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二道:“既是如此,天魔令应该等展老弟出洞之后交给他才合理!” 狄仁杰点点头,裴宣却冷笑一声,道:“狄前辈!你不能如食诺言!” 狄仁杰讶道:“你不是已经自承火狐是展鹏飞捉到吗?” 裴宣道:“不错!但是狄老前辈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狄仁杰徐徐道:“我说过什么话?” 裴宣道:“你说过只要能交出火狐,便可得到天魔令,不问他是用什么手段得来的!” 此言一出,场中一时嗡嗡议论。 狄仁杰沉吟一会,道:“老夫确曾这么说过!” 他顿了一顿,又道:“那么天魔令应该交给徐森或者是你?” 裴宣断然道:“当然应该交给涂森兄!” 这句话不但大出场中诸人意料之外,就是涂森也大感讶异,心想裴宣据理力争,居然是要将争到的天魔令送给他。 涂森凛然自忖,他并不因裴宣的大方而感到高兴,反倒因摸不透裴宜的用意,而感到惴惴难安。 狄仁杰微微一笑,道:“裴宣!你这样做不会反梅吧?” 裴宣皱眉忖道:狄仁杰这一笑有何含意? 可惜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思虑,只好道:“晚辈决计不会反悔!” 狄仁杰笑容依旧,道:“好!那么老夫便交给涂森!” 裴宣心想:你将天魔令交给涂森,反使涂森增加麻烦,我只要多费点心思,一到适当的时机,还怕涂森不交给我。 他为人工于心计,可说诡计多端,天下无人能及。 换句话说,他早已看准眼下群雄环集,就算是拿到天魔令,想走出幽灵谷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因此他打算利用涂森冒这个险,等处境安全之际,再设法自涂森手中接收回来。 但裴宣千虑一失,只见狄仁杰这时已将涂森召了过去。 涂森侧着身子,附耳聆听狄仁杰说话。 相隔大约有丈许远,狄仁杰又是悄悄对涂森耳语:裴宣自然没法听见。 但是他从涂森时喜时忧的表情,微微感觉大大不妙。 他飞快地在心中思忖,突然间心底一震。 这时场中诸人,也都看出狄仁杰的举动,竟是在向涂森传天魔令的口诀。 裴宣大起恐慌,如果涂森将天魔令上的武功口诀记在脑海之中,那么他裴宣想套他转叙出来,可就难上加难,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忙抗声道:“老前辈!你可是在传口诀?”狄仁杰道:“是啊!” 裴宣道:“这……这太不公平吧?刚才你不是说要给天魔令的吗?? 狄仁杰哈哈一笑,道:“给不给天魔令与你裴宣何干?” 裴宣怔了一怔,狄仁杰又道:“人家涂森乐意接受老夫口授天魔令口诀,事不关你,你何必紧张呢?” 涂森道:“是啊!这一来,我等于将天魔令藏在脑中,无须担心有人觊觎,对也不对?斐兄!” 裴宣弄巧反拙,不禁把涂森恨得暗中切齿不已。 狄仁杰传完天魔令口诀,提高声音道:“老夫已将天魔令上六种武功手法,全部传给了涂森,等于已当着天下同道之前,实现了老夫昔日诺言,请诸位在场的同道做个见证!” 裴宣却道:“但老前辈仍将天魔令藏为己有,岂能令人心服?” 他的这句话,大有指责狄仁杰将天魔令藏为己有,企图又要利用它一次。 狄仁杰却仰首一笑,道:“天魔令在老夫眼中,已无太大用处,你以为老夫舍不得将他交出来?” 裴宣道:“这并不是晚辈一人有此感觉……” 他将言语轻轻一带,在场的人莫不为之动容,心中泛起与裴宣同样不平之感。 狄仁杰好整以暇,道:“裴宣!纵使你们大伪教之人,有舌绽莲花之能,今日你也难达到挑拨是非的心愿!” 他扫了大家一眼,道:“老夫昔日初练天魔令上秘技之时,不幸走火入魔,就已经考虑到天魔令留在身旁,终是祸患,因此老夫命劳典将天魔令自绿谷断崖之上,投进了绿溪源头的寒潭之中……” 众人惊呼出声,只听狄仁杰又道:“那时,寒潭的唯一通道有紫蟒把守,四壁又是人类绝无法攀登的千丈断崖,加之寒潭深不可测,潭水冰冷彻骨,无人有潜入潭中打捞天魔令之能,哈……老夫将令上口诀记在脑中,岂不相当安稳吗?” 裴宣道:“原来你早已存心不良……” 狄仁杰冷眼一扫,道:“可老夫得了火狐,并未失信于人呀?” 他一想到火狐在手,不由得高兴的笑了起来,这也难怪,多年心愿,一旦得偿,狄仁杰哪有不得意忘形之理。 从此,他大可不必担心走火入魔的事被人知道,也不必再担心他的女儿狄可秀帮不帮他取得火狐。 火狐业已到手,狄仁杰似乎大感满足,只要喝下火狐的热血,他又可称雄武林。 站在他轿旁的雷芸君却道:“狄前辈,咱们回药宫吧?晚辈好替前辈合药治病!” 狄仁杰眼睛一亮,道:“对!