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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九真仙姬          双击滚屏阅读

第九章 九真仙姬

作者:云中岳    来源:云中岳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19

  蓦地,堂下的玉床前,出现穿白劲装,右手握了光芒如电的匕首,凤目喷火的葛佩如小姑娘。
  “你们这些妖孽……”她厉声咒骂,匕首一挥,高帷纷落,珠帘崩散,身匕合一向堂上猛扑,气势如虹。她激怒得快要疯了。
  “定下心神!”暴喝声震耳欲聋,张秋山从堂角飞跃而进,左手有一支竹手杖,右手的狭锋刀发出阵阵慑人心魄的虎啸龙吟。
  竹杖像闹海神针,所经处高帷一扫而光,珠帘一散毁,人如惊电排空而至。
  小姑娘不知厉害,愤怒如狂猛扑为首的总管,找上主事的人。
  主事人通常武功最强不好惹的高手,她忘了救人重任,却咬牙切齿要杀主事的人泄愤。
  总管吃了一惊,也勃然大怒,倏然而起双掌齐推,摇攻一招推山填海,同时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掌出狂随乍起,破风的啸吼声势惊人。
  远在丈外,小姑娘凌空的身躯没有借力处,无所畏惧地匕首一振,震散了从头面涌来的如山掌劲,却震不散后续的余劲。
  “哐……”她惊叫一声,像被狂风所刮,像一张枝叶,翻舞着反向后震起、摔落。
  避在一旁的舞姬,突然虎扑而上,一双赤裸的手像章鱼的臂爪,搭上了小姑娘的肩和腰,立即乘小姑娘气窒功散的好机,制住左肩井背部的身柱穴,相抱着向堂下堕滚。
  张秋山来得正是时候,竹杖先下搭,点中舞姬的天灵盖,人向下落,一脚将失去知觉的舞姬踢翻,妙相毕呈,丢掉杖一把推开小姑娘。
  “何穴被制?”他急问。
  “左肩井、身柱,麻手法。”小姑娘也急急问答。
  一个中年人到了,大力金刚拿先来一记劈空掌,再切入伸手便抓,是大力鹰爪功。
  张秋山哼了一声,不加理睬袭来的的劈空掌劲,劲近身突然自消。
  “嗤!”刀光疾闪,割肉声令人心惊。
  中年人不但断了右臂,右肋也被刀下降的余势砍裂了,几乎被斜劈成两段,狂嚎一声摔倒在地。
  “你就会乱发脾气,该打!”他一面责备小姑娘,一面替小姑娘解穴。
  麻字诀制穴属于轻手法,用对穴震或拂立即可解,当然只限解普通制穴术,如果是独门手法,就不是容易疏解得了的,麻烦大了。
  “嗤嗤!”又有两名涌来人的裸女被劈翻了。
  张秋山毫无怜香惜玉的修养,对近身的裸体美女,毫不留情地挥刀,一刀一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冲来的美女,全是堂上总管附近的裸女,显然她们是这里的忠心耿耿女人,武功都有良好的根基。
  乐工和歌妓都一哄而散,群莺乱飞,尖叫声大起,乱得一塌糊涂。
  与章春同坐在一起的十二个新到的美女,有一半惊得快昏迷啦!拥成一团倒了一地。
  “我要杀光他们!”小姑娘厉叫,一跃而起。
  “不许胡闹!救人要紧。”张秋山低叱。
  这片刻,两人身畔已倒了八个人,其中有两名中年人的尸体,血腥刺鼻。
  “不要叫这些女人送死!”张秋山舌绽春雷大吼,左掌一挥,狂飙骤发,五个扑近的裸女向两面飞起、堕地、滚地、摔昏。
  小姑娘向章春一群人冲去,总算不再胡闹,用左掌拍翻了五个挡路的女人。
  老道婆和两妙尼挡住了她,阻止她冲上救人。
  “不许过来!”老道婆九真仙姑冷叱:“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滚!”
  喝声中,连拍四掌,阴柔而强劲的掌风,把小姑娘震退了丈五六左右。
  小姑娘的匕首,震不散九真仙姑的掌劲,玄天神罡仅能保护自己不受伤而已,老道婆的内功修为比她精纯得多,想正面突破谈何容易,真被挡住了。
  裸女们骇然后退,却又不敢逃走,被杀的裸女尸体惊心动魄,她们已完全失去以赤手空拳上前送死的勇气,退得远远地不住战抖。
  三个中年人面对着张秋山的刀,他们来享受温柔,身上没带有兵刃,情势恶劣。
  “你是什么人?敢到此地撒野?”总管厉声问。
  “你不认识我?”张秋山沉声反问。
  “你是什么东西?本总管怎认识你一个小辈?”
