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清醒了,这番话怎会是酒话?一听不对,先下手为强,玉手疾伸,急点他的七坎重穴,疾逾电闪,奇快绝伦。 印佩身形一闪,神奇地脱出指形的笼罩。 九尾狐反掌便拍,反应奇快,九阴真气发如山洪,向印佩涌去。 他用上了九宫大挪移身法,鬼魅似的反而贴在九尾狐身后,九尾狐一掌仍然落空。 正在起舞的师妹像怒鹰般扑到,来势奇急,要助师姐制服印佩。 可是,已嫌晚了。 印佩的左手,已勒住了九尾狐的咽喉,右手已点了九尾狐的脊心穴,喝道:“谁敢上?在下先揪掉她的鼻尖。” 三位师妹大惊,师姐怎被制住了?这是不可能的,但事实俱在,不容置疑。 这瞬间,铁叶门大开,一名侍女在外叫:“后院失火,速前往灌救。” 一位师妹向侧飞纵,伸手急摘壁上挂的长剑。 印佩口一张,酒箭激射,恰好喷在那只纤手上。 “哎……”手的主人惊叫,手抬不起来了,向侧急闪。 “谁再敢妄动?”印佩沉喝。 “咦!”弹琵琶的师妹讶然叫。酒箭在四五丈外,击中手掌,把功力不弱的师妹惊退,怎不令人吃惊? 印佩左手松了三分劲,向已失去抵抗力的九尾狐说:“抱歉,不得不借重你一下,劳驾,叫你的师妹,把在下的青锋绿取来。” “你休想。哼!你杀了我好了。”九尾狐顽强地拒绝,粉脸铁青。 “姑娘,我是当真的。” “本姑娘也是当真的。” “你不肯,在下……” “你杀我好了。” “在下不能恩将仇报。” “哼!不然你休想取得青锋录脱身。” “那好,休怪在下得罪你了。” “你要杀我?” “不,在下毁了你的月貌花容,再……” “你……” “认栽吧,姑娘,快派人取来,你们也好早些前往后院救火。” 九尾狐怎舍得月貌花容被毁,只好叫道:“二师妹,到我房里取青锋绿还给他。” 二师妹不敢不遵,匆匆出室,不久便取来了青锋绿,抛过后:“快放了我师姐。” 印佩笑道:“放是要放的,但必须送在下离开,你们先留下,千万不可妄动,你们不至于希望令师姐面目全非吧?” 登上秘道口,原来秘室建在穿堂下,出口位于楼梯侧方的复壁下方。 穿堂不见有人,人都到后面救火去了,木材爆裂声震耳,窗外火光一片红。 他押着九尾狐向外厅走,三位师妹与报火讯的侍女在后跟出,一位师妹发声大叫:“来人哪,去请师父来。” “嘭”一声大震,一个蒙面黑衣身材矮小的人破窗而入,剑光疾闪,向众人扑来。 二师妹扯下身上的蝉纱作为兵刃,像个裸美人,一声娇叱,轻柔的蝉纱化为精钢,阴风乍起,向黑衣人卷去,暗劲山涌。 黑衣人呸了一声,似乎感到那二师姐这身打扮令人恶心,挥剑硬接,向袭来的蝉纱猛绞。 “啪”一声响,蝉纱缠住了剑,剑绞不碎蝉纱,拔不出来了。 二师妹人化龙腾,飞跃而上,粉腿疾攻上盘。 印佩将九尾狐向侧一推,疾射而出,一把拖住黑衣人向侧急纵,间不容发地避开二师妹双腿飞踢,低喝道:“还不快走?” 不管黑衣蒙面人肯是不肯,带着人穿窗而出,投入火光照耀的花园。 黑衣人一面飞奔一面说:“这么多妖烧的裸美人,不愧称狐狸窝。” 他放了手,骂道:“你还敢油嘴讨便宜?等会儿你就走不了啦。” “你舍得走?”黑衣人顶他一句。 “废话!快走!我开道。” 飞越外围,奔的方向是正西,因为正西不见有人。 黑衣蒙面人叫:“这面去不得,向左走。” 树形中一声低吼,抢出山精房虎,抢大斧拦腰便劈,吼道:“奸细纳命!” 印佩已脱下外袍,里面只穿了亵衣裤,除了不肯轻用的青锋绿,他身无长物,只好用衣作兵刃。 但见他身形踉跄,一晃之下,衣袍挡开斧,反而贴斧而入,“砰”一声响,一拳捣在山精的小腹上,力道如山。 “嗯……”山精丢斧抱腹向下俯。 “噗噗!”他顺势两掌劈在山精的背心上。 “哎……”山精爬下了。 后面,裸女们已急追而至。 “拼了他们。”黑衣蒙面人叫。 “不可!”他喝阻。 “怜香惜玉?” “鬼话!她们人多势众,快走。” 一阵好跑,远出三里外。 黑衣蒙面人领先而行,说:“还是向右走,攀上那座山峰脱身。谷口必已阻绝,闯不出去。” “你知道路?”他问。 “我已在附近潜伏五六天,餐风露宿,每晚用蛇行术探道,苦死了,你却在温柔乡脂粉阵中纳福。” “咦!