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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双击滚屏阅读

二十七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8/8
  一切都变得如此匆遽,匆遽的连青苔下的流水也不知载走了几季的落英,虽然它们的流声仍旧那样的郁郁..在这三天郁郁的日子里石砥中和沙子奇踏上了漫长的征途——一个有死无生的秘门里。
  那个秘门关曾流过无数英雄的鲜血,这是一个血的沼泽,也是一个亡魂聚集的地方,它象征着邪恶,也象征着黑道,一颗大星曳着尾芒投向这块死亡之地,没有人能拦阻了他,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因为那颗星已投落在一片黑黝黝的血沼里。
  消失的人影逐渐远去,空中仅留下淡淡的蹄声,如梦的扩散开来,而她——樊竹君也象自一场大梦中清醒了过来,眼前是茫茫的一片,她望着远去的人影,一片幽情涌满了她的心中,她伸伸手,想抓住被流水流过的梦迹,可是,她又不敢看着他指缝狠狠的流水——
  而那迢遥的绮梦,仅有这短短的数日里,在那清澈的溪面上,所留下的仅是清澈的溪水和几片落叶的绯红。
  旧梦如烟..那儿再去寻找这几天欢乐的笑迹,早已在春风秋雨下随着溪流淡然远去。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他终于走了!”袖手鬼医嗯了一声道:“他太倔强了,秘门之主毕兰心妒才如恶,他如果争取不到石砥中,就会将他毁在秘门关..”。
  “爹!”樊竹君机凛凛地一颤道:“爹,你好象和秘门也有什么关系?”
  “唉!”袖手鬼医突然一声长叹,冷漠的脸上现出一片激动之色,他深情的望了爱女一眼,道:“孩子,爹也是秘门十二之一,如果事情不演变到这一地上不,我不会将身份告诉你,孩子!你年纪还小,有许多事情还不懂!”
  “什么?”樊竹君全身紧张的问道:“爹也是秘门之友,这是不可能的呀!”
  袖手鬼医暗然的摇摇头道:“不错,爹确是秘门十二友之一,江湖上之诡谲,处处都是杀人的陷阱,爹只因年轻走错一步而陷身于隐世十二邪之中,受毕兰心终身的指驭..”“爹!”樊竹君不解的道:“爹,这是为什么?”
  你怎会和这些人为伍。爹,你骗我,你不会是那种人,我不要你和秘门中人来往!”
  当这个纯洁的少女知道自己的爹名列黑道十二邪中之一时,她少女的美梦立时毁灭了,在她觉得爹爹除了看病时有些冷酷外,对任何事都是热心的。
  哪里想到,连爹爹这样慈祥可爱的人都会和邪恶为伍,这是一桩极不可能的事实,但是爹默认了,她承认的口气有如一柄利刃似的戳进了她那颗善良的心,纯良的血恍如在邪恶中抹上了邪气,使得她都不敢面对现实起来。
  于是她哭,她哭她爹爹失身于邪道,更哭泣自己不幸有这样一个爹爹。袖手鬼医轻轻抚着樊竹君头上的发丝,叹息的道:“孩子,爹在年青时和你一样,只知世上的事都是美好的,而不知这美丽外衣的后面,隐藏着无穷的邪恶,当初也是因为这样,爹自持无敌的功夫,默想着英雄的岁月,而盲目的走进了秘门关,弄得至今不能自拔..”。
  “爹!”樊竹君轻轻泣道:“秘门之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将你们这批自傲自大的主高手网罗殆尽,而使得你们忠心耿耿..”。
  “唉!”袖手鬼医轻劝叹了口气,道:“毕兰心是出自何派没有人晓得,但是他的那身武功却是罗尽各派的秘学,举凡剑道、诗琴、笛画技术无一不精,爹这身医道便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你只要进了秘门,他必以武功降服你,然后传你一样功夫,使你终身不得叛离,受他调度一辈子..”
  他眼前恍如又看见毕兰心手刃叛逆者那种凶残的手段,吓得全身机凛凛地一颤,暗中倒吸口冷气,道:“秘门关又有闯关之人,毕兰心必会将我们十二友召集前去,我想过了今天,召友童子他到..”。“哦!”樊竹君哦了一声,道:“爹,你也要去秘门关?”
  袖手鬼医嗯了一声道:“并非是爹爹要去,而是我不能不去,我去那里最多一月,少则半月,你在家里可不能出去,石砥中这次乱子可闹大了,说不定我们..”
