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刀光一闪,血光迸现,那黑衣大汉惨降。声,扑跌在地!
那粉衣待女一刀砍在他肩头之上,身子摇了两摇,实已全身脱力,刀锋嵌在肩骨中,竟然再也无力拔将出来。
旁边一条大汉厉声道:“好狠的丫头!”纵身跃起一足,踢在她胸腰之间。只见她轻呼一声,纤秀的身躯,横飞八尺,落在地上,犹自挣扎着要爬起拼命,但却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滚龙王后木然站在窗前,目中已流下泪来。
上官琦突地转首道:“夫人可是还有许多话要对唐先生说么?”
滚龙王后无言地点了点头。
上官琦道:“待在下出外挡他们一阵,好教夫人安静他说话。”
滚龙王后轻叹道:“你身负保护唐先生的重任,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
上官琦朗声道:“夫人只管放心,待在下杀却几条恶汉,让夫人的侍婢们不致太过众寡悬殊,便立刻回来。”语声中已飞身而出,有如凌波海燕,凌空抄起了死在门口大汉背上的长剑,身形藉势翻了三个筋斗,扑向那惨烈的战局!
滚龙王后道:“好武功,好胆量……”缓缓转回身道:“想不到你竟得这样一条臂膀……”
唐璇道:“他是人中之龙,……唉,只恨穷家帮无福能有这样的人才而已。”
滚龙王后呆了一呆,道:“他不是穷家帮中之人,却肯为你如此卖力……唉,这可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只听外面已接连响起几声男子的惨叫,叫声未已,上官琦已飞身而入,朗笑道:“那边也只剩三个人了,夫人只管放心说话……”
他掌中长剑上,鲜血斑斑,但身上却未沾上半点血污,想是他剑锋之快,急如闪电。
滚龙王后怔了半晌,轻叹道:“我话还未说,你已伤了他们四五个人么?”
上官琦笑道:“在下不敢居功,有两个是夫人的……”
语声未了,忽听外面马蹄奔腾,又有数条大汉跃马而来,上官琦笑容顿敛,道:“事态紧急,有什么重要之言,夫人还是快说的好!”
话声未了,上官琦又已飞身出窗。他身形展处,剑身的鲜血一连串滴落在窗糯上。
滚龙王后面色凝重,道:“滚龙王一心想将姜士隐收为己用,是以早就筹划要绑架姜士隐的女儿作为要胁,好叫姜士隐俯首听命于他。”她已知事态紧急,是以语锋立刻转入主题。
唐璇目光闪闪,凝神静听,绝不插口打扰。
只听滚龙王后又道:“我知道他的陰谋后,便设法先夺了姜士隐的女儿,一面固是要他好计无法得逞,一面也是要以此要胁于他,叫他时时刻刻悬心在这件事上,放不下心来!”
她轻叹一声,道:“此刻我已将姜姑娘藏在一个十分安全之处,他再也找不到的。我现在将这地方告诉你,你若真的落在他手中,便也可以此要胁于他,叫他不敢伤你的性命!”
唐璇摇头笑道:“他宁可永远寻不着姜姑娘,也不会放过我的。”
滚龙王后果了一呆,叹道:“无论如何,你都该将那地方记住的。”
唐璇道:“自当如此。”
滚龙王后望了望窗外,道:“这地方除我之外,再无别人知道确实的地点,只因我实在不信有任何人能在滚龙王面前守得住口。”
她微微一顿,轻声接道:“那地方是在……”
唐璇突地接口道:“且慢,请师妹先将上官琦唤回来之后再说。”
滚龙王后说道:“为什么?”
唐璇正色道:“今日我万一有了不幸,也好叫上官琦能寻着她,否则这秘密岂非要永远湮没?”
滚龙王后道:“你行事的周密谨慎,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回转身去,高声唤道:“上官琦,你回来一趟!”
