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佩的判断果然不错,那黑衣人并没有被甬道顶上落下来的万斤巨石砸死!他的奔行速度实在太快了,当他触动了机关,巨石落下之顷,他已然超越过了巨石砸下的范围,那块万斤巨石遂以毫发之差,擦着他的衣裳后摆,砸在了地上!那一阵剧烈的巨震,震得黑衣人身形一顿,骇然回顾之下,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会还有埋伏?莫非﹃天南三煞﹄几个兔崽子搞的鬼?哼!事情完了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不可!”说着,眼中凶光暴射,缓缓朝四周扫视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提高了警觉继续往前奔去…… 被挟在黑衣人胁下的公孙梦龙惊魂乍定,嗄声道:“喂!尊驾究竟是什么人?老夫与你无怨无仇,这样狭持老夫干什么?”黑衣人哼了一声道:“闭上你的臭嘴!”说时,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阴阴一笑,一松手将公孙梦龙放下来,冷森森的道:“你乖乖在前面替老子开路,没有遇上凶险就算你的命大,老子饶你不死,否则休怪老子手狠,整你个生死两难。”公孙梦龙削刚活动了一下被挟麻木了的身子,闻言大惊道:“老夫功夫已被人禁制,无法施展,尊驾岂不是强人所难,明显地要老夫朝死路上走吗?”黑衣人阴森森的道:“不错,老子正是这个意思!”嘿嘿一笑,又道:“你被禁制的穴道,老子能解,但得看你前途的造化,如果你死不了,老子格外开恩,替你解除禁制就是!”公孙梦龙道:“这……尊驾何不先替老夫……”黑衣人伸手一推,将公孙梦龙推得一踉跄,冷冷道:“少废话,快走!” 可怜公孙梦龙空有一身武功,却是无法施展,明知前面必然凶险甚多,往前走老命难保,但看了黑衣人这种阴森乖戾的行径,若不服从的话,恐怕当真比死还难过。没奈何,只好硬起头皮,战战兢兢的转身往前走去……黑衣人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催促道:“快!快一点!别跟蚂蚁似的……咦!站住!这是什么声音?”公孙梦龙依言停步,只听黑沉沉的甬道前面,传来一阵阵“叮叮叮铮铮铮”的金铁敲击之声。 被堵在两道铁栏栅当中的黑煞真人、洪公公等等一群枭雄们,虽然各用全力,刀剑齐施,猛击铁栏栅两旁的石壁,可是凿了许久,也不过才一开了一条三四尺长,不到四寸宽的缝隙来。然而各人不但被坚硬的石壁震得手腕发麻,同时,却渐渐感到呼吸有些不大顺畅起来了。他们却不知道,甬道进来的一头已被巨石封死了,空气自然就不再与外面流通,在剧烈工作之下,呼吸就不顺畅了。这时候,因为空气不流通的缘故,那几支火炬的光芒也随着暗了下来,更加影影了凿石的工作,两名西厂爪牙首先停手,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不行!这样下去,恐怕还未凿开通路,人已死翘翘了!”跟着,萧翠仙姐妹俩也娇喘呼呼地退了下来。 云初飘一叹道:“刚才那一阵剧震,甬道那头恐怕已生变化,看来咱们是凶多吉少了!”云九回道:“话不是这样说,说不定那一阵剧震,会露出一线生机来哩!”话刚说完,突听黑煞真人低喝道:“大家静一下,有人来了!”击石之人一齐停手,甬道内立时一片静寂,果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甬道进来的一头迅快奔来。众人戒备着定睛望去,就这眨眼工夫,已然现出了两条人影。那两条人影骤然发现火光,脚步登时一窒,随即发出一声欢呼道:“大哥!九妹!你们怎会在这里呢?”乍听呼声,云初飘不由大喜,急叫道:“七弟八妹!快过来,你们躲到那里去了?想得愚兄好苦!” 原来,这两条人影正是失踪了的云七飘跟云八回,两人一掠到了铁栏栅前,云七飘急声道:“怎么一回事?大哥和九妹怎地跟这些人困在此地?”云初飘苦笑道:“咱们中了那姓黄的诡计,正苦无法脱身,快跟八妹用﹃烟消云散弹﹄把这铁栏栅毁掉。”云七飘眼睛一瞟站在云初飘后面的群凶,迟疑的道:“大哥!他们……”云初飘忙一便眼色道:“咱们有难同当,七弟用不着顾虑了,快动手吧!”黑煞真人一晃身靠了过来,阴笑道:“云老大,贫道丑话说在前头,贤昆仲想甩脱咱们可不行!”云初飘忙道:“这怎么会呢!掌门人快请退到一边,舍弟妹的暗器十分霸道,小心遭了误伤。” 黑煞真人奸似鬼,怎肯乖乖听话,当下,阴森一笑,身形略偏,仍然紧贴着云初飘。这时,赵大圣也看出了苗头,悄然站近了云九回的身后,紧紧地监视着……云七飘朝云八回一打眼色,双双伸手入佩囊中,正待取出独门暗器,陡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从身后传来。又听云初飘急声喝道:“七弟小心!”云七飘和云八回更不怠慢,霍地旋身,双双一扬手,两大蓬银雨暴洒而出……“啊!”