  他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咽喉咙之间,奇异的望着爱女。仿佛在倾刻之间就要生死离别。
  那种脸色与口气是特殊的,这种特殊的样子使樊竹君心里一酸,哭得更加厉害,不知不觉想起她失去的母亲来..袖手鬼医暗然的叹了口气。
  又道:“孩子,每当秘门关有大事发生,秘门之主必然将我们十二友轮旋召去,或者聚集在一起,非是爹爹愿不那种地方,而是门主之命难违,爹爹如果不去,你我父女逃不出第二天,便会遭到死亡厄运,这是丝毫不能违抗的!”樊竹君轻轻泣道:“爹,你去吧!如果机会容许的话,请你暗中帮助石砥中一把,不要让他死在秘门关里..”。
  袖手鬼医摇摇头道:“没有这个机会,门主那个人太厉害了!”
  “砰!砰!砰!”空中突然响起一连三声荡人心弦的沉重鼓声,这鼓声沉重如雷,象是苗疆跳月大会中狂舞鼓击,樊竹君只觉心神一紧,楞然的望着她爹爹。
  袖手鬼医神色一变,道:“召友童子来了。”
  果然,随着沉重的鼓音散去,一个全身黑衫的十一二岁童子,双手捧一柄长剑缓缓行来。
  这童子身形一鞠,冷冷地道:“樊云生,请令媛回避。”这十一二岁黑衣童子声音之冷,犹如万年雪谷里吹出来的冷风,几乎不象是出自一个童子的口里,令人怀疑毕兰心竟能将一个童子训练得这样冷酷,其本身之冷傲便可想而知了。
  袖手鬼医肃容的望着爱女,道:“孩子,你先回屋中等我,”樊竹君虽然有心要看看这个黑衣童子到底和爹爹说些什么事?可是当她看清爹爹那种凝重与严肃的样子之后,她只好默默地向屋子里奔去。
  袖手鬼医长长吸了口气,道:“神童有何吩咐?”
  黑衣童子双手高举长剑过顶,道:“秦门主之命!传令秘门十二友樊云生,在明日午夜之前,须向秘门关报到,并将门主所赐之服配戴整齐,持信令进关!”
  袖手鬼医恭身的道:“遵命!”黑衣童子将长剑一收,道:“樊云生,门主附带一件小事要我告诉你!”
  樊云生问道:“请说,只要老夫能办得到的,应当尽力以赴!”
  “好!”黑衣童子嘿嘿一笑道:“不愧是门主栽植你一场,现在门主已至风烛残年,非得百年铁树之花不能疗治,他老人家为了不愿将本身所学遗传后世在十二友中选择了你女儿,想要收她作弟子,将她教导成天下第一高手..”袖手鬼医全身一颤,恍如受了一个巨雷重击一般,一颗颗冷汗冒了出来,满脸慌恐的道:“这..”。
  黑衣童子冷冷地道:“这可是天下的福缘,有人想登秘门都还没有门路,而令媛一步登天,得门主之亲传绝艺,将来之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希望你三思而行,莫错过这百年难逢的福缘!”
  袖手鬼医这时真是痛苦极了,他知道秘门之主心黑手辣,自己不答应将来难免遭门主的唾弃,若是答应,则自己这唯一的爱女便会修习魔功,而走入邪道,他深爱着樊竹君,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终日和豹狼为伍,于是,他下定决心,选择了后者,摇摇头道:“多谢门主的厚爱,小女身躯孱弱,不适合于练武,而她淡泊明志,对于武林中事更是厌烦..”。
  黑衣童子冷冷地道:“很好,我会将你的话回禀回门主!”他回身便走,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袖手鬼医心中一寒,回头冷笑道:“秘门关之会,你得准时赴会。”
  “秘门在什么地方?”
  一阵清脆的话声突然自一排大树之后传来,黑衣童子抬头一看,心中顿时大寒,一个身着兰衫的少女冷漠的凝立在树前,这少女满头银白发丝,明媚的眸子里闪出阵阵年华的幽怨,在洁白的脸上洋溢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堪然神仪。
  黑衣童子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一路跟着本童子干什么?”
  这少女冷笑道:“我跟着你看看你找些什么人?秘门十二友我见识了七八个,不知你下去还要找哪些人..”黑衣童子心中大寒,没有想到这个银发少女如此厉害,竟在暗中跟着自己,查访秘门十二友。
  他知道这个秘密泄漏的太大了,这事给门主知道,自己连这条小命准得要丢了,他目中寒光一闪,怒吼道:“你居然敢收集秘门的秘密,十二友中我去了七家,我不相信你真知道这七人是谁?”