语声方了,窗外风声一响,上官琦已飞身而人,他身上己溅了几滴鲜血,额上也微现汗珠,问道:“什么事?”举手一抹,头上的汗珠、剑上的鲜血,一齐滴落到地下。
滚龙王后道:“你听着,由此往西直走,有一片枣林,枣林中住着一个果农。你到了那里,要先问他:‘你林中枣子有多少颗?’他若是回答:‘和你的头发一样数目。’你便要他带着你走。”
上官琦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走到姜姑娘藏身之处?”
滚龙王后摇了摇头,接道:“他会带你去找一个樵夫,那樵夫是个驼背的老人。你见到他后,立刻就要将果农送回去,然后再由那樵夫带你去一个茶亭。记住,那茶亭前有道小河,河中产鱼,每日都有许多渔舟来去。你等到那樵夫走后,便要站到河边高呼买鱼,那时必然会有许多渔舟荡过来,你必定要找一个独眼的渔夫,问他:‘七条鱼是什么价钱?’他若回答:‘八条鱼三两银子。’你便跳上船去。”
上官琦听得有着如此麻烦,不禁一皱眉头。
滚龙王后目光一掠窗外的战局,接道:“滚龙王心机陰沉,已得我爹爹甚多真传,虽然胜不过我的唐师兄,但武林中能和他智机抗衡之人,已是绝无仅有的了。如不作此等安排,如何能瞒过他的耳目?”
上官琦突然大喝一声,纵身跃出窗外。
唐璇和滚龙王后齐齐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他长剑挥转,寒芒旋飞,连伤了三个黑衣劲装的大汉。
仅余的三个女婢原已呈不支之状,目睹上官琦挥剑伤敌的豪勇,突然精神大振,剑势一变,又把将要溃败的战局稳了下来。
滚龙王后赞道:“此人骡悍善战,武勇绝世。那些黑衣人,都是滚龙王黑衣卫队中的高手,他竟能在三合之内,连伤了三人。”
只见上官琦回身一跃,飞回室中,长剑上鲜血犹自滴个不停。
唐璇凭窗遥望,肃然他说道:“师妹快说下去,滚龙王已开始在茅屋四周布下了奇门阵势……”
滚龙王后道:“看来他倒还未有立刻杀你之心。”
唐璇淡然一笑,道:“这方法比立刻杀死咱们狠毒何止十倍!”
上官琦虽然听得不解,但却不便追问。
滚龙王后惨然一笑,道:“晤!他要使我们清白玷污,我爹爹英名受损。这人的歹毒,当真是世无其匹了……”语音微微一顿,又道:“那独眼渔夫带你们到一处渔人聚居的小村落中,那里有一位自发苍苍的老妪。你问她一只渔网好多孔,她如答覆你:‘三千三百三十三个。’你就告诉她,我们领王后之命而来,她如反间你王后贵庚,你必须立刻伸出三个指头,一正一反连翻两次,再仔细看她反应。她如从怀中取出半截玉簪,你就收下藏好,急奔正东,大约有四五里吧,那里有一片肥大的草原,草原上牧童甚多,你必要大喊三声:‘买羊啊!买羊啊!’如若有人过来问你,一只羊儿多少钱,你答他三千三百三十三,他自会带你去一处隐秘所在,凭那半截玉管,就可以见簪姜姑娘了。”
唐璇低声对上官琦道:“你可听清楚了?”
上官琦道:“听清楚了。”
唐璇道:“我如遭不测,你必须救回姜姑娘,把她送回穷家帮中,交给我们帮主。”
上官琦道:“先生何出此言?上官琦能活一刻,先生可保一刻无事。纵使滚龙王亲身临敌,上官琦也将奋力和他一战。如若要死,我也将死在先生之前!”
唐璇目光转动,打量了一阵,道:“滚龙王想把我们困于此地了。”
滚龙王后幽幽叹道:“都是我害了师兄……”
唐璇笑道:“小兄自愿而来,与师妹何干?”
这时,那向茅屋中冲击的黑衣人,突然自动退了下去,遗下了十几具零乱的尸体和满地狼藉鲜血,情景惨不忍睹。
滚龙王后突然一整脸色,举掌互击三声,两侧暗室之中,鱼贯地奔出来八个彪形大汉,一个个疾服劲装,身佩兵刃,欠身对滚龙王后一礼,垂手站在一侧。
唐璇目光一掠八个劲装大汉,道:“这些人可都是师妹的心腹么?”
