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公保笑道:“既然如此,你把他留在这里吧!”
那灰衣人把手中紫金飞龙鞭,递了过去,说道:“这条软鞭,一并交给柏兄。”
柏公保接过软鞭,那灰衣大汉立时转身自去。
杜天鹗衡量情势,再说也是无用,索性沉默不语,暗中运聚功力,准备应变。
柏公保望着那灰衣人去远,冷然一笑,道:“你双手上缚的索绳,乃牛筋合以发丝所制,如想运气震断线索,那可是自我苦吃。”
杜天鹗肃然说道:“就是在下索缚不解,你也未必能伤害到我。”
柏公保笑道:“好大的口气,我不信有这等事?”
杜天鹗道:“你素有神行之名,大概不虞在下逃走,至于你能否伤害到我,不妨一试。不过在咱们未动手前,在下想请教两件事情。”
柏公保道:“你说吧!”
杜天鹗道:“欧阳帮主名震天下,武功过人,耳目怎的这等不灵,我那敞笑之声,在这静夜之中,当可听数里之外,何以他竟然不闻?”
柏公保笑道:“你想得倒是如意得很,可惜你来迟了一步。”
杜天鹗一惊,道:“怎么,欧阳帮主……”
柏公保冷冷接道:“他睡得很好。”
杜天鹗突然仰天一叹,道:“人称逍遥秀才唐璇的才华绝世,看来是虚有其名了……”
柏公保道:“何以见得?”
杜天鹗道:“逍遥秀才唐璇如若果有传言之能,他该早发觉你的陰谋刁恶了。”
柏公保冷笑说道:“可惜你以后永无见唐璇的机会了。”右腕一抖,手中紫金飞龙鞭“呼”的一声,疾向杜天鹗横扫过去。
杜天鹗突然一提真气,跃飞起三四尺高,让开了柏公保横扫一鞭,借势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柏公保似是未料他在双手紧缚之中仍然能出脚反击,几乎被他一脚踢中,迫得向后一跃数尺。
哪知杜天鹗凌空出脚的施袭,乃生平深藏不露的绝技,非至性命攸关,轻易不肯施出。这一脚踢出之后,第二脚连续踢出。
柏公保被迫得又向后退了两步,才把一脚避过。
杜天鹗双脚连环踢出,瞬息之间,踢出了六脚,迫得柏公保手忙脚乱地应接不暇。
但杜天鹗第六脚踢出之后,人也自空中跌落了下来。
柏公保弃了兵刃,借势反击,掌拍指点,着着攻袭向杜天鹗的要害大袕,口中却冷冷说道:“我如用兵刃胜你,只怕你心口难服。”
社天鹗一面闪避着柏公保攻势,一面默查还手的机会。
他心中很明白,在此时此情之中,必须要一击而中,拖延时间,对自己大是不利。但对方武功;似不在自己之下,身手的矫健,掌指灵活,就算除了双手索缚,一时之间,也无法分出胜败,何况双手还被捆着,如不早些设法,冒险求胜,势必要伤在对方手中不可。
心念一转,故露败象,似是久战力疲,行动已缓慢了甚多。
柏公保冷笑一声,道:“要不要我解去你手上的索缚?”说话之间,一招“直捣黄龙”,迎面击去。
杜天鹗向旁侧一让,柏公保己疾随而上,左掌斜里拍来,击在杜天鹗的肩头之上。
柏公保掌势刚刚和杜天鹗肩头相触,杜天鹗已侧倒摔在地上。
似是他身体早已不支,稍受压力,立时倒了下去。
柏公保怔了一怔,伸手向杜天鹗左肩井袕上点去。
只听杜天鹗冷笑一声,突然一跃而起,右脚急出如电,踢向柏公保的右臂时间“曲池袕”。
柏公保被他这连环的脚法,迫得连连后退,一个失神,被杜天鹗一脚踢中“左肩井袕”,仰面一跤,跌倒在地上。
杜天鹗冷笑一声,走到柏公保身侧,说道:“怎么样,我只要再加一脚,立时可把你内脏踢裂。”
柏公保冷笑一声,接道:“你不过侥幸胜我罢了。”
杜天鹗道:“我此刻立时可把你置于死地……”
柏公保道:“周围密布了穷家帮中高手,杀了我,你也难逃过他们的兜抄。”
杜天鹗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在下心中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
柏公保道:“什么事?尽管请说!”
