武学造诣惊人,为人处世亦深沉的很。
原先,自己是想用激降法逼他们早些治疗好米风,看来已是不能了。
她一哼,道:“好!若是十招内你出招了呢?”
独孤飞月脸色一紫,冷沉沉道:“老夫立即令人治好你义父,再和他放手一搏——。”
米小七瞳子精光一闪,喝道:“晚辈相信这话当真!”
说着,米小七已是一个箭步巷前,展开了米字世家震世的“采禾拳”!一招“随风取稻”方出,便见一双手如轻风飘汤,全然无迹可寻的欺向独孤飞月而至!
“好!”独孤飞月赞赏了一声,见他身姿也未动,那米小七的双拳到了身前七寸便自往旁边华开了去。
米小七大惊,脱口道:“一忌罡气?”
独孤飞月大笑,眼中更有了一分赞赏:“小姑娘见识不差,看你如何?”
米小七陈重了气,倏忽绕到独孤飞月背后,双腿一蹬间,以连攻出了七环连踢。
这招,正是米字世家中著名的“足奔七海”!
独孤飞月头也未回,只是含首道:“看来——,米龙倒传了你不少东西!”
话说着,不过往左侧抬离一步又迅速回至原位。这电光石火般的速度恍若未曾移动似的。然而,米小七的七腿连环却已全部落空!
米小七心中正大大明白,若是独孤飞月出手,自己万万档不住十招的。她心中一叹便反身拔向屋顶,倒落之际,右手已打出了“凤眼”!
凤眼激出,势如天地至尊!
直贯如电,瞬间已到了独孤飞月的顶门上,这下,独孤世家中人不由得有几分佩服起米小七。
原先的两手,已然令他们心折,亦大大对她有了好感。以至,现今“凤眼”把出,这如米粒暗器果真不同凡响,大大是开了眼界。
独孤飞月亦一皱眉,身子忽的往前一窜!
“凤眼”紧跟!
“凤眼”之妙,妙在于气随气动。
人若静立不动,则“凤眼”直打;人若闪移,“凤眼”则回力自旋,即气流之奔狂至!
好个独孤飞月,人停于半空中打转,那“凤眼”受阻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回力和罡气,竟是进之不得。
而且,受了独孤飞月“独孤翱翔”身法及气机的影响,力道已越来越弱!
米小七心中大惊,知道此事无论如何是无善了。于是,人又是再度跃向半空,一出手便连打六颗“凤眼”,恰成七星交月之势,齐齐奔向独孤飞月。
她这一出手,更博得了一室独孤世家中人的惊叹,双手之中能如许打出六种不同力道,屋内只怕没有第二者!
不但屋内没有,天下亦无人可!
现在,他们相信了江湖上胜传的一件事——米小七的“凤眼”打败了天下第一唐门的“观音泪”!
独孤飞月人在半空中大笑,沉声道:“小姑娘——,你这般出手便错了——。”
只见他独孤飞月身势斗停于半空,前后七颗“凤眼”猛的受这力劲影响,全歪斜的奔向独孤飞月。
好个独孤飞月,他大喝一声沉落于地;上头,七颗“凤眼”合一直落。独孤飞月一张嘴,一咬。
硬生生的,七颗“凤眼”全咬在牙齿上!
“好——!”轰然掌声中,一屋子里的人全数鼓掌轰栋了起来。就连米小七亦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独孤飞月的武功委实令人惊叹!
独孤飞月吐掉了“凤眼”,颔首一笑:“你可知错在哪里?”米小七皱眉寻思了半刻,点头道:“我明白——。因为七颗‘凤眼’合一的时候,原先已受了前辈气机的冲撞,所以反而彼此无法融合——。”
米小七叹了一口气,接道:“不但无法七星合一,而且相互碰撞,自是减少了不少的威力!”
独孤飞月大笑,道:“好聪明,够资格做我独孤世家未来的门主夫人——。”
他这话,可令独孤斩梦放下一颗悬宕的心。
此时,只见米小七走到独孤飞月脚畔,低身拾着在地上的“凤眼”。忽的,她反身一记“卷稻迎天”,由下往上直拍独孤飞月的前胸!
独孤飞月双目一睁,怒道:“心不服嘛?”这话间,右掌一拍,应生生是将米小七拍出了三丈之外撞及墙上大剌剌的摔下。
全室里,独孤世家中人不尽鼓噪着说:“好卑鄙的手法。米字世家怎么选这种人当传人?”
米小七冷笑的站了起来,一抹奇异的笑容中她也不拭去嘴角的血迹,只是将右掌打开。
掌上,七颗“凤眼”!
