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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力破重关,相峙不下 | |
作者:卧龙生 文章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9/15 17:05:49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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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道:“夫人,怎的没有用毒?”五毒夫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的剑法如此凌厉,用不着我下毒了。”她是属于那一种冷漠型的中年女人,很少笑过,很少笑的女人,一旦笑起来,倒是别有风情。俞秀凡道:“夫人,往后应该如何,还是在下出手么?”五毒夫人道:“看情形,不妨让燕姑娘和方剑主也出手试试。”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吧!咱们都轮流出手,让少林寺中僧侣见识一下,也让他们不要再故步自封,自觉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了。”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你同意我用毒了,是么?”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吧!夫人觉得应该用毒的时候,悉凭自决。”方堑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俞少侠,在下带路如何?”俞秀凡点点头,未再多言。 方堑当先而行,不过两丈左右,一片松林之后,突然转出来一十二个僧侣。这一十二个僧侣年龄不同,有老有少,相差有二十岁的样子。六个人子执禅杖,六个人手执戒刀。为首僧侣年约六旬,手中执着一把戒刀,冷冷说道:“恭喜诸位施主,闯过了第一道阻拦。”方堑道:“不用客气,咱们要如何,才能过这第二道埋伏。”为首僧侣冷笑一声,道:“施主如何过了第一道埋伏?”方堑道:“哦!那是说咱们非打不可了。”为首僧侣道:“不错。施主既敢夜闯少林寺,自然也不会把少林寺中人放在心上了。”方堑道:“大师,咱们没有轻视大师之意,但也没有畏惧之心。在下来自造化城,对造化城中之事了解极深,因此,特地求见贵寺方丈。”为首僧侣道:“少林寺有少林寺的规矩,你们既然敢不守规矩,咱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方堑冷笑一声,道:“大师如此固执,咱们确然是很难自处了。”俞秀凡和五毒夫人,都未开口多言,诚心要方堑多一份历练,也培养他独挡一面的器度。 为首僧侣怒道:“贫僧最讨厌的是假仁假义的人,施主也不用惺惺作态了,少林寺的规矩已传了数百年,武林同道何人不知,施主视少林寺传下的规矩如同无物,似是也用不着解说什么了。”方堑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咱们也不用再说什么了。”他忽然间有一种谨慎的态度,不敢像俞秀凡那样,单人单剑冲了上去;缓缓抽出长剑,低声道:“燕姑娘,咱们连手先上。”水燕儿笑一笑,缓步行了过来,唰的一声,抽出长剑。这时,那十二个僧侣,已然开始游动,六个手执戒刀,和六个手执禅杖的僧人,开始交叉游走。水燕儿突然停下了脚步,道:“慢一点!”方堑怔了一怔,道:“什么事?”水燕儿道:“久闻少林寺中的罗汉阵,是不是咱们遇上了?”方堑嗯了一声,道:“这个么,要请教俞少侠了。”俞秀凡摇摇头,道:“在下没有见过罗汉阵,无法分辨。”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夫人,这是…”五毒夫人道:“我也没有见过罗汉阵,这要问问金钓翁了。”金钓翁苦笑一下,道:“夫人,老朽也只是听人说过罗汉阵这个名字。”五毒夫人道:“这个,我看不像是罗汉阵。”为首僧侣在阵中转动,闻言接道:“对付诸位,还不要动用罗汉阵。”方堑道:“这么说来,大师根本不把我们在心上了。”为首僧侣道:“少林寺中的人,不怕事,也不找事。”方堑微微一笑,道:“好!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突上一步,发出一剑。 水燕儿随在方堑身后,也发动了攻势,长剑摇动,也攻了上去。群僧开始迅速的旋转。戒刀、禅杖,也同时展开了反击。刀光、杖影,攻势锐利无匹。方堑,水燕儿两把剑,也展开了快速攻势,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斗,方堑和水燕儿的剑势、极尽变化之能,但十二位僧侣的禅杖、戒刀,却也配合得天衣无缝,佳妙异常。双方这一阵激烈的拚杀,各极变化之妙,不大工夫,已然互相拚搏了百招以上。双方仍保持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俞秀凡、五毒夫人冷冷的站在一侧,望着双方的搏杀。百招之后,俞秀凡一皱眉头,道:“夫人,他们这样打下去,要打到几时才能分出胜负?”