咱们回药宫去,还得请姑娘费神合药……” 他显得兴冲冲的样子,一扫先前那种萎靡不振的神态。又道:“如今我郑重在此向天下武林宣布,天魔令看掉在寒潭之中,已不属狄某所有,只要谁有办法捞获到,天魔令先属于那人,与狄某无关!” 话一说完,向在场的人略一拱手,两名随行轿夫将他抬了起来,劳典抱着火狐在后,就要离开众人而去。 这时紫毒洞中走出了展鹏飞,高声道:“狄老前辈请留步!” 狄仁杰挥手停住软轿,早有孙小二等人拥着展鹏飞走了过来。 高晋和阿平等人,本业决定在狄仁杰离开之后,合力逼使裴宣回去寻找展鹏飞,此刻一见展鹏飞好端端的走了出来,不禁都舒了一口气。 就是裴宣亦有如释重负之感,他没能得到天魔令,正担心遭受三阴教或七星教的报复,展鹏飞这一出现,对裴宣而言,是喜多于忧。 只见展鹏飞英气勃发的走到狄仁杰轿前,抱拳一礼,道:“武林后学展鹏飞,见过狄老前辈!” 狄仁杰仔细端详他,好一会才道:“果然是人中之龙,一品人材,阁下英气逼人,不逊老夫当年!” 这话大有惺惺相惜之慨,但却透出狄仁杰心中那股念念不忘的权欲之念。 展鹏飞不卑不亢,道:“老前辈这么一走,晚辈觉得大有不妥!? 狄仁杰一怔,道:“此话怎讲?” 展鹏飞道:“因为老前辈未照当年誓言,处理今日场面!” 狄仁杰笑一笑,道:“你觉得老夫不应该得到火狐?” 展鹏飞道:“应该!” 狄仁杰讶道:“那么一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是不是老夫没有将天魔秘艺传给你?” 展鹏飞摇摇头,道:“也不是!” 狄仁杰忽然变色,道:“敢情你在无理取闹?” 展鹏飞面不改色的道:“晚辈所指的并不是天魔令的问题!” 狄仁杰道:“什么问题你快说来,不必吞吞吐吐!” 展鹏飞道:“敢问前辈,你可记得当年向天下同道扬言,为什么要以天魔令交换火狐的吗?” 狄仁杰心底一凛,故作不知的道:“老夫向武林同道说些什么?” 展鹏飞轻轻哼了一声,道:“老前辈昔年向武林宣称,以天魔令交换火狐的目的,乃是要以火狐内丹医治令媛狄可秀的绝症,难道说老前辈给忘了?” 狄仁杰两眼一瞪,道:“就算是老夫说过这种话,于你何事?” “展鹏飞一晒,道:“虽然事不干晚辈,可是晚辈却为此事深为前辈遗憾!” 狄仁杰叱道:“放肆!你敢在老夫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展鹏飞淡淡一笑,道:“老前辈用堂皇的理由取得火狐,其实只想火狐血合药,治好自己的病体而已,根本不顾令媛生死,想来令人心寒……” 狄仁杰强自忍住胸中怒火,道:“老夫取回火狐,你凭哪一点断定老夫不会将内丹让小女服下?” 展鹏飞道:“晚辈当然敢如此断定……” 狄仁杰徐徐道:“你当着武林同道面前损老夫令誉,今日要不说出个理由来,老夫立叫你血溅五步!” 展鹏飞仰天长笑道:“哈……理由我当然会说,而且要当着武林同道之前说出来,好叫人人知道扬名武林数十年的燕云大侠狄仁杰,只不过是一名沽名钓誉的老独夫!” 狄仁杰气得一站而起,但他却发现展鹏飞昂然屹立在他的面前,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两道如炬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剑,直刺进他的心坎底处。 他突然一凛,涌起平生未曾有的心虚之感,一时之间嚅嚅说不出话来。 展鹏飞却又道:“老前辈,如果你认为我冤枉了你,误会了你,那么请说话呀?” 狄仁杰象只斗败了的公鸡,颓然坐了回去,道:“我……我是个沽名钓誉的老独夫?” 展鹏飞道:“你一心一意的只想到恢复自己的功力,不顾父女之情……” 狄仁杰嗔口道:“住嘴!拿证据来!” 展鹏飞心知他还不承认自己的自私短见,遂道:“好!晚辈斗胆请教一事,你捉火狐既是为了取内丹医治令媛之病,那么晚辈问你,你拿什么剥出内丹?” 狄仁杰一震,道:“这……这……” 展鹏飞道:“火狐内丹系日月精华所聚,外层坚韧,除非有晚辈的蓝电宝刀,否则寻常兵器决计无法剥开它,这和杀狐取血完全不同……” 他歇一下,迅速又道:“老前辈捉火狐的目的如在内丹,那么刚才自涂森手中换得火狐之时,定必会先考虑如何剥取内丹这个问题,但老前辈非但全不关心此事,而且火狐到手就显出心满意足的神态,急急要到药宫配药,这不就可证明老前辈真正目的吗?” 此言一出,狄仁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展鹏飞却不管这些,又道:“老前辈擒捉火狐的目的,既然是在取血自服,而不在取内丹救令媛,晚辈斗胆,不准老前辈将火狐携出幽灵谷!” 