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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嫁祸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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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嫁祸于人
作者:
云中岳
来源:
云中岳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10/12
两个功力相当的人狠拼,假使再加上一个人,平衡的局面便会立即打破,即使加入的人艺业微不足道,同样可以获得极大的效果。
青年人相当精明,他已看出中海和他的主人功力相当,只消用两个人在旁助威,便可分了中海的心神,稳陷死境。要不然,可能再拖上一个时辰或更久些,双方仍难分出胜负,此时该出面助主人取得优势了。
“铮铮!嗤!嘎!”双剑撞击交错声刺耳传来,令人闻之头皮发炸,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五骑迟疑片刻,放弃监视王老道的事,向斗场走去。
五老道几乎同时大袖一抖,闪出拦住五骑士的去路,为首的老道稽首行礼,从容地说:“诸位施主请留步。”
“为什么?”为首的骑士厉声问。
“贫道恐怕诸位坏了武林良好的成规。”
“走开!”骑士大喝,声色俱厉。
“施主,贫道斗胆,恕难从命。”
“道长是何人门下,敢与咱们黑旗盟为敌?”
“贫道是青阳真人门下,并非与贵盟为敌。贫道只知做事该与不该,不间其他。”
“道长所做的事是明智的吗?”
“贫道与大地之龙素昧平生,对龙虎风云会以及贵盟也毫无恩怨。”
“事实上道长都插手管事了。”
“贫道忝为武林人,自该出面主持公道。”
“你要打抱不平帮大地之龙?”
“贫道谁也不帮,任由他两人公平相决,不容许有人相助,以示公允。”
小亭中的青年人跃下亭来,冷笑道:“真阳老杂毛乃是天玄剑的方外知交,他的门下弟子到了四川,显然天玄剑也来了。收拾他们,在下去协力制大地之龙的死命。”
他刚向斗场跨出一步,素素和银凤已乘机抢入亭中,火速从布卷中拔出长剑,急抢而入。
侍女吃了一惊,娇叱一声,一剑挥出。
“铮”一声暴响,接剑的银凤被震飘亭下。
素素鬼精灵,手脚奇快,拖着两个受伤的男女下亭,到了空旷处,叱道:“谁敢再上?我就先斩了这两个男女。”
掠回的青年人不敢不站住,厉声叫:“好小子,你是谁?”
“先别问我是谁,退在一旁。”她大叫。
青年人踏进一步。她冷笑一声,剑尖垂在瑞华的咽喉上方,快靴尖作势踢向受伤的青年人左耳门,青年人脚下不敢再进,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咒骂不已。
银凤接不下侍女一剑,大吃一骜,赶忙向素素身侧退,急叫道:“女的交给我,他们如果妄动,先宰人质。”
斗场大变,五老道己和五骑士展开激斗,叱喝声震耳。
中海和瑞月已斗了百余招,双方攻了两百剑以上,开始慢下来了,两人额上大汗如雨。瑞月脸上的脂粉已经乱七八糟,像个大花脸,她的剑势已锐气大满,不敢再浪费真力快攻了。
中海第一次碰上这种可怕的恶斗,感到极为吃力,既不能冒险进击,又不敢不顾一切造成行雷霆一击的机会,只能小心翼翼地等候机会,而这种机会似乎永不会到来,在对方凶猛的剑势狂攻下,他始终未能获得全力发挥的机会。这时突见有人出来相助,心中大定,他确是担心瑞月的爪牙加入,这时已无顾虑了。
经过天狐谷的恶斗,他获得了不少经验,今天之所以能和功艺比过去他所遇到的高手高明多多的瑞月,一直支持至百余招而未露败象,原因也就在此。只要不存心行险,多用闪避身法,对方的艺业即便高出三两成,仍可平安支持。在空旷的地方,想脱身也非难事,用游斗术足以使他度过无数危关,闪避过无数次对方致命的凶险剑招。
逐渐接近了树林,中海心中大定,向外高叫道:“道长们,请先一步离开。那两位小兄弟,挟人质入林撤走。”
“你得走了?”瑞月冷笑着叫,疾攻三剑,要抢截入林的退路,剑势声疾。
中海只接一剑,三两闪便退入林中,大笑道:“姑娘,你比我高明不了多少,想留下龙某,谈何容易?不必枉费心机了,咱们可在林中捉捉迷藏。”
“嚓”一声怪响,瑞月一剑划过一株古柏,深入四五寸,一闪而过,剑势毫无阻滞之象,可知她的剑锋利无比,剑上所发的内力是如何浑厚。
但中海的闪避身法灵活无比,已避至另一株巨拍下,乘机拔出了一把飞刀,亮了亮笑道:“省些气力,姑娘,小心龙某的飞刀。”
直至目前为止,他对瑞月的身分依然存疑,不敢断定是不是毒娘子,他无法加以证明。在他所遇见和曾经交过手的龙虎风云会恶贼中,无疑地瑞月是功力最高最厉害的一个,甚至此湖海散人更高明,瑞月虽便用毒药计算他,手中的宝剑也淬有奇毒,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就是毒娘子。而交手近两百招,并未能看出她所用的是不是天机剑法,因为他并不知天机剑法的底细。同时,江湖人皆知毒娘子善用三种歹毒的暗器,针、镖、星形角石,分别称为彩虹针、断肠镖,和银河之星,都是令人色变的淬毒暗器,今天并未见她便用,很难断定她是不是毒娘子。
他便用飞刀,也是想求证瑞月的身分,毒娘子有银兜皮背心护身,假使她不躲不避,便有八成儿是毒娘子了。当然啦!对付练了三二十年气功的人,飞刀是不起作用的,但他的气功也快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了,谁的修为差劲谁倒霉,对方不敢不防,同样可以击破对方的护体气功。假使瑞月毫无顾忌必定穿有护身的银兜甲,便可证明她就是毒娘子啦!
瑞月冷笑一声,一面追逐一面说:“你的飞刀在本姑娘面前,可说毫无用处,不信你可以试试,好教你死而无怨。”声落,她用手在左袖底摸索。
五老道与五骑士在山坡上恶斗,势均力敌,听中海一叫,同时也看到中海已退入林中,知道大事无妨,是撤走的时候了,为首的老道发出一声暗号,徐徐向另一端矮林退去。
五骑士并无留下上老道的意思,一面追逐,一面留意瑞月和中海的激斗,出招只是虚应故事而已。
素素抱起受伤的瑞华,向青年人和侍女喝道:“不许追来,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入林之后,再将人还给你们。”银凤接着叫,挟起了文英,一跃出亭。
青年人和侍女投鼠忌器,果然不敢追逐,只敢远远地追随在后,候机接回被掳走的同伴。
中海和瑞月在林中周旋,眼看两个小黑炭已从右首的树林退入,五老道也隐入林中,方大喝一声闪在一株树后,左手疾扬。
瑞月大袖一挥,毒剑前伸,飞扑而上。
飞刀并未变出,中海向左一闪。
瑞月身形疾移,一剑截出。
中海却反而到了右面,喝声“打!”飞刀出手。
瑞月果然了得,旋身一袖猛挥,罡风乍起,淡淡的青雾随袖而出。眼看中海要脱身逃走,她只好用袖底的毒雾擒人了。
“噗”一声闷响,飞刀被大袖抖出的罡风击落,气雾飞腾,随风刮到。
“躺下!”她厉喝。
这瞬间,中海已远飘丈外,三道白虹连续飞到,他仍向后撤,退走如飞,毒雾无法跟上,只听一阵长笑震耳欲聋,他去势如电,冉冉去远。天宇下,传来他的豪笑:“哈哈哈哈,咱们梓潼再见,少陪。哈哈哈哈!”