  银发少女冷冷地道:“你要不要听听我告诉你那些人?”“这——”。
  黑衣童子急得全身一颤,道:“你知道的太多了,也许你是我所见的最可怖的一个人..”他轻轻拔出了手中长剑,冷冷地道:“在你死前,你可以说出你的身份了吧!”
  这银发少女轻轻掠了额前的发丝,冷笑道:“东方萍,这个名子对你不会太陌生吧?”
  黑衣童子连着退了二步,颤道:“摩西湖之主,怪不得你要寻查秘门十二友呢!原来你是秘门之主的世代仇人,嘿嘿,门主对你也很留意,想不到自己找上来了!”
  东方萍漠然的道:“摩西湖上代主人之死,你主人是主凶之一,还有那些帮凶,我也查得差不多了,秘门中没有一个是好人,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公布这十二个人的名字的..”袖手鬼医全身泛起一阵颤悚,急急地道:“东方姑娘,你不可这样..”。
  要知秘门十二友在门主的驾驭之下,做出无数骇人听闻的事情,江湖上不论黑白两道,都在明查暗访那些事情的真象,江湖上只知秘门十二友是这些事情的凶手。
  而不知十二友到底是哪些人,十二友也尽量掩藏自己的身份,不为外人知道,东方萍一说于近日,公布十二友的名字,他哪能不骇,只要名字一出,这十二友将没有一个人能再安身于武林了。
  东方萍斜眼看了袖手鬼医一眼道:“你现在也知道事情严重了么,樊云生,我如不是看在你那个女儿份上,早就让这片净土变为瓦砾了!”
  黑衣童子长剑一挥,道:“东方萍,你我水火难容,本童子谨代表秘门之主追索你的残命。”
  他身形向前轻轻一跃,手中长剑陡地颤起数个剑花,幻化至极的朝东方萍的身上点去。
  东方萍斜斜一移,纤手轻轻抬起,舒出一根手指,对着劈来的长剑弹去,劲强的指劲如电射出,只听叮地一声,黑衣童子抱剑而退。
  东方萍淡淡地一笑道:“毕兰心只教会了你这手三才剑么?”黑衣童子心中大骇,没有料到对方目光如此犀利,仅在一招上便看出自己剑法的来历,他冷喝一声,长剑倏地在空中兜一大弧,一招“神戟凌云”对着东方萍的胸前斜点而去。
  这手剑法是黑衣童子溶汇各派剑法所临时自创的一招,虽然名曰“神戟凌云”却不含回机手法,东方萍看得一怔,倒是从没有看过这种招式,她无意将这种年仅十一二岁的童子伤在掌下,身形轻灵的一晃,飘然退了出去。
  她淡淡地一笑道:“回去告诉毕兰心,总有一天,我要上秘门关去会会他,清算一下摩西湖和秘门之间的恩恩怨怨!”。
  黑衣童子冷笑道:“我还有脸回去么?你连我们的棺材本都摸清楚了,我如何向门主交待,要我回去不难,除非拿了你的人头走路!”
  东方萍见这个童子这样顽强,倒是颇出意料,她心中微生怒气,顿时将脸沉了下来,怒吼一声道:“我有心放你一条生路,想不到你这个孩子不知好歹,好,你要死很简单,我送你上路太容易了!”
  黑衣童子见她神情冰冷,洁白的脸上恍如罩上一层寒霜,他倒是十分知趣,急忙运剑退了两步。
  斜睨了神手鬼医一眼,道:“樊云生,本童子命你将这个女孩子毁了!”
  袖手鬼医冷冷地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施发命令?”黑衣童子傲然的道:“门主。”
  袖手鬼医冷笑道:“除非是门主亲临,再也没有人指挥我们,你只是个传召童子,身份低于十二友之下,你的话老夫可以不听!”
