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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身坠千丈崖,怎奈生机未绝,万般缘由命;腹孕绝世珍,无端不翼飞去,千里苦奔波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九章 身坠千丈崖,怎奈生机未绝,万般缘由命;腹孕绝世珍,无端不翼飞去,千里苦奔波

作者:武陵樵子    来源:武陵樵子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6/14

  且说天外三尊者听得洞中经声高唱,就知道宝昙大师脱困在即,金月尊者容颜大变,忙施展天龙身法,凌空翻入洞中,还不到一盏茶时分,只闻洞内金月尊者一声声惨啤,愈来愈广,顿时,金月尊者飞出洞外,似乎是被一种巨大劲气震出,满身带血,只在空中翻了几翻,迳望万丈绝壑下坠落,那一声惨啸声,响起千谷回音,不忍卒闻。
  银月、明月两尊者,空白急得搓手顿足,眼巴巴的望着金月尊者跌入绝壑,无法救助。
  俞云在旁见着了,也觉触目惊心,无奈自己也爱莫能助,要知重伤之人,若跌入千寻绝谷,知觉昏迷,半空中不能变换身形,保持重心平衡,就无异如投石下坠,越来越速,若高度愈高,人一旦落在中途,即被空气阻力及摩擦力一挤,骨骼尽碎身躯也扭曲变形,终至七孔流血,不要到达地面,早是死去多时。
  俞云只见金月尊者身形望千丈雪谷中落去,越来越小,后来只是一个小黑点泻下,不禁摇头叹息,忽然银月和明月两尊者回面望着俞云,热泪盈眶,又相对互望了望,悉悉索索的泪如泉涌。
  俞云黯然叹息,微笑道:“两位不必太难过,令师兄惨遭毒手,实在令人扼腕,但令师兄功力绝世,吉人天相也未可知,但现在事不宜迟,只仗两位继续令师兄未完之志了。”
  两尊者点首收泪,银月尊者与明月尊者道:“贤弟,不如我俩一同前去,你右掌抵着愚兄后胸,导气接引,以两人之力总不至于抵挡不住老鬼掌力吧。”
  明月尊者道:“这倒使得,咱们去吧”,说罢,两人吸满了一口气,双足疾点,一前一后斜剌刺飞去,用金月尊者同一天龙身法翻进洞内。
  俞云木立崖角,望着二入飞去的身形出神,忖道:“两人此去,一定是凶多吉少,但这非要有过人毅力不可,难道没有那本真经就不能疗伤复元么,五年来他们竟不死心,再接再厉,到头来恐怕还是一场春梦”,自己则情不自禁也用足踏崖角凸出之处,这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无若何用意。
  洞内忽又传出了两声凄厉的惨嗥,接着两条身形与金月尊者般,无独有偶,往绝壑中坠下,星殒丸落,小……更小……渐至无所见。
  俞云看得魄飞神摇,凛冽的寒风呼啸、吹得衣袂飘飞,天色又变,转眼间灰云密压重布,竟又降下雪来,似是哀怨方才这一幕悲剧……天候这一变,意外地奇寒难耐,饶是俞云练得寒暑不侵的地步,那扑面如割的寒风,不由起了轻微的冷颤,暗忖道:“看来,下一步就要轮到我了,不死便生,天外三尊与宝昙禅师双方恩怨究竟谁是谁非,外人无从得知,照情形来说,均是心狠手辣,积恶不赦之辈,早该遭到报应了,我还悲天悯人做甚么”,他这村猜测;故无论是正确或是错误,因事不关己,竟漠然视之,而因此日后引起武林中腥风血雨,为始料不及的事。
  他凝视着洞口,暗中盘算进洞后,倘遇上宝昙禅师猛施煞手,该怎么办,如果同天外三尊的遭遇,又该怎么办,无意中目光移向谷中,以他之胆气定力,竟会目昏神摇,不由一凛,暗道:“我命操之于天,该怎么死便怎么死,怕有什么用”,一咬牙,全身向下一扑,双足疾坠,人嗖地平飞出去,将及洞旁,四肢倏地猛张,展出七禽身法中之“苍鹰三旋”,平飞三匝,轻轻落在洞口,放眼一瞥,果如金月尊者所说,深邃漆黑,洞壁三缘凹凸不平,凸出之处就象利刃一般,且洞身狭窄,勉强可容一人出入,俞云见此情形,有点怯意,纵然武功盖世,洞中也无法施展,自己既然来了,生死已置之度外,于是慢慢走去。
  那知还未走近两丈,迎面就传来了宝昙的嗓音,宏亮中带沙,只听得宝昙禅师说:“檀樾请止步,老衲还要听听檀樾来意”,音波回荡不绝,语意带着阴森森的气氛,俞云听得几乎头皮发炸,不由停住足步,极目一瞧,二三十丈处隐约瞧出—位老僧坐禅身形,他大惊地想:“他在暗处坐着,最易发现明处之物,自己才—落在洞口时,他为何不发掌将自己击落崖下……,是否他的掌力尚不能及至这远……嗯,我何不欺近他身前,先厂可为强”,心念一动,身形微动就抢近了一丈,突觉一道奇猛的阻力挡了一挡,宝昙禅师大喝道:“檀樾怎不听话,再进一步,老衲便要下绝情了”。
  俞云微笑道:“禅师怎如此忘事,三月前有一姓孟的丐帮弟子,无意经过崖前,禅师与他订下之约就忘怀了么?”
  只听宝昙哈哈大笑道:“不错,实有这回事,但现在已用不着了。”
  俞云怒道:“禅师佛门中人,怎可轻诺寡言,在下应孟帮头之邀而来,禅师说过,进得洞内,就算有缘……”
  话尚未了,宝昙忽起了一种似枭鸣难听的长笑,使人毛发齐耸,良久才道:“菩提长自在,佛渡有缘人,说得极是,但有缘人已长逝谷下,永登极乐了。”
  俞云一听,便知这宝昙是一个极厉害魔头,倘被他功力恢复,不知武林中多少人要遭劫,于是起下乘此除他的念头,也不再说,右掌倏地往前一按,施出“弥勒神功”十三式“阴极阳生”,宝昙所发的阻力竟然被突破,身形又欺近了两丈,突又是一股强猛阻力逼住俞云移前之势,宝昙禅师“噫”了一声,道:“看你不出,掌力还比老衲三个孽障来得纯厚,若不除你,老衲今后难得安心,哈哈……”,俞云突觉阻力加强,自己有立足不稳之势,急将左掌发出神功十四式“六合化一”,顿闻宝昙禅师闷哼了一声,阻力一轻,俞云大喜,双掌交错连续打出,身形不停地向前欺近。
  宝昙禅师出乎意外之外,不想俞云有这凌厉的掌力,一失先机,竟被俞云欺至身前不足五丈远处。他只为天外三尊者一除,认为大患消弭不禁有点疏忽,竟一心一意地逼运气血下行双腿,正在吃紧之时,瞥见俞云已进洞内,他自信俞云功力不会及天外三尊者,必可一击震出洞外,故仍自不懈运气,左掌微抬,发出三成菩提掌力,将俞云身形阻住,他于是更信俞云不堪一击,暗中轩眉微笑,岂料俞云一掌推来,为之身形颤动,大为惊异之下,又加了二成掌力,运气仍然不停,只觉气血已通至胫骨,大功尚差半个时辰便可告成了心中不禁狂喜,未免心神一涣,竟被俞云一招“六合化一”
  冲破“菩提掌力”,俞云已欺身在五丈外。
  宝昙禅师这一吓不禁魂飞于天外,顾不得再运气导引,急往上一提,双掌疾吐,打出威猛无比的狂飙,俞云见他前胸一凹,料知他提气上引,只等他“菩提掌力”使满,自己准死无疑,毫不犹豫地全力前击,双足疾晃,左掌早是平伸吐出神功,右掌两指疾点“肩井穴”,这种奋不顾身的招式,如非生死之交,等闲不能使用。
  两下发动得真快,俞云右手两指已捏紧宝昙左肩,宝昙禅师的“菩提掌力”也及时吐出,“呼”的一声大响,俞云身形顿被震出两丈,护身神功业已震散,被洞壁岩石撞得遍体麟伤,胸口热血上涌:头目一阵昏眩,蓬通坐在地上,只觉天晕地转。
  宝昙禅师一掌劈倒俞云后,陡起毒念,欲再起一掌将俞云击毙,谁知不运气还好,一运气,只觉真气在体内乱窜,不能复聚,刺人的寒颤酸麻,阼阵龚上胸头,此刻,麻痹的感觉几乎使周身关节转动不灵,自知这次真个完了,五年来苦心孤诣,忍耐无比的苦疼,转眼便要恢复功力,不料却被中年书生趁隙而入,致令功亏一簧,无声的长叹了一声,睁着两眼喃喃地道:“年轻人,你从那里学来的这手拿穴法,老衲对中土武学熟知能详,从未听说过有你这种独突的手法,可肯告诉老衲否……”,说至此,又是凄然—笑,道:“老衲平生不服人,如今临死之前算是服了你了,至于老衲为何避居中土,这是一个谜,年轻人,你受了老衲一掌;也是无救了最可惜的就是老衲无意获得之三页“菩提贝叶真经”,也要随同朽骨化于半灰,但可喜的老衲埋骨之所,还有你年轻人结成芳邻作伴”,说罢,发出一种凄厉的长笑。