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他们两个人剑道有此成就,已然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五毒夫人道:“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俞秀凡道:“用毒?”五毒夫人点点头,道:“不错,我除了用毒之外,加入动手,也没有办法胜过他们。”俞秀凡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最好不要用致命的毒。”五毒夫人淡淡一笑,缓步向前行了过去,道:“诸位大师小心了。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要加入搏杀了。”也不待群僧答话,五毒夫人已然冲入了群僧之中。但见她双手扬动,片刻之间,十二个和尚,突然倒了下去。这是一种强烈的毒药,很快地使人晕迷过去。十二个僧侣一起中毒,几乎在同一时间倒了下去。方堑、水燕儿收了长剑,轻轻吁一口气,道:“少林寺中的和尚,果然是名不虚传,实有过人之能。”五毒夫人道:“两位的剑法高强,大约也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方堑道:“夫人夸奖,以少林群僧的武功而言,他们绝不在造化城十大剑主之下。” 五毒夫人突然伏下身去,把摔倒在地上的少林僧侣移于路侧,举步向前行去。行不及两丈,出现了第三道拦路的僧侣。这批和尚,人数更多,共有二十五人。除了当先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僧之外,其余之人,都不过三十岁左右。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端庄之色。一望即知,这是少林寺中年僧侣组成的高手。五毒夫人停下了脚步,一躬身,道:“我是湘西五毒门中的五毒夫人。”那红衣老僧,道:“难怪,他们都无缘无故地倒了下去,原来是妳下的毒。”五毒夫人道:“不错,他们都中了毒,十二位高僧,都在不知不觉中身中了奇毒。”红衣老僧冷冷说道:“可一不可再,如是夫人准备故技重施,对付我等,只怕是夫人打错了主意。”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大师是不畏奇毒了。”红衣老僧道:“至少咱们会小心一些,不让阁下再施出毒手了。”五毒夫人道:“如是天下真有人能逃过我五毒夫人的施毒手法,只怕也不会称我为五毒夫人了。” 红衣老僧冷笑一声,道:“女施主如若是不信贫僧之言,何不出手一试?”五毒夫人道:“我看用不着试了。”红衣老僧吃了一惊,道:“妳说什么,不用试了?”五毒夫人道:“大概是不用试了。”红衣老僧道:“为什么?”五毒夫人道:“因为大师已经身中奇毒了。”红衣老僧道:“有这等事么?贫僧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出来?”五毒夫人道:“大师不妨运气试试,毒在左肋,一运气,立刻就可以感觉到了。”红衣老僧闭目运气一试,果然感觉到左肋之上,隐隐作疼,不禁脸色一变,道:“妳真的下毒?”五毒夫人道:“五毒夫人几时说过谎言了,大师如是不信,不妨招呼他们出来看看,只要他们扬起了手中兵刃,我就叫他们中毒倒下。”红衣老僧因为自身中了奇毒,不敢再存有大意之心,一皱眉头,道:“你们都运气试试,看看是否中了毒?”身后群僧,各自运气相试,只听其中两僧齐声应道:“回师叔的法谕,弟子们没有中毒。”红衣老僧道:“好!你们小心一些,这位女施主的用毒手法很高。”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大师,你说的晚了一步。”红衣老僧微微一怔,道:“为什么?”五毒夫人道:“因为,他们已经中了毒。” 红衣老僧道:“有这等事。刚刚还没有中毒,难道说这几句话的时光中,他们就中了毒么?”五毒夫人道:“大师,我们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我想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不过,你还可以再求证一次。”红衣老僧道:“哦!妳确有这种能力,不过,贫僧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妳的话。”五毒夫人道:“那就试试吧!你要他们出手吧!”红衣老僧自己中了毒,对五毒夫人的话,实有些难测高深,心中也是半信半疑。回顾了身后群僧一眼,道:“你们哪几个出手试试?”四个僧侣步行了出来,道:“师叔,我们向五毒夫人领教几招。”红衣老僧点点头,道:“五毒夫人是湘西五毒门的掌门人,你们四位一齐出手吧!”四个僧侣应了一声,直对五毒夫人行了过去。这些僧侣虽然年纪很轻,但他们对江湖上礼数倒很周到,一合掌,道:“恭请夫人赐教!”五毒夫人道:“四位请出手吧!”四僧应了一声,举起了手中兵刃。五毒夫人举手理一下鬓边的散发,笑道:“四位请出手呀!”四僧突然放下手中的兵刃。 红衣老僧一皱眉头,道:“你们怎么不出手了?”四僧摇摇头,道:“我们中了毒。”红衣老僧道:“什么样的毒?”四僧同时说道:“全身的力道消失,举不起手中的兵刃。”红衣老僧哦了一声,道:“你们退下来吧!”四僧应了一声,向后退去。红衣老僧道:“你们是怎么样中的毒?”四僧应了一声,道:“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几时中的毒。”红衣老僧叹一口气,道:“女施主,我们是不是全中了毒?”五毒夫人道:“是!全部中了毒。”红衣老僧一闪身,道:“诸位请过吧!”五毒夫人道:“大师,不准备拦阻我们?”红衣老僧道:“我们都中了毒,已无再战之能,老衲不能眼看他们送死,女施主请过此关。”