  这是秘门之主所传下的规矩,黑衣童子不知十二友和门主之间有着无形的默契,以为凭着“门主”二字便可指挥樊云生,他楞了楞,呆呆地望着樊云生,但这个小孩子混到秘门之主的身边作随侍童子,自然是聪明伶俐,他心意一转,挑拨的道:“你非动手不可,这个女子留下不论对你对我都有着严重的威胁,不要忘了,她在近日就要公布你们十二友的名字,那时你樊云生是最倒楣的第一个,看你怎么再在江湖上立足..”。
  这倒是个很现实的严重问题,樊云生虽不愿和摩西湖之主结仇,可是对方拿自己的生命与武林地位作为公布的对象,这就够袖手鬼医寒心了。
  他不能没有这个家,也不能失去唯一的女儿,他怕有一天各派大会十二友,受女因受不了江湖上的唾弃而暗暗不耻自己,他是学医的,懂得自己爱女的心思。
  自从他向女儿道出本身的隐密后,他已看出樊竹君对自己是多么地失望与懊丧,在无形中,他觉得自己与女儿之间,已经疏远了许多。
  他思前想后,觉得这事情严重的关系着自己的一生,偷偷看了东方萍一眼,只见她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上,含着一丝淡淡的冷笑,登时有一股恶念涌上他的心中,忖道:“这个女孩子太可怕了,我如果不动手,将来可能发生的后果,是很难想象的,为了竹君,我只好毁了她!”
  他嘿嘿一笑道:“姑娘,并非是老夫心狠手辣,只因你对我的事情太清楚了!”
  他阴冷的笑了笑,一股浓聚的煞气刹时布满在脸上,东方萍看得眉毛一皱,暗自冷笑不已。
  东方萍冷冷地道:“我早算着你有这一手了,樊云生,你可以尽量的动手,摩西湖的功夫,我想你是知道的,你自己先摸清自己的份量,瞧瞧是不是我的对手!”
  袖手鬼医心中一凛,脑海中如电光火石的浮现出上一代摩西湖的绝世武功,那次秘门之主毕兰心亲自动手,再加上十二友中一半以上的实力都未能把摩西湖主毁了,而使得自己这方面伤了几乎大半,这些事在他脑海之中记忆犹新,怎不令一代袖手鬼医踌躇不敢上前呢?
  黑衣童子不知死活的道:“樊云生,你让他几句话吓住了!”
  东方萍见黑衣童子这般可恶,顿知这个孩子已染上了邪道的恶习,她有意要给这童子一点颜色瞧瞧,立时露出一种不屑的笑意。她轻轻一挥手道:“你这孩子这么小就学得这样的坏!”
  虽然这是轻描淡写的轻轻一挥,却是一股无形的劲道随手而出,黑衣童子只觉通体一颤,整个身子连退出七八步,方始稳住了要倒的身形。
  “呃!”他痛苦的低低呃了一声,没有一丝稚气的小脸上泛起阵阵痛苦的抽搐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畏惧的瞪着东方萍,这还是东方萍手下留情,否则以他这种人早就躺回姥姥家里了。
  黑衣童子颤声道:“东方萍,你等着,门主会替我报仇..”。他踉跄地向外行去,轻轻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渍,发出一连串嘿嘿的低笑,那是一个幼童愤怒的笑声。
  袖手鬼医暗然的低下头来,胸中恶念陡地一清,他晓得仅凭对方那一手,自己纵然是四只手也非人家的对手,他落寞的长叹了口气。道:“东方姑娘,你也请吧!”东方萍轻轻一笑道:“我不能进来坐坐么?”
  袖手鬼医一愕,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他猜不着对方是敌是友。
  摇摇头道:“姑娘,是非只为多开口,你已惹下弥天大祸了,召友童子这一回去,秘门之主随时会来。”东方萍冷笑道:“他不会来,眼前对付迥天剑客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再惹我..”。
  她凄凉的叹了口气,道:“樊前辈,秘门有许多事情我还不明白,我希望能向你讨教几个问题..”。
  “不敢!”袖手鬼医神情一变,道:“讨教倒是不敢,只望姑娘不要再提秘门之事!”
  东方萍轻轻地道:“我晓得你心早已向善,只是摆脱不了毕兰心的纠缠,在秘门十二友中,我见过七个,没有一个不是可杀之辈,连你在内,罪恶已深入你们的心中,但是你要为你的女儿着想,不要只图一时的苟安,而弄得后果不堪收拾,你如果要保全这个完美的家,我希望你能跟我合作?”
  “合作!”袖手鬼医心中一动,问道:“东方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东方萍望了望空中的浮云,道:“我们进屋子里谈好了!”
  袖手鬼医急忙肃身让客,领着东方萍穿过一排花树,远远看见那幛石砥中曾经疗过伤的屋子。
  “爹!”樊竹君在屋中等得心焦,一见袖手鬼医领着一个女子进来,不觉得楞了一楞,东方萍淡淡一笑道:“樊姑娘,谢谢你对石砥中的爱护!”