狄仁杰道:“你……你胆敢这样做?” 展鹏飞道:“有何不敢?老前辈自食诺言于先,晚辈不自量力,决计管定这件事,请将火狐留下来!” 狄仁杰道:“你要火狐何用?” 展鹏飞道:“晚辈要亲手破开火狐,取出内丹,奉赠给令媛狄可秀治病,也等于替老前辈实现了昔年诺言!” 这席话说得大义凛然,在场的人莫不耸然动容暗暗心折。 狄仁杰老羞成怒,愤然道:“劳总管!走!” 软轿重新抬起,展鹏飞一见狄仁杰虚伪若此,一生令誉就此毁于一旦,不禁深深为他惋惜。 他深知以好言相劝,未必能使视权欲为一切的狄仁杰所接受,当下叱咤一声,道:“劳总管,请将火狐留下,否则晚辈就不客气了……” 劳典抱着火狐,将前行的脚步停住,站在秋仁杰所乘的软轿与展鹏飞之间,举棋难定。 “劳典!你还不跟老夫走!” 劳典面有难色,道:“启禀主公!这……” 狄仁杰怫然道:“你敢不听?” 劳典道:“小的以为,小姐病在旦夕,不能不救她!” 狄仁杰道:“小姐的病当然要救,你先将火狐送回药宫……” 劳典举步欲走,展鹏飞却道:“劳前辈!火狐一刀便可毙命,超过半个时辰内丹就委缩成废物,狄仁杰在逛你!” 劳典道:“启禀主公!小姐是小的自小亲手带大,情逾骨肉,倘若展少侠此言不假,小的岂不断送了小姐一命?” 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显见他对狄可秀的情份,委实非可寻常。 狄仁杰心知狄可秀一生下来,在劳典的身边比在他的身边还要长久,劳典这一动了真情,情势于他大是不利。 因此他急道:“劳典!你怎可听信展鹏飞胡扯?” 劳典的脸上疑信参半,展鹏飞遂道:“劳前辈,晚辈之言假与不假,一问天池药宫雷芙君姑娘便知!” 雷芸君却道:“劳典!你自己先考虑一下,要不要我说实话……” 劳典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心中压不住两股交战的意念。 万一雷芸君证实了展鹏飞之言,数十年来他对秋仁杰的崇敬,将为之崩溃,这种打击,他承受得了吗? 然而,没有雷芸君的证实,他又无法得知狄可秀性命有无保障。 劳典心中涌起阵阵绞痛,两眼呆视,咬着牙大声道:“雷姑娘!请你将实情说出来!” 雷芸君上前一步,道:“劳典!你冷静一下……” 她的言语柔和,有一股逼人的劝服力。 劳典怔了怔,垂下了头,缓缓道:“雷姑娘!你知道小姐从小在我怀中,我亲手抚养她,尤其主母忧郁以终之后,我身兼严父慈母二职,俯视着她成人……” 说到此处,他的泪眼纵横,忍一忍又道:“我不想对主公不忠,但不能对小姐不义,雷姑娘!我……我该怎么办?” 雷芸君叹了一口气,道:“你此刻的心情我了解,唉,狄仁杰昔年一念之仁,得到你这一生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也该满足了……” 她美眸睇视着泪痕斑斑的劳典,又道:“我现在就将真象说出来,好不好?” 劳典垂下头,微声的道:“好的!” 雷芸君终于道:“展鹏飞说得不错,火狐内丹取出之后,不须半个时辰,就会委缩成无用的废物!” 劳典心中虽已将雷芸君这句话猜得了几分,但是乍听雷芸君此刻亲口说出,仍然骇得目瞪口呆。 他软弱地退了两步,这个威名仅在狄仁杰之下的武林高人,看来竟是那么孤独无助。 他抱着怀中的火狐,毫无表情的走向展鹏飞。 狄仁杰急道:“劳典!你要干什么?” 劳典生似未闻,一步一步地挨进展鹏飞,终将火狐交给了展鹏飞。 展鹏飞向他轻轻道谢,他仍是恍若未闻,转身呆立在一旁。 展鹏飞将火狐抱牢,道:“晚辈立刻将火狐送去给狄姑娘,稍待必有佳音回报前辈!” 劳典呆滞地点点头,展鹏飞略一抱拳,就要辞去。 秋仁杰却道:“等一等!” 展鹏飞止步道:“老前辈有什么事?” 狄仁杰道:“你这一去可知道老夫康复的希望,就此全部破灭了吗?” 展鹏飞心想:那是你自寻绝路,活该如此。 但他却道:“老前辈如需要服火狐之血,可以亲自前往绿谷向令媛求取。” 狄仁杰道:“火狐就在你的身边,不能行个方便吗?” 展鹏飞摇摇头,道:“要晚辈再将火狐交给前辈,此事绝无可能!” 狄仁杰迅即道:“咱们可不可以做次交易?” 展出飞道:“什么交易?” 狄仁杰道:“老夫用天魔令的武功口诀,交换你的火狐!” 展鹏飞道:“老前辈不用费心,晚辈不用你代做天魔口诀!” 狄仁杰讶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成为武林第一高人?” 展鹏飞道:“想成为武林第一高人,晚辈也不会如此不顾道义,不择手段地达到,何况……” 他顿了一顿,突然提高声音,道:“何况天魔令已落在晚辈手中了……” 这句话出口时震撼所有在场的人。 