  俞云究竟功力深厚,一阵头晕眼花过后,试—运气:不觉精神微振,仅觉胸腹伤疼难受,知是方才服过千年何首乌的功效,正欲爬起时,只听宝昙禅师出言,灵机一动,佯作受伤深重模样,右肘支在洞壁,喉间不时响出痰喘声,暗中调息元气,眼却望着宝昙禅师,这时才瞧清了宝昙禅师形象,只觉一瘦小枯干老僧巅巍巍坐在—块高可半尺的右块上,面上皱叠千层,身着一件破烂黄色僧袍,淡蓝色的目光在乌黑深邃的洞内,一眨一闪着。
  此时俞云听得他话中的用意,似要把三页真经毁掉,不禁一怔,忽听池料测自己必死,心中甚是好笑,于是作挣扎,出声道:“老禅师,你料得一点不错,在下这手拿穴法,从一海外异人偷学来的,你看这手行不行”?人到临死之前,万念皆空,宝昙禅师早将一腔争雄好胜之念尽都消失,闻言笑道:“行、行,若不行,岂可制老衲的死命,年轻人,老衲—掌味道好受吧”?俞云忙答到:“好受得紧,不好受怎能与老禅师作伴……于地下,喂,老禅师那……三页真经,丢给在下临死之前开…开…眼…界…吧”,说着,身躯往外一倒。
  宝昙禅帅此时麻痹的感觉已自加重,头支在洞壁上强自支持着,闻言猛吸了一口气不禁叹息道:“年轻人,你拿去看吧……”,说着在袖管内击出,一掠手,竟飞落在俞云面前,又道:“老衲如非是为着这三页真经,岂能受三孽障暗害,又岂能今日命丧你手,归根结底,终是贪念作祟,三页真经,侬此看来也属不祥之物,不如趁早毁去;年轻人你看了以后,即速掷在老衲身前。老衲要用残余真力将之毁掉,以免落于邪恶手中,流毒无穷”,语声起音颇强,但到后来越说越低微。
  三页真经落在俞云面前不足五尺之处,俞云努力挣扎爬前,右手伸出想够那三页真经,喉间疾喘吁吁,费力得很,好不容易才拿到手中,见那三页真经似也是羊皮质底,轻飘飘地,满是梵文字体密实而详,佯道:“老禅师,字体小得紧,在下怎么看它不清”。
  宝昙禅师不禁发出低微的笑声,道:“经文俱是蝇头小楷,且你的目光渐已涣散,怎能瞧清它”,两人都是有气无力的说话。
  俞云尽力向洞口方向爬着,宝昙禅师低喝道:“你怎么的,真经快掷还老衲”,俞云仍自不停的望前爬着,口中说道:“在下要去有亮光之处,看看清楚,不然,在下死不瞑目”,说着俞云已爬前了三丈远。
  忽然宝昙禅师面容一变,强力迸出一声:“你逃……”,双掌倏往前一推。
  原来俞云在爬出两丈外,停了停,又试试真气,觉得胸疼以外,别无什么阻碍,忖道:“我这奋力窜至洞口,便无妨了,谅他垂死之人就是吐掌,劲力也及不到洞口”,心念一动,爬起就窜,看看窜近洞口,忽觉身后一道奇猛无比的劲气,推得身形往前踉跄而栽,竟制止不住身形,大叫一声,象断了线的葫芦一般,往千寻绝壑下泻落。
  俞云自觉身不由主的往下急坠,空有一身绝技无用,两旁风声急啸,忖道:“完了,想不到我谢云岳就此完了”,右手还是紧执着那三页真经,正在闭目等死之际,突然足下卷起一道狂风,撞得身形一歪,真是个万载一时的生机,心中猛喜,他双足借狂风上卷之力一划,陡地斜剌刺拔起三四丈;倏又两臂猛张,身形恰似一头苍鹰,盘旋飘落,他凝眼看出谷底,怕不还有二三十丈,他守定心神,让自身情绪尽量放松,前胸掌伤如针刺;咬牙死命忍住。
  他盘旋了数匝,终于落在地面,惊魂一定,浑身感觉虚软乏力,又是一阵头月晕眩,眼中呈现尽是一片墨黑,事实上冰天雪地,毫无所见,反而黑得出奇,这是显著的虚脱现象,他忙将右手中的三页真经交与左手,再用右手在襟底一阵摸索,掏出剩余的半截拇指长千年何首乌,囫囵吞枣地毫不咀嚼吞了下去,片刻只觉一股暖气由丹田升腾,转眼便流转了一周天,伤疼立止,心想:“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本想这只千年何首乌,留着济人,却不料竟救了自己两次重伤,看来,各有姻缘,不可强求”,想着,又取出玉瓶,倾了三四颗长春丹入嘴,闭目行功,他竟然在漫天飞雪中入起定来。
  一个时辰以后,他睁开双目,长吁了一口气,立了起来,甩手弹落袍上雪水,不由仰面上望,只见峭壁千丈,直插云霄,洞口只有象个黑豆这么大,忆起方才惊险那一幕,不由目夺神摇。
  他仰面望了一阵,心想:“这宝昙秃驴掌力竟然如此厉害,比自己的“弥勒神功”十四式凌驾于其上……不知这老鬼现在死去也未”,不觉泛起一种无名的得意;他忆起方才的一幕,右手施出”轩辕十八解”中“断筋截脉”绝招,一下子就捏断了他三根主脉,不由哈哈笑出声来……。
  他猛然忆起天外三尊者,立时环顾远近几眼,三人尸体并无所见,不禁心头一怔,暗想:“自己坠下时,幸被疾风救命,他们三人想必也遇上这种清形……我怎么替别人担起心来了,现在不知顾嫣文姑娘怎样,恐怕是等得不耐烦了……”,想着,三页真经忙贴身藏好,辨明了方向,往南走去。
  天寒地冻,在他经过的乡村,大都是门扉紧掩的,每至一村,他都要敲开人家的门,问讯去灵石县的路径,有不少人对他这种狼狈形状,均投出惊异的目光。
  他对自己这付形状也不敢欣赏,皮袍已破了数十道裂口,黑色的毛渗出衣外,几乎是兽皮覆体,手肘腿胫等处伤痕鳞鳞,这都是沼壁尖石撞成的,尤其是右脚管,撕开了三四个大洞,他不禁摇了摇头,迈开脚步急驰而去。
  到达黄庄杨老丈家中,已是二更将尽,杨老丈全家早就进入睡乡,梦中被敲门急骤之声惊起。
  杨老丈迷蒙中披衣开门,心料必定是俞先生,口中问道:“是俞先生么”,俞云听见,不由愧歉难安,似这腊尽寒天深夜,要惊扰人家从热烘烘被中起身,连忙答道:“杨老丈,正是在下,真对不起,要你开门。”
  “那里,那里”,杨老丈一面客气,—面开门。
  杨老丈一手执着红烛,烛光下看见俞云这般狼狈,大惊道:“俞先生,你怎么了。”
  俞云面上一热,尴尬地说道:“在下一时失足,跌落崖下,幸而不死,已是滔天洪福了。”
  杨老丈惊叹道:“哎,真是万幸,待老儿叫起小媳,弄热水先去净净身吧”!俞云忙推辞道:“老丈,请不要张罗,在下立刻就要启程”。
  杨老丈道:“俞先生说那里话来,这种天气岂能走夜路的,明儿一早再走不行么”,说什么也不准俞云走,这时全家老老小小均起来了,忙着烧水做菜。
  俞云见他意诚,只得留下,取出寄放杨老丈家中的行囊,洗了一个澡,通身上下均换了衣衫,再吃了—点酒食,杨老丈即送他到客房中歇息。
  俞云挑灯夜坐,取出几乎送了性命夺来的三张“菩提贝叶真经”,他就灯下一瞧,篇上俱都密密麻麻蝇头小楷梵文,他忖道:“幸好自己随助亮大师学过梵文,不然,虽得来手中也如同废物”,遂自澄心自虑看那三页真经,一口气看完了后,原来那经内所记载,俱是佛门内外双修性命之学,专论一“静”字诀,将真气聚之于一点,外吐则如雷霆九霄,憾山震岩,内则能疗伤归元;无论受了什么伤损,只要未将经脉震断,必可短期复元,怪不得天外三尊者破命想夺到于,若照此经持恒不断勤修,功能还老返童,驻颇长生,但外用之于掌,功能奇大,“弥勒坤功”为之稍逊,缺点只能静坐或静立施掌,比不得“弥勒神功”变化莫测,动静由心,凡事都有一确定不移之真理存在,每生一利就必有—弊,这种说法,千古不渝。
  俞云灵慧天生;盘坐榻上照此“菩提贝叶真经”口决运功,经文内多有玄奥处,他都能触类旁通,一索即解,等他真气运通十二重楼后,睁眼自觉功力比前增进了不少。
  此时,窗外微露曙光,知时已不早,遂下榻启门,只见杨老丈全家都已起身了,在厨下忙着准备食品,见他出来,杨老丈就忙打水,准备早点,俞云心中甚是不安。
  才交申初,俞云辞别了杨老丈登骑下道,出得门来又是寒风扑面,雪涌宙野的世界,他也不管雪降得有多大,只死命紧赶着路,但感两旁啸风急生,树木如飞雪过眼。
