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海缓缓垂下头去,他没有勇气看她的神情,因为她神情所呈露的,足令人见之悲然泪下。 沈凤玲的幽幽声音又道:“我们的爱,遭受了波折,‘铁旗令’主的爱女‘玉面观音’因爱丁逖坤不遂,而请‘西神’与‘南君’出面,把我与丁逖坤迫下‘恨天峰’! 当我们跳峰殉情落在溪中时,并没有死去,被溪水流到了一种神秘境界,那就是你所先到的地窟密室。 ——可是,我们两人就这样迷失了路——因为我发现那地窟之内,排有阵势。 或许,上苍有意作弄我们,虽然,我在那地窟之内得了上古失传奇书与那“瑶池金汤”的奇境,得了一身武功,可是,我内心为爱,痛苦了几十年!” 幽幽哀语,感人至深,罗志海听完了这段经过,不由更为感动! 于是他叹道:“这就是你要我杀‘西神’、‘南君’和灭金蛇教的原因?” “是的。” 罗志海暗暗叹道:“人生之途真是最坎坷!” 心叹中,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有这样一段不幸的过去,现在,我十分愿意帮助你,直到救出丁逖坤为止。” 她双目一睁,精光四射,一股从未有过的希望,也流露在她的脸上,久之,她才说道:“真的?” “前辈敬请放心,晚辈言出肺腑!” 她只是感激地望着罗志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罗志海叹道:“前辈请起吧!” 沈凤玲缓缓站了起来,罗志海苦笑一声,问道:“有一件事我感觉到非常奇怪,你既然身负盖世神功,为什么不会自己动手去杀你要杀的人!” “因为我答应‘万能之神’在没有救出丁逖坤之前,不杀任何一个人!” 罗志海颔了一颔首,又道:“那么‘万能之神’能给我名利,爱情与生命?” “我想他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罗志海苦笑了一下,问道:“那么‘万能之神’真的给我智慧,使我解答任何难题?” “我能为你解答!” 罗志海为之一怔,暗道:“原来要解答难题的,是你而不是‘万能之神’,事实上‘万能之神’只是你寄托生命的偶像,他根本是一尊石像而已!” 当下问道:“你能知道我要知道的任何事?” “大部份可以!” “这么说来,你对江湖所发生的事,能了如指掌!” “虽谈不上了如指掌,但亦知之甚广!” 罗志海不信地问道:“那么,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 “你知道我叔叔罗忠一家八口,尽死铜字之下?” “是谁杀我叔叔?” 沈凤玲说道:“这问题说来不容易解答,你不妨说说你叔叔被什么掌力或暗器毙死!” 罗志海沉思俄顷,道:“当时情形,我并未目睹,不过,据我另一位叔叔‘玩血人’告诉我,我叔叔是中掌而死,所浮起的掌印,一半是红一半是黑,不知江湖上,什么人练就此掌?” 沈凤玲略一沉思,即说道:“这种掌力,叫做‘红黑七阴三毒掌’,据传言这种功夫,乃百年前一位江湖异人所创,目前练就此掌的,只有一个人……” 罗志海双目精光四射,接道:“是什么人练就此掌?” 沈凤玲望着罗志海双目杀机,内心不觉涌起了一股寒意,脑中念头一转,说道:“是什么人练就此掌,我目前不想告诉你,以免令你操之过急,对报仇之事有所阻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是江湖极有名望之人,手下有千名高手!” 罗志海吃了一惊,道:“到底是谁?” “如你想替你叔叔报仇,我现在还是不告诉你的好,最主要的怕是你发现这个人时,轻举妄动会打草惊蛇!” 罗志海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再请教前辈一个问题!” “请说!” “你知道我服下‘散功粉’而丧失全身武功?”! “知道!” “是否尚有恢复功力希望?” “当然有。” “向‘万世仙姬’拿‘聚功丸’?” “唯有此人,才能俠复你的功力。” “她会给么?” “纵然她不给,我也要取到‘聚功丸’。” 话落,脸上呈露了坚毅之容。 罗志海沉思半响,又说道:“前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当时你不是令我不能把地窟所见之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吗?” “是的。” 罗志海道:“前辈你的身世令人同情,但为什么要向江湖上的人物卖弄神秘呢?告诉江湖上的人,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帮助你。” “不,我不愿意江湖上的人,知道我还活着。” 罗志海当然知道沈凤玲的用心,当下说道:“此后,我是否还需受魔灯的控制?” “不必了,因为你诚心要帮助我,给我希望,诚如你所说,‘万能之神’与‘魔灯’只是一件东西。” 罗志海笑了笑,道:“那么,我必须在五月初五这一天,带人到地窟?” “是的!” 罗志海点了点头。 沈凤玲说道:“那么,我去找‘万世仙姬’去了。” 话落,身影一纵,飘然而逝。 罗志海望了她的背影一眼,突然发觉到,这个丧失了大好年华的一代红颜,是多么不幸啊! 她把爱,南给了她唯一的情人——丁逖坤! 她把青春生命,为意念中的“希望”而活! ——朝朝暮暮,年年岁月,她承受了心中的痛苦的煎熬,然而,她并没有忘却了那一位她忠爱的男人! 真是,紅颜自古多薄命,泪洒孤芳万缕情! 罗志海为这个不幸而又可怜的女人长叹,在他的生命中,何尝不是有过爱的阴影? 