五毒夫人一面向前走,一面说道:“听说少林寺中规戒森严,大师这样决定,不怕受到门规处治么?”红衣老僧道:“不错,定要受到处分,不过,老僧愿意把此事担当起来。”五毒夫人道:“大师的决定,明智得很,果然不愧是有道高僧。” 语声一顿,接道:“大师可否见告,下一阵是什么埋伏。”红衣老僧道:“女施主,老衲也要请教妳一句话。”五毒夫人道:“大师请说。”红衣老僧道:“我们中的毒,是不是有解毒之药?”五毒夫人道:“有。”红衣老僧道:“是不是夫人才有的独门解药。”五毒夫人道:“不是,不过,我的解药最灵。”红衣老僧道:“前面是飞钹大阵。”五毒夫人道:“贵寺的罗汉阵,排在第几道埋伏中?”红衣老僧道:“第五道。”五毒夫人未再多问,举步向前行去。群豪鱼贯相随身后。少林僧侣,列队两侧,眼看着群豪行过,却无一人多言、多问。红衣老僧目睹群豪行过,然后下令道:“你们盘坐调息,运气抗毒;老衲去向戒恃院自请处分。”其中一僧低声道:“师叔,你老人家也中了毒?”红衣老僧道:“不错,但老衲还撑得住,你们都给我坐下!”群僧不敢违命,各自盘膝而坐。红衣老僧环顾了群僧一眼,举步向前行去。 五毒夫人一马当先,行约两丈左右,到了一片稀疏的松林前面。只听一声金风破空,一片大如轮月的寒芒,盘旋而至。耳际间响起了一个威重的声音,道:“这是飞钹大阵。有七十二面锋利的飞钹,交错飞斩,连环取命。诸位如若现在退出少林寺,还来得及。”少林寺果然不愧是堂堂正正的门户,在群豪连过了三关之后,少林僧侣们仍然按照规矩提出警告。五毒夫人一直走得很慢,保持着随时可以拒敌的准备。所以,当听得金风破空的声音之后,立刻停了下来。俞秀凡有着对付飞钹的经验,突然向前行了两步,挡在了五毒夫人的身前,道:“夫人请退一步,由在下对付飞钹。”但那盘旋而来的飞钹,并非击向五毒夫人,却在高过几人头顶数尺掠空而过。飞钹在群豪前打了个转,竟然又回旋而去,飞返来处。 五毒夫人皱皱眉头,道:“久闻少林寺的回旋飞钹,为天下暗器中最厉害的暗器之一,今日一见,果非凡响。”俞秀凡道:“在下见识过少林寺的飞钹大阵,那是造化城中的经历,但适才见到的飞钹的回旋力道,似是比在下经历的飞钹大阵,更为凌厉一些。”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他们似是已知道了咱们的用心,不和咱们面对面的交手了。”俞秀凡道:“如若这飞钹大阵,是他们第四道拦截强敌的埋伏,那就未必知晓我们的用心。目下的问题是如何对付这飞钹大阵。”五毒夫人道:“如何对付飞钹大阵,我们完全没有主意,这要你俞少侠作主了。”俞秀凡道:“就刚才目睹那飞钹的变化而言,确然是比在下经历的飞钹大阵尤为高明一些,这等连环飞钹,交错而至,不但极难防范,而且它本身都带有着强大的旋转之力,用兵刃封挡,飞钹立刻转向另一个角度飞去,因此拒抗飞钹的人,要愈少愈好。” 五毒夫人道:“少到什么样的程度呢?总不能要你一个人,抗拒飞钹大阵吧!”俞秀凡道:“一个人太少了,但至多不能超过四个人。至于要那四个人参与此事,这要夫人决定了。”五毒夫人道:“我可不可以算一个?”俞秀凡点点头,道:“夫人的技艺庞杂,也许可以找出另一个对付飞钹的方法出来。”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不用夸奖我,少林寺的和尚们也不简单,至少他们这飞钹大阵,就把我难住了。超过一丈距离,我就无法对人下毒。”语声一顿,接道:“俞少侠,还有两人,我想一位请方堑,另一位由金钓翁参与,不知尊意如何?”俞秀凡道:“正合在下之意。”五毒夫人道:“那就请俞少侠下令,由燕姑娘带着另外的人,退出飞钹可以攻击的距离之外。”俞秀凡点点头,吩咐了水燕儿。水燕儿带人退了下去,场中只余下方堑、金钓翁和五毒夫人。 金钓翁轻轻咳了一声,道:“俞少侠,夫人,在咱们还未行动之前,老朽想提供一些意见,请作参考。”俞秀凡道:“前辈吩咐!”金钓翁道:“这少林寺中的飞钹大阵,是最厉害的飞钹。”五毒夫人接道:“你是说少林寺中的飞钹技能,超越过别处。”金钓翁道:“正是此意。”五毒夫人道:“原因何在?”金钓翁道:“除了施用飞钹之人的功力之外,还有这一段地方,早已经他们选定,并计算清楚,飞钹飞出,可能早有一定的标线,他们发出的飞钹,自然要较别处快速、凌厉。”五毒夫人道:“很有道理。但咱们不能退缩,现在应该如何?”金钓翁道:“在下只是听人说过,并无实际经验,应该如何,要俞少侠安排了。”俞秀凡道:“对付飞钹大阵,我只有一次经验。我也无法说出什么具体的办法出来,只有随机应变,应付那飞钹的来势了。”五毒夫人道:“那飞钹的旋转之力如何?”俞秀凡道:“很强大。”五毒夫人道:“我们对付飞钹的方法,应该如何?”俞秀凡道:“剑上的力道,不能蓄蕴全部的力量,以便应变。”五毒夫人道:“俞少侠,飞钹撞上兵刃后,会有什么变化?”俞秀凡道:“飞钹会一滑而过,依飞钹旋转的力量,偏向一侧。”五毒夫人道:“哦!俞少侠先对付一个飞钹,让我们见识一下。”俞秀凡点点头,道:“诸位,请向后退两步,先由在下对付一面飞钹,诸位请看过之后,记在心中。” 五毒夫人道:“诸位!这一次只好认了命,万一不幸埋骨于此,我也要使少林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俞秀凡道:“咱们如是不幸死于飞钹之下,妳又如何让少林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五毒夫人道:“除非是少林寺中的飞钹,能够在一击之下,把我杀死。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会放出身上之毒。”俞秀凡道:“什么样子的毒。”五毒夫人道:“见风飞扬,这区区少林寺,都会在那毒粉笼罩之下。