瑞月袖抖剑震,将三把飞刀击落,就误了一刹那,中海已远出五丈外去了,想追谈何容易?看了中海掠走的轻功,她明白追也枉然。她咬牙切齿惋惜地说:“真糟,我早该用毒雾擒他的。让他多活十天,可惜。”
她想改追两个小黑炭,可是小黑炭早就不见了,两个手下男女正在不远处的林缘,手忙脚乱地在解受伤同伴的穴道。另一面的树林中,五骑士也垂头丧气地走出树林,同这儿走近。
她只好甘休,同走近的上骑士冷森森地问:“诸位姓甚名谁?”
五骑士不敢不答,为首的骑士躬身答:“在下姓周,名镇雄。那四位是在下的拜弟……”
“唔,你们是武功山的吉安五杰。”
“正是我兄弟。”
“那五个老道是何来路?”
“九疑山真阳道长的门下,艺业甚高,我兄弟无法留下他们。”
“诸位等会儿到上面的凤观讨人,本姑娘随后使到,讨不到人,把观中的老道斩尽杀绝。贵盟的令主何时可到?”
“令主可能已从合州首途,三天后可望到达顺庆府。”
“好,转告令主,务必遵守会主的法旨行事,不可有错。你们先走,不可放走观中的老道。”
“姑娘,凤观的老道皆是本分人。真阳门下弟子可能仅在那儿……”
“不许回话,快走。”
五骑士不再说话,突然扭头便向下走。
“那里去?”瑞月暴喝。
“在下的暗器在鞍袋中,前去取来应用。”周镇雄答,并未回头。
到了坐骑旁,五人飞跃上马,向北绝尘而去。
瑞月先是一怔,最后脸上涌起重重杀机,向下走进入小亭。青年人和侍女随后带了两个受伤的同伴,安置在亭中,脸上神色木然。
“那两个小黑炭的来历,你们知道吗?”她向两人问。
“只知是两个少年,未曾交手,因此不知他们的艺业出于何人门下。弟子无能,愿受……”青年人惶恐地答。
瑞月不耐地挥袖,打断对方的话说:“别提了,不能全怪你,这几年来,咱们从未受到挫折,一旦变生仓卒,便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付了。你们爱护师兄师姐的生命,因此只好受人要胁,让那两个小辈得以全身而退。记住,下不为例,在这种境况下,假使对方并无守信的念头,你们两位师兄师姐岂不白死了?这次教训必须记住。”
“弟子当永记在心。”青年人恭敬地答。
“把他两人送上山轿。文彦,你到前面知会成君玉父子一声,不必再管大地之龙的事了,让他多活十天,他的艺业十分了得,用不着枉送会中弟子的性命,叫他们追踪两个黑小辈,格杀勿论。并立即派人到凤观,也许可查出真阳老道的下落。”
青年人应喏一声,将受伤的文英送上山轿,先行走了。
“玉秀。”瑞月向侍女叫。
“小婢在。”侍女行礼答。
“你到后面传谕,叫花煞神转谕黑旗令主,将武功五杰解送内主坛处治,并要他到顺庆府驻留,务必查出天玄剑一群潜入四川的老不死,发现后即下手搏杀,尔后待命在梓潼会合,不许事先到梓潼引人疑窦。黑旗盟的人桀骜不驯,须防他们先到梓潼,泄漏本会的计谋。”
玉秀将受伤的瑞华送入山轿,同南走了。
瑞月也坐上载瑞华的山轿,同北启程。她认为中海在十天后必死无疑,因此一来,反倒便宜了中海。
中海跟上了两位姑娘,他还不知两人的身分呢,相距五六丈,他使出声大叫:“两位兄弟请稍等,容龙某向两位道谢相助盛情。”
他和瑞月拼了两百余招,足足耗去一刻时辰,真力耗损过巨,轻功大打折扣,难以追上。
右侧树影中,传来一位老道的叫声:“龙施主,请随贫道来,家师在山东麓隐身,希施主抽暇前往一会。”
“令师何人?请见示。”中海止步转身问。
“家师上真下阳,人称火真君。与天玄剑施主交情不薄,这次由北路至大巴山访寻施主的下落。”
中海大喜,说:“小可愿往,道长请引路。”
一面说,一面扭头向两位姑娘看去。
两位姑娘已闻声止步,正穿树而来。
“大哥,可急坏我们了。”素素喜悦地叫,飞跃而来。
“老天,是素妹吗?”中海激动地大叫。
“看,谁一同来了?”素素抢近叫,喜孜孜地伸出双手扑来。
中海忘形地接住她的双手,激动得双手发抖,目光从素素的脸上移开,从她的右肩看到在丈外上步的银凤,叫道:“先别做声,让我猜猜。”
银凤含笑俏立,含情脉脉地向他注视。他突然笑道:“是银凤禹二小姐,令尊一向可好?”
银凤深情地微笑,轻声说:“大哥?你留书不辞而别,急坏了多少人哪!素妹几乎闹翻了天哩!家父与施大叔由水路来,大概三五日方可到达顺庆。”
五位老道已到了右侧,为首的老道稽首笑道:“贫道去非。五天前与四位师弟落脚凤观,奉家师之命,在此等候施主的大驾。”
中海吃了一惊,讶然道:“怪事,小可单人上路,并无任何人知道行踪,道长们难道也知道小可今天会经过这儿不成?”