  俞云过了灵石县之后,前面是一段较为荒僻之路,道旁树林枯干密立,一个念头忽掠过脑际,他自忖:“我何不在林内试试那“菩提掌力”,有何惊人威力之处”,心念一动,一勒马头,竟往枯林中驰去。
  到达之后,将马系好,选择一个风雪稍不及之处盘腿端坐,俟得真力凝聚掌心,猛然吐掌,只听哗啦哗啦惊雷一阵大响,眼前一片枯林竟齐腰而折了四分之—,不下于数十百株,这一掌用了八成真力,急急立起详点断数,恰好是一百株,残余的二成真力略一抬手,林木又立即断了一片,似这类无声无息的阴柔掌力,甚是绝无仅有,自己的“弥勒神功”
  运到十成,也会带出风声,他想至此,便要用”弥勒神功”
  十四式来作一个比较。
  他猛一旋身,用“神功十四式””六合化一”打出,一阵惊雷响过,枯林又自断了一片,他飞身过去,目点之下竟然倒断四十九株,恰近一半之数,证明菩提掌力比弥勒神功威力凌驾一半以上。
  他自己感觉到此刻所发出之弥勒神功,比往日精选得多,悟出是“菩提贝叶真经”内载之口诀,有助于增长神功,连贯地悟出“菩提神功”一经凝于掌心,可分三四次拍出,用来对付一连串的行动是恰好不过,狂喜之下,又飞身上骑,迳望太原而去。
  一踏入晋祠后园,便看见顾嫣文婀娜的身影,正在园中雪地上练习“九宫正反阴阳步”法,瞬息万变,移形如飞,在这短短二日中,却被她悟出许多精奇变化,俞云代她好不欣喜。
  姑娘一眼瞧见俞云,就象小鸟投怀一般扑到,口中不停地叫“云哥哥”,俞云凌空—耙接住,搂紧在她颊上亲了一亲,微笑道:“文妹,我们且回室内再说吧”。
  俞云坐在榻上,细叙酒瓯峰此行经过,只瞧那姑娘一双剪水双眸,蕴含无穷变化,说到惊险处,姑娘便惊喟一声,可以看出姑娘是多么关心,俞云说完,长吁了一口气,笑道:“文妹,我们去太原城中逛逛吧”。
  姑娘嫣然一笑,道:“我知云哥必是去探明清风帮有什么动静,一来就急着要出去,是不是”?俞云含笑点头,于是两人两骑并肩而出。
  太原城垣隐隐在望,这太原城濒粉水东岸,城壁坚固,作正方形,周长廿四里,气势雄伟峨丽,虎踞龙盘;该城东西北三面环山,丘陵起伏,只有南面才是一片狭长的平原,俞云两人这时正在南门城郊官道上缦骑着走,马蹄踏着积雷响起“劈卜”之声。
  两人游目骋怀,眺望峰头积雪,寒塘鸥飞,指指点点说笑,忽闻身后鸾铃急响,似有十数骑由后驰来,两人还是自顾缓骑,也不回面。
  蓦地里,急风由两人身旁掠过,十数骑冲过五丈开外,猛然勒住,马上人回首探望俞云两人,其中一位年青汉子大声叫道:“噫!那有这幺丑的女子,哈,哈……”,竟大笑起来。
  敢情那顾嫣文姑娘戴上了皮面具,姑娘一听,不由柳眉一竖,便要冲上前去,为俞云拉住,低语说道:“文妹,等我来”,俞云勒马上前,冷笑一声道:“尊驾在人稠之处,对过往妇女评头论足,难道就不怕王法么?”
  年轻汉子一听,哈哈大笑,向同伴左右顾了一眼道:“你们看,这穷酸恐怕是吃了龙心豹胆,竟敢对俺邢全无礼”,继又望着俞云瞪眼道:“穷酸、俺邢大爷就爱评论妇女,王法也管不着俺,你又怎么样?”
  话还没完,“啪”的声响,年轻汉子左颊上顿显五寸长一条赤红鞭痕;身形在马上晃了两晃,一交栽在雪地上。
  原来俞云见他这么狂,不觉怒起,飞鞭刷在他颊上。
  其余十数骑瞧见同伴翻落骑下,呦喝声大作,便想群殴,可是那年轻汉子载下后,一个鲤鱼打挺又翻起,一手护住左颊,怒喝道:“好……好穷酸,你敢打人……”
  俞云接口笑道:“岂敢,在下就爱当众打人,彼此—样。”
  邢全闻言,一个虎跳。十指箕张就想把俞云拉下马来,俞云微微一笑,右腕疾振,望外一抖,那根七尺鞭身,急往邢全凌空身形圈去,眨眼就被箍了一个结实,被这一抖之势,“卜”的一声大响,撩在十余丈外道旁雪沟中。
  邢全的同伴被俞云飞鞭绝技震住,片刻,即有一个面圆中年汉子开声道:“尊驾虽身手不凡,可是我们清风帮也不是好惹的,只方才一事;就真结下了梁子,尊驾等着瞧吧。”
  俞云一听他们就是清风帮人,不禁火上加油,猛一撩腕,嗖、嗖、嗖又是三四鞭飞起,十余骑清风帮众顿时哎哟惨嗥纷纷的栽下马来,俞云在骑上手一按,离骑飞出,只见一晃就在面圆汉子身前落下。
  那圆面汉子栽在雪地后,正待翻身立起,一见俞云落在面前,不由惊慌变双掌上撩,俞云喝了一声:“你作死”,右掌缘往卞一切,“克折”响处,圆脸汉子双腕齐折,鲜血如泉水般地涌出,人立即晕了过去。
  俞云指着其余匪党厉声喝道:“清风帮算是什么东西,横行狂为,目无法纪,且容汝等性命转告帮主,尽量收敛,你们自问比五台七道如何,倘不服气,找我好了,我姓俞,见着帮主,代我问候。”
  群匪一听,面均变得灰白,扶起圆脸汉于急急上马奔去,因俞云一鞭退五台七道之事,传遍了整个关中武林,大有谈虎色变之势,黑道人物纷纷自危,清风帮得讯后,传令手下凡见着俞云本人,不准出手,立即飞报总堂,不料今日为邢全风言风语,竟惹上了这个煞星,那还不鼠窜而遁,可笑那邢全在雪沟中爬起,听见这个煞星,马都不要了,脚底擦油当先就溜了。
  顾姑娘在马上格格笑得前扑后仰,俞云上骑见她笑得这样也不禁笑了,低声道:“文妹,我看太原城是去不得了,返回晋祠晚上再说吧”。
  顾姑娘只要俞云在身旁,就心满意足了,那还会计较去不去的问题,立刻同意,勒转马头急驰。
  在马上,俞云不住地寻思,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顾姑娘见他这种疑惑不解神情,急间道:“云哥,什么事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俞云道:“我正在想,我借祸于清风帮,做案于李侍郎家,当地官府就该雷厉捕获清风帮手下,怎么他们还可进出自由,毫无法纪,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姑娘格格一笑道:“云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清风帮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与当地官府素有勾结,而且哪有坐在大盗做案后,岂能留名之理,这不是天大的破绽吗,说不定清风帮现在欲捕捉你哩。”
  俞云恍然大悟,笑道:“怎么我见不及此,可知文妹灵慧得紧。”
  姑娘笑道:“你别替我戴高帽子,那一手飞鞭绝技可得教我。”
  俞云说声:“行”,叭叭挥鞭,人似飞仙马如龙,转眼间,就到了晋祠。
  两人一进得晋祠,即见后面转出三人,迎着哈哈大笑,俞云瞥见那是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及守祠香火道人,俞云大喜抢步上前分执着苍玺雷啸天手腕,道:“大哥、二哥,几时来的。”
  雷啸天却不答他,两眼眯着望了顾姑娘打量了数眼,才笑道:“三弟,你有了如花似玉的新媳妇,可把我们这两位哥哥却忘了”,其实顾嫣文戴上了面具,怎么可以说是美极。
  一言可把顾姑娘羞得低了头,又不便犯小性,只为那是俞云结盟兄长。
  俞云心知定是守祠道人说的。不然,那有这么清楚,便笑道:“二哥,一见面老脾气不改,只顾说笑,招惹文妹急极了出手,小弟可不管。”
  雷啸天摇头说:“那我不怕,天下岂有弟妹敢打二伯的”,冲着姑娘说:“弟妹,你说是不是。”
  姑娘不作声,抬头白了雷啸天一眼。
  九指神丐苍玺皱了皱眉头,道:“咱们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去。”
  去得屋里落坐后,九指神丐笑道:“老三,盂化子求你的事怎样了?”