咱们死伤的人,要他们十倍或二十倍来偿命。”这些话说的声音很高,似是有意要少林寺的僧侣听到。俞秀凡抽出了长剑,举步向前行去。方堑抢先一步,紧追在俞秀凡的身后,依序是五毒夫人和金钓翁。俞秀凡行了约十步,两丈外传过来那威重的声音,道:“阁下已进了划定的禁区,贫僧等立刻要发出飞钹了。”俞秀凡高声说道:“大师尽管请便,在下敬候教益。”五毒夫人道:“诸位大师听着,我身上带了一种很奇厉的毒粉,一旦我伤在飞钹之下,我就会放出这些毒粉,这毒粉见风飞扬,只要吸入少许,就立刻致命。我们如若伤在飞钹之下,你们会付出十倍的代价。”沉吟了一阵,那威重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女施主是……”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大师听人说过吧!”那威重的声音道:“原来女施主是五毒门的掌门人。”五毒夫人道:“不敢,不敢。五毒门小小的门户,不敢当大师的夸奖。”那和尚道:“你以一代掌门的身份,老衲相信不是狂言,不过,女施主,你们未必有机会发出毒粉。”五毒夫人道:“大师,话说在前面,如是我无法打出毒粉,那只有怪我学艺不精,命该如此。如是我放出了毒粉,那就可能使你们付出十倍于我们的牺牲,大师请再三思。” 那威重的声音道:“老衲相信女施主的话,只可惜老衲奉到的命令,只是把守此关,不容许任何人自由通过。除非老衲失去了抗拒的能力,这是一个死结,老衲实也无能解开。”五毒夫人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听与不听,那是大师的事了。”俞秀凡道:“夫人,不用和他们谈了,少林规戒森严,他们也作不了主。”口中说话,人又向前走了三步。但闻一阵金风划空,数面飞钹,交错旋飞而来。俞秀凡忽然间蹲了下去,手中长剑,急急点出。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三面近身飞钹,忽然间,变了方位,横向一侧飞去。三面飞钹,飞向三个不同的方位。俞秀凡点开了三面飞钹,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子,又有两面飞钹疾旋而至。俞秀凡封开了两面飞钹,第三波又疾飞而来。片刻之间,但闻金风破空,漫天寒芒,数十面飞钹,不停地在空中盘旋飞舞。飞钹上的旋转力量十分强大,虽然方位改变,但大都又飞回来处。俞秀凡已经没有机会再站起身子,连绵不绝的飞钹,一直在他头顶上盘旋飞舞,使他应接不暇,不敢有丝毫大意。 五毒夫人等一直还站在限界之外,少林寺中僧侣也一直守着规矩,明明是飞钹的力道可及,但他们却未攻向三人。金钓翁一皱眉头,道:“俞少侠好长的耐力,如是老朽,只怕早已伤在那飞钹之下。”方堑道:“我去助他一臂之力。”五毒夫人道:“给我站住,不可轻举妄动。”方堑道:“俞少侠已被困在飞钹大阵中,咱们怎能坐视不救?”五毒夫人道:“不能救。咱们也救不了他,反而害了他。”方堑道:“也许在下救不了俞少侠,但至少可以和他患难与共,生死同命。”五毒夫人道:“方兄,你认为你进入那飞钹大阵之后,可以帮助俞秀凡么?”方堑道:“夫人的意思,可是觉着在下没有一点能力帮助俞少侠。”五毒夫人道:“这倒不是。不过,俞秀凡的剑势,比你快了很多,对是不对?”方堑道:“不错,俞少侠的剑招比在下高明了很多。”五毒夫人道:“这就对了。你既然自知剑招不如,能去给他帮忙?”方堑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五毒夫人道:“你进入了那飞钹大阵之后,你自己应付不了那飞来的铜钹,俞少侠是不是反过来要帮助你?”方堑又是一怔,道:“夫人高见。”五毒夫人道:“所以,你不能去帮助他。”方堑道:“但咱们既不能帮助他,总不能看着他死于飞钹之下。” 五毒夫人神情庄严,道:“只有等他死了之后,咱们再替他报仇。”方堑道:“夫人,这一点在下不敢苟同。”五毒夫人道:“方兄有何高见?”方堑道:“俞少侠不能死,咱们可以死,甚至可以替他死。”五毒夫人道:“问题是他已陷绝境之中,咱们救不了他。”方堑道:“夫人的意思是咱们坐视不管了。”五毒夫人厉声说道:“少林和尚不应该杀死俞秀凡,一旦杀了俞秀凡,我相信咱们都不能再忍受下去,诸位可以放火,我要用毒,五毒门中所有的奇毒,都在少林寺中施展出来。”方堑道:“那还有什么用?杀死了千百个少林寺中的和尚,也不能使俞秀凡还魂重生。”五毒夫人道:“不能,但总比咱们救不了俞少侠而死在飞钹大阵中强些。”方堑道:“可是夫人……”五毒夫人接道:“咱们不能救俞少侠,只有替他报仇!”语声微微一顿,高声接道:“你们都好好的准备一下,俞少侠一旦受伤,咱们就动手,诸位准备去放火,我就放毒。”方堑道:“放火?”五毒夫人道:“不错,放火!少林寺已设下的埋伏,都有层次。咱们不照他们的层次来,咱们要随心所欲,诸位想作什么,就作什么。”金钓翁叹息一声道:“咱们也准备死于这里了?”五毒夫人黯然说道:“俞秀凡死了,江湖大事,还有什么可为;咱们的生生死死,都没有什么价值了。”方堑哦了一声,道:“夫人说的是,妳准备用毒吧!” 几人谈话的声音很高,不但使少林寺中僧侣听到,而且正困于飞钹大阵中的俞秀凡也听得很清楚。忽然间,俞秀凡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了一片剑幕,环绕在全身上下。只听一阵叮叮咚咚之声,传入耳际,几面紧追在俞秀凡身后的飞钹,都被那绕身剑光震荡开去。一团剑影飞出了禁区,落在五毒夫人身侧。剑光收敛,现出了俞秀凡。大家凝目望去,只见俞秀凡满头汗水,滚滚而下。显然,这一阵飞钹的困扰,也使他用出了全部的气力。少林寺发出的飞钹很怪,受到一定的限制,绝不越出禁区一步。