去非道长摇头笑道:“家师已在去年岁尾入川,曾在大巴山附近潜伏,希望能探出施主的下落,但大巴山一无动静,只好往回走,要到合州会合施施主。前天到达顺庆,打听出施主大闹定远天狐谷的消息。据龙虎风云会的爪牙说,施主并未离开定远,正布下重重埋伏,等候施主出现。家师认为事态危急,希望及时向施主告警,便在昨日启程南下。岂知到了下面的村落,无意中发现了小孤人妖那几个人,她们寄居村中,鬼鬼祟祟似有诡谋。那小孤人妖是去年十月间,在九江和龙虎风云会搭上的,但并未证实,家师在未抓住确证之前,不敢公诸天下,因此心中一动,使到山东麓借宿在农舍中,派贫道五人落脚凤山,留意她们的举动,果然被家师料中了,天幸没出纰漏。看了施主和那老婆娘的激斗,贫道叹观止矣!那老婆娘的造诣,委实可怕极了。”
“道长久走江湖,阅历丰富,能看出老妖婆的身分吗?”中海忧形于色地问,稍顿又说:“日后咱们的人遇上她,后果相当可怕,她那把淬有见血封喉剧毒的宝剑,难以抵挡哩。”
“她姓甚名谁?”去非问。
“小孤人妖说她是彭泽混江龙邹……”
“混江龙?混江龙是大江下游的名武师,四十年前失踪了,武林中无人知其下落。而且也没听说他成家立业,不会留有儿女在世。”
素素接口道:“道长,还是先离开险境再说,须防老妖婆率人赶来。”
“施姑娘的话有道理,这就走。五师弟,你到凤观知会主持道及一声,务须及早难开,须防龙虎风云会的人迁怒报复,及早趋避,以免枉送性命。”
一名老道应声走了。七人绕山北而过,疾奔山东麓。山东麓一处山坡下,有几栋可远眺嘉陵江的农舍,他们会见了留宿在那儿的火真君真阳道长。
火真君是湘南人氏,是个江湖经验丰富,为人极富正义感的有道全真,身材修长,仙风道骨相貌清濯,接到中海,不由雀跃。他先静静地听中海将小亭前冲突的前因后果说完,沉思片刻,慎重地说道:“如果未能证实对方的身分,贫道不敢胡乱猜测是不是毒娘子北宫云娘,反正得通知我们的人,要他们小心这可怕的女人。至于龙施主在天狐谷所伤的所谓会主,这人的身分已经查出来了。”
“那是谁?”中海问,便对火真君的消息来源极感怀疑。
火真君已看出他的心意,笑道:“万里飞鸿武永隆,岁杪由他们的会主亲至广安川请来的。消息来源极为可靠,是鬼丐常真打听出来的,他已和飞锤刘隆取得连系。”
“施大叔他们何时可以到来?”中海转过话锋问。
“你可以问施姑娘。”火真君向素素饱含深意她笑道。
素素一阵忸怩,转过脸讪讪地说:“我……我不知道。”
“素妹,你也真是……你和禹姑娘偷偷溜入四川的?”中海担心地问。
火真君接口打圆场,笑道:“两位姑娘早走两天,她两不愿意乘坐大船,嫌大船太慢。施施主与白衣神君一群人,分为五批,扮作各种水客,正分两途到成都聚会。施施主拟从嘉陵江北上,到顺庆方舍舟就陆折向西行。白衣神君则沿大江走余州,直航成都。至于神驼、鬼丐、狂丐等人,早已在三月前便在川中活动了,已连络好川中的江湖高手,布下了暗桩和接待站。”
“为何要到成都?”中海惑然问。
火真君神色一怔,说:“大巴山是他们的内主坛,如果志在称霸江湖,大巴山算得是极为理想的秘窟,但若志在争江山夺社稷,则嫌太过偏远,进退不便。在施主袭击湖广外主坛的同时,龙虎风云会的爪牙亦同时进袭大峪山,幸好狂丐及时赶到,与枯骨魔僧及巴图活佛抢先一步到达。大峪山主的弟兄,已探出该会有三批人,待机举事。一批在兰州附近,志在截断河西。一批在汉中,志在沿汉江而下直捣湖广。另一批在成都附近,志在夺取四川作为根据地。”
中海大笑道:“这样说来,该会并无大志,似乎仅是草寇……”
“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中原不乱,大明江山的根本不会动摇,在边远地区作乱,绝难支持久远,了不起只能割据一方,大业难成。但别忘了,中原各地的草寇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已被他们所收买,只消大兵一发,中原自乱。加上各边外寇起而呼应,骑人全面侵入,想想看,内外交侵,大明的国本能不动摇吗?目下天玄剑已经号召各地群雄攘臂而起,各地官府也亦暗自准备应变。龙虎风云会的毒计绝难得逞。大峪山主本人已经入川,他的手下群豪已在兰州汉中两地候机一网打尽两地的贼人,他本人则在成都主持大局,大概该已到达成都安顿了。”
“道长可知梓潼大会的事吗?”中海问。
“不仅知道,而且知之甚详。贼人袭击大峪山,一无所获。袭击木莲花苑,缥缈仙子全身而退,他们两头落空,四绝秀士和缥缈仙子仍在人间,各地群雄又在天玄剑的号召下磨拳擦掌,贼人岂无顾忌,因此他们必须除去心腹大患,所以要布下梓潼大会的陷阱除去和他们为敌的人,而且可吸引天下群豪的注意,让他们的爪牙得以在各地从容布置举事大计。大巴山内主坛不必顾虑,擒贼擒王,打蛇打头,施主何不赶至成都,先毁了他们的根基再说?”
“这……”
“还有,施主认为长春子是他们的背后支持人,但袭击木莲花苑与大峪山之际,皆无长春子在内,而且他在河南筹组英雄会,公然声明与龙虎风云会为敌,已公开挑了该会两座分坛,以致近来各地的贼人纷纷敛迹逃匿。上次在施主挑外主坛时,那位蒙面人据施主说是他的弟子湖海散人,可是,湖海散人仍在漳州,不过问江湖事呢。”
中海无法提出证据,苦笑道:“据小可所知,他们的暗中主持人确是长春子。难在小可无法找出证人,唯一可证的人,是伏魔剑客的女儿吴玄霜,但她已打入风云会,目前不知下落,可能已随金花五娘走了。袭击大峪山的四名高手,狂丐老前辈难道不知是长春子的四名弟子?”
“这件事且先拦下,反正长春子即可入川,届时便可弄个水落石出了。”
“请寄语施叔一声,在真相未明之前,千万不可和长春子通消息,远避为上,免遭暗算。”
“贫道定将话传到。”
“大哥,你不去见我爹爹?”素素惊叫。
中海摇头道:“我得先解决六指琴魔杜老前辈的事。”
“杜施主有何要事?”火真君鹜问。
中海不想多说,淡然道:“木莲花苑被袭,假使杜老前辈不故意中断琴音,缥缈仙子性命休矣!有他在,梓潼大会没有人可以逃得过天雷魔琴的龚击,因此,小可必须将杜老前辈的困难解决,除去龙虎风云会的柱石,不然事不可为。”
“施主认为该如何着手?”
“内主坛在大巴山东面四十里的小罗山内,那儿囚禁着大批人质,小可必须一走,人质救出,没有人再会替龙虎风云会卖命了。”
“那……那……可不可以多等几日?咱们将人召集停当,便可动手。”火真君面有难色地说,稍顿又道:“召集人手,委实不易……”
“道长,人多了反而碍事,极易泄漏消息。”中海抢着说。
“施主的意思……”
“施叔不是几天后便可到顺庆吗?”
“五至十日便可到达,水路行程甚慢,快了便有泄漏行藏的危险。”
“有施叔前来,大事定矣!人太多反而误事。此至大巴山将近七百里,全是人烟不见的穷荒,人多便容易泄露行藏,十来个人也就够了。小可先走一步,讲道长转告施叔一声,咱们必须在梓潼大会之前,挑毁他们的内主坛。”
“你又要单人独剑……”素素大叫。
中海笑笑,说:“龙虎风云会的人,必定认为我活不过十天,也必定不再找我,因此……”
“你不能独自冒险,大哥。”银凤忧形于色地说。
“这样好了,我要在顺变附近办些私事,然后到保宁走走,两位小妹可和我同行……”
“这还差不多。”素素顽皮她笑了。
“不要问我办的是什么私事?”中海笑问。
“我不管你要办的事是公是私,允许我们同行,这就够了。”素素红着脸说。
中海转向火真君说:“假定施叔在十天后到达,顺庆到巴县全程二百五十里,昼伏夜行,为防迷路,五天该可以到达巴县了。反正时日充裕,咱们预定月底在巴县会合,有二十天的时日,应该可以从容到达巴县。”
火真君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但巴县城池新建不久,南面的江口巡检司也不易瞒过贼人的耳目,不易找到藏身的地方,不如多走一百四十里,到南江镇会合比较稳当些。”
“到大巴山有个南江镇?”