  樊竹君怔怔地道:“你是他朋友?”当她看见东方萍长得这样艳美之时,她心中那点唯一的希望登时象一盏枯灯样的熄灭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觉心中茫茫一片,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问,便扭头跑回自己的房子里,倒在床上旋着默默无声的流泪,昔日的温声依旧,一片遥远的相思..
  梦远了,这是该醒的时候了!东方萍望着樊竹君奔去的身影,怔怔地出了一会神,女人的感情是灵敏的,她霍然领悟了什么,歉意地笑了笑,缓缓转过身来,问道:“你是十二友中的老几?”
  袖手鬼医犹疑地道:“我是第十一位。”东方萍哦了一声道:“秘门关十二友重会你可以不必去了,请将你那身门主所赐的法衣交给我,我代你走一趟..”。
  袖手鬼医吓得身躯剧烈的一颤,道:“这太危险了,东方姑娘,门主若是看出来,非但是你要丢了性命,连老夫父女都命丧黄泉!”
  东方萍冷静的道:“这个我知道,你尽管放心,我会将你的声音与举止学得唯妙唯肖,门主就是发现,他也不会怪你,你可以告诉他是我夺了你的衣服而无法赴会,此事黑衣童子可以证明,门主虽然聪明也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唉!”沉重的叹息,如梦的飘了出来。袖手鬼医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真要这样一试,我只好和小女找个地方避避,只是江湖虽大,又有谁敢收留我们父女..”
  东方萍暗中意念一闪,道:“你们可以到天龙谷找我爹!”袖手鬼医长吁口气,道:“只有这个办法了!”他自卧室中拿出一套长袖黑袍,交给了东方萍,她紧忙穿上,所见长袍上有覆顶,下有裹足,全身没有一个地方露在外面,除了东方萍那双明媚的眸子之外,没有谁会看出她是个冒充的高手。
  在身前绣着一个“十一”明显的金字,唯有这个字才使人分辨出她是属于十二友中的第几位。
  秘门关——在黑黝黝的夜里静静的横卧在那里,它象一支白额金虎一样,狞地现出了而慌的面孔,挥扬着巨爪凶残的露出了两只眼睛——那是两盏摇曳的死灯,暗红的光华自石壁上隐隐透了出来,斜照着那条迂回的山路上。
  “得!得!得!”
  黑夜里响起一连串沉重的蹄声,那是两匹在路上奔驰的膘骑所发出来的,借着云层里星光的淡辉,在看出这两人是经过长途的跋涉,因为风沙在双方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蹄声忽然的消失,这两个人的身手是那么轻灵,身虽在坐骑身上轻轻地一飘便落在地上。左边那个人在马背上轻轻拍了一掌,道:“这就是秘门关!”
  那两个牲口恍如非常善解人意,低低的鸣了一声,扬起蹄子向黑夜之中奔去,去寻找她们的夜梦。
  右边那个青年望了望雄踞在半壁上的那座屋宇,脸上现出一种冷漠的笑意,他伸手摸了摸斜插在背上的长剑,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左边那个长胡子老人忧郁的叹了口气,道:“追魂宫,秘门之主罪恶的秽地!”
  青年哼了一声道:“让我烧了它!”“唉!”这个满面畏惧的老人低低了叹了口气,他恍如非常畏惧这个地方,心事重重的沉默了一会道:“我老沙今夜是不是能活过明天还不知道,你倒先吹起来了,追魂宫建得有如铜墙铁壁,你要是能把它烧了,毕兰心也不会活到今天了!”
  这青年冷笑道:“你把秘门中的人看得厉害了,不论对方有多厉害,我迥天剑客石砥中总有办法不让你老沙吃一点亏,你假如真想脱离秘门十二友,我们现在就闯关!”
  沙子奇暗然的道:“我现在想回秘门也不行了,丹离子和秦虹都不是好惹的,这事只要门主知道,我条命八成活不成了!”
  石砥中没有想到沙子奇在这里会这样懦弱,他一生之中遍会各派高手,曾经遇上无数次的难关,都没有害怕过,每一次都能克服艰难而度过厄运,可是在秘门关前,闯关的一刹那,沙子奇居然这样地泄气,怎不令这个百折不挠的年青侠士心寒。
  他冷哼一声,道:“你既然这样泄气,当初为什么不逃走!”沙子奇阴沉的苦笑道:“门主伏桩遍及天下,我躲到那里,都会有人将我的行藏报告给门主,虽暂能躲过一时,可是一旦门主追踪而来,我死的怎么惨,将没有人会形容出来..”