众人正弄不清她搞什么玄机,只听她道:“独孤门主,方才我用‘卷稻迎天’是第几招?”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了起来。清清楚楚的,那是第十招。而这时,独孤飞月出手!
独孤飞月一张老脸转换了几种颜色,终于仰首大笑,道:“好,好,好极了!”
他双目一睁,盯住全场中人,沉沉道:“米小七,能骗的过老夫,以她的才智武功不当我独孤世家下一代门主的妻子,天下还有谁能?哈……。”
独孤飞月这般大笑,众人亦纷纷鼓掌围着独孤斩梦道贺。
那里孤斩梦瞪了米小七一眼,口里却不得不应付着世家中人的赞誉。
此刻,米小七朗声道:“独孤门主,你方才的诺言可算是话?”一句方出,全厅室伫立即沉静了下来。
刹那间的安静,立即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压迫感!
独孤飞月盯视米小七半晌,方冷冷一哼:“老夫既然说了,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重重一哼,转头对站立在一旁的独孤四老道:“四老——,你们想办法在三天三夜之内办成此事。三天之后,老夫再度出关和那个人交手!”独孤四老齐齐恭敬道:
“是——。”
这独孤四老正是独孤世家中极受尊敬的独孤明风、独孤流水、独孤探花、独孤无踪四位长老。
这厢,独孤飞月交待完毕,便是脸无表情一摔袖往后头雨涛阁入关去了。
米小七望着他的背影,任不住抱拳道:“独孤门主,果真是一位英雄豪杰——。”
远远的,传来独孤飞月一哼:“你这女娃太过机伶古怪,安份点——。”
米小七嘴角淡淡一笑,便再也不理会众人,自顾回转往雕雪小院而回。
独孤斩梦快快的回入房内,却见得一人影负手站立窗前。
这谁这般大胆,敢私闯他独孤斩梦的房间?米尊!
米尊寒孝回首,淡然道:“独孤斩梦,我们可是许久没见了——。”
独孤斩梦哼道:“你来此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明白?”米尊嘿笑,道:“我们结盟之事,你应该没忘记吧?”
独孤斩梦脸色一变,冷声道:“你打算怎样?”
“不怎样!不过……。”米尊冷冷一笑,沉声道:“你该知道,九重鬼寨九大住寨,三十八秘处是我告诉了你地点,由我们分头去找……。”
米尊一笑,又道:“当初可说好了,米小七归你,米风归我米某人——。”
独孤斩梦暗里一咬牙,道:“不错,是这般说了。不过——,”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米尊,道:“米风现在人在碧寒宫内,里里外外不但有本家许多的高手在,而且四大长老现今也到了那儿!”
米尊双木一睁,哼道:“当初回独孤世家的途中,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带走米风?”
独孤斩梦没有回答,只是额上青筋暴突。米尊落在眼里,心里可明白了:“是米小七那女人的缘故?”
独孤斩梦怒的看盯着米尊,哼道:“米尊——,念在以往你和本世家多次合作的忿上,眼前倒是有一条路可以帮助你!”
尊双木一抬,沉声道:“什么样的一条路?”
“三日之后……。”
独孤斩梦正要说着,忽的朝窗外一喝:“什么人?”他怒斥中,已是一个箭步窜了出去。米尊紧跟而至,只见一道人影迅速的消失在树影之中。
独孤斩梦正想追下,米尊已急口道:“独孤斩梦,你先将计划说了,那里倒没听见什么。况且米某和独孤飞月可是老交情——。也不怕人家说着……。”
独孤斩梦闻言上住了身势,点头道:“好,回房去,我告诉你我的计划!”
米小七孤伶伶的坐在铜镜之前,呆楞楞的出神中一直到有一道人影出现于铜镜内,她才惊讶回头。
因为,那实在没想到这位五指管遍天下珍品的李勿指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米小七惊喜着,恍如遇见了亲人般的欣慰。李五指朝米小七一抱拳:
“属下参见总镖头——。”
米小七笑了,愉悦的道:“免礼了。唉——,看见了亲朋好友真好!”
李五指倾身向前,缓缓道:“属下早就暗潜于独孤世家之中,因料总镖头总有一日会来的……。”
米小七点头道:“亏你好心思!怎样,打探出什么没有?”
李五指点头道:“属下这几个月来弄清楚了这里头的路径。而且,方才又偷听到一件事——。”
米小七点头道:“什么事?”