“那是一座旧城,原称难江县,本朝之前已经毁了,近来方改名南江,听说不久会重新置县,目前只能称镇,是一处极易藏匿的地方。从南江镇到大巴山,约有两百里。镇南两里地,有一座游仙山孤峰独峙,很容易找。山东麓有一座小村,村中有一座大仙庙,你可以在大仙的香炉中找出我们预留在内的详细会合处所。假使你和两位姑娘先到,也可先在香炉中藏字,以便会合。”
“一言为定,小可先走一步。”中海站起告辞。
“施主珍重,务请小心。”火真君真诚地向三人祝福。
第二天,三人泰然地在城内出现,但已换了装束和脸貌。在中海的妙手下,两位姑娘变成了梳双髻的小书僮,一个背了书鹿,一个背着棋囊和小包裹,粉妆玉琢,人见人爱。
中海也变了,变成一个白脸书生,头戴儒巾,身穿青衫,外加一件皮袍,像是改头换脸。先前凌厉的眼神不见了,脸上的风尘也消失殆尽,英气尽敛,显得潇洒飘逸,洵洵温文。
游学书生是挂剑的,他的剑加上了美丽的剑穗,剑身涂了一层银粉,紫光消失。这是三人昨天一夜中,花了不少工夫所得的结果,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以崭新的姿态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中。
顺庆府城面嘉陵江,城中的码头是全城的精华所在地。城是南北长,东西窄,共有九座城门,成化初年刚经过大修。城中有两座学舍,一是顺庆府学,在城南,一是南充县学,在县衙的西北角。两学舍的学子,因名额所限,加起来只有三十五名,实际只有三十二人就读,因此穿青衫的人甚为稀少,突然出现了一个外地书生,十分引人注目。
中海早年曾在州学舍就读,知道儒生的礼数,他首先到文庙,然后到学舍的文昌阁虚应故事一番,以免引起龙虎风云会贼人的疑心。
但他不向教谕投帖,不在学舍借宿,却在城东临江楼的左侧嘉陵客栈店放出空气说要到城西两里的金泉山一游,看看金泉古迹。
那时,城东码头繁华区,距江畔尚远,南北两端的沙滩也占地不广,每年水涨季节尚少水患,因此店铺林立,水客往来不绝,市面繁荣。府城地当舟车往来要冲,当地的土着称为宾人,以剽勇闻名天下,但却又淳朴温厚。当地有四句流传下来的话,本地人深以为傲。四句话是:汉以忠义名节着,唐以神仙浮屠显,宋以文章学术名,古称忠义之邦。
临江楼,是江畔极负盛誉的名胜,嘉陵客栈在楼的左侧不远。楼右首不远,右一座赏江酒楼,厅座设在临江一带,可以浏览江畔的桅林帆影,是当地名流宴会的高尚酒家,等闲人物不配光顾。
当天,中海带着两个假书僮,白天到金泉山看金泉,登山顶的青霞观游览。金泉山与宝台山并肩而立,对面六里外便是果山,金泉是果山向东伸来的一条山腿。隆冬季节,草木萧条,但对面的果山却是一片青葱,满山的松柏重重叠叠。顺庆在北宋以前,称为果州,就是因山而得名。果山的西面,一连串的山峦起伏不定,着名约有栖乐山、大、小方山等等。真正的名胜,该在大小方山,千峰万岭周回缭绕,疑若洞天。不但有山,水亦胜,滴乳泉和神女泉,都比金泉为胜。可是,这一带山区人烟稀夕,距城虽仅二十余里,但仍然荒凉。当地的土着对种庄稼似乎不感兴趣,宋朝的程泾在社稷坛记上说:地当舟车往来之冲,民官商贾怠穑事,果然不假。
登上金泉山,他在青霞观的老道口中,套出不少有关山区中的情形,方返回城中。晚间,他在嘉陵酒店就搁了半个时辰,然后至码头逛了一圈。
浪费了一天,没找到他需要的猎物,因为他需要加紧练功,外出的时间不多。还有四天,他的两仪心法便可大功告成,可以使用了。
第二天,三人早膳罢,信步出了东门,同南码头走去。两天来,他已将要办的事向两位姑娘说了,要找的猎物是什么,两个姑娘心中明白,也就不再多问。
南码头,是水旱码头的会合处,由潼川州陆路来的客货,皆穿越西南面的龙城山小径,到达南门码头交船、转运,人烟辐辏,往来不绝。
三人进入一间小店,在面对码头的座位落坐,叫来一些酒菜,面窗小酌。
中海的目光,不住地在码头流转,最后落在一艘大货船的右方。那儿,紧倚着大货船泊了一艘小客舟,舱门半开,钻出了两名大汉。他眼前一亮,低声向两位姑娘道:“小妹,认得这两个人吗?他们好大的胆子。”
银凤接口道:“吉安五杰的吴老二燕辉,老三郑诚。”
“他们抗命溜走,居然还敢在这儿现身,胆子确是不小。”素素也说。
“由此看来,龙虎风云会在顺庆并未留下高手。”银凤说。
“不见得。据我所知,龙虎风云会的人,并不能迳自指使黑旗盟的好汉,他们派有专人,直接与黑旗主打交道。假使因朱凤山的事,龙虎风云会便迳自处决黑旗盟的人,都还了得?他们绝不会愚蠢得自断羽翼的。”
中海解释道,接着说:“素妹,你跟踪老二。凤妹钉住老三。看他们到底和谁连系,最好能找出他们的秘密藏身处来。”
两位姑娘悄然出店,跟踪两人去了。
两大汉同至南门内的安汉客栈逗留片刻,然后带了另一名大汉外出,老二独自向南行,走上至朱凤山的小道。老三带了从店中带出的大汉,扑奔西南走上至潼川州蓬溪县的小径。
银凤在十女后钉住,洒开大步跟进。她心中忖道:“他们既然不乘坐骑,定然在附近有藏身的地方。”
不久,到了一处山坡下,进入一座树林,突见前面大踏步迎面到了三名风尘满脸的老少。走在中间那人年约二十上下,玉脸朱唇,人才一表,一双大眼明亮似午夜朗星,英气勃勃。穿一身天青色紧身衣,外披黑皮袄,腰上悬着长剑,健壮如狮。两侧是一个花甲老人,和一个中年虎须大汉。
老三郑诚见对方脚下甚快,似乎来势汹汹,先是一怔,最后和同伴送过一道会意的眼色,同道左让路。
老少三人被对方的古怪神情所吸引,少年人“咦”了一声,站住了,冷冷地注祝着老三郑诚。
双方都带了兵刃,似乎皆怀有戒心。郑诚也稍一停顿,扭头瞪了三老少一眼,方从容举步。
花甲老人伸手虚拦,冷冷地说:“阁下,请留步。”
郑诚不是好相与的人,哼了一声,仍然举步。
少年人一声低叱,叫道:“龙虎风云。”
郑诚吃了一惊,一跃而入路侧的林中,冷笑道:“诸位,你们还不配指使郑某,告诉你,别再亮那什么金云玉版令了,没有人会再受你们的指使。”
银凤不能停步,以免引记郑诚的疑心,继续向前走近。
少年人脸色一弛,向同伴打眼色,举手一挥,说声“得罪”,迳自走了。
郑诚口气虽硬,其实己惊出一身冷汗,目送三人转过林东的山坡,方回到路中,指着已远出上八丈的银凤背影,沉声道:“这小子恐怕是钉梢的人,定是那三个家伙的小跑腿。”
“动手,将他带去见董爷。”同伴低声说。
两人追至林缘,前面是一条三岔路,左面是到达蓬溪的大道,右面进入金泉山西面的山区。
“站住,小娃娃。”郑诚往银凤的背后大喝。
银凤缓缓转过身来,用清澈的大眼讶然地注视着气势汹汹的两个人,定下神问:“咦,两位爷有事吗?”