俞秀凡喘了一口气,道:“好厉害的飞钹,比我在造化城中遇上的厉害百倍。”五毒夫人道:“少林寺中的和尚,总算还十分聪明,幸好他们没有伤害到你,只要俞少侠一见血,少林寺中的僧侣,就要付出十数倍的代价。” 俞秀凡道:“他们隐于暗处,施攻飞钹,而且钹钹追魂,招招夺命,那是咱们的敌人了。”五毒夫人道:“不错。”俞秀凡道:“对付敌人,那就不用太仁慈了。”五毒夫人道:“既是动手相搏,我不杀敌,敌会杀我。”俞秀凡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目。方堑低声说道:“夫人,俞少侠何等聪明,怎么这些事情也会问你?”五毒夫人摇摇头,示意方堑不要多问。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太阳已高高升起,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所有的景物。这一段时间相当的长,也相当的静,静得听不到声音。敌对双方,都保持了一种沉默。俞秀凡忽然站起了身子。日光下,只见他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双目中暴射出奕奕神光。凝注着数丈外的松林,道:“夫人,方兄,那些施放飞钹的和尚们,可都是藏在树林中么?”五毒夫人道:“正是如此。”俞秀凡道:“相距此地有多远?”五毒夫人道:“七丈多些。”俞秀凡道:“远了一点,但我也只好试试了。”五毒夫人道:“俞少侠可要我们帮助?”俞秀凡摇摇头道:“不用了。”暗中运气,手捧长剑,凝神而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对付七丈外的少林僧侣。 忽然间,俞秀凡长身而起,一跃四丈多高,半空身子一转,甩臂投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光,直向松林中冲了过去。金钓翁道:“驭剑术!”方堑道:“是剑道中最高的成就,身剑合一,借一口真气,能取人于十丈之内。”五毒夫人道:“方兄,刚才你问的事,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我要激起他胸中的杀机,他要没有这一份杀机,他就用不出这一招驭剑术的身法。”方堑道:“但愿他一击成功!”只见俞秀凡去势如电,但也不过行过三丈,立刻有四面铜钹,迎面飞来。飞钹来势,疾如流星,迎向白光飞去。但还未近白光,立刻斜斜向一侧偏去,似是那一道白芒,带有着很强大的潜力,凡是接近的铜钹,立刻被震飞到一侧。 白芒直飞到七丈开外,落入了松林之中。林木掩遮,没有人看到发生些什么事情,但却听到松林传来几声闷哼、惨叫之声。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侠的驭剑术,似是又进了一步。”花花妃子道:“不错,他和造化城主动手时,还没这样的成就,”方堑道:“夫人,咱们现在应该如何?”五毒夫人道:“现在啊,应该冲过去!”方堑长剑一摆,道:“在下开道。”当先向前奔去。五毒夫人沉声道:“诸位慢走一步,听我招呼。”紧追在方堑身后,向前奔去。两人虽然奔行甚快,但仍然全神戒备。七八丈的距离,片刻工夫,已然赶到。凝目望去,只见一排僧侣,并肩而坐,两具尸体,横陈眼前。俞秀凡仗剑而立,和群僧相距数尺的距离。五毒夫人见群僧手中各执一面飞钹,身侧还放着四面,细数僧侣,只有一十二人,除了死去的两个之外,只余下了十人。大约是俞秀凡和群僧的距离太近,所以群僧手中虽执有飞钹,但却无法施展。 轻轻吁一口气,五毒夫人缓缓说道:“俞少侠,咱们是不是算过了飞钹大阵?”俞秀凡道:“这要问少林高僧了。”群僧之中,一个六旬灰衣老僧开口接道:“诸位已经过了飞钹大阵。”俞秀凡道:“大师,咱们如若离开了此地,大师还会施放飞钹么?”灰衣老僧道:“不会,诸位闯过了飞钹大阵,贫僧等就不会再施放飞钹。”俞秀凡道:“好!在下相信大师的话。”缓缓收了长剑。回顾了五毒夫人一眼,道:“诸位请先走一步,在下稍候片刻。”五毒夫人举手一招,道:“请位请过来吧!”群豪依言行了过来,追随在五毒夫人身后行去。俞秀凡目睹群豪去远之后,才缓缓说道:“诸位大师,多多包涵,在下适才控制不好,伤了两位大师。”灰衣老僧道:“战阵之间,难免伤亡,贫僧等只怪学艺不精,如何能怪到施主。”俞秀凡一抱拳,道:“承教了。”灰衣老僧道:“施主好走。” 俞秀凡本来已转过身子,一闻言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道:“大师,在下请问一事。”灰衣老僧道:“施主请说!”俞秀凡道:“下一阵可是罗汉阵么?”灰衣老僧道:“这个么,老僧不便奉告。”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在下想不明白,为什么见一次贵寺方丈,竟闹成如此大的风波。”灰衣老僧道:“施主的方法错了。”俞秀凡道:“大师,回头有路么?”灰衣老僧摇摇头,道:“见了血,只怕很难回头了。”俞秀凡道:“大师可曾想过,这条路走下去,会有更多的伤亡。”灰衣老僧道:“这个,老僧也明白,施主既然过了飞钹大阵,那就只有走完这条路了。”俞秀凡黯然一叹,道:“过完了贵寺中埋伏之后,又将如何?”灰衣老僧道:“那时,诸位就可以见到敝寺的掌门方丈了!”俞秀凡凄凉一笑道:“为什么这样悲凄?少林寺这规矩应该修正一下了!”灰衣老僧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当年少林寺立下了规戒,也许确有它必要之处,但经过几百年,一切都改变了,实也应该修正了!”俞秀凡道:“大师保重,在下走了。”