“有关米尊和独孤斩梦的谈话——。”李五指脸色一肃,道:“由他们所交谈来看,米尊和独孤世家合作过许多事——。”
米小七点头道:“不错!昔日我被米尊所囚之时,独孤斩梦曾出面要求他放了我……。”
米小七一顿,又道:“甚至,米老太爷之死和少林寺八罗汉之伤都有可能是他们联手干下的……。”
李五指闻言,脸色一变:“有这种事?”
米小七点点头,又问:“还有呢?”
李五指皱眉道:“另外一件事,就是米尊向独孤斩梦要一个叫米风的人……。”
“义父?”米小七一惊,道:“他怎么说?”
李五指看了米小七一眼,回道:“他说不能强得只能智取。属下,只听到‘三日之后……’四个字——。”
“三日之后?”米小七心中念头一转,已然明白。
看来,独孤斩梦是要利用三日之后独孤飞月和义父一战之后,想法子将米风教给米尊的了。米小七冷冷的笑了。
“悉殿都”。我佛观音解鼻嗅诸香,开五轮指相。
“漫哆罗”。我佛观音解舌嗜于味,兜罗绵手相。
“跋陀耶”。我佛观音手捧香钵,解贪受诸触相。
“娑婆诃”。我佛观音手执长幡,解分别诸法相。
苏佛而缓缓将大悲咒心法中最后四式以意御丝。只见,那又天蚕布抽出的天蚕丝在他面前奔放着。
恍恍然,已似昔年的苏小魂重生。
只见,蚕丝化为五峰如掌散播往五个方向;一瞬间,五峰何一直竖于鼻标之前,再一转腕,那天蚕丝已盘回在手掌之上,有若一轮朝阳掌于手间。
最后一式,只见那天蚕丝化成一柱往落顶于天地之间,便此简单一丝一线,全然无相无阻,已是天下不可破的招法!
虔诚之中,天蚕丝缓缓滑入了苏佛儿的袖内。
他按住心头的狂喜大悦,转身,而向着是他亲爱的妻子。
她微微的笑了,笑的非常非常的安慰,也非常非常的美。
苏佛儿走了过来,紧紧握住单文雪的手,忍不住心中的激动道:“你……看见了……。”
“是——。我看见了——。”单文雪温柔的回答:“我很清楚的看见,你能将大悲心法的真义精髓转换在天蚕丝上。”
苏佛儿欣慰一叹,半晌才笑道:“现在我才明白了一件事。以后,我学了父亲的一些皮毛便以为足以闯荡江湖了。如今领会了大悲心法,才知道差我爹是如许的远……。”
单文雪一笑道:“天下何事不是如此?更何况公公是百年来一代大侠,我想………。”
苏佛儿注视着她,问道:“你想什么?”
雪眼眸中透着一份尊敬,缓缓道:“公公可能早就领悟了大悲心法至上的意境……。”
苏佛儿点点头,赞同道:“的确——。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已然可以将天蚕丝随意于掌中变化成各种歌台舞榭,飞禽走兽。想来,他老人家早便堪破了这一层达于无心无相的境界了——。”
单文雪一笑,道:“果真虎住无犬子?”
这话可提醒了苏佛儿,拍拍单文雪的肚子,笑道:“你最近练功小心一点,可是有了两个多月……。”
班文雪娇嗔一笑,道:“我知道,师父也真有先见之明,在秘笈中有一门内功心法是用了胎教……。”
苏佛儿失笑道:“这还了得。以后这小子岂不是要青出于蓝?人还没出世就练功了?”
他说着,两人互视哈哈大笑,一股甜蜜蜜温馨之感油然而升。苏佛儿动情的握住单文雪的手道:“雪儿——。你当真是苏佛儿一生的幸运……。”
单文雪脸上洋溢着欣喜,娇羞别过脸道:“但愿能常相左右于君侧……。”
苏佛儿手上更紧,诚心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百千世世,必是如此——。”
单文雪心中一阵激情,嘤的红着眼投入苏佛儿怀中只是不抬头。苏佛儿轻扶了数回,见娇妻含羞无限,不由得开怀笑道:“已是老夫老妻了,还这般带羞?”
这话,更令得单文雪跳脚,益发不敢抬起臻首。
两人如此足足站立良久,那苏佛儿才忽的一叹无言。单文雪讶异抬头,问道:“君何叹?”
苏佛儿微微一笑,道:“我想着,小西天师兄的百衲衣并非是叫河水之力冲走的……。”
因为,衣服并未破裂而分。单文雪点头道:“那么,是他故意脱下来随波而至?”