滚龙王后正容答道:“这些人都是被滚龙王处死之囚,被我救了下来,而且暗给了他们解毒药物服用,解去了身上之毒。在我的想象之中,他们应该算是我的心腹了。”
八个劲装大汉齐齐躬身说道:“王后但有所命,我等万死不辞。”
滚龙王后目光凝注着唐璇,严肃他说道:“师兄该走了。趁滚龙王阵角未稳,你们或可冲出围困。”
唐璇沉吟了一阵,道:“师妹要留在这里么?”
滚龙王后道:“别说我已被滚龙王在十二处要袕上各下毒针,生机早绝,纵使是能够逃得性命,也不能和你们同走。”
唐璇道:“师妹说的是。他要把咱们困在此地之后,再设法把此讯传告天下,让天下武林同道都误认咱们师兄妹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以玷污师妹的清白。”
滚龙王后道:“因此,我要奉劝师兄早些离开此地,别让他恶计得逞。”
唐璇突然咬牙说道:“我虽然知他恶毒事迹,但心中终难放得下师兄弟一番情意,不忍真的下毒手,但观其今日所为,分明已毫无人性,吾不杀此獠,何以对恩师亡灵?”
滚龙王后幽怨一笑,道:“我只能数说他恶行事迹,却不能恶言批评于他……”
语声一顿,又道:“师兄得快些走了,我已是必死无救之人,此刻时光,纵然是滚龙王重生救我之心,只怕也难如愿的了。”
唐璇挥扇叹道:“小兄就此别过。”转身向外行去。
上官琦抢先一步,仗剑开路。
滚龙王后道:“师兄且慢。”
唐璇道:“师妹还有什么吩咐么?”
滚龙王后道:“我已为师兄备下了八员护送之人……”目光一转,望着八个大汉说道:“你们遇上险难之战,尽管施下毒手。”
八个大汉齐齐应道:“我等蒙王后相救,恩同再造,敢不舍死以报!”
滚龙王后道:“你们如幸能脱围,随我的唐兄投效入穷家帮门下。”
八个大汉面面相觑,呆了半晌,其中一人垂首道:“王后此刻就要命我等走么?”
滚龙王后黯然点了点头,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们此刻就走吧!”
那大汉面上突地露出了凄枪的神色,沉声道:“我等今日一去,只怕此后再也不能见到王后之面了。我等身受王后再造之恩,请王后受我等最后一拜……”说到最后一句,他语声颤抖,扑身拜倒下去。
另七条大汉齐声道:“请王后受我等最后一拜。”语声中他七人也拜倒一地,久久都未抬起头来。
滚龙王后木然望了他们良久,幽幽叹息道:“我救你们重生,却又要你们为我效死。唉!但望你们都能冲出此地,我在九泉之下也好安心些。”
八条大汉齐齐抬起头来,有的人目中含泪光,有的人已是满面泪珠纵横,当先一人大声道:“我等早已准备为王后抛头颅,洒热血,今日纵有逃生之机,也要将性命留在这里,和滚龙王挤了!”
滚龙王后缓缓说道:“不到生死关头,怎知你们的忠义……”目光缓缓转向唐璇,道:“师兄多自珍……重……了。”突地回过头来,急步奔入了在左面的暗室,只见她双肩颤动,显见心中是何等悲愤,但直到她身影消失,却未再回头看上一眼。
窗外隐隐传入了那三个侍婢的悲泣之声,在四下沉沉的杀机中,抹上了一种悲哀的颜色。天色渐黯,大地显得无比的凄清寒冷。
八条大汉犹自伏在地上,又垂下了头去,只因这些义烈的汉子宁可抛头溅血,却都不愿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上官琦立在门口,无言地在脚底拭擦着剑上的鲜血,长剑双锋,刃口已卷,寒风振起了他满染鲜血的衣袂。
唐璇目光在他们身上缓缓移动了一圈,突地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各位可愿意在这里多等片刻,待在下为师妹送别?”