“你是那一坛那一路的弟子?说。”郑诚厉声问。
银凤摇摇头,一面暗中戒备,一面说:“爷台的话,小可听不懂。”
“听不懂?少接话,你是随郑某走呢,抑或是要郑某请你走路?”
“爷台的意思……”
“大爷劝你不要再装了。哼,贵会管得了咱们的令主,却管不了咱们的友爱,咱们遇上贵会落单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乖乖随大爷走,不然……”
“郑兄,何必和他接话?拿下再说。”同伴大叫。
郑诚伸出巨灵之手,迅疾地向银凤的右肘急抓。
银凤知道吉安五杰了得,不敢大意,手肘一沉,翻腕急扣伸来的巨掌腕脉。
郑诚大喝一声,收掌抢入,左掌接如电闪,凶猛地劈向银凤的右耳根。
两人交上手,立即各展绝学,凶猛地抢攻,拳来脚往愈斗愈凶狠。郑诚的艺业相当了得,但与银凤相较,显然棋差一着,换了五六次照面,他逐渐有点难以应付银凤的快攻,他没有银凤灵活,也比不上银凤的手脚快,不小心,右肩外侧挨了一掌,劈得他肩骨如裂,“哎”一声骜叫,踉跄撞出八尺外。
银凤正待抢上擒人,蓦地林中人影疾闪,先前已经走了的三老少去而复返,少年人飞跃而至,冷笑道:“不许动手,说清楚再说。”
银凤不知来人是谁,但却猜想定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因为她曾经听到少年大声向郑诚喝出“龙虎风云”四个字,那是龙虎风云会的人表示身分的切口,她心中有点紧张,身上未带兵刃,以一敌五,她知道大事不妙。
心中一慌,便不够沉着,不假思索地向北拔腿便跑,去势奇快。
少年人一怔,还未及有所举动,郑诚沉不佳气,切齿道:“诸位,不可欺人太甚,咱们的行踪,贵会该了若指掌,何必派人跟踪?郑某警告你们,再派人前来打扰,休怪咱们心狠手辣。”
少年人淡淡一笑,问道:“你是说,刚才那小后生是本会派来的人?”
“是与不是,咱们心中明白,用不着假撇清。”
少年人向花甲老人说声“追”!领先便走。
银凤太贪心,她并未远走,还想等少三人走了之后,再跟踪郑诚,躲在林中等候机会,等发觉三人追来,已经难以脱身了。
她一见不妙,展开轻巧飞逃。她绰号银凤,轻功提纵术十分了得。可是,今天遇上了更高明的人。不久,从四丈外拉近至丈余了。
身后罡风压体,有人沉喝:“那儿走?留下!”
她吃了一鹜,猛地向左旋身,左掌封住上盘,右掌来一记“回眸反顾”劈向来人的脑门。
身后三个人全到了,右面的花甲老人已和她并驾齐驱,左面的中年人也到了左后方,紧钉在身后的人,是那位英气勃勃的少年。
“噗!”左掌封住了抓近右肩的手,双方同向侧闪,一震而开,“回眸反顾”自然落空。
她感到手臂如受巨锤所击,火辣辣地,不由心中一凛,暗叫糟了!少年人的手臂像是铁打的哩!
少年人一声低啸,不容她喘息,已经一闪即至,伸手便抓。
东面府城方向,三个大汉正大踏步而来。
银凤心虚,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少年人的内力修为可怕,她无法支撑,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不再接招,同侧一闪,飞跃而遁。
“你走得了?”少年人低叱,急起便追。
前面是山坡下的枯草坪,小径穿坪而过,坪对面来了三大汉,后面三老少已经迫近了身后。
三人汉一怔,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只看到前面四个人气势汹汹,迎面抢来,还以为是冲他们而来的,不约而同两下一分,伸手拔剑准备。
银凤正慌乱间,认为对方助手到了,把心一横,掏出了家传暗器破气功的飞鱼刺,三不管便向中间的挡路大汉走去。
活该大汉倒霉,后面追来的少年突然大吼一声,大手已经搭出。
银凤知道已到了生死关头,扭身向侧倒,身形落地,手脚齐动,向侧窜出丈外,再飞跃而起,撒腿便跑。
这瞬间,狂叫震耳,中间的大汉仰面便倒,他被少年人的啸声所惊,一怔之下,奇快无比的飞鱼刺已贯入他的右胸近肩处,怎能不倒?
几乎在同一瞬间,右面挡路的大汉发出一颗三棱钉,向刚撤退窜逃的银凤打去,银芒一闪即至,已经窜出的银凤已无躲闪的余地,而且钉从左后方射来,她连看也看不见,怎能躲闪?“嗤”一声钉打入她的左大腿,“哎”一声骛叫,重心已失,冲出两丈外,感到一阵痛楚袭来,双脚落地无法站牢砰然仆倒。
大汉跟踪抢到,抓住她的左手一扭,右手一劈掌砍在她的右肩节上,将人提起叫:“抓住了,这小辈好狠。”
少年人以为三大汉是与龙虎风云会为敌的人,这时他不愿多事,摇手止住抢出夺人的花甲老人,低声说:“陆叔,我们走。”
“不问问看吗?”花甲老人陆叔低声问。
“问了会泄漏咱们的行藏,算啦!”
左面的拦路大汉抢到受伤同伴身旁,看了飞鱼刺的分岔尾部,大叫道:“飞鱼刺,是洞庭主的亲属。三弟,那小辈留着带走。”
少年人吃了一鹰,纵近一看,大喝道:“那小辈交给我,人是在下追来的。”
大汉顾不了同伴的死活,退后两女拔剑说:“笑话,人是咱们抓住的,为何要交给你?”
少年人冷笑一声,大声说:“龙虎风云。”
大汉脸色一沉,冷笑着问:“阁下高姓大名?”
“少废话!”少年人冷叱。
“你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大汉冷冷地问。
“不许多问。”
“你认识我吗?”
“你是啥玩意?”
大汉嘿嘿笑,傲然地说:“在下江鸣远,你如果不知江某是谁,怎敢冒充是龙虎风云会的人?”
“呸!无名小卒,谁知道你姓江的是啥玩意,知趣的快将人给在下带走,不然连你也擒返会中处治。”
江鸣远哈哈狂笑道:“龙虎风云会已经暂时封闭各地分坛,弟子们已奉命不再公开露面,你阁下居然叫出显示身分的切口,显然是想利用本会……”
“妙!你说本会两字,原来阁下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少年人喜悦地说。
江鸣远拍拍胸膛,傲然地说:“顺庆分坛二十八宿之一,危宿江某便是区区在下。”
少年人堆下笑,说:“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阁下原来是二十八宿之一,幸会幸会。喂!咱们商量商量,如何?”
“商量什么?”江鸣远傲然地问。
“套个交情,将那小辈交与在下带走。”
“什么话?那小辈使用飞鱼刺伤了咱们的人,定是洞庭王的亲属晚辈,洞庭王是本会的死仇大敌,怎能让你将人带走?废话,你冒充本会的人,在下还得追究呢。”
“如何追究法?”