“不错——。”苏佛儿仰首一叹,道:“小西天师兄大约是想,若是我俩葬生于黄河,便以此衣陪葬。若有幸得生,便是给了,了却我一桩心愿——。”
单文雪深情的望着郎君,轻轻道:“或许,有那么一日我们可以出去——。”
苏佛儿一笑,搂住她道:“这河道我试了,那是绝不可能人力可以出的去的——。”
他朗声一笑,接道:“一切且看天命,若真叫我们终老于斯,又有何不好?”
单文雪凝眸望着、望着,忍不住泪水由她娇艳绝伦的面颊滑落。
“我想到师父坟前恭拜——。”单文雪虔诚道:“我感谢他老人家和命运所安排的一切——。”
苏佛儿摸抚着屋央大柱,只见有几道伤痕正是两个月前他在恼怒中所留。
他一笑,笑中有着百感,喃喃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执住爱妻的手,微笑道:“是——,我们三个都该在他老……大师坟前拜谢——。”
显然,“老人家”改口为“大师”是怕地下有知在跳脚了。
单文雪倒是一愕,道:“三人?”旋即,她随苏佛儿目光看向自己肚间,登时娇羞红了脸,明白了过来。
当下,她便任由郎君牵着柔荑,施然跨步往门外而去。是一心的温柔和喜悦!
一切的阴霾总会过去,是的,只要坚持,阳光总会出现的。
怪大师的坟碑,静静的竖在前五代祖之侧。
他们这一门,是以直证无心无相,正所谓“佛佛授手,祖祖相传”大似禅宗证道。是而,并没有门称。
苏佛儿和单文雪相扶相携到了怪大师六代祖碑前,两人缓缓跪了下来。
苏佛儿朗声道:“六代祖——,佛儿来拜望你了——。”
说完,当下便伏伏拜了三拜。
单文雪亦启唇道:“师父——,徒儿心存万岳难言的感激,特别向您叩谢——。”
她说着,便是诚心诚意的拜着。身旁,苏佛儿又膜拜道:“六代祖——,你一生狂羁不受世俗之务,佛儿最感激您正经一回叫佛儿娶雪儿为妻。再有恩,乃是佛儿不负六代祖所望,在大悲心法上有了小乘成就——。六代祖,佛儿在此叩头,是赤诚胆的了——。”
再是,连连九叩大敬礼,而后立起。
单文雪亦恭敬诚心道:“师父——,徒儿感激无限您的恩重,而今唯能以告慰于您老人家的,便是徒儿肚里骨肉。徒儿忆起师父您曾有言,但愿这山谷内充满了笑闹之声。而今有幸得子,并且蒙丈夫宠爱日深一日;徒儿特地来告谢您老人家的……。”
说着亦是大礼九叩,而后立起双双站立着。
此刻,正是夕斜风晚,撩动着,除了两人的衣衫便是两人的心。心,是两颗紧紧自天地来合一的情厚!
米小七望着米风由碧寒宫中一步一步的跨出来,她的心升跃上至顶点。
忍不住,一阵激动中她飞奔往前,大叫着:“义父——。”
米风亦是老泪盈目,张开了双臂一抱投入怀中的米小七,喃喃哽咽道:“孩子……真是苦了你……。”
米小七含笑,摇头道:“不——,义父。小七为义父所做的一切,俱是心中千万个愿意——。”
“好孩子——,义父心中明白,真是苦了你——。”
米风知道,那日独孤斩梦相要胁于米小七之与,他心里清楚明白。他一叹,握住米小七的手道:“他们说,义父要和独孤飞月一战?”
米小七点点头,抬头问道:“义父认识他?”
“何止认识——。”独孤飞月无声无息自他们背后出现,淡淡一笑的朝米风道:“米兄——,我们也有十来年未见了——。”
米风一笑又喟然一叹:“真是时光不饶人。”
独孤飞月意气风发,朗笑道:“兄弟在十几年前便闻得米兄将成就三花聚顶,四原朝会的境界……。”
米风亦回笑道:“兄弟亦闻,独孤兄有以完成独孤世家至境的‘独孤翱翔’?”
两人说着,哈哈大笑相对。半晌,独孤飞月双目精光一闪,竖手道:“米兴,请——。”
“独孤兄请——。”米风挽住米小七的手,便随着大笑的独孤飞月,同步齐行的往“大沙决战场”行去。
大沙决战场,历年来是独孤世家选定下一代独孤斩梦比武之所。同时,亦是和外人入侵独孤世家时交手之处。
此际之四周,早已布置好了桌椅蓬帐,独孤世家中人亦已纷纷落坐。独孤飞月和米风、米小七这一路行来,自是引得众人一阵议论。
当年,米风正是米字世家上一代的传人。
同样,独孤飞月亦是独孤世家同代传人。
昔日,两人曾决战一回于长江大排木之上;而事隔十五年,却是因缘聚会,再度于独孤世家的“大沙决战场”中一较苗头。昔日一战,双双负伤大战七日而不分胜负。
今日呢?是不是该了结十五年前的那段公案?