  “不认识就算了,毙了你之后……”
  “呸!小狗你死吧!”总管愤怒地叫吼,双掌重施放技抢先出手,但这次是连环拍出,狂猛的掌劲反而比攻击小姑娘时猛烈一倍。
  刀振出,掌挥拂,气旋的激啸有如天际传来的殷雷,刀气进出锐利刺耳的震吟。
  双方都全力以赴,石破天惊。
  刹那间的接触,张秋山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魔手,推退了三尺,脚下靴痕所经处,水库花砖全部破裂,像被万斤巨轮辗压而过。
  总管却连退了七步,脚下踉跄似乎体重不胜负荷,脸色大变,眼中凶光一敛。
  人影一闪,张秋山重新出现在总管面前八尺。
  “在下知道你的根柢了。”他的刀势已将对方控制在威力圈内,语气冷森:“六合夜叉明浩,你的大天龙掌火候,比五年前更精纯了。
  “好像五年前你曾经在武昌黄鹤楼前,光天化日之下,杀死卖卜的赛君平徒众十三人。江湖朋友以为你六合夜叉仍在天下为恶,没想到却暗中在这里当起龟公吃娼门饭来了,你是愈混愈下流得不像话啦!去你娘的!”
  刀气迸发,刀光如电耀霆击君临天下。
  六合夜叉不敢硬接,快速移位捷逾电闪,在间不容发中摆脱行将及体的刀光,到了张秋山的左侧,连声厉吼,刹那间连攻三记大天龙掌,刚猛无俦的掌劲势若崩山决堤,行致命的全力一击。
  张秋山已知道对方的虚实,知道对方内功掌劲的根柢,不愿浪费真力硬挺,也展开快速如电的身法,连换三次方位。双方以快打快,攻出的刀招掌劲,皆跟不上对方迅疾的避身法。
  最后一次移位,背部恰好呈现在另两个中年人眼前,相距不足八尺。
  内功练至可发于体外伤人,不论是那一种内功,都必须下苦功勤练半甲子岁月方能臻此境界。
  有超人的天赋又当别论,有些天生异秉的人,三年五载就可能打破传统创造奇迹。
  两个中年人不约而同立即出手,四只巨爪虚空向张秋山背部猛地一抓。
  内功发于体外伤人,劲道以发出前去为主,下过苦功有惊人成就的人,伤人于八尺一丈并非太困难,但只限于将劲道发出,劲出即无法再加以控制。
  所谓收发由心,仅指发与停而言,不可能将劲道收回来,极少例外。也许有些奇门异术可以办到,毕竟少之又少。
  这两位中年人,用的是虚抓,表示可以将劲道回收,将被劲道伤害或控制的人,随劲抓收而回。
  这要比伤人于体外的内功修炼,要多费一倍的时间与精力苦修。也就是说,这两位仁兄的修为与功力,要比总管高明深厚。
  除非两人练的是邪门怪功,邪不胜正,不能在双方面对面拼搏时使用,不然何以甘为人下,受总管的指挥?
  果然是邪门怪功,爪出时腥风触鼻。
  这表示两人必须有稍长时间的运功准备,方能将奇功异劲发出。双方交手拼搏,攻防快逾电光石火,那有时间运功?