人人俱都知道,此刻时机已如此紧迫,越早离开此地越好,但人人都愿意在此守候,一齐黯然颔首。
唐璇凝重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凄惨的笑容,双手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左面的暗室走了过去。
只见这暗室之中,四周都挂着及地的白绩,室中赫然竟停放着一具棺木,棺盖半启。棺木四周,也堆放着许多被白缓掩盖之物,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什么。
滚龙王后己披上了一件白绩长袍,正面壁而跪,似乎在喃喃祝祷。
她发舍己乱,漆黑的长发水一般披落在雪白的长袍上。此地无风,但她的长发却有如波浪般不住地起伏,更说明了她心中的悲痛与激动。
唐璇一人此室,只觉四下的幽清凄冷之意,仿佛刀一般刺在他心里。
良久,良久,滚龙王后方自缓缓回过头来,她虽已抹去眼泪,却抹不去她面上的悲哀,凄然一笑,道:“师兄怎地还没有走?”
唐璇黯然道:“匆匆一面,师妹便要去了,小兄若不亲自相送,于心难安。”
滚龙王后道:“时机如此紧迫,多留一刻,便增加一分危险,师兄难道不知道?”
唐璇面色沉重,默然不语。
滚龙王后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师兄既然执意如此,我也无法相强,但……唉!纵然如此,师兄也再留不住一个时辰了……”
唐璇身子一震,道:“师妹只剩下一个时辰的寿命了么?”
滚龙王后凄然一笑,道:“对我说来,一个时辰已嫌太长了……”她似乎已对生命无所留恋,苍白的面容,显得出奇的平静,只有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还残存着一些生命的光辉,使得她那苍白而绝望的面容平添了许多神秘。
唐璇黯然走前几步,轻轻抚摸着那白绞掩盖之物,触手之下,他已知白绞中尽是干燥的柴木。只见他那充满智慧的目光中突地泛起了痛苦的神色,缓缓抬起头来,道:“师妹……你……你难道要举火自焚么?”
滚龙王后垂下目光,道:“我生前不能保持清白,死时却要死得干干净净……”她伸手轻摸着白绞,语声渐渐激动,接道:“我要让烈火将我烧成飞灰,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再触及我的身子。”
唐璇颤声道:“但……但……”他平日指挥千百武林豪士,决定武林大事于谈笑之间,未曾变过颜色,但此刻语声却不禁颤抖起来。
滚龙王后道:“我宁可身化飞灰,万劫不复,也不能让滚龙王再触我一指。”她仰面向天,凄然道:“自从滚龙王酒后吐出了真言,那数十年累积的屈辱,就像鞭子一样,时时刻刻在鞭打着我的心。他平日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都在我心里烙下痛苦的伤痕!”她越说越是激动,说到这里,身子突地起了一阵剧烈的痉孪,面上也突然呈现出无比的痛苦。
唐璇失声道:“师妹,你怎么样了?”
滚龙王后激动的神色逐渐平复,唇边却泛出了悲哀而痛苦的微笑,缓缓道:“苍天知道我的痛苦,已在呼唤我快些去了。”语声中她已走入了那半启的棺木中,徐徐阎上了眼帘,凄然笑道:“多谢师兄相送,我……”语声突地一阵硬咽.再也说不下去。
唐璇垂首而立,黯然道:“小兄只恨回天乏力,竟眼看师妹你……你……唉!小兄实在无颜面对死去的师傅。”双目之中,不禁泛起泪光。
滚龙王后强忍着悲哀痛苦,含笑道:“我此刻将永离痛苦,师兄本该高兴才是……”突地挥了挥手,道:“师兄你去吧!我……已……要……睡……了!”再次阖起眼帘,缓缓卧倒在棺木中。
唐璇木立半晌,突地大喝道:“小兄去了!”霍地转身,急奔而出。
暗室外静寂如死,八条大汉,面对着暗室的门户肃然垂手而立。
上官琦仍然立在门侧,掌中的长剑,已被他擦得露出青光。
唐璇一出暗室,十八道悲哀而带着询问的目光,立刻都沉重地投落到他身上。
他脚步不敢停留,只是默然点了点头,大步走出茅屋。
上官琦双臂一振,大喝道:“弟兄们,杀吧……”当先仗剑而出。八条大汉看他紧咬牙关,急随在他身后,人人面上,都满布着仇恨与杀机!