或许,要了结的不是十五年前的一战了而是三百年来米字世家和独孤世家的恩恩怨怨!
米小七轻轻一握米风的手臂,眼神中尽是关怀之情。米风仰首一大笑,两臂轻轻一托米小七,道:“孩子,去坐着看义父施展我们米字世家的绝学吧——。”
便此轻轻一托一送,米小七一个身子恍若腾云惊雾般的飘了起来,直直落到独孤斩梦身旁的主位。
米风这手“疏疏风透”端的是巧妙已极,当下又令得独孤世家中人发出了一声惊叹来。
独孤飞月双目一湛,沉声道:“好一手‘疏疏风透’米兄不愧当今武林中一代斗山。”
“好说——。”米风大笑道:“兄弟第点雕虫小技岂能和独孤兄一身绝学相捋?”
独孤飞月暴笑一声,喝道:“好,就此了结十五年前的恩怨——。”
独孤飞月说着,右臂平举左掌倒竖,蕴藏千百玄机变化中,正是独孤三十六掌法的“潇潇天雨”!
米风点头一笑,但见双掌一合,轻轻往前推送而出。这一手“依风挂剑”也正是米字世家中的绝学。
两人一出手便是各自本家中的上乘武学,一落入米小七和独孤斩梦的眼中,不但深深凝眸注观。
因为,眼前的米风和独孤飞月使来,这才真见了这招招式式之间的精髓真义。
两个凝结的人影,在无动的静中各自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只刹那,两声暴喝巨响里,米风和独孤飞月双双出手,瞬间掌影飞落快若闪电奔空,有如长江大水狂驰,俱俱是精妙杀着。
米风施展一套米字世家的“飞雪开春掌”对上独孤飞月的“穿花三十六望掌”。两人俱已一代宗师的成就,这厢交手,不过是弹指间便已各自使完了这三十六掌路。米风哼了一声,双腿往上一弹,人在半空中一展。
但见,米风翻身倒挂中已使出了“双燕贴云”的杀着直贯向独孤飞月顶门。
独孤飞月大喝:“好个米风——。”便是,双掌连连翻飞,自以“风起江云”往上拍去。
两人各自展露了这玄妙一着,不由得令观战的米小七和独孤斩梦心中颇有领会,两人双双轻“啊”了一声。
同时,在场众位独孤世家中人,亦纷纷发出惊叹之声,直为场中两人修为境界称道不已!
要知,这“双燕贴云”极是难成的绝妙上招。尤其是身弹半空,倒翻挂下之际。若成,则威力倍增;若败,则背后空门无守。
同时,独孤飞月的“风起江云”亦是掌法中精妙上着。双手两掌,最难驾御的是十指透劲着十种不同的回力。若是弄巧反拙了,只拍全身俱无可守之力;但是武学境界若是够了,那弹指间的威力恍恍然似江云涌起,末可挡者!
众人在脑中念头方转交赞,米风和独孤飞月的四掌已拍然巨响,双双已各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来。
只见,一滚大飘的黄沙卷起,米风随沙而起,翻落到三丈之外。
这端,独孤飞月亦被逼滑了三尺远近。他双目一睁,瞪视着米风“嘿、嘿”笑道:“米兄功力深不可测,兄弟大为佩服——。”
米风喘住一口气,淡笑回道:“独孤兄身手传神,天下只怕无出此……,”独孤飞月仰首大笑,一脱下长袍,道:“兄弟今天就和米兄过手千招,来个泣震千股江湖——。”
“好一句泣震江湖!”米风亦大笑,一袭外袍自身上飞散四破,朗声道:“这点兄弟有幸奉陪——。”
便此,两人双双道了一声“请”又各自揉身而上,四掌已化拳,起落间是如巨槌冲鼓,似有大石抗江。
米风一路“清晓寒天拳”七十二路荡离开来,营着的,是独孤飞月的“残雨还愁拳”。
这两方拳式大异其趣。
米风的“清晓寒风拳”恍若来自无明无意之中,倏忽间一个变化便由奇门角度而入。这种大违一般武学正宗的拳法,正是他十年来在血野林中苦思有得。
而另端独孤飞月的“残雨还愁拳”则是一式一猛,唯妙的是,刚猛中竟有一股阴柔柔的气机环绕在拳风四周。他这七十二路演自地煞七十二位门的拳法,则是十年闭关苦修中的精髓之一。
两人这厢正是旗鼓相当,纷飞拳路之中又各自心下惊异不定。待七十二路拳法使完,不禁对着对方暗中又有了一股敬意。
需知,这两套拳法俱是首度出现江湖,堪称开宗立派的武学心法。而今齐齐施展,岂不眩人心神?