  石砥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沙,你要振作起来,不管任何困难,你都要拿出勇气来对付,因为路是人走出来的,唯有不怕艰难的人才能挣扎着活下去!”
  沙子奇摇摆头道:“我知道,只有十二友中一个比一个强,我可能走不完这茫黑夜,便会死在他们的手里!”
  “砰!砰!”
  沉重而动人心弦的鼓声,自那半壁上传来,低沉的响声冲破了夜的沉寂,敲进了每一个夜中人的心里。..
  沙子奇神情一变,道:“门主已经知道我们来了,这是进关鼓,他已允许我们上去,但必须要经过对方的击鼓,考验一下我们是否是值得他亲临会见..”石砥中不屑的道:“他的臭派场倒不少。”
  沙子奇急得一摇手道:“你说话小心,门主最恨背后说他的人!”
  他害怕的向四处看了看,一碰石砥中道:“闯关吧,你我的命全看今夜了..”漫长的黑夜里,响起石砥中朗朗的大笑,他身形轻灵的象个幽灵,足尖轻轻点在嶙峋的石上,向那斜陡的大壁扑去。
  凝立在壁崖上,他看见有六个黑衣童子各持一柄光凛凛的长剑,守在七星方位上,各自凝立着一角。
  沙子奇神色一变道:“传召六童!”
  这六个十二三岁的童子手举长剑,怀抱胸前,俱低垂星目,对这扑近的两人,不闻不见,沙子奇话声一出,这六个童子突然同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望着沙子奇。
  在最前首的那个童子,象是领袖一样,他阴沉的哈哈笑了一声。
  冷冷地道:“老沙,你的会友资格已经取消了,门主有令传下来,要你在开关之后,接受秘门的正法..”沙子奇机凛凛地一凛,道:“门主现在何处?”这童子冷冷地道:“在追魂宫,目前正在会见十二友..”沙子奇正容道:“请你通告门主一声,我老沙有事情上禀,这事情有待申诉的必要,门主总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辞..”
  这童子冷笑一声道:“你的事情门主早就知道了,在六诏山上你已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门主已通知各友,在追魂宫中要当着群友之前将你正法..”他向石砥中冷冷地看了一眼,道:“阁下就是迥天剑客了?”石砥中没有看过这样的重子,说话比大人还要阴沉,那种沉着与冷冰的神情,简直比一个胸含珠矶,城府极深的混世高手还要老成,他双眉一锁,忖道:怪不得毕兰心能指挥这么多的高手呢,原来他连几个童子都能训练得这样阴狠,可见毕兰心这个人非是普通人物、由沙子奇畏惧的神情,可知这个人不愧是邪道中的翅楚..”忖念一逝,他冷冷地道:“不错,你们可以让路了!”这童子摇摇头道:“这是规矩,规矩不能因你而废,只要你能过了这七星险阵,自然有人接待你..”沙子奇上前斜掌道:“我老沙先动手。”
  这童子轻叱一声,道:“你是门主十二友之一,依例可免,这一关可以通过,下一关可不行了,也许你的命就要送在下一关..”石砥中将沙子奇轻轻一推,冷笑一声,身躯对着这个童子冲来,这童子长剑,划出一个半弧,身后的那五个黑衣童子身形晃动,挥剑将石砥中困在中间。剑光颤起,六道人影绕着石砥中直转三匝,传召六童同时一声轻喝,各自抡起长剑斜劈而出。
  石砥中见这六个童子依着七星方位移形挥剑,困住自己,不觉十分诧异,对方剑劲极强,招式诡密,倒也不敢轻视,他对天下阵法怪谱自小就随着父亲寒心秀士学习,一见对方摆出小小的七星阵,不禁冷笑一声,身形穿过对方击出的剑光,直撞而去,伸手抓住一个童子的手臂往外摔了出去。“叭!”