那三个侍婢不但满身鲜血,神色似乎也变得有些呆滞,仿佛已是精疲力竭了。
放眼望去,黑衣大汲们虽然都已隐匿,但西面的杂树林中却不时闪起刀光:正面的荒原上,风吹草动,也满藏危机;只存东面的池塘,绿波筋涟,散而又聚,似乎没有什么埋伏。
上官琦掠到那三个侍婢身前,沉声道:“姑娘请随在下一齐冲出去!”
三个侍婢一齐转目望着他,道:“王后己去了么?”她三人俱是一般心意,同时开队同时闭口,问出了同样的一句话来。
上官琦长叹一声,黯然点了点头。
三个侍婢对望一眼,面色既不悲痛,也不激动,木然没有任何表情。
其中一个绿衣婢女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凄清的笑容,道:“王后既去,我们的责任也没有了!”
话声未了,突地回手一剑,抹在自己颈上。上官琦惊呼一声,却抢救不及,只见鲜血飞溅,忠心的婢女便已香消玉殒。
另两个侍婢齐声道:“姐姐慢走、我也来了!”两人同时横剑抹颈,血溅五步,立时尸横倒地。
这变故是如此突然,不但唐璇与那八个大汉为之大惊变色,就连身手快如闪电的上官琦,亦是出手不及,惊得呆在当地!良久良久,他方自长叹一声,道:“好义烈的女子!只是你们也未免太傻了些。既是要死,为何不挤却他们几条性命!”
突地“轰”地一声巨响,一股烈焰,自茅屋中冲天而起……
火势猛烈惊人,瞬眼之间,便将茅屋完全吞没,显见滚龙王后用了琉磺火药之属来引发火势。
那一代红颜,便在这烈焰之中,结束了她一生短暂而充满了凄凉的生命。
火光熊熊,触目所及之处,俱是鲜血淋漓、残缺可怖的尸身。
唐璇缓缓垂下头去,黯然道:“师妹,望你在天之灵,能得安息,小兄我……我……”只觉心头一阵酸楚,欲哭无泪。
上官琦突地振臂大呼道:“弟兄们,随我杀出去,为滚龙王后复仇。”长剑一挥,势如白虹,他身形已当先冲出。
八条大汉齐声厉呼道:“杀出去,杀出去……”
惊天动地的呼声中,满是愤怒与杀气,直震得大地都似乎变了颜色。
他八人蜂拥着唐璇,随在上官琦身后,杀向正面的草原。八人手中俱已自腰间撤下一根百炼精钢所铸的缅刀,刀光如雪,触目惊心。
满身鲜血的上官琦,挥剑前行,口中大喝道:“滚龙王的手下,有胆的便滚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呼声未了,看似无人的草原上,突地响起了一阵狂笑道:“送死的来了!”
狂笑声中,长草中突地跃出了三十六条大汉,手抱长剑,卓然而立。
这三十六人所站的方位,看似零乱,其实却井然有序。每人相隔俱不及三尺,展刀可及,首尾相应。唐璇扫目一望,沉声道:“上官兄小心了,滚龙王摆下的这奇门阵式,当真厉害已极……”
上官琦厉声道:“待我先去试他一试……”肩头一耸,带起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冲了过去。
唐璇停住脚步,沉声道:“各位稍候,待在下先看一看这阵式的变化所在,能破它的枢机,各位再杀上前去破阵。”
八条大汉齐地止步,目光却早已追随着上官琦去了。
只见上官琦剑带寒芒,化作了一阵滚雪,已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人剑合一,匹练般冲入了那奇门刀阵。
当先两个长刀大汉,厉叱一声,双刀交剪而来,急划上官琦的胸腹。
只听“当”的一声清鸣,上官琦掌中长剑,已震飞了双刀,脚步不停,冲向第三个长刀大汉,一招“白虹掣电”,电划大汉腕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