一声惨叫激荡空际,一条疾扑而至的人影,顿时被两蓬银雨打中,“嘶嘶”连声,白烟直冒,当堂倒地乱滚……洪公公一声怒喝:“他妈的!这是咱家的人,你们是怎么搞的?”喝声出口,云七飘和云八回不禁一楞。就在这一阵吵乱之顷,又是一条人影闪电般飞来,双手一伸,立时将云七飘和云八回两人穴道制住了。 这一切变化,仅不过电光石火一般,刹时便已结束,白烟消逝,火炬光亮照射之下,只见倒在地上已然气绝身亡之人竟是公孙梦龙,那黑衣人正自桀桀怪笑,双手分别按在云七飘和云八回的穴道上面。云初飘一眼便认出这黑衣人正是救走方衣的那条黑色人影,不由骇然叫道:“是你!”黑衣人桀桀怪笑道:“不错,正是老子!嘿嘿嘿黑?真是错有错着,这一下可不愁没有打头阵的人了,嘿嘿嘿嘿!”黑煞真人不愧识见俱丰,老练深沉,这时已定过神来,上前稽首道:“施主是谁?有何企图?不妨明告,贫道等当尽力相助。”黑衣人阴森森地道: 原书缺 “只要我等力所能及,无不遵命!”黑衣人目光一扫道:“你们一个个顺序过来,背靠着栏栅,先让老子制了穴道再说。” 黑煞真人殓色微变道:“施主此举未免太过,恐怕……”说时,故作捻须沉吟之状,袍袖一拂,左掌暗地一登,“黑煞掌”力潜涌而出,隔着铁栏栅朝黑衣人袭去。黑衣人突地身形一偏,顺手将云七飘带了过来,恰好迎着袭来的“黑煞掌”力,云七飘一声闷哼!顿时昏死过去。云初飘不由急怒交加,铁手一挥,猛向黑煞真人击去!黑煞真人闪身让开,沉声道:“云老大且慢发火,令弟遭了误伤怎能怪我!”云初飘怒道:“你这老杂毛早就存心不良,老子跟你拚了……”扑上去又是一掌。黑衣人沉声喝道:“住手!你云老大想搞砸老子的事,老子就先毙了令妹。”这一喝,果然将云初飘喝住了,黑煞真人却冷笑道:“云老大,你如果愿意接受这位施主的条件,尽可先挨他制了穴道试试!” 云初飘冷冷道:“有何不可,云某只要留得三寸气在,总比困在这铁笼子里等死强得多!”说罢,霍地转过身来,背靠着铁栏栅,沉声道:“朋友,你想利用咱们,可不能将咱们的武功也制住了!”黑衣人阴笑道:“老子手下自有分寸,云老大不用担心!”声落,出手如电,在云初飘的腰眼上一拍,冷冷道:“好了!下一位是谁?”赵大圣呵呵一笑道:“黑老哥,还记得小弟么?请念在昔日同僚之谊,这一重手续免了吧?”黑衣人冷冷道:“老子是六亲不认,少废话,愿意接受就过来!”赵大圣仍是呵呵笑道:“好好好!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本官认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一群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凶枭们的确也只好认了,但他们心中却都存着一个想法,那就是穴道虽然受制,只要武功仍在,那么,当这道铁栏栅一破,便可以先逃出洞去,慢慢再设法解去禁制,再找这黑衣人算账。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出路已被巨石封死了。最后,只剩下黑煞真人和他的门下了。这老杂毛眼看受制的人都没有什么不妥的神情,同时,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妙计了,只好也乖乖地领着田尔耕等人,接受了黑衣人的条件,逐个被制了穴道。 黑衣人大功告成,得意地阴笑道:“现在请诸位都退到一头去,老子这就动手毁栅了。”群凶依言退到另一端,黑衣人摘下了云七飘和云八回的佩囊,探手取出一把“烟消云散弹”,身形微退,五缕银雨飞射而出,半途在空中倏地上下一分,分成十小蓬银雾,击在当中五根铁栏的上下端。“嘶哳……”一阵阵白烟冒处,辛辣之味刺鼻,那五根铁栏的上下两端已呈现出一截灰白色。黑衣人上前抓住一根铁栏用力一扭一扳,“卡擦”一声,粗逾儿臂的铁栏立时被他扳了下来,眨眼工夫,五根铁栏逐一扳下,空出来的位置已可容人通过。赵大圣当先一闪身冲了出来,呵呵笑道:“黑老哥!你制穴手法本官清楚得很,谢谢你毁栅之劳,再见!”笑声中,人已朝甬道出口那端飞掠而去。黑煞真人这批也是同样的打算,一出来就紧跟着赵大圣飞快地往外奔去…… 黑衣人冷笑道:“诸位用不着白费劲了,前面出口早被堵死了,不然的话,老子才懒得跟你们噜嗦哩!”话刚说完,赵大圣等人果然已悻悻地折了回来。黑衣人冷冷道:“如何?嘿嘿!眼前唯一的路,只有朝前走,找到天南三煞才有办法,快让过一旁,待老子将这头的栏栅毁掉。”云初飘兄妹本来是打算着要跟黑衣人拚命的,这时候心念疾转,觉得从原路退出已无望,不如暂且忍耐一时,等找到了天南三煞再说,于是,兄妹三人默默地退到一旁。其他的人自然也是同样的打算,黑衣人照样施为,将另一端的栏栅毁了,然后朝众人打了个手势,冷冷道:“诸位武功仍能施展,前途如有何凶险,那就各凭天命了,现在请黑煞掌门人当先开路。”黑煞真人冷哼了一声,领着田尔耕等门徒,展开身形,朝甬道深处驰去,其他的人跟在后面,黑衣人则殿后押队,齐展身形,紧跟着黑煞真人师徒的脚步奔去…… 卜上清领着柳文佩等人下了始信峰,一路急奔,来到了昨夜被困的那一大片乱石堆中。