“缴下兵刃,江某将你解交外主么坛主座下,死活自有分晓。”
少年人徐徐撤剑,笑道:“好吧!剑给你。”
挟着银凤的三弟突然大叫道:“大哥,小心有诈……”
少年人的剑已经送出,突然银虹一闪,剑尖疾吐。
江鸣远也不弱,一剑挥出,向侧一闪。
“铮”一声暴响,江鸣远被震出丈外。
三弟挟了银凤,扭头狂奔,奔了三丈余,前面灰影挡道,花甲老人拦在前面,剑尖前伸,沉静地裂嘴一笑,说:“阁下,来玩玩,老朽年老气力衰,正需活动一下生了锈的筋骨呢!来啦,别发呆。”
大汉怪眼一翻,用剑搁在姑娘的后颈上,喝道:“让路,不然我先宰了这小辈。”
陆叔呵呵笑,抓抓头皮说:“阁下,你使我老不死的为难。你知道,像我这种年纪的人,是不愿多浪费精神的,少动刀剑是养生之道,我真不想杀你,假使你不将人交出,那……那我只好拼上老命刺你几剑罗。”
“你……你不怕这……这小辈先死?”大汉惶然地问。
另一面,少年人已和江鸣远动上手,少年人一面留心陆叔这一面的动静,一面故意和对方拖,未用上劲接招。
陆叔摸摸胡子,呵呵笑道:“这小辈的死活,与我老不死何关?你杀与我杀还不是一样?咱们本就是追杀他而来的。你不杀让我老不死的杀,你就可少费手脚,你杀了他,我老汉当然要杀你遇过瘾罗!你杀吧,反正我老汉总会杀一个人过瘾的。”
大汉吓不退陆叔,又不甘心将人送出,把心一横,想先杀了陆叔再说,看老家伙貌不骜人,也许可以顺利打发哩!将银凤放下,挺剑冲上沉喝道:“要你的命,老不死!”
喝声中,招出“灵蛇吐信”,奋勇抢攻。
“咦!妙!”陆叔叫,不退反进,剑向右轻拂,好快,像电光一闪,便抢入对方怀中。
“嗤!”大汉的剑刺出,被错出一旁,对方太快,想退已力不从心。
陆叔哈哈狂笑,左手疾伸,像一把大铁钳,紧紧在扣住了大汉的咽喉,大姆指用了三分劲。
“嗯……嗯……”大汉拼命挣扎,突然浑身一软,长剑堕地。
少年人见陆叔得手,一声长笑,剑势突变,“铮”一声荡开江鸣远的剑,揉身切入,电虹疾吐,突然飞返,向陆叔掠来,一面扯头叫:“家驹,收拾他们,拖至林中埋了。”
江鸣远像中箭的兔子,一蹦三尺高,落地后旋了一圈,喉中血如喷泉,挪倒在地不住抽搐。
中年人叫家驹,他走近被飞鱼刺击伤正陷入昏迷中的大汉,笑道:“对不起,老兄,你也该走了黄泉路上,不好走呢,有个伴儿不是坏事。”
他在大汉的咽喉扣上一只手,另一手拔出飞鱼刺,拖了两个人大踏步走入林中。
少年人抱起银凤,歉然地说:“对不起,老弟,我不知道你是禹前辈的人,几乎误了大事。”接着向陆叔叫:“陆叔,到林中迫问口供,走。”
陆叔收拾了大汉的剑,挟着人随着少年人离开小径,钻入林木深处。
少年人在偏僻处将银凤放下,解开百宝囊取药,说:“老弟,别担心,我有最好的金创药,我替你起出暗器。”他替银凤解了右肩披制的穴道,要割开她的裤管。
她急得额上冒汗,大叫道:“住手!住……”
“老弟,你……”
“我自己来,别管我的事。”她坐起叫,向侧移。
“老弟,你怎……”
陆叔举手轻摇,笑道:“贤侄,不必管他,他自己会裹伤的。”
“陆叔,但……但他……”
银凤已经跌跌撞撞地躲到远处的树后去了,陆叔低声道:“傻贤侄。她是个姑娘,怎肯让你裹伤呢?”
“陆叔,你……你的话……”少年人讶然低叫。
“先别揭穿,噤声,咱们拷问贼人的口供再说。”
大汉被陆叔扣住咽喉,皆厥了许久,这时方悠悠苏醒,虚脱地用手揉动着喉部,躺靠在一株树干下,用充满恐惧的眼神,往复注视站在面前的三老少。他当然知道今天糟了,性命难保。
“老兄,咱们向你打听一些消息。当然,说不说在你,罢不罢手在我。”陆叔笑容可掬地说,稍顿又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老汉当然希望阁下能够合作。你老兄贵姓大名?”
大汉暗中行功运气,发觉身上并未受伤,穴道也未被制,顿萌逃生之念,突然向左一蹦,像箭般射出,双手护住头面,蓄劲待发,从少年人和家驹的中间冲去。
家驹伸手如电闪,奇快无比,钩住大汉护住脸部的手,不等大汉反抗出招,左拳疾飞,“噗”一声暴响,大汉的下颔挨了一记重击,仰面便倒,“砰”一声仍然跌回树根下。
“给他吃杯罚酒,他便会听话安静了。”家驹若无其事地说。
“好吧,我替他松松懒筋。”陆叔说,向前跨出一步。
大汉口中血出,喘息着叫:“我……我说,饶……饶命。我……我叫孙……孙伟。”
陆叔在他身前蹲了,含笑问:“孙老弟,你也是顺庆的二十八宿?”
“是……是的,排……排行二十二。”
“哦,是井宿。请教,大地之龙目下何在?”
“在下不……不知道。”
“废话,你不愿说?”
“在下确……确是不知道。三天前在朱凤山下,他身中奇毒,只可活十天,本会弟子奉命不再理会他,让他自生自灭,反正他要死,谁知他的下落?”
三个人脸色全变了,少年人大叫道:“此话当真?”
“外主坛坛主亲颁法旨,必定不假。”
“外主坛坛主可是玉麒麟?”
“是的。”
“他目下何在?”
“这……”
“你不说?”少年人厉声问。
“在……在清泉山大悲古刹。”
“胡说,清泉山在城九十里地,你却在金泉山附近出没。”
“在下不敢胡说,确是在清泉山。听说天玄剑等一群人可能顺庆道,所以在那儿坐镇。在下奉命住在城西的元妙观,打探黑旗令主的行踪。黑旗盟在金泉山设有连络站,但不知他何时可到。”
“等黑旗令主有何贵干?”陆叔问。
“要他截杀天玄剑。”
夕年人脸色发青,接口道:“陆叔,其他的事不必问了。大地之龙既然在三天前中毒,定然不会远离,我们必须赶快找他。”
陆叔忧形于色地说:“连龙虎风云会的人也不知他的下落,我们人孤势单,到何处去找?”
“也许玉麒麟老匹夫知道,找他去。”少年人断然地说。
“你说就咱们三个人便去……”
“不错,龙潭虎穴小侄也得闯上一闯。”
陆叔一掌劈中孙伟的天灵盖,说:“好,埋了这家伙,咱们就走。”
身后,突传来银凤清脆的嗓音:“你们要找大地之龙有何贵干?”
她已裹了伤,站在三人身后,站得远远地,负隅顽抗的神情毕露无遗。她手中分挟了四枚飞鱼剑作势戒备,并不因对方处死了龙虎风云会的人而有所松懈。
少年人含笑上前,行礼道:“先前误认姑娘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多有得罪,特向姑娘道歉。”
“站住!不许走近,你胡说什么?”她吃惊地叱喝。
少年人只好站住,笑道:“姑娘虽是男装,但难瞒老江湖。请问,洞庭王与姑娘有何渊源,能否见告?”
“你少管闲事,找大地之龙有何贵干?”