  俞云答道:“成到成了,险些把性命也送掉了”,于是把酒瓯峰经过详情说与众人知道,又问道:“傅家两小……”
  苍玺出手阻住道:“这事用不着你担心,傅家两小现已返抵家中,孟仲轲也奉愚兄之命暂留昌平,等我们回去后,他再返晋,目前老三你,祸是惹锝不小……”
  俞云忙惊道:“小弟惹下了什么祸……”
  雷啸天登时哈哈大笑道:“三弟,你武功虽好,可是江湖经验却缺乏得紧,武林中一连串的凶案案件,均是出自你手,这班魔道煞星手眼通天,虽不亲眼得见,却可集辍成裘,推想是你所做的,休想想看,龙门五怪丧缺雁行,其手法如周家庄施之于阴阳双剑同出一辙,黑龙会挫败,逍遥羽士含恨而逃,飞鞭退七道,五台掌门元真子伤发身亡,还有清风帮崞县分堂魏雁三人无伤而毙,八手天尊敖化塔顶羽化,这些他们猜料都是你的杰作,我与大哥此番入晋,北五省的绿林枭雄在途中频频现踪,眼看这太原城又是八方风雨,三弟,你这怪手书生之名,现在可以说是红透半边天了。”
  俞云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竟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
  苍玺皱眉笑道:“老二尚有一事没提,老化子与你补充,尤其老三在李侍郎家做得委实不太高明,第二天清风帮主濮老儿亲自押封隆投案,声明并非清风帮所为,限期一月,无论如何要捉你到手,这事京城遐迩皆知,上震天怒,立时派下十九名大内头等铁卫土。故这事已酿成武林中莫大的纠纷。”
  俞云沉吟一会,微笑道:“这事他们明着干,小弟就不怕,如说他们并未目睹,只凭猜想,岂能入人于罪,索性来一个否认,他们要强来的话,小弟不上又来个血尸遍野了。”
  九指神丐苍玺放声长笑,竖起拇指道:“三弟真个豪气干云,一口否认也是一个好办法,但总避不了一战,红旗帮一千好手也来晋中,老化子乘此算算旧债,只是恐怕为齐老弟带来烦恼,二十年又再生波了。”
  只见那守祠道人呵呵一笑道:“苍老师,你也太小看了我巧手昆仑齐鸿,姓齐的岂是怕事的么?”
  乾坤手雷啸天笑道:“在座几位,谁都不是怕事的,你说是么”,雷啸天竟冲着姑娘取笑。
  姑娘这时为初戴面具,甚是不惯,随手揭下,听雷啸天说话,展齿一笑,她这一亮像,众人眼睛一亮,雷啸天忖道:“生得真美,怪不得三弟……我这三弟竟交上桃花运了。”
  姑娘“噗”的一声,面具又戴上了。
  此刻,窗外起了数声落地微音,虽然狂风盈耳,但瞒不住这些武林好手。
  巧手昆仑齐鸿面容一变,一扬手,三支亮银钉穿窗而出,这一手极快,宛若电闪。
  窗外竟响起一个极宏亮的笑声,道:“齐老头,这不是接待好朋友礼数,怎么面尚未见,就是三支亮银钉,太小家气了。”
  巧手昆仑齐鸿侧耳凝听,语音极熟,可是想不起是谁,一抬手,立即撞出一股劲风,震破窗棂,人也当先窜出,口中同时喝道:“什么人”,俞云等人也随着窜出。
  窗外雪地上参差不齐立着七八人,方才被俞云惩治的邢全也在内,只见内中一个身材高大,面红狮鼻银须老者,手中捏住三支亮银钉,一瞬不瞬地打量了俞云一眼,顿时哈哈大笑道:“齐老道,廿年睽别,你竟认不出故人来了”。
  巧手昆仑齐鸿一见面,就知来人是谁,遂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野人山山主蔡福驾临,蔡山主莫非是又要结算廿年前陈年老帐么?”
  野人山主蔡福冷笑了声,道:“齐老道,姓蔡的岂是这样小气人,想当年你中了姓蔡的一掌,这笔帐算是勾消了,这次来,毛病就是出在姓俞的身下”,说着用手指了一指俞云。
  在巧手昆仑齐鸿与野人山主蔡福对话时,乾坤手雷啸天低声向俞云道:“老三,内面有用黑白双色帕扎头的四人是苗疆四妖,武功精湛是另外一回事,擅使无影散花针,针内藏有蛊毒,中上身可就麻烦了,你交手时要对他们特别注意,还有他们淫凶无比,苗疆妇女稍具姿色者无一幸脱,能除掉就早除掉为妙。”
  俞云暗暗打量苗疆四妖,见他们都是高瘦身材,紫渗渗的睑膛,光着脚干,长袍只遮及膝盖,眼神略带绿色,僵立那儿,阴森之极,这一群人中尚有两个女的,姿色尚是中上之品,眉梢眼角隐含冶荡,两女似是见顾嫣文奇丑难看,不住地耳浯,吃吃窃笑。
  顾姑娘暗中芳心恼怒不止,真恨不得纵上前去,赏她们两记耳光,不禁用手将俞云手掌紧紧捏住。
  俞云忽觉一只柔软滑腻的手,在他掌心—搁,心神不由一荡,反手将姑娘玉掌捏得紧紧的。
  九指神丐苍玺忽对俞云说:“立在蔡福身旁的是上党郭家堡堡主双钩神弹郭逢春,此人向来洁身自好,与愚兄也曾有一面之缘,怎么会与他们沆瀣一气,令人百思不解。”
  俞云望了双钩神弹郭逢春一眼,只觉这人气宇甚正,神情似含有重大隐忧。
  这时,野人山主蔡福说明是为了俞云而来,巧手昆仑齐鸿尚未答话,俞云已挺身而出,只见俞云冷笑了声,道:“我俞云与你姓蔡的索无怨隙,找我做甚?”
  野人山主蔡福微笑道:“阁下所做的事自己明白,难道还要蔡某多费唇舌么?”
  俞云仰面哈哈大笑道:“尊驾说话忒也奇怪,俞某做下什么事,岂容你姓蔡的过问,你既冲着我姓俞的而来,便要说明来意究竟为何?”