你是……” “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那天所见的黑小兄弟?” “对,可惜我势孤力单,不敢硬抢。” “谢谢你,小兄弟。” “怪我多事么?我似乎后悔了,你在温柔乡中……” “鬼话!要不是等伤好,我早就出来了,小兄弟,你知道这些妖女的来历么?” “你不知道?你与她们鬼混了五六天……” “我告诉过你,我在养伤。” “这里是安陆州的九华谷,人妖郭智的巢穴。” “哎呀!她们所称的大师姐,原来是九尾狐沈丽姑,难怪。” “难怪那么销魂荡魄,是么?瞧你将她半裸的胴体抱得多肉麻,你……” “你胡说什么?我制住了她,利用她作人质,刚从地底秘室逃出来。她们在秘室用勾魂阵困我,幸亏我早有准备,把持得住,未着道儿。” “喝!倒是我错怪了你呢。哼!我白忙白苦了五夜,也白放了一把火……” “小兄弟,别生气,如果不是你放上一把火,吸引了其他的人,咱们皆难以脱身呢。哦!失礼,还没请教小兄弟贵姓大名呢,我叫印佩。” “我姓彭,你叫我彭小弟好了。” “彭小弟,在赤山你想冒险在铁腕银刀手下救我,冒了万千风险。你我萍水相逢,你便拔刀相助,兄弟万分感激,容留后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挂齿?” 两人开始爬山,下面火光渐熄,呼哨此起彼落,两楼的人,开始搜索全谷了。 登上半山,印佩心头大石落地,说:“要不是我明里示弱,让那骚狐狸低估了我的真才实学,真不容易脱身哩!” 彭小弟却错开话题,笑问:“印大哥,你真舍得离开脂粉阵温柔乡?” 印腼笑骂道:“小鬼,你知道什么叫脂粉阵?什么叫温柔乡?”接着,他叹息一声,又道:“其实,九尾狐这种荡妇,一生中只在情欲中打滚,怎知男女之间,真有情义存在?她只知占有一个男人,难怪她活该做一辈子荡妇淫娃。” 彭小弟默然,久久方说:“印大哥,你是否已情有所钟,已有了心目中的爱侣?她是谁?” “见鬼!我哪来的爱侣?走!吧,时光不早了。”他毫无戒心地说,脚下一紧,向上爬升。 次日一早,两人到了汉江边,距九华山已在三十里外。 昨晚爬了两个时辰的山,找不到路,在树林中宿一宵,早上觅路西行,精神抖擞毫无倦容。 这是一处渡头,小径上行人稀少。印佩跳入渡头的歇脚亭,注视着泊在对岸的渡舟说:“彭小弟,要不要过渡?” 彭小弟放下包裹说:“我毫无意见,只问你要往何处去。” “我要到安陆,你呢?” “我也要到安陆。” “那么,用不着过渡了,这条路必定通荆门州,到安陆往南走便可。” “往南走,恐怕人妖追来……” “我不怕他了,他最好不要追来。”他有点愤懑地说,显然对人妖一群妖妇心存芥蒂。 “印兄,他们人多势众……” “人多又能怎样?他们想在这一片山野中围攻,势比登天还难,说不定还得送掉不少人命。走吧,往南。” 彭小弟似乎有所顾忌,说:“为免被他们追及,不如设法在此地雇一艘船下放,比较安全些。” “这里偏僻,哪有舟可雇?瞧,撑渡船的渡夫也踪迹不见,咱们来得太早了,更不用说找船下放安陆啦!” “瞧,那不是有船么?”彭小弟向上游一指说。 果然是一艘小船,比渡船要小得多,沿岸旁下放,相距在半里外。 船太小,有舱篷但不设舱门,只有一名敞开衣襟穿半截短裤的,中年船夫,站在后舱面撑篙,徐徐下放。 接近至五十步,船夫似已看到歇脚亭内有人,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两人一眼,泰然地唱道:“人人叫我许一篙,舱里有把雁翎刀;酒色财气全都会,快快乐乐任逍遥。” 听清了船夫的词意,印佩笑道:“这位仁兄坦白得够爽快,叫他问问看。” 船缓缓漂下,他叫:“船老大,靠近来说话。” 船夫竹篙一点,船向码头冲来,定住船怪叫:“老兄,有事么?” “咱们做一笔买卖,如何?” “哈哈!只要是有赚的买卖,做啦!”船夫笑着说。 “咱们要雇你的船到州城,你敢不敢去?” “哈哈!我许一篙只要客人有钱赏,没有不敢去的地方,鬼门关也敢闯他个七进七出。” “好,咱们的买卖成交了。” “且慢,咱们还未讲妥价钱。” “你说吧。多少?” “你们两个人,一人二十两,公道得很。” “喝!