杜天鹗道:“欧阳帮主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会背叛于他。”
柏公保冷冷地答道:“各人看法不同,际遇各异,有何奇怪之处?”
杜天鹗听他说话口齿清白,毫无异常之处,不禁心中动了怀疑,问道:“你可服下过滚龙王给你的药物么?”
柏公保似是突然感受到极大的痛苦,双眉一皱,说道:“不要再问我了,每人的际遇不同,我背叛欧阳帮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杜天鹗沉吟了一阵,道:“好,你现在带我去看看欧阳帮主,我就立时解开你的袕道。”
柏公保道:“不用见了,见他也是无用……”
杜天鹗道:“可是你已经杀害了他。”
柏公保突然闭上双目,道:“从现在起,我决不再答你一句话。”
杜天鹗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一座茅屋能有多大,你纵然不带我去,我自己也是找得到他。”飞起一脚,把柏公保踢到门内暗影之处,接道:“你既然不愿讲话,我就踢闭你的哑袕。”
柏公保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杜天鹗轻轻一脚,踢闭了柏公保的哑袕,自行向内室找去。
这是一座四合院子的茅舍,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声息。
各房木门,尽皆虚掩,杜天鹗略一打量,直向正北的上房奔去,用肩膀轻轻推开房门,探首望去。
借星月微弱的光芒,隐隐可见一座木榻上,躺着一人,面里而卧。
杜天鹗轻轻地咳了一声,叫道:“房中可是欧阳帮主么?”
他一连问了数声,不闻那人回答之声。
一阵夜风吹过,飘传来一阵花香。
杜天鹗犹豫了片刻,终于举步踏进门去,一面稍稍提高了声音叫道:“欧阳帮主,请恕在下擅闯之罪。”
但那木榻上侧卧之人,生似沉睡未醒,仍然不闻回答。
这情景使久历江湖的杜天鹗,亦生出一种不幸的预感,暗暗地忖道:“不论这人是否欧阳帮主,但是穷家帮的人物,当可断言;一个身负武功之人,虽在沉睡之中,耳目决不致失灵至此。”
忖思之间,人已走近木榻。只见那侧卧之人,大半个脸,贴在枕上,一时之间,仍然无法看得出他是否欧阳帮主。
杜天鹗缓缓地伸出索缚的双手,轻轻一拨那人身躯,把他转了过来。
凝目望去,赫然是欧阳帮主,但全身却不见一处伤痕,气息微弱,紧闭双目。
杜天鹗伸手按在欧阳统前胸之处,只觉他心脏仍然有着轻微的跳动。
他双手被缚,无法查看欧阳统是被人点了袕道,还是被人用药物迷昏过去。
正感为难之时,忽听衣袂飘风之声,传入耳际,回头望去,只见两个灰衣人当门而立。
只听一人沉声喝道:“什么人?”“喀”的一声,亮起一个火摺子。
杜天鹗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来得正好,贵帮主受了内好暗算,陷入了晕迷之中……”
这两人全都身着灰衣,一望之下,立可分辨出是穷家帮中之人。
两人骤然听到欧阳统受人暗算之事,胸前如受重击,手中的火摺子,突然跌落在地上,火光一闪而熄。
杜天鹗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不用担心,贵帮主虽然已被暗算,但幸尚未气绝。在下已仔细看过,全身没有伤痕,不是被迷药迷倒,就是被人点了袕道。”
只听右面一人说道:“阁下贵姓,深夜之中,何以跑到敝帮主的宿住之处?”
杜天鹗道:“两位可看到在下双手已被索缚了么?”