卜上清吩咐路金花等四个小姐弟守在外面担任警戒,然后同了柳文佩等人飞上了一块最高的巨石,将藏珍图摊开了,抬手朝四下一指,道:“大家看看这片乱石的位置,是不是跟图上罗列的山峰极为相似?”朝阳灿照之下,众人都瞧得十分清楚,仔细一对照之下,都看得出来那藏珍图上每一座山峰的位置和排列的情形,正与这片乱石堆中每一块巨石的形状和位置,竟然完全相同。这当真是一个惊人的发现,柳文佩等人都禁不住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欧阳不凋抓了抓脑袋,长长吁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哈!如果不是三哥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个秘密,咱们还跟着天南三煞那班崽子穷转哩!”柳文佩定了定神道:“话虽然不错,但这许多巨石当中,那一块才是代表﹃始信峰﹄呢?”卜上清笑道:“那还不简单,黄山诸峰以﹃始信﹄为最高最奇,咱们只要找到那块最高最奇的巨石就行了。”柳文佩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咱们快找!”当下,五个人十道焖焖目光齐地分朝四面八分扫视过去……柳依娘忽然抬手一指脚下,笑道:“当真是舍近求远,咱们脚底下这块巨石,不就最高最奇的一块吗?” 众人闻言,齐把目光收了回来,低头一瞧,都不由笑出声来,当真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五个人飘身下地,卜上清朝这块巨石上下打量了一阵,皱眉道:“地方是找对了,可是,这块巨石浑然一体,毫无破绽可寻,难道那千万藏珍竟在石中不成?”柳文佩略一沉吟道:“我看如今该是揭开原图的那一层夹层的时候了……”说着眼望许天威道:“不知许老弟的意见怎样?”许天威苦笑道:“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顾虑呢?就算万一弄不对头,而把原图毁了,也是只好归诸天命了。”柳文佩道:“好!既然许老弟已豁出去了,咱们就赌它一赌。” 当下,从卜上清手中接过原图,十分小心地拆开那层夹层,在众人眼睁睁的注视之下,只见在“始信峰”的那个位置背后,现出两行小得像针尖一般的字迹。好在众人都是内家高手,目力超人,这两行字虽然小得像针尖,但笔划依然看得清清楚楚,邡两行小字是:“巳正,阳光直照梅花开。”“推五百斤,左转三,右转三。”欧阳不凋又抓了抓脑袋道:“这简直像打哑谜嘛!怎么一回事?”卜上清也皱眉道:“巳正?还不到午时,那有阳光直照之理?何况这儿根本连株梅树都没有,那来的梅花开呢?”柳文佩抬头看了看日影,道:“这时候差不多已是巳正时光了,大家分散开来,仔细找一找,图上既如此记载,必有它用意的。” 此际,朝阳正斜挂天空,如林的巨石罗列地上,阳光斜照其上,地上现出了无数大小长短不一的阴影,这一块被认作是代表始信峰的巨石,恰好正被另一块巨石的阴影所罩住。众人四下看了一阵,仍然找不出什么端倪,卜上清又抬头一看,道:“巳正时辰到了,怎地……”忽听柳依娘“咦”了一声道:“瞧!这是什么?”众人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线阳光从代表“始信峰”那块巨石的正对面邡块巨石的半腰当中透射出来,照在代表“始信峰”的这块巨石的下部,现出一点如茶杯大小的光圈。柳文佩一跃上前,蹲下去仔细一看,不由欢呼道:“在这里了!”原来,就在这点光圈照着的石面上,赫然呈现出一朵如钱大的梅花形状的花纹。 柳文佩忙用食、中二指按在这花纹上面,道:“大家退后一些,让我来试试看。”众人依言退了开去,柳文佩功力暗凝,劲贯食、中二指之上,好在他功力深湛,施力的大小已能随意控制,当下,估量着运聚了五百斤的力道,食、中二指缓缓朝下一推。“擦!”的一声微响,这朵梅花果然又随着指力转动,柳文佩屏息静气地缓缓转了三转,然后如法施为,又反过来将这朵梅花朝右方转了三转,陡地︱一阵“隆隆”之声,隐约从地底下传了出来,整块巨石随即发生震动……湖文佩忙不迭撒手往后飞掠出去,其余的人也纷纷散开,各各功凝四肢百骸,准备应变。 只见这块代表“始信峰”的巨石震动了一阵之后,竟然缓缓地朝后方移动,一寸……一尺……速度随着迅快地增加,不到半盏热茶的工夫,已然后退了三丈开外,这才静止不动。在巨石原来的位置上,赫然现出了一块两丈见方,整整齐齐的大铁板。众人候了一会,见没什么异状,这才围了拢去,一齐低头察看……这块大铁板与地面齐平,光光滑滑的丝毫没有手推挽提的地方,瞧得众人不由眉头为之一皱!柳文佩只好又把原图拿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果然还有夹餍,当下,更不迟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运功一剖,将这夹层轻轻拆开,赫然又现出两行针尖小字:“凌空飞跃,力发千斤。”