“姑娘与银凤姑娘的脸貌极为相像,不知……”
“告诉你少管……”
“在下姓雍,名……”
银凤大喜,抢着叫:“是了,你是大峪山雍少主吗?”
“正是区区。姑娘是……”
“我是银凤,金凤是家姐。”她喜悦地说,收了飞鱼刺上前行礼。
“二姑娘可知道龙大哥的消息吗?”雍玉急急地问。
“他住在嘉陵客栈……”
“他真的中毒了?”
“小意思,天下间任何奇毒,也难不倒龙大哥。”
“二姑娘是和他在一起吗?这是说,令尊和天玄剑也来了?”
“我与施小妹和他在一起,家父则溯江而上到成都,也许会与令尊会合。施大叔不日可到此地。少山主,你带了多少人来?”
雍玉先替银凤引见两位同伴。陆叔是大峪山名号响亮的一位头领,姓陆名蛟,绰号叫冷剑,他的剑专走旁门,十分诡异,常出其不意将人制倒。中年人叫穿云燕杨家驹,轻功出类拔萃。
他告诉银凤说,他从成都来,乃父率颔部分高手到达成都,原是接到天玄剑的柬帖,赶来成都直捣龙虎风云会的老巢。半月前,乃父接到大凉山岳父四绝秀士的手书,说是不日将出山,与缥缈仙子会合,孙儿路璧已经先来,要四绝秀士照料。他们与缥缈仙子取得连系。方知路璧与铁掌拂云追踪报应神下落不明,因此分派多批人手,在各地搜寻他们的下落,他与冷剑和穿云燕走的是潼川道,半途听说大地之龙闹定远天狐谷,心中一动,便赶来顺庆,希望将中海接到成都。
银凤静静地听完,说:“少山主来得正好,龙大哥目下,正需人手相助。走,请随我去见龙大哥。”
中海已离开了小店,四人转奔嘉陵客栈。施姑娘已经回店,她跟踪吴燕辉,距城两里地,接到了风尘仆仆急急赶来的一群人马。可惜这群人皆戴了风帽,不知黑旗令主是否在内,一群人落脚在城南安汉客栈,不见有人外出,她只好先回客店等候。
中海失了踪,眼看日色近午,还不见他回店,众人等得心中焦躁,两位姑娘更是坐立不安。
未牌正,中海喜孜孜地返回店中,见了雍玉大喜过望,立即在房内展开长谈。他不但探出黑旗盟的秘窟,也知道玉麒麟父子正坐镇清泉山,等候黑旗令主到来,要以黑旗盟的大批人手,拦截即将经过顺庆的天玄剑。但天玄剑的行踪十分秘密,黑旗令主也飘忽如魅,仍未能把握他们的行踪。目下顺庆城暗桩密布,风雨欲来。
他下定决心,要在这两天中把事办妥。他要雍玉火速返回成都,将路璧已经脱险正兼程返回的消息禀明,以令老一辈的人安心。并请山主尽速派人至梓潼潜伏,严密监视贼人的举动,最好能先行动手,一举铲除贼人在成都的潜势力。他算定贼人的梓潼诡谋,固然是想一网打尽天玄剑一群英雄,主要的阴谋却不在此,而是吸引赴会英雄的注意,乘机在成都举兵,不将成都的贼人铲除,后果可怕。
其次,他请素素立即前往朱凤山,通知火真君,请天玄剑避免走顺庆,或者干脆隐起行踪,候机到南江镇会合,在未攻袭大巴山内主坛之前,不必打草骜蛇。
他准备今晚先到金泉山一探黑旗盟的动静,明晚动手擒捉九阴吊客屈长华。素素已探出吴燕辉接来了一群人,料想黑旗令主该在这两天到达顺庆。
雍玉不愿走,他建议由穿云燕杨家驹传信成都,他和冷剑陆蛟跟随中海效力,冷剑陆蛟是个老江湖,有老人家在旁筹画必可有所帮助。其实,他是想多和中海亲近。中海只好答应,他也希望多一个人在旁照应,但要陆叔保护家驹返成都。
当天,雍玉修书给陆叔,陆叔即偕穿云燕立即启程。
当晚,囚人到金泉山至大少方山约山区中走了一趟。
听雍玉说贼人已不再找中海,中海立即决定利用机会现身,以真名号和黑旗令主周旋。第二天,他内穿劲装,外面仍是儒生打扮,带了两位姑娘,出了西门直奔金泉用清霞观。
青霞观是当地颇负盛名的道观,观中有两处名胜,一是紫极宫。据说,大唐贞元十年,谢真人谢自然,在这儿成道羽化飞升。其次是步虚台,也就是谢真人飞升的地方。
观占地甚广,共有三十六楝建筑,松柏成林,春日奇花异草生香。但目下似乎比往昔萧条,观内只住有三十余名道侣,却有近四十名借宿的香客。
辰牌末,登山的小径上,施施然到了三天前曾经前来参拜谢真人的书生。
今天,观中的气氛,与三天前大下相同,没有香客,寄宿在内的人,一个个换上了黑衣,观门的拜天坛右侧,插了一面七星黑旗。
快接近观门,下面脚步声急促,上来了五名劲装大汉,超越了中海,大踏步进了观门。
“成老狗的人来了。”中海向两位姑娘低声说。
“黑旗盟的人似乎并不想隐起行踪呢?”银凤说。
“是的,但黑旗令主本人却行踪如谜。”中海答。
“横江白练梁前辈不在,我们也难从他们口中得到黑旗令主的消息!”素素忧形于色地说。
“梁前辈并非钉住黑旗令主,他只负责钉住九阴吊客。我们在一旁听听,有消息了。”中海低声说。
观左有一座小亭,三人从容进入亭中,亭距观门不足五丈,可以俯瞰东面的府城,也可从院墙顶端看到大殿前的景况。
五大汉穿过花径,到了殿前的台阶下。敞开的殿门内突然闪出五名黑衣劲装大汉,一字排开,站在阶上抱肘屹立,冷然向阶下的五名不速之客凝视。
五名客人也雁翅排开,为首的人抱拳行礼,发出一阵嘿嘿怪笑,说:“田兄请了,洪某奉外坛坛主的法旨,前来拜会董前辈,请田兄代为通报一声。”
田兄勉强地回了礼,冷冷地说:“董前辈已经到大方山去了,洪兄可到大方山一走。”
洪兄脸色不豫,说:“田兄,叶前辈辰牌初刚从安汉客栈起程,在西禅寺逗留许久,到此不足一刻,并未离观他往,为何田兄藉故推托?田兄如不愿通报,在下只好入内……”
“站住!你敢?”田兄沉喝。
左廓下人影出现,赫然是湘西谭氏兄弟。老大谭家昌叫了一声,说:“田兄,为何不通报?”一面说,他一面笑,状极得意。
“你少管闲事。”田兄气呼呼地答。
洪兄脸色一沉,厉声道:“贵盟的弟兄太过嚣张,桀骜不驯,本会的各坛弟兄已无法再容忍下去,洪某只好据实返报。”说完,扭头便走。
田兄举手一挥,发出一声怪叫,两侧偏殿闪出十余名黑衣人。
洪兄冷笑一声,挺了挺胸膛,朗声道:“果然是心怀叵测,会主料事如神,早已料定黑旗盟有此一着。诸位,咱们五弟兄并未带兵刃,何必小题大做?有何见教,请吩咐就是!”