展鹏飞缓缓自怀中取出一个黑亮的三角令牌,道:“这三角令牌是不是武林人物做梦也想得到的天魔令?” 狄仁杰颓然而叹,道:“是的!那正是老夫投人寒潭之中的天魔令牌!” 展鹏飞笑笑道:“老前辈昔年走火入魔,深恐消息外泄,怕有人抢夺你的天魔令,遂将之投人寒潭,刚才老前辈又宣布谁能从寒潭捞获它,天魔令便属谁……” 他向众人扫了一眼,又道:“如今,晚辈就不客气地将天魔令收为己有了!” 场中诸人,除了裴宣,涂森和狄仁杰三人之外,莫不露出欣喜之色。 展鹏飞向众人一拱手,继续又道:“晚辈还得赶去绿谷,恕不多留……” 雷芸君向前一步,道:“我陪展少侠走一趟!” 展鹏飞称谢道:“正要劳烦姑娘一趟,在下对这用药之事,可是外行!” 雷芙君微笑着道:“咱们学医之人,志在活人之命,医治狄姑娘之病,是我应该效劳的……” 展鹏飞称谢不已,正要皆同雷芸君离去,裴宣叫他道:“展兄,且等一等!” 展朋飞道:“裴宣!你有什么事?” 裴宣走了过来,若笑着道:“展兄!你这一去,三阴教和七星教的人,立刻就会收拾我和涂森,我……我……” 展鹏飞笑道:“你也知道后果?” 这时涂森也走了过来,道:“请展兄看在这一路来的情份,我和裴宣虽有不是之处,但请展兄饶恕!” 展鹏飞道:“你们在寒潭设计害我和白爷爷,还想要我饶你们不死?” 裴宣道:“我知道错不该如此!所以才厚脸皮求展兄饶命!” 展鹏飞沉吟一会,道:“要我饶你们可难了……” 但他心中暗暗忖道:裴宣和涂森两人虽然阴险奸诈,但并非不可救药;他们在寒潭之时,如想杀我,本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他们却留下一条供我逃生的枯藤…… 展鹏飞心念疾转,又想道:“再说他们将白爷爷推人寒潭之中,如先将它击昏或点住穴道,白爷爷哪有活命之理? 由这两件事看来,这两人对我还不忍使出阴狠手段来,难道说不能饶恕他们?再说,白爷爷若是没有落人寒潭,我怎能得它之助,取得天魔令呢? 他一想到这些事,再回忆他们三人结伴幽灵谷途中和衷共济的患难情形,心中想处死他们的念头,也就消了一半。 这时涂森正好道:“展兄!兄弟不信你会放弃一名已有悔意的朋友,请你三思!” 裴宣也道:“倘若展见认为我们两人该杀,我们有个要求……” 展鹏飞道:“什么要求?” 裴宣毅然道:“请展兄亲自下手!” 涂森也道:“对,请展兄亲自杀我们,我们能死在展兄宝刀之下,心里也好受点!” 展鹏飞哈哈一笑,道:“你们以为我不敢下手?” 裴宣道:“不是不敢,是不忍……” 展鹏飞废然一叹,道:“裴宣!你若不是生性虚伪,委实够资格当我知己!” 他一说出这句来,裴宣和涂森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互相作了一个眼色,双双上前拱手道:“多谢展兄不杀之恩!” 展鹏飞道:“你们不必谢我,应该谢谢白爷爷!” 涂森惊道:一那只老猴子居然没有死?” 展鹏飞道:“白爷爷天生异秉,所以才能活那么长久,区区寒潭之水也冻不死它!” 他顿了一顿又道:“再说,没有白爷爷我也得不到天魔令,更不会饶恕你们!” 涂森问道:“白爷爷天生异秉,不畏寒潭之冰,可是……” 他没有接下去,但展鹏飞知道他想些什么,乃道:“我已服下紫毒蟒血胆,更不畏大冷大热!” 涂森和裴宣都露出恍然之色。 只听展鹏飞继续又说道:“我自寒潭生还之后,本立意杀你们,但白爷爷却告诫我不要妄开杀戒,使我深受感动,因此我有一句不中听的话告诉你俩今后如果还敢心怀叵测,为事不仁,那么你们连禽兽都不如……” 这席话说得裴宣和涂森两人羞惭不已,默然垂下头来。 这时高晋,无邪仙女,孙小二以及阿平和徐佳佳均已围了过来,展鹏飞—一和他们相见,并当场要求大家不必再把裴宣和涂森的麻烦,更使他们两人感动不已。 最后展鹏飞面对着阿平和徐桂佳两人,不觉虎目中热泪盈眶,悲不自胜。 阿平和徐佳佳也喜极而泣,三个人手拉手泪眼相对,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无邪仙女开口道:“你们三位兄妹见面,该高高兴兴才对呀!” 阿平拭去泪痕,上前道:“这都是教主成全,我们兄妹才有今日……” 徐佳佳也道:“多谢教主栽培!” 无邪仙女辗然一笑,道:“得了,得了!本座苦心栽培你们,还不是为了重振三阴教威风,现在,我,阿平,佳佳咱三个人合起来,正符合本教秘艺的要求,咱们理应同舟共济,在武林做一番事业呀!” 孙小二插言道:“贵教不传秘艺,据说须三名根底极好的女子合练才能大功告成,此刻你们三人中却插上阿平老弟一名男子,不知能否练就三阴绝艺?” 无邪仙女格格笑道:“谁说阿平是男子?” 