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性连连冷笑摇头,显法比较持重,听了朱涛的话,转眼向阮玉娇望去。
这时阮玉娇仍然是一派端庄的态度,显然娇艳可爱,却不至于令人感到难以自持。
显性也看过她,当下皱眉道:“你最好回去,别在这儿闹事。”
朱涛道:“你们敢不敢与我打赌?”
显法道:“出家之人,岂能有违清规。”
显性道:“我等心如止水,不是凡俗之人,已元欲念,你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朱涛冷笑道:“敢情你们是怕受不住诱惑,所以托词拒绝。”
显性一直压制着火气,这时已忍不住了道:“如若我们能不动心,你便如何?”
朱涛道:“若是如此,我给你们叩头。”
显法道:“你们别开玩笑啦!”
他转向显性道:“这位施主爱在这儿多坐一会,咱们就让他去。”
显性正要反对,朱涛已道:“咱们找住持评评理去。”
这回连显性也为之一愣,问道:“评什么理?”
朱涛道:“这个妞儿的魅力,连你们都抵受不了,我当然更不必说了。因此,我当然有权在这儿与她亲热,咱们就评的这个理。”
显法虽是口才便结,为人圆滑,但此时也不禁气恼起来,道:“你休得口口声声,诬指我们受不住诱惑。”
朱涛道:“你们不敢打赌,岂不是默认了?”
显法决然道:“好,我们不妨试一试,你如果输了,我等也不要你叩头,你们速速离开就是了。”
显性道:“我却要他叩头,才肯甘心。”
朱涛道:“使得,但如果你们输了呢?”
显性道:“我输了也给你叩头。”
朱涛道:“谁稀罕你叩头?这样吧,如果你们输了,我就找主持来试一试。”
显性到底是正正式式的出家人,感到这等事情,不好把一寺的主持牵扯进去,是以摇头反对道:“咱们之事,何须弄到旁人身上?”
朱涛道:“因为以我想来,他的道行定然比你们坚深,是也不是?”
显法道:“虽然如此,但也犯不着扯到别人身上。”
朱涛道:“你们争了半天,敢是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显法、显性都愣住了,做声不得。
朱涛道:“如果你们也敢一试,主持何以不敢?”
两个和尚,被他的歪理缠得头昏脑涨,当下决定不与他饶舌,赶紧打发了他,便可得到清静。
显性道:“你说要怎样试法?”
朱涛道:“很简单,你细细瞧看她一遍,就差不多了。”
显法、显性二僧,一齐转眼向阮玉娇望去。
× × ×
他们心中都在想,纵然自家禅心未坚,犹有情欲。可是这个美貌女子岂能在顾盼之间,就能使人出丑?
换言之,他们认为这个女孩子不论多么的娇媚,但亦不可能仅仅是看一下,就能勾魂摄魄。何况他们已受过训练,心中的感受,哪怕很强烈,亦可以深藏不露。因此,他们自信纵然动了情欲,也不会流露出来,这样的话,谁能得知?
阮玉娇举手障面,道:“唉!你们在说什么呀?”
显性道:“那是他出的主意,你也听见的。”
朱涛道:“当然是我出的主意啦!”
阮玉娇轻轻道:“你可不可以先问过我呢?”
她的声音,十分柔媚娇美,口气则委婉之极,令人听了,心中无限怜惜。
朱涛硬绷绷地道:“你敢不听我的话了?”
阮玉娇好像很害怕似的,连忙垂手,让整个面庞,暴露在两僧的视线中。
她柔声道:“我怎敢不听,但是……”
她的目光,求救地向两僧望去,迅快一掠,随即怕羞地移开了。
两僧此时已忘了试验定力之事,但觉一股护花豪气,涌上胸臆。
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态,若在别的女人身上,未必会使男人如此同情。
以她的娇媚美丽,但如果不是那对会谈话一般的眼睛,向他们发出求救的意思的话,这两名僧人,胸中豪气亦不一定会泛起得这么快。
这虽是一刹那间之事,可是在两僧的心理反应过程上,却是非常的复杂,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们感到有替这个美女说话之必要。
显性道:“假如这位女檀樾不愿,施主你焉可勉强于她?”
显法道:“不错,此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若不得到她同意,咱们一切作罢。”
朱涛道:“你怎么说?”