  蔡福脚下微微一动,心内惊奇这人,一点都不显有何突出之处,忖道:“江湖中传闻此人,武学超凡,但看他眼光无异常人,就凭他四十未到,能把眼神敛藏不露还办不到,大概有点传闻失实吧”,当下微笑道:“阁下为何肝火这么旺,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蔡某黍在武林同道,受人之托不能不来,别的事我蔡某不问,第一,五台掌教元真子伤发身亡,虽不是阁下直接所为,俱亦间接被阁下阻难,以致千年何首乌失手,阁下自不能辞其咎吧,还有八手天尊敖化无故倒毙塔中,阁下做得十分高明,丝毫不露痕迹,蔡某本来不知,无奈天下不得你所愿,风洞中两人还未死去,把阁下容颜身手描述了一清,至于那柄太阿剑么……嘿嘿,被蔡某下手盗回了,如今长话短说,元真子及八手天尊敖化与蔡某同属金兰至好,难道蔡某过问这事是多余的么?”说罢,放声长笑不止。
  俞云听到风洞中两人并未死去,心知傅青出手不准之故这还有话说,但一听太阿剑为野人山主蔡福盗回,不禁心头猛震,望了望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一眼,苍雷两人也是同样呆住,有点茫然不解,俞云心中已瞧料了八九,一定是野人山主蔡福暗中掉包盗去,不然,以苍雷两人如此武林高手竟会不知,可以想见,这人身手非可等闲视之,他见蔡福背后蓝布包裹长剑,微哼了一声,乘着蔡福长笑之际,疾地身形一晃。
  蔡福笑声末落,蓦见俞云身形已杳,尚不解是怎么一回事,眨眼,似有所觉,虎吼一声挥掌猛旋,一转面,不但俞云身形仍杳,倏感肩上轻轻,情知不妙,忙伸手摸了摸,太阿剑已不翼而飞,只听身后传来极冷刻笑声。
  野人山主又是一个旋身,瞧见俞云手中多着一柄长剑,面上笑容初敛,只见他冷寒地道:“俞云本投桃报李之心,山主谅不见怪吧。”
  野人山主蔡福一声厉吼,不发一言就涌身进击,手一出便是十数条掌影,使人眼花撩乱,连带出丝丝破风啸声,可见内力雄厚之极,这套掌法是得异人传授,名之“飞花掌”,一经打中某一部位,骨骼全碎,端的骇人。
  俞云那容他打中,一晃身便避开了三步,“呛”的声响,太阿剑业已出鞘,明亮夺目的银霞惊天而到,本来黯淡的天色,似又复明,众人只觉体外迫近一种阴森寒气,较这天寒地冻的气候,并不稍逊,千古神品,威力如斯之大;真是武林中人均属梦魂欲得之物。
  野人山主见他把太阿剑亮出,面色急变疾退身形,自知掌力盖世也不可与千古神品相抗,嘿嘿发出尖锐的冷笑,道:“阁下以太阿剑用来对付赤手空拳的人,真叫人齿冷。”
  俞云脸如凝霜,“卡达”宝剑落鞘,反手插在背上,沉声喝道:“那么蔡山主你要怎么办呢?”
  蔡福眼见太阿剑收起,胆气陡壮,双掌倏又指出,竟然又是“飞花掌”重出,俞云正待举掌迎敌,这时巧手昆仑齐鸿如飞的抢出,高声嚷道:“两位请暂住手,双方都是远来宾客,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有话好说。”
  蔡福立时放手,满面愠怒道:“齐老儿,我也不为难你”,说此一指俞云道:“姓俞的,十日之内蔡某一定把太阿剑亲身取回,纵然是姓蔡的暂时放过你,你也逃不了大内十九名铁卫士及清风帮林立好手掌心,姓蔡的念在今日一画之缘,替你收尸吧”!俞云一听大怒,嗖地窜在蔡福面前,喝道:“姓蔡的,你说话要爽脆点,大内铁卫士及清风帮于我何干,不用说,大概又是你的阴谋借机诬害吧。”
  野人山主蔡福哈哈狞笑道:“我蔡某行事,从不假手与人铁卫士及清风帮系为李侍郎之事,你心里明白,还要我说。”
  俞云心头一凛,心想:“果然大哥所料不差”,便微笑道:“笑话,这种事俞云不屑去做,就做了也不致借祸于清风帮,他们如果硬要挤在俞某身上,也好,就烦山主传话,俞某接着就是。
  野人山主蔡福点头道:“好,就是这么说,如阁下能够存幸的话,新正初七晚我们在王兴坪版泉战场再见。”
  俞云哈哈一笑道:“若蔡山主为朋友这么卖力,初七晚俞云在版泉必还你个公道。”
  蔡福也不再言,拱手再见,这时忽起了一声怪叫惨嗥,原来顾姑娘心气那邢全不过,知道这些人均是他引来的,眼见漫天战火由这刑全祸苗而起,那还容得他命在,莲足一顿,飞身抢出,一记“手挥五弦”琵琶掌力,叭地印在刑全胸前,登时肋骨全断,口喷鲜血,震飞出去二丈余,皎白雪地显出万点红梅。
  野人山主蔡棍怒容顿现,倏又忍下,冷笑两声,道:“你们与清风帮恩怨,蔡某犯不着惹上,自有好瞧的在后面”,冷笑声中人已晃出了墙外,同来的也跟着窜去,只留下双钩神弹郭逢春怔怔地立在那儿。
  此刻九指抻丐苍玺抱拳一笑道:“郭堡主,我们久违了,看堡主面含重忧,是否有事见教么?”
  双钩神弹郭逢春倏现欢容,道:“苍兄,小弟的确有事,不想被苍兄神眼瞧出,小弟偌大年纪竟沉不住气,反被苍兄见笑了”。
  巧手昆仑齐鸿这时笑道:“郭堡主,外面风大,请进屋里一叙吧。”
  众人陆续进内落坐,这时小道童已准备了一席极丰富的酒莱,酒上三巡,双钩神弹郭逢春一声长叹道:“这事郭某本不便问,但又非说不可,俞大侠,请不要误会郭某与清风帮有甚异谋。
  俞云爽期大笑道:“郭堡主,有话请讲,只要俞云办得到的,无不应命”。
  郭逢春张口欲开,似有难色,终于慨然说出,道:“李侍郎家窃案,是否为俞大侠所为?”
  俞云顿时一怔,惊诧道:“确是俞某所为,难道此事与堡主有莫大的干系么,若是堡主无端遭受牵累,俞某立即投案。”
  郭逢春呵呼大笑,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俞大侠现在定会猜郭某是替官府办事的,其实郭某那屑与这班狗腿子勾结,不过俞大侠那份豪气极使人钦佩,请问愈大侠那晚,在李府中取出之物,可有一具风磨紫铜弥勒坐佛么?”
  俞云淡淡一笑道:“有的,俞某见此佛像塑作精巧,一时心喜留作把玩,不过此物别无精奇之处,堡主为何对此特别关注,莫非其中另有隐蔽么?”
  这时席间诸人均停杯静听,顾姑娘一双秀目自始至就未曾离开俞云脸上。
  双钩神弹一听佛像已有着落,不由豪气顿露,起身执壶大笑道:“既然此物在俞大侠手中;郭某用不着再忧虑了,且容郭某敬诸位一杯酒后,再说明铜佛来历吧。”
  雷啸天道:“我们现在处于危城中,尚自饮酒谈笑;这份镇静功夫,可是武林中留下一段佳话,说不定晋祠之外已是鹰瞪虎监呢。”
  郭逢春肃容答道:“我们来时;晋祠已在强敌环伺之中,诸位都是武林中一时之彦,岂能怯这些孤兔之辈,蔡老儿虽是狠辣人物,但绝不会与他们同一战线,此人最是孤傲,郭某倒信得过,若方才俞大侠承认李府之事,则又当别论,现在极可能蔡老儿还在劝阻他们,在未确定以前,不可任性狂为,清风帮近年来连连背运,昔时嚣张之气已收敛不少,此刻,也是首鼠两端,否则,我们此刻那有这般轻松呢。”
  九指神丐苍玺长眉一皱;忽道:“京中派来十九名铁卫士现在何处,听说内中有铁臂金刚何申福,阴风煞掌展万雄,这两人是少林俗家弟子,辈份很高,照算该是现在少林掌教师叔,身手端的不可轻视,老化子估量他们任一人,也比老化子高出许多,老三,你自问还能应付么?”
  俞云笑道:“大哥,你何必尽说这扫兴话,小弟不是狂妄他们怎样来,小弟可照样打发回去”,说此一顿,转面向郭逢春笑道:“郭堡主,请将铜佛之事简略地—说吧。”
  双钩神弹郭逢春见俞云这人这般镇静,委实钦佩得紧,更觉非交上这个朋友不可,遂自笑道:“这具铜佛是河南藩台呈献嘉亲王之物,本身是周彝之品,价值连城不说,佛肚内藏有一颗避寒珠……”。
  俞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抱住铜佛时;温暖异常,正是此故”,只听郭逢春接着说:“小儿郭连翔在开封创设洛韶镖局,多年来承道上朋友抬爱,业务虽说不上鼎盛,但镖路还走得广,极少出乱子,所以河南藩台将一批珍异古玩,托小儿用暗镖方式护送至京,小儿感责任重大:将镖局暂时收业,局中镖师悉数拨下,集全局之精英,论说该不会出问题,途中也一点事故都未发生,眼看第二午便要抵京,谁知前一日晚上在涞源歇上一晚,天亮发觉别物不少,单单这项紫钢古佛不翼而飞,贼人手脚也做得真干净,事前事后半点痕迹都投有留下,因此之故,小儿现尚在九门提督衙门囚禁,勒令半年为限,将此物寻回……”说此;长长叹了一声气,鲸饮了一口酒,又道:“韩某为此,仆仆江湖数月,明查暗访,方探明此佛像落入李侍郎手中,此中情由,非一言可尽,郭某连探李府藏珍库,始终未能觅到,天幸为俞大侠所得,倘俞大侠将此物见赐,韩某感恩戴德不浅。”
  俞云哈哈大笑道:“区区之物,何足挂齿,在下这就去拿”,说罢,便走出门外。
  片刻,俞云走入,只见他换了一身洁白衫裤,袜履也换了白的,脸上面具也换了在周家庄所戴的一张,灰白防冷;甚时骇人,手掌托着一具高可尺许紫铜弥勒坐铸像,神态奕奕;袒胸露腹,笑口常开,极为生化栩动;一看就知是一具珍品。
  当下俞云一面走进,一面笑道:“若不是郭堡主说出佛像腹内藏有避寒珠,小弟还是—腔葫芦闷到底呢,不过,在得手之时,即觉触手温暖,明知有蹊跷,但却未料到有此一层玄妙在内咧”,说着,伸掌递于双钩神弹郭逢春手中。
  郭逢春接在手中,也不言谢,只抬着双目凝望着俞云,俞云只是微笑,面上表情木然,被郭逢春瞧出端倪,惊问道:“俞大侠,方才是你真面目么?”