展鹏飞一惊道:“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佳佳笑道:“师哥!阿平本就是小妹妹呀!” 说着掀起阿平的头发,露出一头光亮可鉴,长长垂肩的秀发来。 阿平娇羞地道:“小妹见过师哥!” 展鹏飞一怔,旋即大笑道:“阿平,你?你真是个小妹妹?” 无邪仙女道:“只有你这个粗心大意的师兄才被瞒住,本座与你们第一次见过面后就已发觉啦!” 阿平道:“是的!后来师兄流落江湖,教主见小妹根底甚佳,就传我三阴秘艺……” 展鹏飞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佳佳又如何进人三阴教的呢?” 徐佳佳眼圈一红道:“小妹当日受爹责骂,负气出走,正好教主在武林大肆搜罗少女人教,小妹就是这样加入了三阴教的!” 她用袖口擦掉泪水,又道:“起初小妹以为三阴教是个邪门教派,后来才知道教主为人正派,就欣然接受教主传艺……” 展鹏飞又问道:“那么你自那日出走,就一直呆在三阴教了?” 徐佳佳道:“是的!我在三阴教闭门练功,最后又来了平妹,我们便在教主指导之下,合练三阴绝艺!” 展鹏飞突然向前一步,朝无邪仙女一揖到地,面色一整道:“教主宽宏大量,收留在下两位妹妹,且不吝调教,大恩大德,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就要跪了下去,慌得无邪仙女忙不迭将他挽了起来,道:“慢着!慢着!本座如此对待你们兄妹三人可是有目的,有代价的呀!” 展鹏飞道:“不论教主目的如何,教主如此善待在下兄妹,在下仍是极为感激!” 无邪仙女笑道:“你可记得本座在巴蜀道上向你说过的话吗?” 展鹏飞怔一下,道:“教主说过些什么话?” 无邪仙女道:“本座说过本教有吞并六大门派的雄心。要你成全,你没忘记吧?” 展鹏飞震了一下道:“这个……这个……” 无邪仙女道:“这个,你无须为难,此刻六大门派已唯你独尊,你等于已完成了本座的心愿,本座已无所求……” 展鹏飞愕然不知所以,孙小二却笑道:“六大门派目前只有七星教和三阴教保有实力,老弟你拥有七星教储君的地位,又已自注死阎罗招川手中接了老狼谷,无邪教主的话你还不懂吗?” 展瞩飞似懂非懂,无邪仙女道:“孙掌门人说得不错,本座正是有意将三阴教一并交由你接掌……” 展问飞吓了一跳,道:“这……这如何使得?” 高晋却道:“展老弟!这事无邪教主已与本座谈过,本座亟力赞同,这一来,天下武林才真正有安宁,武林同道不至于再过昔日那种战战兢兢的日子,换句话说,为了这些你应该接受无邪教主的好意,因为这是你的责任!” 孙小二也道:“老弟!昔日你不是告诉过我,要大大地在武林创出一番事业吗?” “展鹏飞道:“可是在下师仇未报……” 徐佳佳道:“爹的仇恨,我和平妹也有责任分担,师哥你可以安心整理武林门派,今春与快剑门的决斗,由我和平妹负责就行了!” 展鹏飞道:“使不得,快剑门的十二快剑大阵凌厉无比,今春的决斗,还是由愚见亲自出马!” 阿平笑道:“师哥你别操心了,我和佳姐,还有无邪教主所练的三阴绝艺,正是对付快剑阵的克星……” 无邪仙女道:“而且,快剑门早已一蹶不振,就在你进人幽灵谷之时,就被本座和两位妹妹攻破了……” 展鹏飞道:“真的?” 阿平道:“此事不假,快剑门大门主已派人前来修好,将在今春之前,送来本门叛逆,替师父报仇,要咱们不记他们的过错!” 展鹏飞道:“快剑门既已承认过锗,我们自无灭他全门之理,何况快剑门除了昔年包庇咱们五行派的叛逆之外,与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得饶人处且饶人,想来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也同意咱们这样做……” 说着说着,展鹏飞又滴下泪来。 场中一片沉寂,好一会,展鹏飞才又道:“咱们将此间之事作一了断,也该回去好好祭奠师父一番,以慰师父在天之灵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一阵黯然。 高晋打破沉闷,道:“大家将私事料理好,接着我们要柬邀武林同道一聚,正式举行登位礼……” 展鹏飞道:“且慢!在下万万不能出掌七星,三阴及老狼谷三大门派之掌门” 高晋道:“大家不是已说得好好的吗?老弟何故又为卦?” 