尤其,米小七暗中不断予以领会沉着,心知这是义父源自米字世家拳法蜕变而成。
她一叹,眼角中看见独孤斩梦亦为之沉吟深思。看来,他的震憾亦如自己!她心下暗懔,自忖若是在武学造诣上差了独孤斩梦,只怕这一生真要埋在这碧寒宫了。
心中念起,便收敛心神专一注目场中的变化。
只见,独孤飞月深吸一口气稳住波动的气机,喝笑道:“好一个七十二路的拳法!恕兄弟眼拙,不知如何名之?”
米风带着得意之情,仰首一笑,道:“兄弟私名为‘清晓寒天拳’——,真不入独孤兄这等宗师眼中了。”
独孤飞月摇头,沉吟道:“米兄这般说便差了我等江湖中人的豪气。以兄弟观之,米兄这路‘清晓寒天’只怕犹胜‘百步神拳’三分——。”
米风摇头一笑,道:“兄弟岂敢如是担称?倒是独孤兄方才那七十二路拳法是……?”
“残雨还愁拳!”独孤飞月双眸精光闪动:“米兄以为有可观之处?”
米风深深一叹,半晌后方仰天沉沉深意的道:“好个‘残雨还愁’……,唉,兄弟不如——。”
独孤飞月一皱眉,哼道:“米兄何做此言?独孤飞月一生实话实说,米兄这一番言语岂不是过誉?”
米风摇头,看了独孤飞月一眼,道:“独孤兄的话差矣!兄弟的‘清晓寒天’已至极顶,,而独孤兄的‘残雨还愁’却是深不可测……。”
他长长一叹,又道:“若再三年,天下无可挡者!”
清晓寒天,天之将明,如果晨曦东来而尽!
残雨还想,雨残愈稀,而是愁深更浓入心!
两人这一战一论,已由午到了斜夕时分。但见一片蒙蒙暮霭泛着远方雪山白茫落到这一地的黄沙上。
独孤飞月沉吟了片刻,忽的大喝:“掌灯备酒——。”
独孤飞月的命令虽然令人错愕,但是遵守命令的人动作却很快。
只不过一忽儿时间,在场中央已然布置好了一张席的酒菜。上头,十二道上品佳食,而最令人注目的,是是那瓶玉晶琥魄酒!
独孤飞月大笑,朝众人道:“今天且战至此。今夜我要和米风兄大大快饮三百杯——。”
米风朗笑道:“能与君一席促膝,夫复何求?”
两人大笑入座,便是大口吃将起来。
这际,独孤斩梦双眉一皱,对着独孤四老道:“传令给世家中人,各自散去吃食了——,”四老之首的独孤明风点头,接问道:“少主,你要不要回房先歇着?”
独孤斩梦看了身旁的米小七一眼,又将目光望向一迳在沙场中谈笑的独孤飞月和米风,点点头,道:“我自顾会回去。你先传令下去吧——。”
独孤明风应了一声,便各自和另外三老分头传了命令。须臾,整片场子里只剩场中对饮的两人和米小七、独孤斩梦了。
独孤斩梦转头对米小七道:“我先送你回雕雪小院——。”
“不用了——。”米小七站起来,深深的看了场中的义父一眼,摇头道:“我自个儿会回去,用不着你来操心!”
她说着便不理会着恼变色的独孤斩梦,自顾往雕雪小院的方向去了。后头,独孤斩梦冷冷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喃喃道:“米小七,看你能这般猖狂到几时?迟早你成为我独孤斩梦的妻子后-……。”
他又是一咬牙挫齿,怒哼哼的转身而去。
天地,在这刹那间沉静了下来,留着的,是两个惺惺相惜却又不得不兵刃交相的老人一双。
“血野林十年——,看来米兄参悟了不少武学境界?”
“独孤兄闭关苦修十年,何尝不是直明进入宗师斗山?”
独孤飞月一笑,半晌方喟然一叹着:“你我一别十五载,果真是岁月匆匆促鬓华,一堪便是颜容老……。”
米风点头,叹道:“最叹是,昔年故人何在?且叫梦里常呼唤——。”
两人边这般说着,边着着酒,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良久沉默之后,那独孤飞月道:“你我一战,禁不得有我世家中人以观,大是煞了心情——。”
米风点头称是:“若是只有天地你我,胜败皆大乐事!”