“当中一拍,直升十丈!”卜上清叹道:“错非是有大哥在场,否则的话,谁也没有这本事。” 柳文佩道:“愚兄也拿不准是否能够办得到,大家散开,嗨!尤其你们这四个小像伙,最好躲远一些,以免遭到意外。”这时候,连路金花这四个小的也被巨石移动的奇景所吸引,纷纷跑了过来观看,闻言,只好随着柳依娘等人退到三丈开外,凝神戒备以防不测。柳文佩待众人准备停当,于是一提真气,凌空而起,飞临大铁板的中央部位,右掌一挥,运足千斤神力,在丈许高处往下一拍。掌力发出,紧接着施展“云龙三现”奇奥身法,身形借力倏地笔直上升十丈,闪电般一个倒翻,身化“神龙回首”,疾飞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那一股重达千斤的内家掌力凌空击在大铁板的中央,大铁板猛然往下一沉,又骤然一缩,“沙”的一声,立时滑进地里,一闪而没。就在铁板下沉之际,“嗤嗤嗤嗤”锐啸之声大作,从铁板四周的缝隙中,激射出千万缕寒芒,四散飞射上半空,交织成一片广达四五丈的光网……这时候,恰好正是柳文佩身形上升十丈之际,那千万缕寒芒射抵他的脚下,力道便已衰竭而下坠。换句话说,假如没有这份绝世轻功飞腾的身法,那是绝对躲不过这阵暗器的袭击,而送了性命。围站在三丈开外的柳依娘等人也被这一阵激射而出的暗器赫得纷纷倒纵闪避不迭,幸亏他们站得远,躲得快,总算是有惊无险。 柳文佩直飞出了寒芒笼罩的范围才飘身落地,连连叫道:“好险!好险!”这时,那千万缕寒芒已然散落了下来,众人也无暇理会那是些什么暗器,不约而同一齐飞纵过来,站在大铁板沉落的周围边沿上低头瞧去……这一瞧之下,众人俱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在他们脚下,乃是一个两丈方圆,黑黝黝地深不见底的井形地穴。柳文佩瞧了一阵,实在不敢往下跳,只好又拿出原图来,仔细一参详,发现居然还有一层夹层,不由大喜道:“建文这倒霉皇帝真是不嫌噜嗦,弄下了这许多手脚。”当下,小心地把这最后一层夹层剖开,果然又有两行小字:“始信峰底,秘道尽头。”“库门自开,藏珍出现。”柳文佩跌足叹道:“完了!完了!想不到那岩洞果然大有文章,这下子真的完了!”卜上清靠拢来一看,也皱眉道:“那条甬道已被封死了,怎么办呢?”众人方自无计可施,柳依娘忽地叫道:“听!这是什么声音?”众人倾耳一听,只听井穴下面,传上来一阵“哗啦哗啦”的隐约水流之声…… 黑煞真人等一群枭雄们被黑衣人催迫着,靠着几支将近熄灭的火炬微光在地底的甬道中一路疾行,虽然脚底是那样崎岖不平,尚幸这条甬道并不十分曲折,也未再遇到什么机关埋伏……云初飘紧挨着云八回,低声把云再飘留在岩洞外面照顾三飘、四飘的事跟五飘、六飘已被炸死的凶讯说了。云八回悲叹道:“想不到天南三煞把咱们整惨了,我和七哥当时也不知怎地,糊里糊涂的被抛进一个窟窿里,摸索了半天还找不到出路,直到发生了一阵剧烈震动之后,居然发现一条被震裂了的石隙,我跟七哥就……”说至此处,忽听前面的黑煞真人“咦”了一声,接着,大伙儿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云八回兄妹忙凝目望去,只见甬道前方的远处,暗影沉沉之中,隐约现出几点火光。 在后面押队的黑衣人冷声道:“用不着奇怪,极可能就是天南三煞他们,还不快赶上去瞧瞧。”众人一想,这条甬道之中,除了天南三煞这一批人之外,还会有谁?当下,俱是精神一振,各自暗运功护身,齐展身形,向着那几点火光疾扑过去……眨眼工夫,已然挨近,火光之下,果然是天南三煞老少一伙。陆中扬等人乍见黑煞真人等一群枭雄出现,已是大欠出乎意外的一怔,一齐转过身来,严阵相候。黑煞真人放慢了脚步,缓缓逼近过去,目光四下一扫,发现天南三煞等人后面,乃是一堵黑黝黝的墙壁,显然已到了甬道的尽头了。当下,阴恻恻地一笑道:“诸位怎么呆在这儿不走了?莫非藏珍到手,打算往回搬运了吗?”陆中扬“哼”了一声道:“你们怎样溜出来的?”黑煞真人冷笑道:“你用不着知道咱们如何溜出来的,贫道只想知道你们打算怎样死法?这下子,嘿嘿!大概没咒念了吧?” 这时,后面的赵大圣等人已相继到达,陆中扬目光掠处,不由神色大变,暗地发慌起来。因为在人数和实力上,他自己这方面显然相差甚远,要是动起手来,无论如何也拚不过的,同时!此地也没有什么机关埋伏可以利用了,他怎么能不慌?忽听黄友直呵呵一笑道:“大掌门人且慢吓唬咱们,就算诸位能把咱们宰了,诸位也只好困死在这儿,为咱们陪葬罢了。”黑煞真人心头一震,但口中仍然冷峻地道:“你倒想得开,嘿嘿!咱们如果不是为了要收拾你们,早就退出岩洞去了,谁给你们陪葬?简直是做梦!”黄友直仍然呵呵笑道:“大掌门人真会说笑话,喏!诸位后面不是多了两位新加入的人吗?他两人既是从外面进来,就非触动在下布置的机关不可,呵呵!在下敢以人头担保,前面的甬道一定已经被那万斤巨石封死了,是不是?”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朝那黑衣人和云八回一指。 