展鹏飞道:“大家的诚意我当然领受,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各门派仍维持目前现状,在下可以做个挂名掌门,只要大家同心合力维持武林秩序,谁当掌门都是一样,希望大家了解在下这番心意……” 他说得极为坚决,无邪仙女只好道:“展兄弟的心意我们当然了解,我看咱们就依他的意思办好了……” 高晋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因为事实上展鹏飞一个人也无法兼顾三大门派的事,因此他点了点头。 展鹏飞遂道:“今后各大门派可自行处理自己的事务,本人只管原则,绝不过问各门派私底下事,大家以为如何?’” 这法子等于授权给原来的掌门教主。他只挂个名义而已。 孙小二最了解展鹏飞的淡泊心志;首先赞同。 于是决定由高晋召告同道,共尊展鹏飞各大门派的共同掌门,事务仍有原教主处理。 这事告一个段落,接下来只剩展鹏飞自己的私事。 眼前第一当然是将火狐送交狄可秀,并劝使她服下内丹治症。 展鹏飞决定这事由他和雷芸君两人去办,当下计议既定,请众人在谷外相候,相继皆走。 雷芸君堪堪举步,倏地惊“噫一声,道:“奇怪?这是怎一回事?” 她微微皱起他黑眉,显得大惑不解的样子。 她的神情立刻引起在场诸人的注意。 展鹏飞问道:“姑娘发现,什么异状?” 雷芸君忽然脸色大变,惊道:“糟了!有人暗中放毒!” 众人吃了一惊,高晋道:“是谁这么大胆?” 雷芸君道:“是家姐雷芷君!” 无邪仙女骇然道:“是,……是天池药宫的红药叉雷姑娘……” 雷君还未作答,远远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道:“不错!是本姑娘放的毒,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语音一落,红药叉雷芷君在四名俏婢的陪侍之下,从斜坡上纵步走了过来,她的背后跟随着美丽无比的狄可秀及白爷爷,一丑一美,看来特别引人注目。 场中之人,除了展鹏飞之外,都甚是忌惮雷芷君,不禁徽微后退。 雷芷君丑脸一昂,哼了一声,道:“你们都已经中了本姑娘的百步迷香毒,哼!也活不了几时……” 雷君苦笑道:“姐姐!你何故下此毒手?” 雷芷君狞笑道:“武林中弱肉强食,我不这样那能显出我的手段!” 雷芸君急出泪水来,展鹏飞却道:“雷大小姐这种作风,未免太过阴狠吧?” 雷芷君转向他,道:“你要活命,本姑娘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展鹏飞露出不屑的表情,道:“噢,你说说看!” 雷芷君道:“将你的火狐交给我,我立刻给你一颗解药!” 展鹏飞哈哈一笑道:“你也想夺取火狐?不会是为了医治狄姑娘的吧?” 雷芒君道:“你不必管我作什么用途!” 这时狄可秀插言道:“雷大小姐要用火狐的内丹配制另一种药物……” 展鹏飞道:“什么药物?” 狄可秀看了雷芷君一眼,道:“整容药物!” 在场的人闻言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雷芷君丑脸微变,冷冷道:“展鹏飞!你给不给?” 展鹏飞耸耸肩道:“狄姑娘怎么说?” 狄可秀沉吟一下,道:“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打算服用火狐内丹!” 说着她将美眸向狄仁杰望去,眸中充满了重重的哀怨,使狄仁杰心底一阵战凛。 他胸中涌起一阵激动,道:“阿秀!你……你必须服下内丹!” 狄可秀道:“不!爹!我服下了内丹,就不能不给你狐血,有了狐血.你立刻可以恢复武功,那时……那是你……” 一言未了,狄可秀已泣不成声。 狄仁杰眼光转为柔和,平静的道:“那时……那时你又怕爹奔走江湖,将你冷落在家里,对不对?” 狄可秀微点螓首,哽咽的道:“是的!因此我宁可与爹厮守,哪怕只有短短的三年生命,也不愿活着每日思念爹……” 狄仁杰热泪盈眶,道:“我明白了……” 他举手要狄可秀过去,狄可秀略一迟疑,终于靠近了他。 狄仁杰仰起泪光闪闪的眼睛,拉着狄可秀的手,徐徐道:“阿秀!为父劝你还是服下内丹吧。 狄可秀退了一步,抽出被拉住的手,一连摇了几下头,道:“不,不!” 狄仁杰道:“阿秀,你听我说……” 狄可秀神色惶乱,一直将头摇个不停。 狄仁杰提高声音道:“阿秀!你听爹说话呀?。 狄可秀掩而泣,退了两步。 这—来狄仁杰更为着急,道:“爹的意思是,只要你肯服下内丹,爹便永远陪伴着你……” 狄可秀道:“不会的!爹,你不会这样做的!” 狄仁杰道:“如果爹决定不喝那火狐之血,阿秀,你相信爹的话吗?” 这句话使秋可秀眸光一亮,道:“你真有这样的决心?” 狄仁杰坚决地点点头,狄可秀道:“那……那我就可以考虑服下火狐内丹!” 