“好!”独孤飞月双目精光闪动,昂立而起道:“兄弟这里有一处极是隐密之所,但愿能各展所学相捋!”
米风亦大笑饮尽杯中玉晶琥魄酒,飘起而道:“兄弟早心仪独孤世家震世的‘撩天一十六剑’久矣!”
独孤飞月大笑喝着:“武林中人或不知米字世家有‘凤舞九天大尊剑’,兄弟却是盼望的很——。”
两人这番话尽,各自抚掌而笑,双双往飞月玉楼的后头山位而行。只见,两行足迹一步一印的消失于夜色之中。
独孤斩梦一进入房中,果然如料的,米尊正负手而立。他冷哼的道:“本人的房内似乎是让你说来便来,要走便走?”
米尊脸色淡然一笑,亦是冷声道:“若非无事,米某也懒的来此!”
独孤斩梦双眉一皱,回道:“不错!今日之事是出乎我估计之外。谁会知道家伯竟和米老夫子把酒论武……”
米尊双目中有了一丝忧虑,沉吟道:“这事已够出人意料之外,谁知现儿又来了一个人……。”
“谁?”
“米藏!”
独孤斩梦一惊,道:“他也来了,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米尊摇头道:“不过,我知道他的目的是米小七!”
独孤斩梦脸色一沉,哼道:“米尊,你我可是有约在先——。嘿、嘿,莫非你想反悔了?”
这最后几个字里,独孤斩梦的手然握住了剑柄。米尊抬眉看了一眼,苦笑道:“米藏这老鬼头你岂会不知?我米某人可唤不动他!”
独孤斩梦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真你有诚心合作,先帮我找出米藏来——。”
米尊微微一笑,道:“不用想也知道他会去那里——。”
米藏去的地方,一定是米小七在的地方。
雕雪小院!
雕雪是多情人,可是,雕泪的人呢?
她孤单的坐在铜镜之前,任由泪水雕落一台面的冰寒。是否,热炙的情感,也可以化暖了无情的木石?
她不知道,知道的是义父不论胜败,总难有出独孤世家的一日。
因为,义父绝不忍心放着她一个人在此!
除此之外,是什么叫她心痛?她明白,非常的明白,是一个叫苏佛儿的男人。
她幽然一叹,却听得窗外有一声冷哼,旋即一个人破窗欺向了自己!她一惊,注视来人心不由得往下沉。
米藏!
“米小七——,聪明一点的话就乖乖的跟老夫走——。”
米藏冷笑道:“你应该明白动手的后果——。”
米小七冷哼,也不擦拭颊上泪水:“你以为走的出去碧寒宫的势力范围?”
“哈……,”米藏大笑道:“这有什么困难?老夫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就连独孤飞月都阻不了我!”
“是吗?”米小七冷冷一笑,“凤眼”已执在手。“米藏,今天我米小七就地正你家法——。”
米藏看了米小七手上的“凤眼”一眼,冷笑道:“这玩意儿?嘿、嘿——,老夫比你还懂——。”米藏说着,手掌摊开里赫然看见也有一颗“凤眼”!
米小七脸色一变,惊讶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多了——。”米藏充满讥诮的看了米小七一眼,冷冷道:“米尊早已研究出这玩意的构造,而且……。”
而且打造了不少。米小七心凉了一半,她很清楚现在唯一可以抗拒米藏的法宝,在她的手上显得非常的可笑。
但是,可笑的事情还是得试一试。
因为,这世上如果你一开始便认输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米小七打出了“凤眼”而且用的是方才稍早米风自创“清晓寒天”手法的变化!
米藏绝对没料到眼前这掌中物竟然敢反咬一口。
更令他讶异的,是这口咬下来还真的凶猛!他怒喝,手上“凤眼”早已捏碎于掌中。
因为他明白,此刻打出他所知的“凤眼”手法只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而米藏的个性却是,可笑的事一定要用另一种方法来做!
米藏忽的震动了双臂,在一阵如狂涛的气机阻止“凤眼”进势的刹那,米藏竟不顾一切的冲向米小七而来。
他这一动,“凤眼”已由顶上直坠击至。米藏怒哼,双臂直扣向米小七曲池、天泽、肩井、百龙四穴。米小七亦娇喝一声,身子往上一窜,拗身变位之间尚能击出一拳追向米藏的百会穴!
米藏桀桀怪笑,忽的背上一拱,硬生生吃了一记“凤眼”直打,但听得“叮”的一声,像是撞上了铁钢之物。
米小七耳里听,心下紧,知道米藏是有备而来。她再要移身换位已是来不及,但见米藏左掌一搭住她的拳势,右臂揽腰一撞,便点住了她四处穴道。
米藏得意大笑,正要抱米小七往窗外。猛的,一道剑泓化天而至,其势之快之猛,恍恍若连天地亦为之变色!