他的话乃是向阮玉娇相询,因此之故,三个男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在她的面上。
阮玉娇怔了一下,才点点头,接着向那两僧流波顾盼。
在她那对黑白分明的眼光中,两僧各自感到这个美女,好像是只向自己求救。她的意思好像是说,她只信任他一个人,所以向他求助。
在这求助的意思后面,还有就是她好像愿意做任何之事,只要她不再受欺侮,得到怜爱,她可以听从一切命令,包括献出她的肉体在内。
两僧的心情,由怜化爱。并且由于各自都感到她只向自己求助,所以更有义不容辞,以及窃喜的感觉。因此,他们禁不住向她的胴体注视打量起来。
朱涛泛起冷笑之容,随手就给这两个和尚,每人一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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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耳光声,在殿堂中回响。
显法、显性二人,虽然面上一片疼痛热辣,但头脑也给打醒了,晓得自己果然正如对方所言,只看了阮玉娇一下,就坠入情欲之网中。
他们都不敢强辩,因为他们一来心中有愧,二来当他们心中生出情爱之念时,表情上已透露无遗,实是无法掩饰。
朱涛道:“现在轮到住持了,他叫什么?”
显法迟疑一下,才道:“敝寺住持是惠可大师。”
朱涛道:“他在哪里?”
这回轮到显性作答,道:“在后面禅房中。”
朱涛道:“好,你们前面带路。”
显法等两僧,不知如何,已消失了任何反抗的意念,竟乖乖地转身行走。
朱涛拥着阮玉娇的纤腰,在后面跟着。
他们穿廊过院之际,可就碰见了不少僧人。
这些出家的人,看见是本寺知客僧,带领着一对青年男女,往后面走,虽然有点不寻常,却也不来多事询问。
不一会,他们已走到一座清静的院落中,显法等两僧,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台阶上一道房门上。
这道房门垂着竹帘,里面静寂无声。
朱涛毫不客气,一迈步就到了房门,掀开竹帘。
但见这间禅房,布置得相当清雅,所有的家具,手工精美,质料俱佳。
在窗边有一张大型书桌,一个和尚坐在旁边,桌上除了文房用具之外,还有一部摊开的佛经,和一盘时鲜水果。另外尚有茗碗等物。
他被帘声惊动,转眼瞧看,眉头微皱,似是对于来人不经通报,擅自揭帘而感到十分不满。
朱涛打量一眼,但见这个和尚,尚是中年的人,相貌清秀。虽是坐着,却颇有气派。
他道:“你就是惠可和尚么?”
那中年僧人双眉皱得更紧了,眼露诧异之光,颔首道:“不错,施主是谁?有何事见教?”
朱涛道出姓名,接着问道:“我的名字,你听过没有?”
惠可大师惊讶地道:“听过,贫衲虽然不问世事,但是仍然有些奇人异士的朋友,是以得知朱施主的大名,亦得知朱施主是当世武林高手中的顶尖人物。”
朱涛道:“既然你听过我的名字,倒是可以省点工夫了。”
他把帘子揭高些,让住持惠可看见外面的阮玉娇,接着又说:“她是幻府中人,是不是幻府一娇,还不知道。”
惠可显然深知武林中这等秘闻传说,当下十分诧异地多看那个美女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涛道:“我打算将她交给你看管。”
惠可大感迷惑,道:“把她交给贫衲看管?”
朱涛道:“正是。”
惠可寻思了一下,才道:“贫衲可不可以知道施主何以有此一举?”
朱涛道:“详情我不拟多说,总之,我把她软禁在这儿,只要一柱香之久,我就回来把她带走。”
惠可道:“朱施主虽然不是寻常之人,但寺庙佛门之中,自有清规。贫衲一来不能容许一个妇女耽在此房之中,二来贫衲亦不能限制她的行动。因此之故,朱施主的转托,恕难遵行。”
朱涛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就将你们囚禁在一起,假如你让她走出此房一步,我就放火烧了你的寺庙。反之,如果她让你走开,我就收拾她。”
他回头道:“阮玉娇,进来。”
阮玉娇怯怯地应一声,举步拾阶而上,随即被朱涛推入禅房内。
朱涛接着向显法等两僧瞪眼睛,喝道:“你们还不滚蛋,敢是想挨揍。”
房中的惠可高声道:“你们退下吧!”