  俞云笑笑,将面具一掀,震出朗眉星目,俊美如玉的脸庞。
  郭逢春只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不语。
  俞云说声:“小弟出外走走,倘有人来,千万不可说出小弟外出”,说罢,身形一动。
  顾姑娘急叫:“云哥”,一声未了,俞云身已穿出窗外,留下来的,只是一阵阵寒风涌入。
  九指神丐苍玺举杯长饮,忽然一笑道:“郭堡主,老化子这位三弟,无论机智、胆力、武学都是超人一等,就拿武学一道来说,老化子便难望其名背,何况其他,只是太任性了一点,我料他这一去,太原城又是漫天风雨咧”,说此,瞥见顾嫣文呶起一张小嘴,正在发气,便又笑道:“顾姑娘,你那云哥哥—时半刻必可返回,出不了见外,但请放心”。
  乾坤手也接口笑道:“出了意外的话,雷啸天一定赔你一个年少俊美的云哥哥,说真的,若然失去了他,不要说你,心疼,就是我雷啸天也心疼得紧咧”。
  此言一出,巧手昆仑齐鸿,双钩神弹郭逢春立时扬起一阵哄笑,顾姑娘也逗得“噗”的笑出来,不胜忸怩娇羞。
  屋内五人,杯到酒干,顾姑娘也有酒量,五人只是谈笑风生,只说些武林典故,不着边际的事,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句未提,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奕然间,窗外雪地中起了数声轻微落足声,巧手昆仑齐鸿面容疾变,便要立起,却为九指神丐眼色止住,只见苍玺举杖叼呵大笑道:“郭堡主,既然不见谅的话,来年端午老化子必到贵堡领教就是。”
  双钩神弹郭逢春闻言—怔,但立刻会过意来,冷笑一声道:“既有苍老师一句话,郭某准时恭候光候……”,言未了,门外涌进三人来,其中一人就是方才来过的野人山主蔡福,另外两人,都可身材魁伟,清一色的玄衣劲装,一个庞眉怒目,鹰鼻海口,花白短髭如猬,根根见肉,一脸诡笑,背后插定两支奇形兵刃狼牙。
  一个紫脸白须老者,两目神光如电,不怒自威,身后斜插金晃晃弧形剑。
  三人一走进,野人山主蔡福就问郭逢春道:“郭堡主,姓俞的到哪儿去了?”
  双钩神弹心内吃惊不小,面色尚是保持镇静,微笑了笑,正待作答,忽闻门外响起俞云话声:“找我姓俞的,是哪位呀”,语未落,人已晃进,一见蔡福,便怒道:“蔡山主,你是否等不及来年初七之约,寻了帮手现在就要见个高低么?”
  野人山主蔡福一见俞云,不由当场一怔;与同来两人投了一个惊疑眼色。
  这时九指神丐苍玺立起笑道:“蔡山主,与你同来的这两位朋友,可是大内的何大人及展大人么”,笑声微含轻视之意。
  蔡福长眉一皱笑道:“正是何展两位大入,诸位可往多亲近,亲近”。
  苍玺伸手连道:“请坐,请坐”,何申福,展万雄两人脸色铁青,鼻中发出一声浓哼,仍是凝立不动。
  乾坤手雷啸天剑眉一掀,便要发作,蔡福急转面向俞云道:“俞朋友,明人不说假话,请问阁下方才外出否。”
  俞云微作惊讶道:“不错,俞某方才一时内急,出外小解,总共不到半盏茶时分,这又有什么不对嘛”,此时俞云又换回中年儒生面具,黑袍黑履。
  这时,阴风煞掌展万雄,一捋颔下猬髭,狞笑道:“蔡山主,你别被这穷酸蒙住了,依咱看,先带回巡抚衙门再说”,俞云冷笑了声,野人山主蔡福笑道:“且慢,话可要说明,在座几位能证明俞朋友不曾外出么。”
  乾坤手雷啸天长笑道:“我们武林中人说话要干脆一点,究竟是一回什么事,你们突然其来气势汹汹一见面就问姓俞的,难道姓俞的在此饮酒,出外小解是犯了王法吗?”
  蔡福笑道:“只怪蔡某心急,话未说明,反落了这言诠,半个时辰之前,巡抚衙门内又出了事,大内十九名侍卫大人除何展两位大人外,其余十七名被人暗中加害,点了哑穴,功力全被废掉,其中两人被重手法印在后胸,当场毙命,来人又照璧上提字,画上清风帮濮帮主及帮中四名高手之名,杀官戳史,形同叛国,你想想看;该落个什么罪名”。
  俞云大笑道:“姑无论我们是怎么想法,三位来此,是抓着了俞某把柄不是,莫须有之事岂可入人以罪,蔡山主在武林道上威望素隆,何苦为走狗,六扇门中人为伍”。
  蔡福被说得哑口无言,面上绯红发热,铁臂金剑何申福登时暴喝道:“就凭你这一句话,就该送官论罪”。
  俞云眼一翻,嘿嘿笑道:“你就是所谓铁臂金剑何申福吗,少神气,俞云还没把你放在眼内呢。(注:此处缺少几句话。)乾坤手雷啸天也接口大笑道:“俞大侠,对付这等欺师灭祖之人,雷某亦有同感。”
  铁臂金剑何申福,阴风煞掌展玩雄两人,本是少林出身,一身武学得自少林真传;绝艺凌驾武林,因为少林七十二项绝技都是武林中奇学,但往往无一人能得学全,人生百年,不过弹指光阴,纵自髫龄习艺,寿至期头,也无法学成全部绝技,便是学成了,人巳垂垂老矣,又复何用,故而少林相传因人而施,视各人秉赋传授若干绝艺,自雍正火焚嵩山少林;全部绝学秘本幸及时抢出存放甫田下院,自此一役之后,少林怯前车之鉴,恐传之非人,又增一项诫律,七十二宗绝艺中有十项密学,不得传于俗家弟子,纵是本门弟子,也需考察十午后,再传十宗绝艺内任何两种心法,不得全授,何展两人自投入少林后,秉赋特好,无奈身限俗家,不得妄窥秘学;两人心胸狭厄;偷学罗汉堂三宗秘学;领掌院发觉,囚禁于苦禅殿,两人被囚经年,终于为他们“达摩禅掌”震开铁链,倒反少林,掌伤同门多达卅六人,在江湖浪迹六七年,挣得了铁臂金剑;阴凤煞掌英名,但少林永不放过他两人,穷年搜捕,他们自知江湖立足不住,才投入宫廷,近年来提起宫门双杰无人不知,他们最怕就是提起当年出身,这一被俞云雷啸天揭开疮疤,立时两人面色血红,须眉怒张,阴风煞掌展万雄性情最暴,身形一侧,手掌向上猛地一翻一张,风闪般向俞云腕脉抓到。
  这种手法,是少林独门拿穴秘学,不过非有廿年内功浸淫,是无法得心应手,所以这种手法是武林中极少企见的。
  俞云见他出手如风,不由微微吃惊,只觉他指端透劲,冷冽刺骨,有心试试展万雄功力有何过人之处,于是不闪不避,等到展万雄铁爪触及腕脉,右臂急往下一挫,哈哈大笑,中指一戟,疾望展万雄掌心戳到。
  展万雄不防他变招得这么快,掌心突觉一麻,忙不迭地撤招,黯然色变,俞云又是大笑道:“展大人,这里不是你撒野地方,听俞某奉劝,赶紧返回京城,尚可保持盛名,倘二位硬要倚仗官家势力,诬良为盗,俞某可不吃这么一套。这晋祠之内,就是你们辱名败身之地。”
  何展两人震骇极了,原因展万雄方才露出这手,是少林独一无二的“追风擒穴”手,乘其无备,—攻其无防,百无一失,俞云不但能及时避过,还可反制,由此证明俞云实是身蕴绝学之人。
  野人山主蔡福见了,不由微微色变,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何况旁观者清,蔡福见俞云身后插着“太阿剑”,心头愁思泉涌,自己到手之物,在大庭广众之间为俞云夺走,自己是武林成名人物,这块脸实在丢不起,仍然是立了初七之约,就看他方才一手,是自己万万不可会攻的,不禁眉头紧皱,微微短叹一声。
  俞云心中也惊展万雄功力绝伦,他五只钢爪虽然搭上腕脉一点点,现在仍然隐隐作疼。
  阴风煞掌展万雄这时听了俞云狂话,激得全身一紧,顿时哈哈狂笑道:“阁下身手果然高明,但却自负得紧,十数年来还没见过有人敢向展某这么无礼,外面雪地甚好,咱们如不擒你归案,不用你说,不但咱们双杰从今除了此号名头,而且甘愿遁迹荒山”,说完,也不等俞云回话,转身走出,铁臂金剑何申福望着俞云笑了一声,随着走出。
  野人山主蔡福默默无言,忽然抬头望着九指神丐苍玺张口欲言,倏而又忍住,长叹了一声。
  九指神丐苍玺见蔡福这机神情,知他外刚内热,虽然交友不分良莠,但也算血性中人,不禁笑道:“蔡老兄,用不着担心,保险败不了。”