陆中扬不期然地也随着把目光投在黄友直所指的方向,只听他“啊”的一声惊呼!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抬手一指黑衣人,呐呐叫道:“你……你……你是……”黑衣人冷声道:“不用管老子是谁,目下老子还不想取你们的狗命,只要你们乖乖把出路找出来,否则的话……”陆中扬定了定神还未开口,黄友直已呵呵笑道:“当然!当然!尊驾的话对极了,咱们目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出路离开这儿要紧,否则的话,大家同归于尽,多没意思。”黑煞真人这下子也楞了道:“怎么?黄施主话中之意,似是藏珍尚未找到,而出路也成问题了?”黄友直苦笑道:“不瞒大掌门人说,路只有这么一条,如今被诸位触动机关堵死了,除非是找到藏珍,否则毫无办法。” 黑煞真人哼了一声道:“贫道不信,这甬道里的机关是你布置的,不信你会没办法弄开那块大石。”黄友直摇头道:“这条甬道里并非全是在下安排,倒有一半多是原来有的,在下只不过熟悉一些罢了,目下……”陆中扬“嘿”了一声,截口道:“哦!这样说来,黄老弟一直就对老夫弟兄并没有完全坦诚合作,还保留一些秘密的了?”黄友直苦笑道:“小弟是情非得已,陆大哥怎么怀疑起来了?”黑衣人冷峻地催促道:“少废话,快找出路。”黄友直抬手朝身后一指道:“按照图示,藏珍应该就在这堵石壁后面,可是……” 话尚未完,陡听“沙……”一阵摩擦之声从那堵石壁中发出来,黄友直不由愕然住口,跟着众人一齐朝石壁望去……就在这一阵“沙沙”声中,那一堵石壁竟然迅快的往地下沉落,眨眼之间现出了一道门户……“哗!”“啊!”“老天!”“……”门户一现,甬道内登时响起一片惊喜交集之声。火炬微光照射之下,只见门户里面,霞光灿耀,黄澄澄的金条堆积如山,珠玉宝石罗列周围,幻映出令人眼花撩乱的光芒。蓦地,黑煞真人闷声不响地身形一闪,当先越过了天南三煞等人,直窜入门户里去。黑煞真人一动,其余的人这才如梦醒般喊了一声,个个争先恐后的朝门户里涌进去…… 这道门户里面,乃是一间没顶的石室,只有两丈方圆,当中堆积了一大堆的黄金珠宝,再加上这群凶枭们一挤进来,立即就把这两方丈的空间塞得满满了。可是,挤归挤,想发财的人可没闲着,大家都拚命的一把一把猛抓珠宝朝自己怀里塞……“住手!”黑衣人最后一个进入门户里,峻声喝道:“你们算什么成名人物?连这点克制功夫都没有!呸!”脸一掉,对黄友直沉声道:“藏珍已现,快找出路。”话方出口,陡听“沙”的一声,原先沉入地下的那堵石壁竟然迅快绝伦地升了起来,黑衣人闻声住口,倏地掉头,身形疾起,朝石壁上面扑去……可是,已然慢了半步,“砰”然一声!那堵石壁已将门户封得严丝合缝,没有半点儿空隙了。 黑衣人倒掠而回,瞪着黄友直厉喝道:“这是怎么回事?”黄友直缓缓望了数十道惊怒交迸的目光一眼,双手一摊,苦笑道:“这些问题,大概柳林四圣或者可以解答,因为原图在他们手中。”陆中扬怒道:“当初你不是已经看过原图,记得清清楚楚,并且……”黄友直连连摇头道:“可是那份原图之中,另有夹层密注取宝之法,在下……”陆中扬怒声截口道:“那你为什么不拆开来看看?”黄友直苦笑道:“在下是到了黄山以后才想通的,可是,情势已经大变,逼得在下只好行险一试,如今……”话尚未完,突听黑煞真人等人惊叫道:“水!那儿来的水?嗄……”就在这短短两句话的工夫,不但地上是水,并且还迅速地涨了起来,眨眼间已经深及大腿……众人正惶乱间,水已涨到他们的喉咙,眼看就要灭顶了……! 这石室四壁光滑平坦,根本没有攀援着力的地方,如果水势继续上涨的话,就算水性再好的人,泡个几天几夜也会吃不消的。说着说着,这一群枭雄们果然浮了起来,可是,有几个不会水性的却“咕噜噜”地直往下沉,尤其是怀中珠宝装得太多的,沉得更快……这时候,那几支火炬已经被水浸熄了,石室中顿时成了黑水牢,而水仍在继续往上涨着…就在群凶手忙脚乱,惶然无计之际,黑漆漆的头顶上方,竟突然现出一点拳头大的光亮来,同时,耳听水声“哗啦哗啦”的乱响,石室中的水竟停止了上涨之势,并且迅速的下降……眨眼间,枭雄们又脚踏实地,肚子里没喝水的人赶忙叫唤着同伴的名字,摸索着施行急救工作……突地,黑煞真人“咦”了一声,诧道:“怎么?地面怎会动起来了?”众人忙静下来,仔细一察看,果然,这块两丈见方的地面,不但在微微的震动,并且迅速的朝上升起……头顶上方的那一点亮光,也愈来愈大…… 柳林四圣等人正自俯身探头查听地穴下面的奇怪水流声之际,这时,太阳已快升上中天,阳光几乎直射在地穴上,已然可以看得到十多丈以下的情景……光影模糊中,众人只觉得地穴下面似有一庞然大物下在迅速地往上升,柳文佩不由凛然大喝道:“快散开,小心戒备。”众人都不知道地穴下面往上升来的是什么东西,闻言那敢怠慢,齐地倒掠而出,在五六丈外散了开来,严密地监视着……转眼间,“呼隆”一声巨响!地穴突然冒起了一大堆令柳林四圣他们绝未想到的人和物。人,当然就是天南三煞等一群枭雄,而那大堆黄澄澄的金条和无数珠宝,经过了水浸之后,带着水珠在灿烂撊的阳光照耀之下,更是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刺得人眼睛都花了。