灰衣老僧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但却合掌当胸,低喧了一声佛号。 五毒夫人带着群豪,已和少林寺中第五道埋伏,形成了对峙之势。但双方既未答话,也未动手。俞秀凡及时赶到。五毒夫人退后了两步,道:“俞少侠,还是由你和他们谈吧!贱妾的声誉不好,少林寺中不喜欢这样的人。”俞秀凡淡淡一笑,举步而行。一队少林僧侣,足足七八十人之多,列队而立,布成了一座阵势。俞秀凡距群僧十步左右处,停了下来,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哪一位大师请出来答话。”一个白眉老僧,缓步而出,道:“你就是俞秀凡么?”俞秀凡道:“正是区区,大师是……”白眉老僧道:“老衲玄光。”俞秀凡道:“大师率领的阵势,想必是天下闻名的罗汉阵了?”白眉老僧道:“不错。俞少侠正面对着少林寺的罗汉大阵。”前秀凡道:“大师,晚辈有重要大事,只要求见贵寺掌门方丈。想不到,竟闹出偌大的风波。”玄光大师叹息一声,道:“你们伤了本寺中不少的人。”俞秀凡道:“那实非在下之想,但贵寺埋伏厉害,常常把晚辈等逼入绝地。” 玄光大师沉吟了良久,道:“近百年来,少林寺中无人用过毒。”俞秀凡接道:“关于用毒一事,虽然坏了贵寺戒规,但却是一片好心。”玄光大师道:“俞少侠,能否再解说得明白一些。”俞秀凡道:“中了毒,可以解救,但如是兵刃搏杀,生死一定,再无救治之望了。”玄光大师暗施传言之术,道:“俞秀凡,和老衲多耗一些时间,少林寺中内部,也正有争执,也许掌门人会有法谕传下,须知罗汉阵一旦发动,那就很难停歇下来。”俞秀凡重重咳了一声,高声说道:“有一件事,在下要禀告大师,一旦遇上了罗汉阵,我们也不会硬拚。”玄光大师道:“是否因为你们会用毒,一种立刻使人倒下去的奇毒。”俞秀凡道:“大师已从上一阵中得到了经验,知道在下所言不虚了。”玄光大师道:“五毒夫人的用毒手法,确然是很可怕,不过,罗汉阵有罗汉阵的威势,老衲还不太相信,五毒夫人能在举手翻掌之间,把整个罗汉阵中人,全部毒倒,只要她留下一点时间,陷入罗汉阵中,老衲相信,她就没有再施毒的能力。” 俞秀凡道:“大师,别忘了,还有在下和同来之人,我们都会出全力保护五毒夫人,”玄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别人老衲还不放在心上,不过,对你俞少侠,老衲有些顾虑。”俞秀凡道:“大师太过奖了。”玄光大师道:“老衲相信,你的快剑,确有一种力量可以阻止罗汉阵发动之初的快速合围,那将留给五毒夫人施用毒手的机会。”俞秀凡道:“大师,在下一人也许不足,但我相信我们如能连手而出,很可能会阻止了罗汉阵的合围之势。”玄光大师道:“俞少侠,老衲觉着,免去一场悲惨的群殴,只有一策。”俞秀凡道:“请教?”玄光大师道:“老衲觉着,把这一场群殴,移在咱们两人身上如何?”俞秀凡道:“大师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一决胜负么?”玄光大师道:“老衲正是此想。但不知俞少侠愿否答允?”俞秀凡道:“大师请说!”玄光大师道:“老衲和施主,单打独斗,不用任何人从中助拳。” 俞秀凡道:“大师,在下此来,只求一见贵寺方丈,既不求名,也不求利。大师和在下单独一决胜负可以,但必须要有条件。”玄光大师道:“老衲明白你的意思。如若老衲败了,那就算诸位过了罗汉阵。这是最后一关,过了此关,敝寺方丈,自会隆重接待诸位了。但不知俞少侠败了之后又将如何?”俞秀凡道:“大师要在下如何呢?”玄光大师道:“俞少侠回头而去,带人离开少林寺。”俞秀凡道:“这个,在下没有胜过大师的把握,所以,我不想作此一赌。不过,在下可以赌上自己一条命。”玄光大师道:“一条命?”俞秀凡道:“如是在下败了,在下就自绝而死。”玄光大师道:“这赌注,俞少侠不觉太过吃亏么?”俞秀凡道:“不吃亏。我们进入少林寺中来,办不好事,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玄光大师道:“我相信你要见敝寺方丈,一定是很重大的事情,不过,你是否想到过,就算你见到了敝寺方丈,又能得到什么?”俞秀凡道:“这个么,在下只奉告他几件事情。”玄光大师道:“敝寺方丈,如是相信了,也还可说,如是他不相信呢?”俞秀凡道:“铁证如山,不容他不信。” 玄光大师道:“俞少侠可是很有把握,能够使他听从你的话么?”俞秀凡道:“没有。”玄光大师道:“你既然没有把握使他听从,见了他又将如何?”俞秀凡怔了一怔道:“这个么,在下还未想到。不过,我想,贵寺是武林中泰山北斗,江湖道上人无不仰慕,能任贵寺方丈,亦必是忠直人士,咱们把话说完了,由他裁夺就是了。”玄光大师道:“俞少侠立志可嘉,但敝寺中规戒重重,太过重大的事,必须由长老会来决定。事实上,敝寺方丈,也不能对你有太大的承诺。”俞秀凡道:“唉!既是如此,见一下贵寺方丈,又会如何,何以竟如此的困难重重?”玄光大师道:“施主的方法错了。”五毒夫人突然接口说道:“阁下是不是长老会中人?”玄光大师道:“是。”五毒夫人道:“大师深明事理,可以替咱们美言一二?”玄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很难。俞少侠,你们已经伤了少林寺中的人,除了渡过埋伏之外,别无他法。”俞秀凡道:“大师,为了减少伤亡,咱们最好放单一战。”玄光大师道:“老衲同意,俞少侠请亮剑吧!”俞秀凡道:“恭敬不如从命,晚辈放肆了。” 面对着少林寺的高僧,俞秀凡也不敢丝毫大意,长剑出鞘,立刻摆出了惊天剑式。玄光大师呆了一呆,道:“好精奇的剑法!”口中说话,右手也举起了手中的禅杖。也许是俞秀凡出手的剑式,太过凌厉,使得玄光大师也有些紧张起来,宽大的僧袍,有如鼓气一般,突然间膨胀了起来。