  蔡福微微笑道:“蔡某也知你们稳操胜算,但这乱子闹得太大了,无论胜与败,总之你们武林道上从今永无立足之地。”
  乾坤手雷啸天哈哈一笑,说:“蔡山主,你有这古道热肠,便知山主人并不坏,你放心,戏法人人会变,非只我们江湖道上仍可来往,宫门双杰还要落了一个不是处。”
  蔡福心测雷啸天人最机智,此话必然可靠,于是头一点道:“如此甚好,诸位请吧”,转身迈步走出。
  俞云等人陆续走出雪地,只见宫门双杰已是怒目牙狞,等候正是不耐烦了,—见俞云出来,展万雄立时嘴角泛出一丝阴笑。
  此刻,天色向暮,狂风一阵怒吼,雪花只吹得空中乱旋,眼前只是灰白的一片,各人均脸色凝重,这一切,都是那么阴暗,深沉……俞云窜前一步,垂手含笑道:“展老爷,请赐招吧,俞某与末学之辈例不先出手。”
  阴风煞掌展万雄见他语带讥讽,立时大怒,暴喝了声:“好”,语出腕沉,倏又上扬,五只钢爪电闪地待俞云左臂抓了去,俞云哈哈一笑,足下不动,双肩急晃,人向右边斜侧,展万雄以为俞云右手即出,急将箕张五指一骈,立时变招“玄鸟划沙”,由左向右疾旋,力道奇猛,带着破空锐啸音,这一招如被划上,对方必然断腕折臂无疑。
  那知俞云是虚招,人一斜出,倏又一正,两足恰是钉牢一般点起后又放落,双臂晃动只是虚势,臂并未扬起,展万雄这一招竟下了十二成真力,落空不要紧,身形都随之往左冲出一步,以他这般露脸人物,竟落了败着,顿时羞得老脸通红,俞云又是哈哈大笑道:“展老爷,你还是怎么了”,人仍是负手长立,安详得紧。
  展万雄一招落空,便知俞云辣手非常,今日不小心应付必导致身败名裂,一言不发,浓眉上耸,双掌急撞“三环套月”,夹带着嗤嗤寒风,回环往俞云两胁撞去,这一招诡妙出极,奇就奇在双掌同出,晃出六只掌影,四掌是虚,两掌是实,但对方却无法辨明孰实孰虚,若对方闪避了一个不当只一掌打实,立时脏腑会损而毙,表面皮骨可一丝伤娘不露,端的厉害。
  俞云一声冷笑,双掌齐中疾伸,忽地左右一拨,展万雄心中暗惊,他感觉俞云不但出手如风,比自己更快,而且分寸拿得准,攻其必救,于是嗖地后退三尺。
  俞云也不逼迫,让他定住身形后,然后道:“你们不是我的敌手,现在我俞云给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便是立即请你们返回都门,辞职隐归,永不助纣为恶,俞某还可绐你们去一趟嵩山解说解说……。”
  说话肘,眼中电芒突然暴射,有一种令人寒凛之威,苍玺等人暗中为之钦佩,只觉这位老弟豪气夺人,尤其是顾姑娘芳心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展万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和铁臂金剑何申福互投了一个眼色,预料中,就凭俞云这番话词,可以测度俞云功力,超出他们来前意料之外,沉吟一会,微笑道:“阁下武功虽然奇佳,但也不能轻视我太甚,你自问能赢得过我们俩么”。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大感意外,这回展万雄话中有意,不亦是承认示弱,雷啸天更感到兴奋,眼前这两位不可一世的宫门双杰,也在这位老弟面前低头,这份喜悦心情,难以言宜。
  蓦然间,晋祠墙外起了数声厉啸,晃眼,几条人影越墙飞进,在宫门双杰身前落定,当先一位瘦长黑须老者,向宫门双杰抱拳笑道:“二位大人,这姓俞的果然落在这里么。”
  双杰还未答话,野人山主蔡福立时抢出,大笑道:“濮帮主,我替你引见;这位就是俞大侠”,伸手往俞云指了一下,濮弘回过身来,把俞云细看了一眼,狞笑一声道:“阁下做得好事。”
  俞云故作惊讶道:“濮帮主,俞某与你夙未谋面,何故气势汹汹;俞某做了何事,值得帮主这么大惊小怪,请道其详?”
  濮弘怒道:“太原两次作案,诬陷本帮门下所为,难道你不知么。”
  俞云微笑道:“不错,这事俞某有个耳闻,这又与俞某何干。”
  濮弘被问得怔住,忖道:“是呀,又投人证明是他所为,”
  一时哑口无言,猛然灵机一动,暴喝道:“就凭你在五台七道面前,自承是独行大盗便可证明。”
  俞云一声大笑后,倏又面色一沉,怒道:“濮帮主,亏你能说出口,究竟你们是盗匪组织,不成气候,你们做下此事,反诬赖俞某,真是不知羞耻,俞某不叫你们断腕折臂,你也不知厉害”,他为何说出这番话,因他瞧清随同濮弘而来的五人,便知是当年暗袭其父之人,他在未来太原,就探听得五人长像形貌一清二楚,故而确知,陡起无边杀机。
  濮弘激得大叫一声,人随声进,双掌一展,使出“开天辟地”掌式,迳取俞云上下四处重穴。
  俞云眼色阴森,右手斜出迎向飞袭而到双腕,身形微侧,左掌硬往上截,忽地中途变招,左掌一到濮弘前胸,掌心一吐,“叭”地一声,濮弘竟自震开三四步。
  俞云微笑道:“濮弘,非是俞某小看于你,只怕你单独一人难是我的对手,素知清风帮以多敌少之名,最好一齐上,吧!”
  濮弘被俞云一掌击退,只觉心头狂跳,听见俞云狂言,面色疾变,手一把,随来五人嗖嗖窜进,把俞云团团围住,于是濮弘狞笑道:“濮某对别人请求,概不拒绝,这总可成全阁下心意了吧。”
  俞云微微一笑,霍地右腕一屈,头微躬,右腕上撩,呛呛声响,但见冷光一道,天际涌来,众人眉头顿感一寒。“太阿剑”这一出鞘,每人心中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气氛中已蕴含着即将暴发的浓厚杀机,使人心情一紧,只觉喘不过一口气似的。
  清风帮等人顿呈紧张,纷纷亮出兵刃,帮主濮弘也掣出一双纯精钢打造的仙人掌,白光闪闪。
  俞云眼见这伤父人露面,就决心把他们除掉,至于有什么后果,亦在所不计,他这里亮剑不动,清风帮已是掌心沁汗,猛然俞云长剑一挥,亮出数十朵剑芒迳取濮弘六人肩胸重穴,风声劲锐,这一招“太极化六驳”实在神妙莫测,威力绝伦,奇妙就在一招将分散四方的六位敌人统统兼顾攻到。
  濮弘六人也都是武林驰名人物,功力老练,见俞云一动,立时抢攻,六种兵刃纷纷涌到,配合得天衣无缝十分巧妙,威力都也大得出奇,电漩星射,狂啸急吼。
  那知他们才一出手,与俞云剑力恰好接触,每人但觉一片重逾山岳的潜力望自己逼来,不但自己兵刃几乎险被逼出手去,而且身形也被逼得重心全失,斜斜掠开,每人不禁大为凛骇。
  俞云仅仅出了一招,就令在场之人均都神色大变,当然是表情不一,宫门双杰露出惊惧之容,确点惴惴不安,那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虽然与俞云义结金兰,但从未见过俞云实学,现在,他们已测出这位拜弟,实有盖世的绝艺,顾姑娘更不用说了。
  清风帮六人一被迫掠退,俞云又是一剑展开,迅速之极,万朵银花涌出之时,“呛啷啷”连珠微响,六人兵刃齐都被“太阿”剑削断,落入积雪之中,濮弘只拿着一对光秃秃的仙人掌柄,楞着发怔,其余五人纷纷将手中断刃作为暗器掷去,一反身形,就要后窜,俞云—声凄厉的长笑,剑光又起,只见芒尾掠过,五个头颅纷纷冲起,如喷红雨,为这暮色将尽之时刻,平添了一副惊心动魄,绚丽夺人的奇景。
  五人身躯仍自矗立之势,等头腔鲜血喷洒尽了,这才缓缓仆下,清风帮主千手笑佛濮弘,平日杀人不眨眼,现在见俞云只出三剑,清风帮唯一不二的高手五人,悉数毙命剑下,这般惨状,也为之心寒内颤,忽然面带奋激,大叫一声,道:“俞云,你自持宝剑锋莉,追杀手无兵刃之人,我千手笑佛濮弘与你拼了。”
  俞云一笑,缓缓把剑插回鞘中,一面说道:“濮弘,我念你是一帮之主;才网开一面,不加诛戮,若你以为我俞某只凭着宝剑锐利,才取得胜,那你就错了,俞某可任你借一支兵刃,空手过招,三招之内不令你兵器出手,俞某此后永不踏入三晋一步,如何?”