左面一个灰衣人答道:“如若不见你双手被缚,我们早已出手了。”
杜天鹗微微一笑,道:“两位请过来瞧瞧吧,贵帮主大概尚可有救。”
左面灰衣人道:“阁下先请出来。”
杜天鹗心中坦然,大步向外走去。
两个灰衣人齐齐向后一闪,让开了一条去路。
杜天鹗一举双手,举步向门外跨去,就在他举出脚步的刹那,忽然发觉了情形不对,陡然收回跨出的右脚。
但那两个灰衣人,也同时伸手向杜天鹗抓去。
杜天鹗警觉虽快,但两个灰衣人,武功都非泛泛之流,出手既快又准,只听“嚓”的一声,杜天鹗两只衣袖,全被扯破。
两个灰衣人对这陡然联手一击,未能抓住对方一事,甚感讶然,互相望了一眼,一齐向房中扑去。
杜天鹗心知此时此情,已非口所能解释,穷家帮人手众多,又都知道柏公保是帮主的贴身侍卫,不论何等情势,自己决然没有柏公保在穷家帮中说话分量重。为今之计,只有先行设法把穷家帮众怒压下,然后才有说话的机会。但在这等情势之下,除了以欧阳统的生命,威胁他们之外,实是别无良策。
他心中早有算计,是以惊觉到情势不对,立时反向木榻上的欧阳统扑了过去。
两个灰衣人追到他的身侧时,他已高举双手,压在欧阳统前胸的“玄机”要袕之上,冷冷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欧阳帮主伤在我的掌下,快请退避开去。”
两个灰衣人都被他的大言吓住,后退了三步,并肩而立,望着杜天鹗发楞。
只听杜天鹗高声说道:“你们哪位身上带有刀子,请借给在下用用。”
左面灰衣人道:“你可是想借用刀子,斩断手上的索缚么?”
杜天鹗道:“不错。”
右面那灰衣人冷冷说道:“你手中的索,乃我们穷家帮中特制之物,用发丝合以银线、牛筋制成,普通的兵器,如何能够斩断,纵然有刀子也是无用。”
杜天鹗略一沉吟道:“难道你们穷家帮这索绳捆上人后,就永远没法子解开了么?”
两个灰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都默然不语。
杜天鹗心知如不以欧阳统性命相迫,这双手上的索缚,只怕难以解去,当下抬起右脚,对准了欧阳统的太阳袕说道:“你们穷家帮人手众多,在下的武功再高,也难是你们的敌手,何况双手又被索绳捆住……”
他顿了一顿,又道:“但在下决不愿明知在众寡不敌之下,白白送了性命,只有让贵帮帮主,陪在下一起死了。”
两个灰衣人,心头大为震动,但在表面之上,仍然保持着镇静的神色,齐声说道:“你只要敢伤我们帮主,你将会身受最惨酷的毒刑……”
杜天鹗笑道:“以在下的身份,能和名满天下的欧阳帮主同生共死,是何等荣耀之事,有何不可?”
两个灰衣人愣了一愣,四目相对,低声互语了一阵,左面一人说道:“要我们解你手上索缚不难,但你若以此为例,对我们滥加要挟,如何是好?”
杜天鹗面色肃然他说道:“在下只有两桩愿求,诸位如肯答应,在下决不会再以欧阳帮主的性命,要挟诸位屈从。”
两个灰衣人齐声说道:“哪两桩心愿,你且说来听听。”
杜天鹗道:“第一件是解开在下手上的索缚,第二件是请见贵帮中文丞唐璇。只要一见唐璇,容在下说上几句话,那时杀剐随凭诸位,在下决不还手就是。”
左面一个灰衣人道:“我们如何能信得过你?”
杜天鹗道:“大丈夫一言如山,难道你们要我发誓不成?”
只听大门外面,传过来一声冷笑,道:“一个人命都不要了,还怕背誓不成?”
杜天鹗只觉那声音异常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那人是谁。
凝目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躯,直向室中走来,赫然是柏公保。
在他身后,紧随着大腹大脑袋的铁卫周大志,想是周大志由外面归来,看到了柏公保,解了他的袕道。
杜天鹗暗道一声“完了”,此人的隐秘,大都已为我所知,势必要想法子杀死我而后甘心。
忖思之间,柏公保已大步走了进来。
要知神行柏公保和铁卫周大志,都是欧阳统最信任的贴身侍卫,两人日常相伴在欧阳统的身侧,穷家帮中各大分舵,只要一见两人。就知帮主驾到。是以两个灰衣人一见柏公保和周大志携手走了进来,立时向两侧退开,让开一条路。
柏公保扬手指了指杜天鹗道:“就是这小子了。”
铁卫周大志一挺大腹,高声对杜天鹗道:“你下来和咱老周先拼上两百合!”