正是,名震天下的“撩天一十六剑”!
撩天一十六剑第一招,是明“惊天击太极”!
而剑释,在独孤飞月的手上使来,别具一股天地唯我独尊的霸气,叫人不感稍嘤。
且连天也撩,人又何以敢当?
唯有凤迎!
凤舞九天,层层入境无明,第一招有名是“彩翼双双虹”!
但见,米风手上长剑刹那如双,有似两道彩虹无碍无滞的落向独孤飞月的剑光之中。电光石火之间,一连串叮叮脆响,两人手上长剑已然迸出一排排火花来。
“好,且试试这招‘含啸打风动’——。”米风口里朗喝,手上长剑稍不缓的化成一片蒙蒙剑光罩向独孤飞月而来。
独孤飞月犹能在半空中大笑,手上长剑抖落一片光华,回道:“兄弟便以‘破天两仪生’奉陪了——。”
闲话间,两人双剑又自激荡出一串串的火花的交响之音。
这凝结了两人毕生精力的剑术,此刻已是升华至以心御剑的境界!
他们已然无心无相,但随剑势所走,气机自动!
所以,他们融化于这满天剑雨之中,绝对没有人可以影响他们,当然,他们此刻也忘了还会有谁的存在!
的确有,而且是一袭黑袍罩身的人。
修罗大帝!
他的一袭黑袍无风自动,似是揣摩着眼前两人的攻势,精亮剔透的,是他深湛的眸子!
那端,米风和独孤飞月犹自忘我的出剑。如果,他们此刻知道修罗大帝正想坐收渔人之利,而且动用了九重鬼寨的力量来攻打独孤世家,他们会怎么想?
人类的悲哀之一,就是很多事往往事后才明白自己在当时是多么的傻——。
修罗大帝冷笑着,现在,眼前的独孤飞月和米风已各使出了最后一招必杀的绝着!
撩天一十六剑最后招名“开天八卦立”!
凤舞九天大尊剑最后名是“调弦唱凤去”!
使两人双剑齐发交汇的刹那,修罗大帝一袭黑袍发出沉洪大笑,闪电般的卷向两人而至!
他不能等到独孤飞月和米风交手毕才出手。
因为,在两人心神一收的刹那就会发觉他的存在。而可怕的,是独孤飞月和米风在那瞬间会全力的往自己出手。
因为,他们身上那股激汤未休的气机心境最易惊动,而且毫无选择的奔向干扰的事物!
修罗大帝决定出手,而且是一种瞬间可以击毙两人的手法!
这个手法法,许久以来有个名称:“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蜜神功”!
独孤斩梦手上“撩天一十六剑”给米藏不小的压力!
当然,米藏没有料到的是,米尊竟然会在最重要的当儿突然由背后出手。
米藏大怒,双拳猛出左右迎向!
左拳,直至撞的是独孤斩梦的剑势;右拳,则如狂风暴雨的打向米尊前胸。他这出手,分明是以命搏命!
米尊心下大惊,待要变移身位已是不及。他沉沉一喝,双拳平白抵住米藏的拳势。怎料,米藏竟是一个转身将背后全卖给了独孤斩梦的剑锋,左拳当米尊顶门罩下!
米尊大惊,待要抽身收手已万万不及,刹那只听得轰然一响中,米藏的巨拳已击中自己的头部顶门!
同时,独孤斩梦的剑穿破了米藏背后的铜板块,硬是砸入了三寸之深!
米藏痛哼,身子往前一窜让背后的剑身抽开。他不管背上的喷血,窜进米尊便是一抓一提,怒道:“米尊——,你……为什么对我下手……?”
米尊此刻身负重伤,奄奄一息里嘴角犹能冷笑道:“我们……都一样……。你要……米小七……我要米……风!”
米藏愤怒叫道:“好个米尊——。你这欺师灭祖的匹夫,杀了米龙不够,连老夫跟米风……。”他激怒说着,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独孤斩梦见机不可失,一出剑劈向米藏!
剑如虹,米藏尽全身力劲一闪,在胸口又是长长一道血口子。他狂喝,便自是破顶而出。
独孤斩梦冷笑,随手由怀里丢出一粒弹子出窗外,刹时天空一阵响,光芒立即四射!
想来,这是独孤世家示警的信号。
然而,独孤斩梦没有料到的是,九重鬼寨也在此时展开行动。而且,是必杀无存的行动。
这行动的名称是“独孤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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