不料雷芷君却冷笑一声道:“你们父女想得倒自在,火狐内丹只有一个,也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展鹏飞道:“雷姑娘,可是火狐却在我的怀中呀!” 雷芷君道:“没关系,本姑娘所施的百步迷香毒,毒力就要发作,那时,嘿,嘿,”我还怕拿不到火狐吗?” 众人闻言不觉面面相觑,不错,等大家毒发身死,雷芷君想夺取火狐,仅是举手之劳而已。 孙小二突然道:“大家既然已经活不了,何不在毒发之前,合力将那贱婢杀掉?” 雷芷君却道:“使不得!谁要是妄动运气的话,立刻七孔流血而亡!” 展鹏飞道:“雷二小姐!你没法替大家解毒吗?” 雷芸君道:“百步迷香毒是我娘遗留下来的,我一直没机会拿来研创出一种解药来……” 雷芷君得意的道:“展鹏飞!将火狐拿来换你一条命!” 展鹏飞皱眉道:“火狐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替大家解毒!” 雷芷君犹豫一会,道:“好吧,反正我身上有的是解药,你交给我火狐,我就将解药统统给你……” 展鹏飞忖道:“你有火狐也没法子取内丹,没有蓝电宝刀,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办法破取内丹合药!念头一转而逝,展鹏飞将火狐抱在手中,道:“你拿解药来!” 雷芷君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走向展鹏飞。 狄仁杰倏地喝道:“展鹏飞!不要将火狐交给她!” 展鹏飞突然停止将火狐交出去的举动,雷芷君怒声道:“狄仁杰!你这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道:“雷芷君,今日有老夫在此,你休想得到火狐!” 雷芷君道:“你不要动歪脑筋的话,说不定我会分一碗狐血给你,现在你可没希望了……” 狄仁杰纵声大笑,道:“老夫已不希罕什么火狐之血了……” 他歇了一下,又道:“但是,老夫却非得到火狐内丹不可!” 狄可秀被这句话怕深深感动,不禁伸出玉手,让狄仁杰紧紧握住。 雷芷君讶道:“你愿意终生做个残废之人吗?” 狄仁杰道:“我虽然不愿,但我却认为值得这样,所以你别梦想夺走火狐!” 雷芷君带着讪笑的语气,道:“难道说你有办法阻止我吗?” 狄仁杰哈哈一笑,转脸道:“劳典!你过来!” 劳典答应了一声,走向了狄仁杰。 只听狄可仁杰道:“劳典!点住我的任、督两脉2” 劳典退了一步,惊道:“主公!你……你要……” 狄仁杰严峻的道:“你不必管,只要能擒住雷芷君,就不怕没有解药解掉百步迷香之毒!” 劳典道:“任、督两脉一点,主公虽可因此激发内力,将雷芷君擒下,可是主公却可能一命而亡!” 狄仁杰瞋目道:“你少废话,事已紧急,虽不成我们就这样等着毒发身亡,让她得手而去?” 他说得极快,停一下又道:“何况不点住任、督两脉,我不但无法发出潜力,一动亦可能加速毒发,大家既然动弹不得,老夫挤此一命,不是很值得吗?” 这些话不仅使狄可秀深受感动,就是在场的人也对狄仁杰这种舍生取义的举动感动不已。 雷芷君暗暗心惊,她开始有点担心狄仁杰拼命出手,是以微微露出紧张的神情。 劳典仍然犹豫难决,因为他如果依然点住秋仁杰的任、督两脉,固然可擒下雷芷君,但狄仁杰亦可能因此致命。 雷芷君见势不妙,已准备先避一避再说。 狄仁杰见状大急,蓦地暴喝一声,右手指在自己的胸腔之间连点了数下。 这时雷芷君正要沼开,忽然一阵旋风卷到。狄仁杰自软轿中一跃而至,双手倏忽之间,已向雷芷君攻了七掌。 他的武功本就天下无人能敌,何况体内潜力已激发到极限,雷芷君那是他的敌手。 两个照面之后,狄仁杰猛地喝一声:“躺下去!”雷芷君突觉肩胛“期门穴”一麻,整个左肩臂再也抬不起来。 但她的双脚仍然快速的跃开数丈之远。 狄仁杰冷哼一声,如影随形,早已一纵而至。 他的招式奇特,身形又如电奔,扑地一指又点中雷芷君腿部的血海穴。 雷芷君一连被封了两处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狄仁杰一脚抬起,将她踢翻地在。 雷芷君一倒地,早有劳典上前,自她身上搜出瓷瓶,取出了百步迷香的解药,分给众人服下。 狄可秀则跑到狄仁杰身旁,依偎在他的怀中。 狄仁杰吁了一口气,道:“秀儿!你就在这里服下内丹,免得横生枝节,又有人来夺取火狐……” 狄可和有仰起黛脸,道:“可是——爹,你呢?” 狄仁杰惨然一笑道:“为父已心竭力尽,有如一盏既将熄灭的灯烛,你不必担心我……” 说到此处,狄仁杰忽然激烈地咳嗽起来,脸色也渐渐转为苍白难看。 狄可秀大惊道:“爹!你怎么啦?” 她这一叫喊,将在场的人注意力都引了过来。