俞秀凡也运集了全身的功力。五毒夫人一皱眉,低声道:“两人都已运集了全身的功力,这一下,只怕立刻要分出生死存亡。”方堑道:“在下去替俞少侠下来。”五毒夫人道:“来不及了。” 眼看双方就要展开生死存亡的一击,突闻一个急骤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暂请住手!”一个小沙弥,快步奔了过来。那小沙弥手中捧着一根绿玉佛杖,急奔而至,道:“奉掌门方丈令谕,破例迎请俞少侠等进入方丈室中叙话。”玄光大师缓缓收了禅杖,道:“俞少侠,这一仗不用打了。”俞秀凡也收了长剑,道:“俞某人幸而逃脱一劫。”玄光大师举杖一挥,高声说道:“掌门传出了绿玉佛令,撤去罗汉阵。”但见布阵群僧,纷纷向后退去,片刻之后,走得一个不剩。玄光大师单掌立胸,道:“希望俞少侠,舌粲莲花,能够说服敝寺方丈。”俞秀凡道:“大师,长老会中,还望大师能为武林正义执言,则天下武林同道……”玄光大师接道:“老衲如有能尽力处,自会全力以赴。”俞秀凡道:“多谢大师。”玄光大师道:“俞施主请吧!别让敝方丈等得太久。”俞秀凡一笑,转身行去。 小沙弥带路,直行到一方幽静别院之中,两个中年僧侣,站在别院门口。小沙弥低言数语,直向内院中行去。俞秀凡等跟着鱼贯而入。眼看五毒夫人、水燕儿、花花妃子等都是女子装束,两个和尚皱皱眉头,但却没有出手拦阻。行到了一座禅室门外,小沙弥回头说道:“敝寺方丈早已在客舍中等候,不过,诸位这样多人,不能够全部进去。”俞秀凡道:“我们可以进去几个人?”小沙弥道:“至多三个。”俞秀凡道:“好!五毒夫人,方兄和在下一起进去,其他的人,请在室外稍候。”小沙弥一闪身,道:“诸位请吧!”俞秀凡当先而入,五毒夫人和方堑紧随而入。这是一间很大的静室,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一个宝相庄严,身着黄色袈裟的五旬僧侣,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之上。俞秀凡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见过掌门方丈。”那黄衣老僧缓缓睁开了微闭的双目,打量了俞秀凡一阵,道:“俞施主请坐!”俞秀凡道:“晚辈谢座。”盘膝在地上坐了下去。 黄衣僧侣目光转到了五毒夫人的身上,道:“这位是女施主是……”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门的五毒夫人。”黄衣僧人道:“贫僧玄庄,夫人,掌一派门户,贫道有失迎了。”这里看出了少林寺中的规矩,接待掌门人,和一般人完全不同。玄庄大师目光转到方堑的身上,道:“这位施主是……”方堑接道:“在下方堑,原是造化城中的十大剑主之一。”玄庄大师道:“施主出身造化城?”方堑道:“所以,在下对造化城中的事,了解的很多。”玄庄大师点点头,道:“俞少侠,不惜触犯少林规戒,一定要见老衲,现在见到了。”俞秀凡道:“晚辈有要事奉告,此事关系着武林大局。”玄庄大师道:“也关系着造化城?”俞秀凡道:“江湖乱局,根本肇因于造化城。”玄庄大师接道:“俞施主,对造化城,你了解多少?” 俞秀凡道:“大师问得好,在下随来同道中,大都出身于造化城,大师如想知晓内情,最好由他们详为述说。”玄庄大师脸上突然间闪掠过一抹凄苦的笑容,道:“俞施主说吧!老衲洗耳恭听。”俞秀凡道:“简明点说,造化城包藏祸心,志在武林。就算贵寺不找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贵寺,人间地狱中,有一座少林别院,那里面就住着贵寺中人。”玄庄大师接道:“俞施主,造化城中事,老衲也有一些耳闻,以不过耳闻是虚,眼见为真,老衲一直未见其事。而且,造化城在江湖上恶迹不彰,老衲也无法兴师问罪。”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听口气,大师对造化城中事知晓不少?”玄庄大师道:“也不算太多。至少,造化城对江湖上的威胁不大。”俞秀凡道:“这就错了。造化城气候已具,一旦兴师外出,贵寺很可能首当其冲。” 玄庄大师道:“俞施主,老衲听到的消息,和施主有着很大的距离。”俞秀凡道:“大师听到了什么?”玄庄大师道:“老衲听到的消息是造化城闭关自守,无意于争雄江湖。”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大师,在下和大师得到的消息,怎会竟如此不同。”玄庄大师道:“确然如此,所以,老衲对俞施主的消息,不会完全相信。”俞秀凡道:“这么说来,咱们是很难谈得下去了。”玄庄大师道:“施主千里迢迢而来,只怕大感失望了。”俞秀凡叹息一声,道:“确然很失望,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了。”玄庄大师道:“俞施主,少林寺是武林中的大门户,有着上千的弟子,我们不能像江湖游侠一样的轻率。施主的消息,老衲当记在心中,俟查明证实之后,本寺自会有所行动。”这一番话,说的虽然婉转,但事实上却有如下了逐客令一般。五毒夫人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俞少侠,不用谈了。少林寺的掌门方丈,只不过应付咱们罢了。”玄庄大师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却又忍了下来,道:“女施主不觉着有些言重么?”五毒夫人道:“大师敢说出口,难道还怕我揭穿了不成。”玄庄大师道:“老衲掌少林门户,如非证明确鉴,岂能轻举妄动。” 