杜天鹗哈哈大笑,道:“我已对贵帮中人,说出了我心中两桩愿求。两人正在思考之中,只怕他们甚难作得了主。”
周大志怒声喝道:“你要再不自动过来,老周可要把你揪过来了。”
杜天鹗听他言语,心知此人不善心机,说话行动,但是直来直往。必须要点醒他不敢冒险出手才对,当下冷冷喝道:“可惜贵帮主的生死,还握在我的手中。你要是一动手脚,我就先把贵帮主杀死。”
铁卫周大志果然不敢再向前迫进,但他久年追随欧阳统,对帮主极是忠心.沉吟了一阵,道:“你究竟要怎么样?”
杜天鹗道:“先解开手上索缚,送还我兵刃。”
周大志挂虑欧阳统的安危心切,顺手取过柏公保手中的紫金飞龙鞭,道:“大丈夫一言为定,奉还你兵刃,解开你手上索缚之后,在下还当亲自送你离开此地。但望你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不得伤害我们帮主。”
杜天鹗笑道:“在下还有一件请求,有劳大驾带在下去见帮中文丞唐璇。”
周大志略一沉吟,道:“好吧!咱们就此一言为定。”大步走了过去,解开了杜天鹗手中索缚,放下紫金飞龙鞭,向后退了五步,道:“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吧?”
杜天鹗凝目望着欧阳统黯然一叹,道:“帮主一世英名,竟然伤在属下暗算之手。”这几句话,说得词意恳切,决非做作得出。周大志和两个灰衣人,都听得怔了一怔,茫然说道:“你说什么?”
杜天鹗盘好软鞭,肃然说道:“说给你们听,你们也无法分辨得清楚。”伏身一探双臂,抱起了晕迷中的欧阳统接道:“有劳诸位带我去见帮中文丞唐璇去吧!”
周大志道:“你放开我们帮主,由在下陪你去也是一样。”
但听人声嘈杂,茅室外面,已布满了穷家帮中之人。
杜天鹗道:“非是在下不肯信任周兄,实因贵帮中人多手杂,我如一放欧阳帮主,只怕立时将四面受敌。在下的生死虽不足惜,但贵帮中损伤,却是巨大无比,还得请周兄原谅一二。”
柏公保冷冷接道:“一个人言而无信,还有何颜立足人世?”突然疾冲而上,一掌劈去。
杜天鹗飞起了一脚,逼退了柏公保,冷冷喝道:“吃里扒外,卖主求荣,不知咱们哪一个才是无颜立足人世?”
柏公保已知他连环飞腿的利害,何况他手中又抱着欧阳帮主作质,如若强行出手,势将为周大志等所阻,只好收掌而退。
杜天鹗纵声大笑了一阵,道:“柏公保,你可敢和在下一起去见贵帮中的文丞唐璇么?”
周大志听得莫名所以,回头望了柏公保一眼,道:“柏兄,这是怎么回事?”
柏公保道:“这人疯疯癫癫,谁知道他说的什么?”
周大志道:“不错,凡是在滚龙王手下之人,都服过迷神药物,这人既是滚龙王的手下,自然不是例外了。”
杜天鹗担心周大志等受了柏公保的愚弄,贸然出手,那时形势定然十分尴尬。自己既不能当真的伤害欧阳统,势必被穷家帮中之人逼近身来不可,对方人多手杂,抵敌不易。自己死伤事小,滚龙王那十里血河大阵,不知要埋葬多少武林高手。不禁心头大急,抱起了欧阳统高声说道:“贵帮主身受内好暗算,人已晕迷多时,如若不能早见贵帮文丞只怕要返魂无术了。”
周大志讶然问道:“什么内奸?”
杜天鹗目光一扫柏公保,道:“就在诸位之中,有一个暗受滚龙王指使的内奸,暗算贵帮帮主。”
周大志道:“是谁?”
杜天鹗道:“此时此情,在下纵然说出他的姓名,诸位也是不信。最好侍见了贵帮中文丞唐璇之后,再说不迟。”
周大志侧目打量了两个灰衣人一眼,回头对柏公保道:“此人如是滚龙王派来刺杀帮主的奸细,既已得手,又何以迟迟不下毒手,想必另有原因,不如带他去见唐爷吧!”