他移动了一下脚步,向场中走了过去…… 就在罗志海移动脚步之际,一条黑影,像闪电一般,飘然落在罗志海的面前。 罗志海吃了一惊,仰目一望,但见眼前飘落的人,正是那个黑衣人! 他的右手依旧紧紧地握着那一张墨画。 他注视了罗志海半晌,说道:“罗志海,你见过持有这幅画的女人?” 罗志海明白,这个黑衣人,必然与这幅画的主人——吴缘,有着极大的关系。 他点了点头道:“我见过她。” “她……她好吗?” 罗志海心头一震,道:“请问前辈,你与这幅画的主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道:“这点,我难于启齿……” “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冗长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你不会了解的,只是我想求阁下一件事!”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把这一幅墨画送给我?” 罗志海道:“你要这幅画干什么?” “记念一个女人?” “吴缘?” “啊!”黑衣人吃惊地退了半步,眼晴射出的光芒,迫视在罗志海的脸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罗志海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切去吴缘双腿的薄情男人,这男人与沈凤玲相比,正是一反一正。 吴缘为他,而奸淫了无数男人! 吴缘也为他而死! ——一股怒火随着罗志海的思忖涌上了心头,当下脸色一变,喝问道:“是不是吴缘?” 他悲然泪下,缓缓垂下了头去,道:“是的,吴缘!” 罗志海脸色一变,冷冷笑了起来,道:“难道她还值得你去怀念?” “我曾经爱她!” “也玩弄她?” “是的!” “那么,你给吴缘什么?” “没有!” “是的,没有。”罗志海咬牙道:“你不但没有给她爱,而且玩弄她,然后切断了她的双腿是不是?” 罗志海这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目露杀机,迫视在黑衣人的脸上…… 黑衣人骇然退了半步,仰望苍空,行行泪水,流下他的脸颊…… 这情形是感人,不管他对吴缘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但此刻他的脸上所呈露的忏悔之色,是真挚而感人的。 他怆然而道:“是的,我切去了她的双腿!”’ “好残忍的手段啊!” “是的,”他咬了一咬牙,像似抑制了悲伤情绪,久久才又说道:“我是一个残忍而又失去人性的人!” “那么,你知道,吴缘为你而奸淫了无数的年青男人!” “不知道!” 罗志海怒道:“我不知道你与吴缘之间,有什么关系,可是,我见过吴缘,你使一代红颜终生埋恨……” “我要去找她!” “找她?”罗志海冷冷笑了起来,道:“你上哪里去找?” “翡翠宫。” “告诉你,吴缘死了!” “什么?” 他惊叫了一声,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两只眼睛,睁像铜铃一般,全身在发抖…… 罗志海冷冷道:“吴缘死了,我看见她为你而死,听见了吗……” 罗志海话犹未落,“哇”的一声大叫,但见那黑衣人的口中,一口鲜红的血,飞射喷出—— 罗志海吃了一惊! 这当儿—— 黑衣人的身子幌了两幌,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在地上。 罗志海冷冷道:“你不必悲伤,你曾经向吴缘下过毒手,对于她的死,相信你不会多太难过的。” 话落,他一举步,向场中走去。 罗志海到了场中,举目一望,但见沈凤玲面蒙黑纱,站在了“万世仙姬”面前。 白衣少女李冰玉一见罗志海突然出现,不觉脱口叫道:“罗相公!” 她的粉腮,泛起了一股极其兴奋与为难的情绪…… 罗志海心中震荡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么?” 罗志海这反问之语,使李冰玉答不上话,久久才说道:“你……没有死?” “相信还没有!” 妯笑了,依然笑得很美丽! 突然—— 沈凤玲冷冷喝道:“‘万世仙姬’你到底给不给‘聚功丸’?” “我说过,我不给。” 场面充满了火药之味,沈凤玲为使罗志海恢复武功,非要“万世仙姬”的“聚功丸”不可! 可是“万世仙姬”当然不会再使罗志海恢复功为,这两个人为罗志海,必定掀起一场血战! “万世仙姬”虽是身负盖世神功,但是,据罗志海所知,沈凤玲的武功,必定要在“万世仙姬”之上。 显然地,这两个人一经动上了手,必定有一人死亡或重伤。 罗志海目睹场中情形,不由砰然心惊,乍闻“万世仙姬”,说道:“你就是指使罗志海的魔灯主人?” “不错。” “万世仙姬”冷冷一笑道:“南君与西神有何该杀之处?” “时刻未至,无法奉告!” “万世仙姬”朗声大笑道:“什么时候才到?” “这个很难说,或许你交出一颗‘聚功丸’之后,我会告诉你,否则,还要等一些日子。” “假如我不交给你‘聚功丸’呢?” “我一样要得到。” “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办法,得到我身上的“聚功丸’。” 沈凤玲的身子,突然跨前三步,冷冷喝道:“如果你再说一句不给,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