  对方又不是傻瓜站在原地等候。
  张秋山的身躯,突然向后暴退,像是被爪功所抓回,速度快极。
  两个中年人鬼迷心窍,还真以为抓功突袭成功,却没看出张秋山的退势,是在爪功回收前一刹的事。
  变化太快,两人没有看出破绽情有可原。
  近身了,张秋山的左掌,向后来一记倒打金钟,右手刀半途换握成反手刀,随急速的退势向后送出刀尖,恍若电光一闪。
  眼看背部要被两个中年人从左右伸来的手所抓住,他的身形突然上升、翻腾,前空翻不但回到原位,而且再进丈余,再次针牢了总管。
  “哎!”总管厉吼,双掌齐推,用尽了剩余的精力,向凌空翻落的张秋山拍出,劲道如山洪倒泻倾全力一击,声势动魄惊心。
  张秋山不进反退,硬被震得倒飞丈余,飘落原位再踉跄退了两步,呼吸一阵紧,脸色略变。
  总管也贼去楼空,呻吟一声,摇摇欲倒。
  张秋山身后的两个中年人,一个掩住小腹,浑身战抖,想叫叫不出声音,马步一乱。
  小腹挨了张秋山一记可怕的一击,那招倒打金钟阴狠极了。
  掌及体传出一声异响,像是九地传来的沉滞雷声,如不留意,无法知道这种声浪的来源。
  另一名中年人,肚腹被刀贯入八寸左右,正掩住并没有太多鲜血溢出的创口,扭曲着摔倒。
  “补……我一刀……”这位仁兄蜷曲在地上叫喊:“你……你不……不刺要……要害,我……半个时辰内死……死不了,痛苦却……欲非人所……所能忍受,快……补我一刀,不……怨你……”
  “呃……”小腹中掌的人倒了,口中喷出大量鲜血:“阴……阴雷……掌,你……你是雷……呃……”
  鲜血狂涌,这人终于猛烈地抽搐着停止呼吸。
  另一面,小姑娘正与老道婆死缠,八方游走奋勇进攻,可惜一直无法近身。
  两个妙尼一面替老道姑押阵,一面制止十二位女郎移动。
  没有人听到中年人濒死的话,连在对面急忙调息的总管六合夜叉明浩,也没听清阴雷掌三个字。
  临死的人说话本来就不够清晰。
  “我就是要使慢痛死你们这些混蛋。”张秋山冷冷地说,沉着地向六合夜叉走去。
  “你用刀,胜之不武……”六合夜叉厉叫,失去调息恢复精力的机会了。
  “你人多,是吗?”他的刀徐徐上升。
  “老夫要求公平生死一搏。”
  “在下没有与人印证较技的胃口,更没有在敌众环伺下逞英雄公平拼搏的兴趣。”
  “你不配称英雄……”
  “一点不错,我张秋山本来就不是英雄,自古英雄多寂寞。你是英雄吗?”
  “我六合夜叉……”
  “你六合夜叉只是一个不要脸的王八!”他破口大骂:“你只会伤害那些弱女子,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人,我鄙视你这种与畜生同类的王八!你想活命吗?”
  “什么意思?”
  “把凌霄客方世光的藏身处说出,你就可以活。”
  “小王八!你认为你吃定我了?混蛋!”六合夜叉怒骂:“老夫没有兵刃,同样可以将你碎尸剔骨……”
  叫骂声中,双掌一探,揉身欺上,上下交征有虚有实,主动发起抢攻,虽然已没有内劲发出,身法之迅疾与掌法的奇奥,却是经过千锤百炼所获致的真才实学,同样具有慑人的威力。
  张秋山可不愿放弃自己的优势,神功默运力贯刀身,虎目炯炯屹立如山,刀发出慑人心魄的虎啸龙吟,刀光映着五彩旋光熠熠耀目。
  “我一定杀死你!”他沉声说,站在那儿像天神当关,等候对方近身。
  内劲既然无法再伤人于体外,必须近身。
  六合夜叉不是傻瓜,怎敢不要命切入?
  他一沾即走,变招移位另行装造机会,飞快地移至他的左后侧,狂风似的抢入来一记吴刚伐桂,掌如开山巨斧猛劈腰脊要害。
  他身形半旋,还没出刀,六合夜叉已收招急旋,招变狂风扫叶,仍抢在他的左后侧一腿攻下盘。
  这次他不转身,让对方以为比他快。
  出招变招快得令人目眩,快得令人必须凭本能反应而防御反击,快的一方,必定占尽先机一击便中。
  “噗”一声暴响,六合夜叉的靴,吻上了他的左骨,打击力当然十分沉重,反震力当然也沉重。
  “哎……”六合夜叉惊叫,跃退丈外,右腿一沾地,人便向下挫,几乎踏倒,膝盖着地够狼狈的。
  刀光电射而至,森森刀气压顶。
  “我认……裁……”六合夜叉崩溃似的狂叫。
  锋利的刃口贴在天灵盖上,只要一拖刀,一定可以把脑袋划开两片。双手握刀的压力是极为可观的,用内劲向下压,也足以压破天灵盖。
  “我要凌霄客的下落,换你的命。”张秋山咬牙说:“本来我绝不饶你的。”
  “他……他在瓜……瓜洲……”
  “混蛋!瓜洲我去过了,那里只有你们的同谋犯白龙,我宰了他。”
  “那……那就在蜀岗的……的隐藏木屋……”
  “你敢撒谎?那是接引使者被囚禁的地方……”
  “不是那……那一家……”
  “还有一家?”