柳林四圣等人万没料到天南三煞这群凶枭竟会从地穴冒了出来,并且还发现了藏珍,这一下意外的震惊,顿时把他们弄得楞住了。 水流之声停止了,乱石堆中一片死寂。过了好:会,柳文佩首先定下神来,呵呵一笑道:“恭喜陆老大,天南三煞果然厉害,把藏珍找到手了。”柳文佩这样说,是有他的用意的,因为就在那一片死寂的当儿,他已经把目前的情势迅速地衡量过了,对方这群凶枭们如果联起手来的话,无论在人数或实力都比他这方面强达一倍以上,何况还有那神秘的黑衣人,倘若也站在群凶一边,那就更加不堪设想,所以他一开口就单单针对着天南三煞说话,打算激起其他几批凶枭们的争名夺利之心,来个窝里反。 果然,云初飘首先有了反应,他冷哼了一声道:“厉害个屁,没有咱们谁也休想得到藏珍。”黑煞真人也嘿嘿冷笑道:“柳施主要道喜,也应向咱们大家贺喜才对。”陆中扬重重地哼了一声,正待开口,黄友直呵呵大笑,抢先说道:“对极了!这批藏珍乃是咱们大家在地底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手的,柳大侠确应恭喜大家才对。”柳文佩的心思,黄友直一听就晓得了,他这人精灵得紧,怎能让人家使用挑拨之计?好歹也得把眼前的柳林四圣这批人弄掉,才好掉过头来想法对付东厂、西厂这几批人。 可是,柳文佩也不是盏省油之灯,他又是呵呵一笑遒:“黄先生!老夫真佩服你的慷慨心胸,不过嘛,阁下是否当真愿意把这千万藏珍与旁人分润,倒使老夫颇为怀疑呢!”这几句话,显然已经点明了,同时,也无疑的已代替黑煞真人等凶枭们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了。果然,柳文佩话声一落,黑煞真人等凶岛们立时齐将目光投注在天南三煞的脸上。陆中扬又待开口,黄友直忙扯了他一把,爽朗地笑道:“这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藏珍就摆在大家面前,这是各位辛苦得来的,要多少尽管拿走,咱们天南三煞只要拿诸位剩下来的,也就足够一生吃喝不尽了,要那么多干嘛?” 这一番言语,的确也颇合情理,云初飘朝两个妹妹一使眼色,六手齐伸,便待朝一堆宝石抓去……“且慢!”黄友直忽然一声喝阻。云初飘一瞪眼道:“咦!你不是很慷慨要咱们拿的吗?且慢什么?”黄友直笑道:“话虽然是那样说,可是云大侠得想想柳林四圣他们包围在外面,如果咱扪大家都像贤兄妹一样,各自捞一把走了,嘿嘿!不是在下小觑诸位,恐怕没有几位能过得了关的吧!”云初飘一怔道:“这……”黄友直正容道:“这笔藏珍既然是咱们大家发现的,分当然是咱们几批人来分,但是,咱们不要中了柳老儿的分化奸计,咱们必须齐心合力,把柳林四圣这批人消灭了,才能安安心心的分享这笔藏珍。”赵大圣呵呵一笑道:“阁下的话不能说不对,但本官认为还是先把藏珍分了,然后对付柳林四圣比较合理,因为动手拚搏之下,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伤亡,倘若不幸被人宰了,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徒使藏珍益了别人吗?” 黑煞真人大笑道:“对对对!赵大护卫此言正合贫道之意,咱们这就先分了藏珍,再去收拾柳林四圣。”陆中扬吼道:“不行!谁要不依黄老弟的话,老夫第一个不答应。”洪公公笑道:“陆义士,你又何必独违众意呢?万一你被人宰了,岂不是连藏珍是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吗?”陆中扬还待再说,黄友直忙又扯了他一把,呵呵笑道:“既然大家的意见要先分藏珍,咱们怎好意思不依呢,来来来!诸位尽管先拿走好了。”说着,一拉陆中扬和王伯虎,竟然退到一旁,表示任由黑煞真人等人自行去分配藏珍的样子。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枭当然没把天南三煞这一批人放在眼内,当下,也就不客气地围了拢来,一齐伸手,各人认准最值价的珠宝抓去…… “不准动!”站在一旁一直不曾开口的黑衣人突然一声断喝!吼得群凶不由一愕,齐地停手朝他望去……黑衣人冷峻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你们的命还操纵在老子手里,没有老子的吩咐,谁也不准动这藏珍。”黑煞真人嘿嘿一笑道:“对了!不是阁下提起,贫道几乎忘了,咱们已替阁下打过了头阵,阁下似乎应该解开咱们身上的禁制了吧?”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事情辽未办完,那有这般容易?”赵大圣呵呵笑道:“黑老哥,你那几手制穴手法,本官自会化解,这儿不比在甬道里面,四通八达的,你还威风什么?”黑衣人冷冷道:“赵大圣!时代不同了,老子的制穴手法也跟以前的不同了,你不信尽管自行解穴试试。”