柏公保道:“帮主究竟是生是死,咱们还未弄清,此人口口声声要见唐爷,只怕别具用心。”
周大志不擅心机,听得柏公保一番话后,接口说道:“不错,不是柏兄提醒兄弟,咱老周几乎上了他的大当。”
杜天鹗冷笑一声,接道:“贵帮主尚余下一息未绝,不信,诸位派个人来瞧瞧。”
柏公保低声对周大志道:“兄弟过去看看吧。如若帮主当真还有气息,咱们就带他去见唐爷。”大步向前走了过去。
杜天鹗冷冷喝道:“站住,屋中之人,不论哪位过来均可,单你一人不行。”
周大志一挺大腹,冲了上来,喝道:“此地何地,还有你挑的选的不成?”
社天鹗飞起一脚,迫退了欺近身侧的柏公保,接道:“贵帮主如经柏公保掌指所触,不死也要死了。”
周大志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口中说话,人却大步向杜天鹗身侧欺去。
杜天鹗微一侧身道:“请探摸一下他的前胸鼻息,是否还有一息未绝?”两道眼神,却一直盯住在柏公保的身上,监视着他的举动。
周大志伸手按在欧阳统前胸之上,果然觉着他心脏尚在微微地跳动,一皱眉头,道:“你用的什么药物,毒伤了我们的帮主?”
杜天鹗笑道:“贵帮主武功,何等高深,耳目是何等灵敏,在下纵有害他之心,也是难以近身,除了冷不防施展毒手之外,有何法可相”
周大志道:“这话也对,我带你去见唐璇。”
杜天鹗左臂抱起欧阳统,右手倒提紫金飞龙鞭,说道:“诸位最好和在下保持着三尺以上距离,免得突施暗算,在下防备不及……”目光一扫柏公保,又道:“你最好别打坏主意。”
周大志一皱眉头,道:“柏兄,这人似是专和你作对。”
柏公保道:“帮主在他手中,兄弟虽然恨他牙痒痒的,但却无可奈何。”
这两人终日追随帮主身侧,形影不离,交情极是深厚。但周大志为人浑厚,柏公保却较富心机。
杜天鹗随在几人身后,出了室门,只见院中站满了穷家帮中之人,个个对他怒目相视,手握兵刃,蓄势待发。
杜天鹗虽然久经大敌,常走江湖,但见到了那等阵势,也不禁有些微生寒意。
只见周大志举起双手,相互击了两掌,说道:“诸位千万不可随便出手,免得伤了帮主。”
院中群豪听完之后,果然齐齐收了兵刃,退到一侧。
周大志举步而行,出了茅舍,北行十余丈,到了一座简陋的草棚外面。
只见一个长衫人手中握着一柄摺扇,端坐在一张竹椅之上,在他身侧.站着两个灰衣人。
那人仰脸望着天上的星象,看得甚是入神,对几人走近身旁一事,浑如不觉。
周大志遥遥抱拳一揖,道:“参见唐爷。”
那长衫人缓缓回头过来,打量了几人一眼,道:“什么事?”
周大志道:“这位要见唐爷……”
杜天鹗大行两步,接道:“在下杜天鹗。”
唐璇目光一扫杜天鹗怀抱中的欧阳统,道:“久仰,久仰。”
杜天鹗道:“贵帮帮主受伤甚重,先请先生查看一下贵帮帮主的伤势。”
唐璇突然双目凝注在杜天鹗的身上,望了一阵,挥手对周大志等说道:“你们都暂时退去。”
柏公保道:“此人以帮主的性命要挟,迫使我等就范,先生不可不防他一着。”
唐璇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去吧!”
周大志虽知唐璇不会武功,但却对他的料事才智佩服无比,回头对柏公保等说道:“唐爷之言,从无不中,咱们走吧!”一转身向后退去。
他这一走,所有之人,无不随行退去,眨眼消失在夜色之中。荒凉的郊野中,简陋的茅棚前,只余下了杜天鹗和唐璇,以及那晕迷未醒的欧阳统。
杜天鹗仰望了一下星辰,笑道:“诸葛一生唯谨唯慎,先生素有诸葛之名,但未免稍嫌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