五毒夫人道:“以我看,少林寺对造化城了解不至如此,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玄庄大师道:“女施主利口如刀,出家人也有着被伤害的感觉。”五毒夫人道:“我说的是实话,所以,大师听起来很不入耳。”玄庄大师合掌当胸,低喧一声佛号,道:“女施主,请便吧!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老衲这静室中从未接见过女客,女施主也不宜久留。”五毒夫人道:“是你把我们请进来的!我既然来了,就要把话说完才走。”玄庄大师道:“女施主,老衲不愿再留贵客。”五毒夫人道:“你也不愿我们到少林寺来,但我们还是来了。”玄庄大师脸色大变,高声说道:“护法何在?”但见人影闪动,一座画着如来佛像的屏风之后,突然间闪出来四个身着灰袍,白袜布履的中年僧人。四个装束一样,都在腰间挂着一把短刀。 玄庄大师合掌当胸,低喧一声佛号,道:“女施主,你们是自己走呢,还是要老衲下令逐客?”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飞钹大阵、罗汉阵,都拦不住我们,何况你大师几句话就可以把我们撵走了?”玄庄大师缓缓说道:“我这随身四位护法,都是少林寺中年轻一代的高手,他们出手很重,四位合击之术,更是严密无比,三位请多多考虑一下。”五毒夫人道:“我也要请掌门人考虑一下,我是当今武林用毒高手,逼我出手时,我就可能用毒。”玄庄大师道:“用毒?”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门的掌门人,自然是用毒高手了。”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这是少林寺,怎会轻易让人用毒?”五毒夫人道:“不让我们用毒,那是你们的事,非要用毒不可,那又是我们的事。”玄庄大师道:“妳是一派掌门人的身份,怎能轻易用毒?”五毒夫人道:“五毒门的声誉不好,江湖上也没有人说我是好人,所以,我的声誉好坏,也不放在心上。” 玄庄大师突然叹一口气,道:“少林寺中,情势复杂,掌门人虽然受尽了敬重,但并无多大的权力。”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你们要开长老会。”玄庄大师点点头,道:“是!老衲不能给你们满意的答复。”五毒夫人道:“大师,论你身份,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但如论江湖经验,你只怕要往后排名了。所以,你那一套,别在我们的头上耍。大师,你不是不能为,而是不敢为。”玄庄大师道:“妳这是……”五毒夫人冷冷笑道:“听你刚才的口气,你对造化城确不陌生,但你对造化城,也是有着很大的畏惧。”玄庄大师道:“女施主,不可含血喷人。”五毒夫人冷笑一声,道:“我不是信口开河,而是能够指证。”玄庄大师道:“哦,妳说说看!”五毒夫人道:“你明明知道,少林寺中僧侣,陷入了造化城中,但你却不敢提出来。”玄庄大师道:“老衲为何不敢?”五毒夫人道:“因为,你可能是生命受到威胁,也可能是亲人被执,也可能是敌对势力太庞大,你自知无法抗拒,不愿玉碎,只求瓦全。” 玄庄大师冷冷说道:“五毒夫人,妳敢对老衲如此无礼么?”五毒夫人道:“为什么不敢,我还要用毒毒你们。”玄庄大师道:“五毒夫人,就算妳真的用毒,把老衲和四个侍卫毒倒,但少林寺中的僧侣,不下千百位,难道妳都能毒倒不成,何况,毒倒了少林寺的掌门人,少林寺中的僧人绝不会放过你们。”五毒夫人道:“那也没有什么不敢。少林寺僧人,敢接近我,我就敢用毒毒他。”玄庄大师道:“唉!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五毒夫人道:“咱们如若没有准备,也不敢闯你们的少林寺了。”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大师!我不但是有备而来,而且也有很大的决心。”玄庄大师哦了一声,接道:“你们是什么决心?”五毒夫人道:“要你们掌门人,挺身而出,带领着我们,抗拒造化城。”玄庄大师道:“老衲一人,就算是答应了你们,但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这等大事,超越了我这掌门人的权限。” 俞秀凡突然大笑出声音:“夫人,咱们走吧!天下闻名的少林寺,不过是一群隐名逃世的人,他们礼佛念经,只不过是为了自求心安。天下人的生生死死,和他们全无关系。慈航普渡,也不过是说说算了。天下武林同道,最为敬重的少林掌门人,也不过是贪生畏死,自求多福的这种人。咱们就算把他逼得出面,又能对武林大局有什么帮助?”方堑道:“俞兄,咱们跟五毒夫人到湘西五毒门去,咱们好好的经营那一片基业。我相信,造化城主不会找上咱们,看看少林寺能够自保多久,一旦火烧上身,看他们再用什么方法明哲保身。”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阵,道:“说的也是。恨起来我要用毒药先毒倒你们几个,让你们尝尝中毒的滋味如何,但我想想还是留着你们的好。”少林寺的掌门人何等尊贵,但被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骂,竟然骂得呆在那里了。俞秀凡脸色冷漠,望也不望玄庄大师,道:“咱们走吧!”当先转身,向外行去。五毒夫人、方紧追在俞秀凡的身后,向外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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