赵大圣笑道:“这有何难,本官马上就试给你看。”说着,暗地运气行功,反手朝自己的腰眼上按去,同时劲透掌心轻轻一揉。谁知,他不揉还好,这一揉之下,登时浑身如遭电殛,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豆大的汗珠,立刻如雨般淌下……这一来,不由他大吃一惊,赶忙散去功力,把手拿开,恨恨地瞪了黑衣人一眼,哼了一声,默默不语。 黑衣人冷笑道:“怎么样?你以为老子还是当年的黑判吗?”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震,陆中扬失声叫道:“你……你当真就是……不!不对!黑白双判早就死了!你……你绝对不是……”黑衣人冷冷道:“不错!老子如今既非黑判,也不是白判,但却是复仇索命的生死之判,你,陆中扬头一个就该死!”死字出口,右手倏地一扬,一股阴柔而奇强无比的罡风,无声无息地猝然向陆中扬击去。陆中扬万没料到对方竟会突然出手,刚喝得一声:“且慢,老夫……”“蓬”然一声,他胸口已如遭千斤重锤击中,登时口喷鲜血,踉跄倒退了一步,颓然跌坐在一堆珠宝上面,两腿一蹬,脑袋一搭,总算在临死之前,闻到了藏珍的味道。 王伯虎不由惊怒交迸,厉喝一声:“老贼敢暗算我大哥,老子跟你拚了!”喝声中腾身直扑过来,双掌猛挥,金钱镖发如骤雨,向黑衣人浑身上下射去。黑衣人冷哂一声,两只大袖一阵挥舞,但听“叮当”之声不绝,那骤雨般的金钱镖已尽数被震落地上,他紧接着双掌一翻一推,峻声道:“王老二!轮到你了。”王伯虎大叫一声,身形倒飞而出,“叭哒”一声,直摔落三丈以外的地上,空自砸得尘土飞扬,却是连藏珍的味道都闻不到,便已追随着老大,携手共赴黄泉去了。黑衣人举手之间便杀了天南三煞的老大老二,这份骇人的功力,直瞧得一众凶枭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大鹏和季红薇心胆俱裂,哭喊了一声:“恶贼!我跟你拚了!”双双挺剑直扑过去……黄友直忙横身张开两手拦住道:“两位千万沉住气,不可冲动,否则以卵击石,白白牺牲了性命,徒然无济于事,实在划不来的。”陆大鹏恨声道:“不行,我非跟这恶贼拚命不可,打不过他,死了我也要化作厉鬼追他的魂,勾他的魄,方消心头之恨。”黄友直道:“这又何必呢?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还谈什么厉鬼追魂?听愚叔的话,保证错不了。”黑衣人瞧着黄友直嘿嘿冷笑道:“你这人倒蛮有意思,老子就暂时放过你们这一伙。”说着,转对呆在一旁的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枭喝道:“你们如果不想死而又想得到藏珍的话,那就赶快上前动手,先将柳林四圣杀了。” 群凶听了又是一楞,黑煞真人惑然道:“阁下武功奇高,为何不亲自动手?”黑衣人冷冷道:“少废话,老子能亲自动手还用得着费许多手脚跟你们噜嗦?快,宰了柳林四圣,藏珍就分给你们。”木客孙坚闷了半天不曾开口,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声道:“阁下装出一副对藏珍毫无胃口的样子,却硬逼着咱们去跟人拚命,嘿嘿!等咱们把命都拚光了,阁下好独吞是不是?”黑衣人蒙面黑巾上的两只眼睛凶光暴射,峻厉地瞪住木客孙坚,杀气腾腾地沉声喝道:“你是不打算乖乖听话了?”木客孙坚被对方一双峻厉的目光瞪得心头一凛,“哼”了一声,不敢接腔。 柳文佩远远望见了这边的清形,不由心头大为着急,忙高声道:“诸位,孙老大他说的不错,那厮的为人老夫跟赵大护卫都知道得十分清楚,实在是个阴险毒辣,毫无人性之徒,他的制穴手法老夫自有办法替各位解除,至于藏珍方面,左良玉既然不要了,老夫弟兄也要不完,咱们联手把那厮宰了,然后共分藏珍,岂不是强似受制于人,永远不得自由好得多?”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枭听了,都不禁怦然心动,俱觉柳文佩的话大有道理。须知这一群凶枭本来都不是省油之灯,在甬道里为了要脱身的缘故,逼不得已接受黑衣人的控制,到了一出生天之后,他们就打算找黑衣人算账的,可是,天南三煞的惨死,却使他们都不敢妄动了。他们心下明白,纵然一齐动手,恐怕也胜不了黑衣人。如今,一听柳林四圣肯跟他们联手,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瞧黑衣人对柳林四圣的忌惮之状,显然柳林四圣是有大半的胜算,那么,再加上他们的力量,岂不是赢定了? 凶枭们目光乱转,黑衣人那有不明白他们心意之理,当下,冷哼一声,身形微退,忽地撮唇发出一阵长啸。啸声尖锐刺耳,有若鬼哭神号,黑煞真人等群凶枭突地浑身一震,俱觉“命门”穴中有一股莫名的冲力直涌上脑门,周身血脉骤然沸腾起来,各人眼中顿时凶光暴射,喉中“咯咯”乱响……黑衣人倏地展开身形,一面长啸,一面迅快绝伦地绕行于这群凶枭之间,双手连连向柳林四圣等人指去……只见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枭竟随着黑衣人手指的方向,纷纷腾身疾扑过去,个个都像疯了一般,一言不发,拳掌兵刃齐挥,猛朝柳林四圣他们狂攻而至。 