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展鹏飞将狄仁杰扶卧在软轿之中,这时狄仁杰已面无人色,显得气息悠悠的样力。 雷芸君替他把完脉,蹙起眉头,道:“他的内力已散发殆尽,倒致旧伤乘机复发,恐怕活不了一个时辰了……” 狄可秀痛哭失声,伏在狄仁杰的膝上,伤心不已。 狄仁杰神智仍然极为清醒,他轻轻的抚摩着狄可秀的秀发,吃力的道:“阿秀!爹这些年来对不起你,没尽到父亲的责任,唉……想不到要补偿你之时,却天不从人愿……” 他的话被咳嗽打断,好一会,才又道:“爹死不足惜……可怜的秀儿,你……你可要坚强的活下去,让劳典陪伴着你……” 狄可秀悲伤的道:“不,不,爹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活……” 狄仁杰挣扎了一下,将身体坐好,道:“傻孩子!你怎可以说这种话,如果你不服下内丹活下去,爹这条命岂不是白白丢掉了吗?” 狄可秀悲不自胜,哭得伤心已极。这时雷芸君突然道:“有了!我们可以让狄仁杰服下火狐之血……” 展鹏飞问道:“有用吗?” 雷芸君道:“狄仁杰内力虽聚乃国走火入魔之故,狐血治本治标,双管齐下,应该可发生药效才对!” 接着她掏出一颗雪白的药丸,又道:“我这里有一颗珍藏的行血丸,与狐血一并服下,或许可以救狄仁杰一命……” 他们的谈话,狄可秀听得很清楚,抬起泪眼凝住着展鹏飞和雷芸君二人。 展鹏飞怔了一怔,道:“姑娘不想用狐血之后,是不是有恢复功力的希望?” 雷芸君想了一想,道:“倘若因此保住性命的话,调息一段时间,是很可能使他的功力恢复过来……” 狄可秀眸中透出异样的表情,喃喃道:“那么,我又要冒一次被爹遗弃之苦了?” 展鹏飞道:“咱们先救活令尊再说!” 狄可秀断然道:“不行!我必须先考虑一个问题!” 展鹏飞问道:“什么问题?” 狄可秀道:“我是不是要服用火狐内丹……” 展鹏飞道:“姑娘当然要服下,否则取出狐血之后,火狐内丹在半个时辰便失效,姑娘须得和令尊一起服用才行!” 狄可秀道:“万—……爹恢复了功力之后,重行奔波江湖的话,我……我不是又得孤零零的过日子?” 展鹏飞道:“姑娘差矣!不要说今尊已答应从此不问江湖中事,就算今尊再过那种日子,有道是女大当嫁,姑娘也不能奢望令尊陪你一辈子呀?” 狄可秀震动了一下,道:“我……我必须出嫁?” 她的口气和表情,一望而知,她压根儿就不会想到出嫁这个问题。展鹏飞道:“!”娘年纪也不小了,令尊总不能留你一辈子呀!” 狄可秀笑了起来,笑得娇媚已极,道:“假使我根本不想嫁出去呢?” 展鹏飞愣了一下,道:“这个……这个……难道说姑娘一旦有了心上人,也不去考虑出嫁这件事?” 狄可秀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心上人确是一件事实!” 展鹏飞愕然不知如何说下去,狄可秀却问道:“你可是想要我为妻?” 展鹏飞吓了一大跳,道:“这……这……” 狄可秀辗然道:“你不必感到不好意思,说真的!如果你有娶我的意思,我倒可以考虑服下火狐内丹,为你活下去!” 展鹏飞本想出言否认有娶她为妻的企图,但狄可秀既然这么说,他再怎么样也不忍将否认的话说出口,只急得他抓耳弄腮。狄可秀看看好笑,道:“你这人脸皮真嫩……”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光彩明艳,新趣盎然,生的生命重回了她美丽的身体之中。只听她又问道:“好吧!我就听你一次,请准备狐血和内丹!”这一来,展鹏飞更难妄置一言,只好捉出火狐,在雷君的指导之下,以蓝电宝刀速杀了火狐,将狐血取下让狄仁合药饮用,再以火狐内丹交给雷芸君配药给狄可秀吃下。 诸事完毕,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狄可秀向众人称谢辞行,特地对展鹏飞道:“展鹏飞!绿谷胜地,只待你回来,我和家父就等待那一天……”展鹏飞嚅嚅道:“姑娘!在下……在下……”他话说不出口,狄可秀越觉得他忠厚可爱,浅浅一笑,吩咐展鹏飞道:“咱们走吧!”于是,一行人护送着狄仁杰,消失在绿谷那边。 展鹏飞吁了一口气,道:“咱们也走吧!”孙小二道:“老弟我可跟定了你……”裴宣和徐森也上前表示要与展鹏飞同行。展鹏飞道:“也好!咱们先找崔姑娘他们去!”他想:“崔小筠、华媚娘、王妙君、程云松、还有杨菁菁他们,应该也等着我前去相聚。 一行人离开了幽灵谷,但展鹏飞心知他还是没法离开这万丈红尘的是非之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