  “那里住……住了,一个叫……叫什么伯……伯公的人,听……听说是……是个修仙的怪人。
  “方老哥如果碰上扎手的事,就……就偷偷前往请那人攘攘灾解,好像蛮……蛮灵验的。
  “这件事,只……只有我和徐老弟知道。
  “昨晚广陵园遭……遭了巨祸,他……他就定了……走了,留下话要……要咱们不……动声色……”
  “天杀的!又失去机会了。”他突然顿脚自语。
  所谓伯公,显然指的是飞龙天魔陈伯刚。。
  小木屋就是雷神光临的那一家,距接引使者身死的茅舍不足两里地,难怪那些灭口的人来得那么快,原来指挥的人就在左近。
  他忽略了地缘关系。
  飞龙天魔陷身的小木屋,虽然人已不在,仍有暗中指挥的功能,定然留下了指挥与暗通讯息的物品,真应该费些心机在那儿潜伏留候的。
  “你……你说什么?”六合夜叉惊问,真担心他刀中用劲脑袋被剖。
  “我说,他不可能到那小木屋躲藏。”他沉声说:“那小木屋早些天已被人掀了底,他应该已经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怎敢前往自找麻烦?”
  “那……”
  “你在敷衍,阁下。”
  “老天!我只知道这么多。”六合夜叉恐惧地叫:“我只负责他训练一些美貌的女人,派往天下各地,利用美人计网罗一些武林名门子弟与达官豪绅,从中榨取财物裹胁他们接受指挥,我也乘机从中牟利而已。他的一切秘密,我很少过问,也不敢过问。”
  “那你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不!不要……”六合夜叉侠要崩溃了:“你……你可以去……去找干清帮有……有头有脸的人,或……或许可以得……得到一……一些线索。”
  “我早已知道你们暗中与干清帮勾结。”
  “不!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另有人安排连络的事宜,平时广陵园的人绝……绝不公然与干清帮的人有……有任何往来……”
  “谁负责与干清帮连络?”
  “白龙。至于白龙指挥那些人,就只有白龙自己才知道了。
  “看来,在你目中已问不出什么了。”
  “放我……一……马……”
  一脚将六合夜叉踢昏,在对方任督二脉连下十二指之多。他练的是玄门经脉,任督是主经身控柱,与一般内家练气的冲脉带脉等等不同,那种纵、横、环绕、循环的理论,有些地方是与玄门有所冲突的。
  制了任(身前)督(身后)两脉。主经身柱失去支撑,人就成了废物,不需破气门气海,先天真气自散,十分霸道。
  “任你自生自灭。”他自语,拖了六合夜叉的小辫子,像拖了一条死狗,向仍在死缠不休的斗场走去。
  “不要浪费精力。”他向不死心一面再挥匕前冲的葛小姑娘叫:“你冲不破她干罡坤极大真力所布下的铜墙铁壁,她的修为比你深厚一两倍,交给我啦!”
  葛佩如不得不承认失败,匕首是神刃,但仅能化解有限的劲道空间,始终无法接近八尺以内。累出一身香汗,无可奈何,英雄无用武之地,已耗掉了五成其力,再拖下去,可能就要任人宰割了。
  “我非要扎她百十个窟窿不可。”她仍然嘴硬。
  “她如果不想保护那十二个美女。你一定吃亏的。交给我啦!”