柳文佩等人不由大吃一惊,情知这群凶枭的神智必然已被黑衣人控制,成了一群无理可喻的疯子,但为了争夺藏珍,保存性命和诛杀那黑衣人,又怎能退缩半步?当下,老少九人急忙聚集在一起,奋力抵挡这群疯子的进攻。……“啊!”一声惨叫,洪公公首先被劈翻在地上。因为他人虽然也随同其他凶枭疯狂进攻,但他的武功仍被方衣的制穴手法禁住,因此就跟平常人一般,一扑上去就被柳林四圣劈翻了。可是,其他如黑煞真人、赵大圣、木客孙坚、云家兄妹、田尔耕师兄妹以及几名西厂爪牙就不同了,个个都是凶神附体一般,出手的招式尽是不顾命的打法,逼得柳林四圣等人为了避免两败俱伤而东闪西躲,弄得束手缚脚无法施展。尤其是黑煞真人的黑煞掌力和木客孙坚的乙木真气两种歹毒的掌风怒卷如涛之下,许天威一个疏神被扫中了一些,登时昏倒在地上。紧接着欧阳乐平也被萧翠仙一把抓住,在地上打滚……路金花正被田尔耕逼得连连倒退,狼狈不堪!欧阳乐贞的一柄长剑在清泉道人猛砍猛劈之下,已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柳林四圣这边岌岌可危之际,陡地︱“嘎︱”的一声锐啸划破晴空!黑衣人的洪厉啸声倏然而止。黑衣人的啸声一歇,催动黑煞真人等一群凶枭的力量便立时消失,一群凶枭们就好像木偶身上的牵线突然断了一般,顿时个个身手一窒,呆在当地。柳林四圣先也是一怔,但随即醒悟过来,那还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当下拳掌齐施,猛地反攻过去。凶枭在失神之下,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听惨叫连连,“砰砰”之声不绝,刹时之间,俱都尸横一地,到阴间找建文帝索取藏珍去了。 就在群凶毕命之际,一条人影掠空而至,飞落当场。柳林四圣等人停手举目瞧去,只见黑衣人正吃力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胸前露出一截半尺长的大弩箭镞,在阳光下发出森森的寒芒。旁边正有一个人伸手将他扶住,赫然竟是方衣。黑衣人用那一双失神的目光斜望着方衣,喘息着道:“是……是你杀……杀了我?”方衣沉重地点了点头。黑衣人嗄声道:“好!……好!我……我好恨……”方衣忽地沉声道:“说!快说,我妈在什么地方?”黑衣人挣了一挣,突地发出一阵狞笑!喘息着嘶声道:“不……不……老子不…告诉你!要……要你抱恨……抱恨终……生。”最后一个生字出口,陡地浑身一颤,瘫在方衣的臂弯里,寂然不动,结束了诡秘的一生。 这时,柳林四圣等人已然明白,他们之所以能反败为胜,乃是亏了方衣的这一箭。柳文佩上前拱手道:“方大侠……”方衣放下了黑衣人的尸体,摇手道:“在下这一箭并不能弥补过去的错误,老前辈用不着谢我。”话声微顿,望了一脸哀怨之色的路金花和欧阳乐贞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转对柳文佩道:“在下必须立即去寻找家母,善后之事尚望老前辈费神处理,乱石堆外面还有被在下制了穴道的钱两仪和许多弩手,也请前辈斟酌处理便了。” 柳文佩一指黑衣人的尸体道:“他没有说出令堂在什么地方,你怎么个找法,老朽之意,方大侠不如留下来,待事清弄妥当了,大家一齐帮着去找,比较……”方衣摇头道:“老前辈好意,在下心领,这是在下的事,必须在下自己解决。”话声一顿,神色一肃道:“就算走遍天涯海角,在下也必须将家母寻着,以尽人子之道。”说完,转身朝路金花和欧阳乐贞一抱拳,严肃而凄凉地说道:“在下尚欠两位姑娘一命,待在下寻着家母,尽了孝道之后,立刻投到姑娘面前偿还,绝不食言。”话声一落,也不管两位姑娘有什么表示,一转身,飞掠而去。 路金花和欧阳乐贞突然同声大叫道:“不!不!方衣你不欠我什么,你不能走……”叫声中,两人竟齐展身形,紧跟着方衣逝去的方向疾奔而去……柳林四圣没料到会有此一变,登时都怔住了,及至定过神来,路金花和欧阳乐贞的呼声还在空际荡漾,但两人的身影却已看不到了。欧阳不凋抓抓脑袋,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路姑娘去追方衣还说得通,小贞她……这小妮子,当真把我弄糊涂了!”柳依娘笑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心事,咱们老古董是猜不到的,老四,用不着伤这脑筋了。”柳文佩也笑道:“二妹说的是,咱们用不着为他们年轻人伤脑筋,倒是摆在咱们面前的善后工作,咱们可得大大伤一番脑筋呢!”说着,伸手一指,众人抬头望去,但见那一大堆金条、珠宝在灿烂阳光照耀之下,静静地散发出炫目的光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