“小意思,留下诸位的人头。”田兄冷笑着说。
“都还不简单?拿去就是。咱们五个无名小卒的人头,将会换来数百条好汉的性命,连黑旗令主的一子一媳,三侄一女也算上,黑旗令主本人当然也在内,咱们五兄弟该含笑九泉。”
田兄迈步下阶,阴森森地说:“告诉你,黑旗盟是唬不住的。”
洪兄在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掷在地上说:“洪某知道阁下是英雄,用不着唬你。不久前,贵盟的弟兄,暗中屠杀了本会十三名弟子,你以为会主不知道?哼,简直在做梦。内主坛坛主奉会主法旨,看在下致书贵盟令主,后日午正,贵盟的人必须到清泉山大悲古利听候差遣。届期不至,定按会规处治。在下信已传到,如果在下未能返回元妙观覆讯,后果如何,在下不愿危言耸听,诸位自去猜测。在下言尽于此,诸位瞧着办好了。”说完,转身大踏步向外走,不再理会附近的人。
“站住!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敢恫吓咱们黑旗盟的好汉,胆子可不小。”田兄左首一名大汉大喝。
洪兄扭头冷笑一声,傲然地说:“要杀要剐,悉从事便,鬼叫什么?好没规矩。”
田兄挂头向谭氏兄弟看丢,谭老二突然饱含深意地点点头,冷冷一笑,闪入偏殿。
“这恶贼无礼,毙了他。”田兄沉喝。
应声跃出五名大汉,撤下兵刃便待上扑。
观门人影一闪,到了曾被素素削掉一层头皮的三丑。安庆双丑自从在濯马庄失手,大丑一命呜呼二丑逃得性命,成了黑旗盟甚有分量的人物了。他奔入观门,急叫道:“狂剑董前辈将到,赶快动手吧。”
田兄一声大吼,拔剑急冲而上,一剑点出。
洪兄侧掠八尺,低喝道:“怎么?真干?为何不等他踏入观门时再动手?”
田兄嘿嘿笑,反手又是一剑,料定洪兄必定向后退避招,左手一扬,三枚钢镖悄然打出。
洪某未料到对方真的动手,百忙中扭身避镖,反应居然奇快,可惜田兄已志在必得,一发三枚,最后一枚贯入洪兄的小腹。
“哎……呀!”洪兄惊叫,挫身便倒。
另一面,十余名大汉一拥而上,把赤手空拳的四名大汉刺倒在地,惨号声震耳。
田兄气势汹汹,纵上一剑点出,急刺洪兄的七坎穴。
洪兄仍能躲避,拼余力扭动身躯,但已无法躲开,“喳”一声剑刺入右肺,他浑身一震,嗄声叫道:“田……兄,你……你真杀……杀我?”
田兄拔剑,怪笑道:“奉坛主法旨,这叫做假戏真做,你不死,令主便不会驯顺。别怨我呢,洪兄。”
洪兄已说不出话来,倒在地上挣扎,剧烈地呛咳,最后口中鲜血溢出,双目睁得大大地,逐渐断气。
一名大汉抢出,拾起书信便待放入怀中。角门出现了谭老大,低叫道:“书信留着,放下给他们留下几把剑,其他弟兄快退。”
信飘落地面,观门二丑的叫声入耳:“二位前辈驾到。”
声落,天南三剑带着二十余名大汉出现在观门口。狂剑董千里脸色一变,沉声问:“田襄,怎么回事?”
田兄收剑上前行礼,怒形于色地说:“龙虎风云会派这五个小辈前来下书,口出不逊,无礼已极,辱骂令主辱及盟中弟兄,属下忍不下这口恶气,动手将他们宰了。”。
谭老大趋前行礼,沉声道:“董爷,田兄和三位弟兄出于自卫,是他们先动手的,欺人太甚,难怪田兄下毒手,他为了本盟弟兄的脸面与令主的威信,不得不出手自卫。”
“谭家昌,你为何不出面阻止?青霞观由你负责,你竟眼睁睁地看看他们将信使杀个干干净净?”狂剑厉声问。
谭家昌欠身道:“属下已经尽力而为,只因为对方是信使,因此属下并未携带兵刃。这家伙一言不合,便破口大骂,接着拔剑行凶,属下如不是走避及时,早已伤在他们的剑下了,冯、陈、许几位贤弟目击其事,他们可为属下作见证。”
“岂有此理,书信给我。”狂剑怒不可遏地叫。
田襄拾起书信呈上,退在一旁,故意在脸上堆上惶恐的神色,讷讷地说:“多年来,我黑旗盟威镇宇内,誉满天下,群雄钦服,领袖群伦,岂能仰人鼻息,久受龙虎风云会的迫抑?这几个恶贼仅是龙虎风云会的小走狗,居然敢出言无状,辱骂令主,任意侮辱本盟的弟兄,是可忍勃不可忍,如不杀他,今后本盟必将声威扫地,弟兄们也将离心离德,不可收拾。董爷如果认为属下处事过激,罪不可恕,那就请将属下交与龙虎风云会好了。好汉做事好汉当,属下绝不令董爷为难。前天他们索取吉安五杰,董爷推说令主不在,不敢作主擅长,双方皆难以下台。今天的事,属下不能令董爷为难,愿独自前往清泉山大悲古刹……”
“不必说了,我自有主意。派人将他几个家伙加以掩埋,暂时禁上弟兄们外出。”狂剑焦躁地说。
亭中的中海向两位姑娘低声说:“狂剑进退两难,骑虎难下。怪!龙虎风云会为何如此逼他?”
“大哥,你不是说谭家兄弟是龙虎风云会派来卧底的人吗?为何他要杀龙虎风云会派来的人?”素素惑然问。
“不但谭家兄弟是卧底的人,包括二丑在内,刚才十二个人,我敢说全是龙虎风云会的党羽。姓洪的五个人,仅是无名小卒,他们不知该会主的狠毒,前来传信不知死将至。谭家兄弟定是奉命杀他们嫁祸的。
“这一来,黑旗令主只好俯首听命了,他既不能否认杀信使的事,更不能将谭家兄弟送给龙虎风云会处治。
“不否认杀信使,他只有亲至清泉山赔罪。如将谭家兄弟送出,他还能厚颜恋栈令主的宝座吗?他盟下的弟兄,不各自作鸟兽散才是怪事。
“再说,他不是个草包,该早已知道谭家兄弟是龙虎风云会派来卧底的人,将人送出,还不是纵虎归山?这种傻事他不会干。
“狂剑董千里胸有城府,他也不会上当。看来,同黑旗令主索取九阴吊客的事万难如愿,只好用武力解决了。准备动手时他们要找我们的。
“我斗一斗天南三剑,定可将黑旗令主引出。横江白练梁前辈这几天始终不见现身,八成儿是跟随在令主身旁了。”
果然不错,有人要找他们了。神剑高文湘向观外坡上的小亭一指,向狂剑低声道:“大哥,那书生行藏可疑,这儿发生打斗,他们居然未被吓走,难道……”
“是龙虎风云会的人。”狂剑冷静地答。
“那么,我们……”
“叶爷,何不杀之减口?”谭老大接口道。
狂剑董千里盯了谭老大一眼,眼中涌起疑云,猜不透这家伙有何用意。他早就怀疑龙虎风云会派来卧底的人,怎么居然想再除去龙虎风云会派来做见证的书生?他看不出谭老大想干什么。
最后冷冷地说:“好,但不许要活的。”口中是这般说,心中却忖道:“看你这畜生怎样应付,你不敢抗命不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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