  “毙了她!”小姑娘仍在跳脚。
  “毙不得,她有深仇大恨要了断。”张秋山丢下六合夜叉的小辫子,将人踢滚至一旁,含笑抓住了小姑娘的右肘:“听话,小佩。”
  小姑娘本来咬牙切齿,手一被捉住,突然感到浑身一软,倒不是因张秋山手上用了力,事实上力道轻微得毫无劲道,但她却受不了,那是另一种神秘的力量,一触身便令她的心跳加快了一倍,甚至两倍。
  “不……不要饶她,这老……老虔婆……”她愤怒全消,不自觉地倚在张秋山的虎腕上,感到自己双脚发软,张秋山身上所散发的热力,和带汗味的男性气息,似乎有令她窒息的魔力。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自私的女人而已。”张秋山拍拍她的肩膀:“你等着看,小心那两个妙尼姑。”
  两个妙尼姑,把十二个美女逼坐在一处,由九真仙姑一个人在外围,绕四周阻止小姑娘接近。
  自从六合夜叉被刀制住之后,所有的裸女、乐工、歌伎、舞女,全部逃走了,外面也没有人进来声援。
  大概爪牙们已经知道来人十分可怕,大势去矣!进来白送死智者不为。
  九真仙姑其实比姑娘所耗的真力更多,但修为比小姑娘深厚,所以表面上仍能保持三分优势,神态依然保持镇静从容,养气蓄力的功夫比小姑娘强得多。
  现在,面对的是有刀在手,形如天神,威风凛凛谈笑自若的张秋山。
  身披蝉纱坐在众女中的章春,一双明酵自始至终,一直随着张秋山转,张秋山收拾强敌的一举一动,她都一一在目,眼中兴奋的神情,化为异样的光采形诸于外,甚至已忘了自己身在险境。
  张秋山将小姑娘挽至身后,轻拂着刀向九真仙姑徐徐接近。
  “不要过来,小辈。”九真仙始色厉内荏,马步沉稳,双掌已凝神待发。
  “咱们谈谈。”张秋山沉静地说。
  “没有什么好谈的,贫道负责管教这十二个新来的女人,你却要救她们,你我之前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九真仙姑坚决地说。
  “如果你不叫九真仙姑,而叫九真仙姬,你就必须和我谈,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死了九泉也难以瞑目,更不用妄想成道成仙了。”
  “废话!”
  “你是不是九真仙姬?接引使者彭独行的爱侣?”
  “咦!你……”
  “我想,你就是九真仙姬了……”
  “滚!”九真仙姬大喝一声,双掌连环拍出,因为张秋山已接近至八尺内,情急抢先出手相阻。
  阳刚与阴柔两种浑然不同的潜劲,像怒涛般汹涌而出,两种不同的破风异啸,也令人心惊胆跳。
  刀向前一振,张秋山的左掌也同时挥出,刀吟突然猛烈一倍,熠熠刀光宛若万道五彩金蛇钻动。
  罡风四散,气旋把散落在地面的帷幕吹起外飘。
  “前辈,你这点道行还阻止不了我。”张秋山郑重地说:“现在,请冷静地定下心神,听在下说一段故事给你听,你就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亲痛仇快的事了。”
  九真仙姬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六合夜叉这些人遭殃的原困了。号称武林一绝的干罡坤极大真力,在刀气一振之下,两种可遥碎碑石的劲道,像泥牛入海无形自消,双方的实力优劣已判,怎能不惊?
  “贫道不会听你胡说。”她的口气仍然强硬。
  “你会听的,听了之后你如果不掉眼泪,算我张秋山看错人,要不就是你已经是没有心肝的人了。”
  “你……”
  “在蜀岗附近,建了一栋两进的囚人茅舍。当然这个囚字并不太正确,但如何囚不必深究,里面所囚的人……”他用饱含感情的语音,将接引使者殉情而死的经过,一一详尽地说了。
  “我不信……”九真仙姬大声叫,但已经是老泪纵横:“方世光已向天发誓向我保证,只要我一辈忠心于他不背叛他,他绝不对独行再加丝毫伤害。十天前,我还亲自去看独行,他活得好好的……”
  “前辈,十天,太长了,彭前辈的死,却是昨天的事。在下之所以找来,其实是彭前辈所供给的消息。
  “要不是方小狗说你已经死了九天,彭前辈也不至于断绝活下去的念头,方小狗即使已获得干罡坤极大真力的真传,也很难将彭前辈置于死地,因为彭前辈已经有所准备,准备反抗作孤注一掷。前辈……”
  “我要证实你的故事是真是假。”九真仙姬挥泪说。
  “你知道那座茅舍?”
  “知道,去过五六次。”
  “知道舍后有座小丘?”