显法等两僧,听得住持吩咐,便不敢多言,回身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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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涛也走入房内,向惠可道:“你好生听着,这一个女子,你看她长得多漂亮可爱,其实却是九天魔女,你如果被她所迷,竟然愿意纵她逃走,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惠可实在听得糊里糊涂,弄不明白朱涛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阮玉娇低声下气地道:“假如是他甘心情愿放我,你就不见怪了,是不是呢?”
朱涛道:“不错,但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阮玉娇道:“我晓得啦!”
她直到现在,才敢相信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要知她从昨天开始,就成了朱涛的俘虏,在她的立场来说,她当然希望能解开穴道禁制,同时恢复自由之身。
她虽然猜不出朱涛为何要对付惠可大师,但这件事却给她制造了绝佳机会,所以她心中暗暗高兴。
朱涛面色甚是冷漠,淡淡道:“如果你能使他愿意蓄发还俗,我不但上你走,还解去穴道禁制。”
阮玉娇心中尽管喜不自胜,但她深知如果一露出这等心情,定然使惠可十分痛恨,因而生出戒备警惕,那就不好下手了。
当下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幽幽道:“哎!你别开玩笑了,我莫说办不到,即使办得到,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朱涛耸耸肩,道:“你自家决定,我可不管。但你听着,如果一柱香之内,你脱身不得,就须得把乔双玉找来,或是安排与她见面。”
阮玉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朱涛一晃身出了室外,还顺手拉上房门。
惠可大师等了一下,才问道:“女施主刚才若有所悟,究是何意?”
阮玉娇道:“他将我带到此地,在冰湖上差点没冻死了我,折腾了老半天,我都不知他目的何在。直到刚才,才知道他是为了要找我家大姊。”
惠可平静地道:“你让他去见见令姊,也就是了。”
阮玉娇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惠可便默然不语,甚至微微瞑目。
可是这个娇美动人的女郎的影子,老是在他眼前晃动,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因此,他觉得很是奇怪。
这位大法师将经过情形检讨一下,发觉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他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
然则为何她的影子,乃至她的声音,都老是在眼前耳际缭绕呢?
他很有自信地睁眼凝神,向阮玉娇望去。
但见她玉面朱唇,柳眉微蹙,虽然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胎子,但一丝儿也不能使他生出情欲之心,反而只感到她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意态而已。
“怜悯”与“情欲”,乃是两种不同的情绪。惠可法师分得很清楚,所以暗感迷惑。
他忖道:“闻说幻府诸女,擅能迷人心志,使人生出情欲。但她却没有作诸天魔女之舞,亦没有以肉身迫我,显然她并不曾打算挑起我的情欲……”
阮玉娇轻轻叹气之声,传入他耳中。
惠可大师又忖道:“她如是用这等色相,只有使我更增悲悯,如何会屈服于她裙下?”
他再度垂眉瞑目,但她的影子,仍然在他心头闪隐出没。
惠可双眉微皱,道:“阮姑娘,你可是打算设法遁去么?”
阮玉娇讶道:“谁说的?”
惠可道:“敝座心灵中示现警兆,大感疑惑,是以有此一问。”
阮玉娇道:“我虽然曾经是艺高胆大之人,不把天下人放在心上。但如今全无气力,举步维艰。假如你不让我走,我敢走么?”
惠可寻思片刻,才道:“贫衲明白啦!刚才心灵中的警兆,其实是疑惑而已。疑的是朱施主对你,并没有严厉限制。他临走时只说,你如果失败,只须带他去见令姊而已。”
阮玉娇愁眉不展,道:“你说得好轻松,但你如果得知内情,一定不会这样想。”
惠可道:“请问其中有何隐情?”
阮玉娇道:“此事可分两方面来说,一是我带他去见敝府大姊,若是如此做了,我就须得受家规处罚,在雪山坚冰之中,囚禁七七四十九天,不准进食。”
惠可法师一怔,道:“这等酷刑,谁受得了?就算不曾冻死,亦将饿死。”
阮玉娇道:“这一条家规,目的正是处死呀!”
惠可道:“这是其一,另外还有一点是什么?”
阮玉娇道:“在另一方面说,如果我拒绝带他去见家姊,他是有名的心狠手辣之人,当然不会放过我,既然我不受他利用,他还会让我留在世间吗?”
惠可一听,合情合理,心中有六七分相信了。
两人四目交投,阮玉娇作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她虽然仅只是自怜的苦笑,可是流波顾盼,宛如眉挑目语,一股说不出的冶艳,荡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