  这个童子叭地摔出八九尺,那个七星阵随一个人的缺少而剑阵大乱,石砥中轻轻挥出一掌,这些童子便收剑暴退,纷纷向黑夜之中奔去。
  “嘿!”迥静的夜空里,响起一声冷冰的低嘿之声,只见一道人影象个大乌一般的自山崖上斜斜飘落,嘿!好一个勇猛汉子,身高约有丈二,满面都是络腮胡子,敞开了前胸,露出黑丛丛的长毛,手中拿着一柄开天巨斧,凛凛地向着石砥中逼来。
  沙子奇神情大变,道:“这是守山神贾奎!”守山神挥起手中巨斧,露出二道凶残的目光,裂着嘴呵呵大笑,那种高大的身形,与这种可惧的面孔,使石砥中心中大骇,不觉的退了一步。
  贾奎沉声大吼道:“老沙,你的胆子好大。”沙子奇身形斜斜一飘,道:“贾兄,你要干什么?”贾奎低着头,望着禀悚的沙子奇,两只铜铃似的眼睛恍如要喷出火来一样,他一扬手中巨斧,道:“我奉门主之命,要将你送回姥姥家..”沙子奇在这个守山神的面前,显得象个小孩子那样小,在气势上他已输了一筹,心中寒颤,居然不敢出手,他轻轻地对石砥中道:“这个大个子我惹不起,你出手吧!”
  迥天剑客石砥中自出江湖还没有看过这样雄伟身子的人,他看守山神贾奎手中巨斧,约有面盆般大,知道这种人力大无穷,天生神力,伸伸手击出斜斜插在背上的金鹏墨剑,一道寒颤的光辉脱鞘而出,蒙蒙的剑气如水布起。
  他沉声道:“贾奎,老沙这场交给我了!”守山神贾奎缓缓转过头来,可惧的面孔象个大头鬼,他伸手抓了抓头上蓬乱的长发,呵呵笑道:
  传说你石砥中力能迥天,我贾奎若不是终日守在山上,早就找你试试了,嘿!江湖虽大要与我贾奎能成对手的到底能有几人,你这小子长得好象俏姑娘,等会儿动手可不能让我失望了..”
  石砥中冷冷地道:“你这个空壳子,不知你娘怎么养出来的,个子那么大,口气倒不小..”他有意将这个雄伟的贾奎激怒,嘴里顿时尖酸起来,直骂得贾奎暴跳如雷。守山神贾奎大吼一声喝道:“好小子,你居然敢骂我..”他天生神力,怒吼一声之后,手中的巨斧陡地斜挥而起,在空中连着劈出六道斧影,半丈之内全然罩在巨斧之下,端地是个厉害的角色。迥天剑客石砥中心中一寒,凝重的长吸口气,迎着对方击出斧影,轻灵幻化的劈出一剑,“叮!”斧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响声,激射而起的火星,迸溅洒出,迥天剑客石砥只觉手臂居烈一震,居然被对方震退了几步,而守山神却丝毫没有移动半步,这种从没有过的事,不禁使石砥中一呆,怎么也不会相信大汉的臂力是如此惊人。守山神贾奎哈哈大笑,道:“不错,你的力气也不小!”石砥中此时知道和这种天生神力的人不可力敌,他心念电转,脑海之中陡地涌起一个意念。他忖思道:
  真想不到一个守山神贾奎已经这样难斗,那秘门之主的功力岂不更要厉害无比,我得速战速快,这样耗下去我太不利了..”
  他长吸了一口气,神剑斜斜的抬起来,暗中将全身劲力聚集在剑忍之上,一股流凝的光华自剑刃上逼身而出,森寒的剑气冷疯而起..
  守山神贾奎一呆,道:“小子,你的长剑还会放光..”他如雷似的大吼一声,抡起大斧对着迥天剑客石砥中的胸前劈来,这一斧是他全身劲道所发,只见斧影一敛,一股强劲的尖锐响声,刹时布满了空中。
  石砥中目注对方这种威肋,暗中冷笑一声,他突然一声大喝,一股冷寒的剑光冲天而起,自那削出的剑刃上涌起一层缭锐的青雾,冷风的剑气弥漫而起,周围立时罩满了一层寒气。在恍动的剑影里,只听石砥中沉喝道:“看剑!”只见他巨目张开,发须俱立,大喝一声,剑光扬起无数的寒芒,一个菌状的光圈朝着守山神的头上罩去。沙子奇颤声的道:“剑罡!”