  “知道。”
  “好,你可以去挖,我手葬了彭前辈,你可以在他的心坎里,找到你的凤钗。方小狗几个人的尸体,埋在小丘北面的深雪里,不难找得到。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亲自带你前往。”
  “我不相信你,我会自己找。”
  “请便。”
  “我要把你们和这十二个女人,暂时囚禁在地底迷宫内,等贫道求证之后,再释放你们。”
  “前辈……”
  “你如果拒绝,贫道立即毙了这十二个女人。”九真仙姬厉声说。
  “前辈不可……”
  “我九真仙姬不是善男信女,我会毫不迟疑杀掉这十二个可怜的女人。”
  “这……”
  “我是当真的。”
  “好吧!依你,在下已无可抉择。”张秋山只好让步,别无他途。
  “仙姑,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一名妙尼厉声问:“这是背叛,你……”
  “你走开!”九真仙姬沉声说。
  “反了。你……”
  九真仙姬突然一掌拂出,远在丈外的两个妙尼骤不及防,身躯倒掼而出。
  十二个女人是爬伏在地的,只有章春和两个稍胆大的人坐着,也被可怕的劲道所带倒。
  两妙尼是站着的,上体像被看不见的魔手所摔掼而出,身躯未落之间,口中已有鲜血溢出。
  “你两人在后面两丈跟来。”九真仙姬郑重地说:“走近一步,贫道就一拳击毙这些女人。”
  “好,请便。”张秋山无可奈何地说。
  “起来。”九真仙姬向众女沉喝:“进地底迷宫,不走的我就杀死留在此地。”
  地底迷宫的门户,在堂后的复壁内,人一进入,唯一的门户被封死,永远出不来见天日了。
  迷宫的设备同样豪华,其实只有九间秘室,钻进去就弄不清门户,但也并非绝境,而是享乐的地方而已。
  没设有其他机关埋伏,食物充足,在里面耽上两三个月也无虞匮乏,舒服得很。
  九真仙姬丢下他们,封闭了门户逞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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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期间,曲亭村的茅舍内室里,一灯如豆,火锅做的代用火盆热流荡漾,满室生春。春在床上,两个裸体男女相拥相抱并躺在衾内,手臂全暴露在外,相抱着并颈低声呢哺,不时甜蜜地拥吻,喋喋有声,享受与回味激情后的温馨与快乐,快乐挂在他们的脸上。
  “天香,我们结伴遨游江湖吧!”长春公子情意绵绵地,一手轻抚着江南一枝春红艳艳娇艳若滴的粉颊,一手在酥胸玉乳间温柔地探索:“一个人流浪,毕竟是寂寞的。并肩行道,互相也有照顾,是吗?”
  “可是,永裕……”
  “不要说可是,亲亲。”长春公子吻了吻她的樱唇,把她的话堵塞住:“江湖道上的神仙佳侣为数不少,我相信我们会是最幸福最美满,最令人羡慕的一对。
  “当然,我不会用名分来束缚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就结为夫妻,夫妻或佳侣的决定极在你。”
  “我的意思是:不要想得太早了。”她软弱地说,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
  “什么意思?有困难?”
  “这……”
  “你不由自主?”长春公子紧迫追问。
  “这……不,不是这意思。”她急急否认。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我们还没脱险呢。”她支吾以对:“当我们返回府城时,追袭的人必然已经在途,生死目下言之过早,无知道……”
  “请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杀出一条生路,冲破重重险阻,我有信心一定能化险为夷。只要我能设法夺得一把剑在手,千军万马我杀得过冲得出来,何所惧哉?”长春公子信心十足地说,傲世的神情流露无遗。
  “这……”
  “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沉默片刻,眼神一变。
  “明天,如果我不幸被杀。”她郑重地说:“永裕,请替我做一件事。”
  “咦!你的神色不对……”
  “请听我说。我如果死了,请将我的死讯,传给城内清月桥头的周家周光斗周二爷知道。”
  “你与周家有亲故?你不是扬州人……”
  “请不要多问。”
  “好,我一定……只是,你还是对我没有信心。再说,我如何取信于周二爷?”