  千手笑佛濮弘这时心知俞云决非故作惊人之言,但也不甘示弱,便也冷笑一声道:“濮某也不愿以兵刃对付空手之人,这样吧,咱们空手过招就是”,濮弘显然为俞云声势所夺,语气软弱得无以复加。
  俞云笑声:“好,帮主请出招吧”。
  要知濮弘乃一帮之主,武学显然非同凡俗,不然,何以驾御帮众,一手劈空掌力经湛无伦,又狠又快,施展开来,宛如千百条手影同时扑来,杀人时先露笑容,故匪号千手笑佛。
  濮弘总觉得俞云虽然身手不凡,但看不出有任何出奇之处,不过仗着宝剑利刃添势增威,若空手过招,未必胜得了自己,思念至此,胆气徒壮,也不答话,两掌左右猛出,一招“钟鼓齐鸣”,分取俞云双太阳穴。
  俞云存心替江瑶红姑娘出口气,也一半对宫门双杰示威了令他们知难而退,于是不避不躲,气定神闲,待濮弘双掌堪堪拍到之际,身形猛往下一塌,一闪就晃在濮弘的身后,接着左手急翻,抓住濮弘长袍,右腿“弹月射星”飞快蹋出,等到濮弘警觉一招扑空立待回身时,已是脊椎骨重重吃了一腿,只听得闷哼一声,人被踢飞在半空,重重摔了下来。
  单着俞云那份柽法,塌腰,闪身,抓衣,出腿,几乎是同一动作,并无前后之分,已使旁观诸人看得心服口服,九指神丐苍玺与乾坤手雷埔天低声说道:“老三真可以说是做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种地步,老化子自叹不如。”
  宫门双杰看得只是发怔不语,千手笑佛濮弘坠下后,幸而没伤着,立起苦笑一声,道:“朋友果然不凡,濮某学艺不精,输得心服,三年后,濮某还要向朋友索还剑劈五人血债”,说完,看看横卧在雪中五具尸体,禁不住流下两行热泪,转身如飞而去。
  俞云望着宫门双杰两人笑道:“两位大人,天色已晚,不知仍有意向在下赐教么?”
  铁臂金刚何申福放声长笑道:“俞朋友,果然有两手但吓唬不了咱们,姑念事无佐证,暂时放过,倘或查出确是尊驾所为,谅你也逃不出咱们掌中”,说着伺展万雄转身越墙而出。
  这时,九指神乞苍玺快不抢在野人山主蔡福身前,抱拳微施一礼笑道:“蔡山主,依老花子看法,来年初七,王兴坪版泉战场之约不如算了,何苦为着别人之事恃强出头。”
  蔡福微笑道:“苍老师,为盟兄盟弟之事;岂能如此善了,何况蔡某一人也作不了主,苍老师这样说话,想是时日匆促,有事不便履约,蔡某斗胆代为作主改为来年重九,不过俞大陕途中:须慎防五台门下,及黄河上游绿林遭暗中袭击”,说着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失陪了”,脚底猛一按劲,声还未了,人早纵起两丈高远,声落,人也杳在墙外,直似一头玄鹤掠空,巧手昆仑齐鸿笑道:“蔡老儿显露这一手轻功,意在表明自己并非示弱,但明眼人就看出他来年初七之约,自认未必胜得了俞大侠,故而只好自动改期,其实还不是想多约几个好手,来一网打尽,这算盘打得真妙”。
  九指神丐苍玺道:“做人也太难了,他既说狂话在前,现在若不肯交代几句场面话,就挟着屁股一走,这个台实在坍不起”。
  雷啸天一手拉住了俞云:另一手拉住了顾姑娘哈哈大笑,高声嚷道:“甚么宫门双杰,酒也凉了,走,我们回屋里去”,走进坐下,向俞云说道:“三弟,一年来,武林中虽未知悉你究竟是何许人,但已轰动了整个江湖,以后行止步步荆棘,更须当心……”,说至此,忽又停住不语,此刻其他人也踱入屋内,雷啸天转面对双钩神弹郭逢春笑道:“郭堡主,紫铜佛像你还是大年后去京呈献嘉亲王咧,还是现在就走……。”
  郭逢春一脸正经地说:“当然此刻就走,雷兄有什么事赐教吗,”
  雷啸天说道:“宫门双杰这次退却,一定心有不甘,说不定还要卷土重来烦堡主向嘉亲王系说,就说这紫铜佛像为李侍郎主使盗去:再为宫门双杰烧一个大大不小的祸,现在嘉亲王说话较和坤奸相有力得多,说不定这事就可消弭无形。”
  双钩神弹郭逢春大笑道:“雷兄智计多端;果有旋乾转坤之力,这个忙不用你说;我必也会帮,事不宜迟,现在这就走了。”
  众人也不挽留,送至祠外,转身回至屋内,雷啸天忽然与俞云正色道:“三弟,过了午后,你怎样打算。”
  俞云大笑道:“天涯作客,随遇而安,目前还没有什么打算。”
  雷啸天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志切亲仇,但也不可操之过急,如今你的怪手书生名头太大了,不如暂时歇了,后日就是大年初一,你伴顾姑娘先去昌平傅家,玩上个十天半月后,再去沧州岳家住一些时候,至如外面的事,由我和大哥来应付,只等来年重九版泉见面如何”?俞云笑道:“二哥,你不说我也懂你话中用意,反正昌平及沧州早应该去,不过眼前小弟还要陪顾姑娘去龙门一趟”,于是把顾姑娘之母亲现落入任七姑手中之事,一一说了。
  九指神丐苍玺这时才开口说话,向俞云道:“任七姑本人武学只有比宫门双杰高,相信三弟应付得了,不过我们可帮不了什么忙,只因现在我们均落入江湖帮会耳目之中,一举一动俱瞒不了他们,并且顾姑娘母亲身陷贼巢,任七姑徒党甚众,我们只要露出一点风声,说是为救顾母而来,只怕顾母生命堪虑,所以最好你同姑娘两人前去,只可智取,不能硬要,五鬼铁手谅无大用,带着也好,机智多谋老化于不如雷贤弟,说我武功又不如你太多,只是经验阅历较你们丰富,你们此去应露出本来面目,乘着他们不注意时,暗中救人比较稳当,老化子与雷老二在昌平华陀处等你。”
  俞云大笑道:“这事只有你们才做得出,眼看我们两人去送死也不相助,真乃天下狠心人矣!”
  众人说说笑笑,直至深夜才各自就寝。
  第二天是大年除夕,巧手昆仑齐鸿为尽地主之谊,置办了极丰盛的洒宴,武林中人如不是有家有业的人,对年节的观念很淡,只是不过应应景而已,民间可就不同,薄海腾欢喜气洋溢,正是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家更新。
  初二一大早,俞云将吴奉赠与自己的一匹骏马,交与雷啸天骑回昌平,九指神丐苍玺则骑顾姑娘乘骑,俞云等苍玺雷啸天二人离去后,才与顾姑娘商定路程,午正时分,回复本来面目、辞别巧手昆仑齐鸿,越出祠外,向无人行过的雪地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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