  守山神贾奎心魂俱丧,吓得大叫一声,对着罩来的长剑连着劈出七斧,身躯却如棉絮样的飘了出去。迥天剑客石砥中长啸一声,如附骨之蛆,逐身之蝇,剑光凝聚着剑罡,寒星突涨,蹑空掠起,“嗤嗤”地剑气声中,朝着守山神贾奎芒射而去。
  “呃!”郁雷似的痛顺和一阵截铁断金之声响过,那柄锐利的巨斧立时被石砥中手中的神剑震得片片而碎,守山神贾奎大叫一声,翻身栽倒地上,倒于一片血泊之中。沙子奇颤声的道:“你杀了守山神..”石砥中凛然的一笑道:“这才是开始,守山神贾奎在这里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我只是替天行道..秘门中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多杀几个并不为过!”沙子奇摇摇头道:“这个祸你可闯得大了,秘门关守关之人,都是门主的心腹,门主记仇最深,你我都不要想活了!”石砥中冷笑道:“我来这里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你如果怕与我为伍,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不信正义斗不过邪恶..”“嘟!”一声如雷的鼓声散逝于空中,那震动心弦的鼓声象闷雷般的敲过黑夜里,给这凄冷的寒夜增添了森寒的冷清,使得秘门更可怖了。
  一蓬蓝光脱空飞越在穹苍,蓝色的火焰升在白云间,突然暴散开来,化作点点寒星,落在漆黑的夜里..沙子奇畏惧的道:“门主到了!”数盏大红的风灯在风中摇曳,向着这里慢慢行来,那提灯的是六个传召重子,他们手提大红灯在前开路,步伐整齐,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外什么也听不见了。在这六个黑衣童子之后,紧跟着一排黑衣蒙面的的汉子,这些汉子除了露出冷森的目光外,俱没有一丝表情,唯一可辨认的是他们胸前各绣了一个数字,那是代表着他们的排位与身份。这是秘门十二友。
  秘门十二友各在两旁散开,一顶扛轿如飞奔来,在那轿子里端正的坐着一个冷酷无情的黑背老人,这老人一现,黑衣童子和秘门十二友同时恭身的道:“门主亲临..”秘门之主毕兰心阴冷地一笑,轻轻一挥手,扛轿立时一停,他缓缓地走了出来,有人急忙端出一把椅子让他坐下,这个煞星能领袖群邪自有其不可忽视的力量,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环侍了场中一匝。沙子奇暗中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全身发软,他的膝向地上一曲,颤声的道:“门主!”毕兰心冷冷地看他一眼,向身后一挥道:“带下去!”两个黑衣蒙面人轻灵的闪了出来,伸手就往沙子奇的身上抓来,沙子奇知道这一去准死无疑,大吼道:“放手!”
  毕兰心冰冷地一笑道:“你要和我动手么?”沙子奇摇摇头道:“属下不敢,只是门主遇事不察,没有将真象弄明白便定老夫死罪这个实在难以便我心服..”毕兰心冷笑道:“你叛我之心早有,这事不须再多说明,我知道你心中还存万一之想,也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沙子奇急忙站了起来,道:“谢门主法外开恩。”毕兰心冷哼一声,目光缓缓流过倒在血泊中的贾奎身上,淡淡地一点,恍如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一样。他向石砥中冷冷笑道:“你便是那个鹏城之主么?”石砥中漠然的哼了一声道:“不错,你大概便是那个秘门主的主人了吧!”“嘿!”毕兰心嘿嘿一笑道:“好高傲的年青人,我姓毕的领袖武林四十年还没遇上你这样的人物,单凭你这种气魄值得和你认识一场。”
  他轻轻一挥手,道:“敬酒!”只见自迂回的山路仿佛出现了三个临尘的仙子,三个明媚的少女一个比一个艳丽,各自端着酒向这里奔来。
  稀疏疏的寒星高高地挂在穹空,近发着清莹的光华,象几个小精灵,对着这黑黯如幽的长夜眨动着眼睛,随着夜间的冷风,悄悄地说着黑夜的神秘..
  黯黯如幽的夜里,轻轻灵灵地飘来了三个全身粉红色罗衫的艳美少女,风轻轻地掀起她们的裙角,那会说话的眸子,闪闪的瞳仁,以及挺直的鼻子,还有轻轻摺动的红红嘴唇,显示出这三个美丽的少女同样的媚艳,在那纤纤洁白的玉掌里,各自揣着一个玉茶蛊,恭敬的献给了毕兰心、沙子奇、还有丰朗如神的迥天剑客石砥中。
  闲闲散散的,毕兰心高高举起了酒杯,嘿嘿地笑道:“这是生死酒,喝下这盅生死酒,你俩也许再也看不见明天初出的太阳了..”冰冷的语声,居然含有无比的煞意,他悠悠闲闲的举起了杯子,淡淡地将满满地一盅酒轻松地喝了下去,然后又将酒盅交给了那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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