  “你用这个手势,他就知道了。”她抽出双手,先作出抱拳式,然后左手上翻,右拳下转,左姆指上指,右姆指向下。
  长春公子眼神一动,淡淡一笑。
  “你在会?”长春公子突然问。
  在本朝以前,正确的说,该说是帮会重新发韧之前,不论是武朋友或江湖人,相见行礼的手势,有揖、有抱肘、有并拳、有拱手,与常礼并无多少差异。
  但自帮会韧发,天地会自康熙十六年,郑成功进出长江失败,退于海宁,化明为暗潜赴天下各地发展转入地下之后,行礼有了显着的改变,那就是抱拳礼。
  右手像月,左手像日,对面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明字,象征大明的遗民志士,也表明反清复明的宗旨,豪气干云,颇有气概,受到江湖朋友的普遍认同。
  之后,抱拳礼成了江湖人士与武林朋友,群起效尤蔚成风气的礼数。
  而其他的人,尤其是上流社会名士缙绅,他们一直就不接受这种下流社会的行礼方式,对拱手作揖与爬地叩头十分热衷,死不改变。
  “是的。”她神色一正:“永裕,你后悔了?”
  “笑话,我以你为荣。”长春公子义形于色:“你也知道,大多数侠义道高手名宿,明里屈服当朝心存明室,反以绝大多数不与公门合作。
  “除了一些白道人士,不得不为生计而从事白道行业之外,大多数的人皆暗中同情反清复明志士。天风谷长春任的人,从来就不与吃公门饭的白道人士公然往来。”
  “这一点我们知道。”
  “你们?”
  “本会对武林情势相当了解,对江湖动静也有相当正确的资料,这也是我愿意和你亲近的原因,长春庄是同情我们的。”
  “谢谢你的信任。”长春公子相当狂野地亲吻她:“假使需要我尽力的地方,只要不公然露面协助,我一定尽力替你办到。
  “以我的身分、地位,的确不便公然协助贵会,那会陷我长春庄于万劫不复绝境,请原谅我。”
  “我知道,举目天下武林名门大派,谁敢公然协助本会?永裕,我希望明天突围成功,我不想死,我有大事未了。”她黯然地说:“不成功,我九泉难以瞑目。”
  “天香,有这么严重吗?”
  “是的,你听说过飞刀会?”
  “哦!也称匕首会或小刀会的极神秘帮会。”
  “对,他们以暗杀手段为主,狙杀不少汉奸满人大员。本会则以发展广大群众为主,遍埋反清复明的火种。如果两会结盟,实力将平空增强三五倍,双管齐下,大有可为。”
  “哦!你所说的重要大事……”
  “明晚入黑时分,本会从江宁来的主事人员,将在三汊河茱萸湾,与飞刀会的领袖人物会盟,那是飞刀会总香坛的所在地,促成两会结盟的人就是我,所以我必须在场协调。”
  “哦!茱萸湾不是叫塔湾吗?”
  “对,河西岸高文寺的天中塔在那里。上一次那个狗皇帝巡幸江南,在高文寺建了行宫,那一带戒备森严,所以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飞刀会在塔湾村建香坛,十几年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一定全力保护你突围,生死置之度外。”长春公子庄严地说。
  她激情地投身在长春公子身上,无限感激无限兴奋地,投下一连串热吻。
  斗室里,春二度光临。

×       ×       ×

  迷宫里,也春色无边,但情调完全不一样。
  张秋山好不容易把又哭又愤怒的章春安抚下来,找到一间有衣裙的秘室,十二位美女穿上了衣裙,这才替她们疏解被制的软穴。
  十二位美女中,有一半是练武颇有根基的姑娘。
  凌霄客方世光对掳来训练的绝色少女,第一条件就是文武双全,其次才是必须有绝世娇姿。
  章春姑娘就是文武双全的绝色少女,所以被送来这里准备接受训练。
  张秋山一个正常的大男人,被十三个女缠得无可奈何,尤其是六个娇怯怯胆已吓破的少女,哭哭啼啼跟着他,把他当成吉祥救命大菩萨,牵衣抓带走一步跟一步,要不是有葛佩加和章春不时解围,他什么事也别想干了。
  他不想在此地等待,假使凌霄客的得力爪牙赶来,岂不在此地等死?
  他利用单刀和厨房的几把菜刀,拼命挖掘放下的厚厚铁闸门,就算他有万斤神力,也奈何不了这种封死了的,从上面加压的沉重铁闸,没有工具,单刀和菜刀连挖掘石壁也无法着力。
  但他不死心,拼命挖掘闸门测方的石壁,直至精疲力尽,方挖出一块巨石,却发现外面是坚实的土壤,不知到底有多厚。
  “除了等待,别无他途。”他盯着深挖入三尺的土洞尽头苦笑:“那死老道婆死心眼,可坑苦了咱们啦!
  “但愿老天爷保佑,不要让她看到了接引使者尸体,一时想不开自杀在当地,不然咱们就得死在这里了。”
  “我绝不放过她!”章春姑娘咬牙切齿说:“那个老道婆不能这样对待我……”
  “算了,小春。”张秋山收刀入鞘苦笑:“她已经够惨可怜的了。为了爱侣的命,她在此做龟婆首受六合夜叉的奴役,换了你……”
  “我宁可死掉!”章春发疯似的大叫。
  “死,是很容易的事;忍辱等死,才是真正的艰难。”葛佩如凄然地说:“要是换了我,我……我……”
  “你又怎么啦?”章春气呼呼地问。
  “我也不想死,毕竟还有一线希望。”葛佩如掩面说:“还有与爱侣重聚的希望。我相信九真仙姬,也在等这一天到来,不然她不会有勇气活下去。
  “她本来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魔道中人,死她视同羽化刀劫,只有情才能让她如此屈辱地苟全,我同情她。”
  “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叫做情?哼!”
  “你……”葛小姑娘跳起来大叫。
  “好了别吵了。”张秋山禁止两人斗嘴:“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其中滋味,咱们都是局外人,一切假想都不切实际。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人犯不着把自己扯进这复杂的困境里。我累了,我要找地方歇息。天杀的!但不知几更了?”
  地底迷宫深入地底,只有灯火的光芒,怎知时辰天色?
  他算是白问了。
  十一位美女,已经在四周的毡毹上睡着了。
  这里共搬来四只火鼎,暖洋洋地不需衾被。
  他往壁根下一坐,叹了一口气。
  “这种听天由命的滋味,真是令人难以下咽。”他懊丧地说:“阴沟里翻船,我算是栽在老道婆手中了,本来我可以一刀宰了她的,唉!”
  “你后悔来救我了?”章春依着他坐下幽幽地说。
  “废话!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秋山……”章春颤声说,粉颊忘情地偎入他怀中。
  葛佩如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双手叉腰站在两人面前,凤目像要喷出火来。
  “你坐远一些。”她尖声大叫。
  “咦!你……”章春吃了一惊。
  “他累惨了,让他好好歇息。”葛佩如理直气壮大叫:“为了救你和那个什么江南一枝春,他这两天出生入死吃尽了苦头,让他安静地睡,不许你缠他。”
  章春也是一个不饶人的霹雷火,也盛怒地一蹦而起。
  “我看你是吃错了药。”章春的嗓门也大:“我不是正在陪他歇息吗?你……”
  “你是怎么一回事?”张秋山一把将章春拖倒在身旁:“小佩也是一番好意,这两三天我为了你们的事,的确累得焦头烂额。
  “为了来救你,她也吃了不少苦头,你这样对她吼,公平吗?她还小,心直口快,你就不能让她一点,睡吧!不许再说。”
  “小佩,你也在旁边躺一躺。”他拍拍身左的厚软毡毹:“你比我还要辛苦些,好好安心睡一觉,养精蓄锐,说不定马上就一场凶险万分的厮杀。在凶险的危境中,谁能保持精力谁就是胜家,来。”
  葛佩如的气消得好快,心花怒放地在他身旁坐下,头一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身畔躺下了。
  躺下之前,她向对面的章春示威性的做鬼脸。
  “我明白了。”章春突然恶作剧地怪笑,眼中却有奇特的光芒:“人小鬼大,原来……”
  张秋山不耐地伸手掩住她的嘴,将她扳倒在身侧下,拧拧她的鼻尖。
  “再多说一个字,我堵住你的嘴。”张秋山一面说,也一面躺下了。
  在刁蛮泼野的两位姑娘中间,他除了用强制性与象征性的办法,制止她们撒野之外,毫无办法。
  不知睡了多久,逐渐困极梦入华胥。
  在入梦之前,他被两位姑娘夹在中间,感觉中,她们依然在精神上你来我往互相仇视,蠕动的身躯已明显表现出敌意。
  有美共卧,他一点也没感到轻松,也没产生任何畸念,尽管两位姑娘都将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挽住,异性的女儿体香不断沁鼻,他也毫不动心。
  比起长春公子的处境,他差得太多了。
  也许,他的确担心即将到来的生死祸福吧!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反正挂在壁间的照明琉璃宫灯,已添了两次油。
  供取用的烛台,也更换了两次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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