你老兄在狮子大开口呢,简直是敲诈。” “去就去,不去拉倒。来回要两二天工夫,四十两银子已是大大的便宜了。” “好吧,独门生意,在下认了。”印佩一面说,一面跳上船来。 船夫将手一伸,说:“现钱交易,概不赊欠。” 印佩点头道:“应该,银子入手,心里到底落实些。” 彭小弟抢先将四锭银子递过,说:“少废话,开船吧。” 船夫将银子塞入腰带袋,笑道:“好,这就开船。客官,坐好,船驶江心风险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开船啦!” 竹篙一点,船向下游驶去,渐向江心移。 两人不入舱,坐在船头眺望江景,印佩低声道:“刚才这位许一篙唱的歌,你听清了吧?” “不错,他说舱里有把雁翎刀。” “所以,要防着些。” “他一个人,飞不了天。” “很难说,小心撑得万年船。” 许一篙一面撑船一面说:“两位客官,舱里坐,可以睡大头觉。至州城有七八十里,申牌时分方可到达,早着呢。” 舱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只香炉,一座江神的神牌,炉内焚着三炷大香,舱板倒还整洁。 总不能整天坐在船头晒太阳,彭小弟说:“印兄,进去养神也好。” 香炉放在篷口旁,经风一吹,烟自然往舱内飘。船家早晚敬神,平常得很。两人不疑有他,往舱内一钻,盘坐着谈心。 香烟嫋嫋,不住向舱内飘。 印佩向彭小弟一笑,问:“彭小弟,你小小年纪,为何在江湖流浪?” “流浪?笑话,我是到湖广访友的。” “哦!你是汉中人?” “汉中褒城。” “你是彭家寨人?”印佩变色问。 “彭家寨在汉中十八里铺,距寒舍尚有两百里地。” “哦!汉中姓彭的人不少呢。” “正相反,少得很……唔!我……我有点……怎么有点昏昏欲……欲睡……”话未完,身躯一歪,躺下了。 “咦!”印佩讶然叫。 “哈哈哈哈……”后艄的许一篙大笑。 他赫然醒悟,一蹦而起叫:“香中有鬼……” “我许一篙就是招魂鬼,香是招魂香。哈哈……” 他向后艄钻,岂知身形一动,“砰”一声栽倒,爬不起来了,脑袋一搭,便失去知觉。 许一篙哈哈狂笑,得意洋洋地说:“天掉下来的银子,不捡才是傻瓜。两位,别怨我,九华谷出了五百两银子赏格,在下委实难以拒绝。有了这五百两银子,我许一篙可以快活一两年,不用在江上做担惊受怕的没本钱买卖。” 竹篙一点,船灵活地转头往上游急驶。 船沿江东岸一行,撑出半里地,岸旁的芦草一分,钻出一个村妇打扮的年轻貌美女郎,挽了一只提篮,笑盈盈地叫:“船家,请靠过来,渡贱妾过江,愿以金钱一枚为酬,请行行好。” 舟行距岸仅四五丈,看得真切。 许一篙眼都直了,心说:“妙哉!看来我许一篙今天是鸿福双至,财色兼收呢,这机会岂可错过?” 竹篙一点,船折向冲向江岸。 他描好篙稳住船,搭上跳板笑道:“小娘子。请上船,小的渡你过江。” 女郎说声谢谢,袅袅娜娜地登舟,跳上舱面向内望,一眼便看到船内躺着的两个人。 “哎呀……”女郎变色惊叫。 “小娘子怎么啦?” “舱内是……是死人?” “不,他们睡着了。” “他们是……” “一条船最少也得有三名船夫,他们都是小的伙计,倦了歇息而已,不是死人,小娘子放心啦!” “这……” 许一篙一面抽回跳板,一面笑道:“他们睡得太熟,小娘子不必害怕。” “贱妾不是害怕。” “那……”许一篙乍然接口。 “他们带了刀剑……” “这一带常闹水贼,带刀剑平常得很。”许一篙一面说,一面将船撑向江心。 江心是航道,水深四五丈,篙派不上用场,必须换架长桨。但许一篙却不用架桨,他就凭一支篙,便可往来自如,所以绰号称许一篙。船放乎中流,他就用篙划动,船直向对岸急驶,破浪而进比用桨还要快。 美村姑坐在舱面,似乎毫无戒心。 舱内,招魂香仍在燃。 许一篙渡过了急流,向美村姑叫道:“对岸有涡流,船不稳定,舱面危险,小娘子请入舱坐好。” 美村姑却不肯,说:“不必了,我不怕。” “这……好吧,悉从尊便。” 距岸尚有五六丈,并没有涡流。 许一篙将篙向后艄的篙眼一插,船便停住了。 美村姑一怔,扭头问:“船家,怎么啦?” 许一篙往舱内钻,掀开舱板,取出一把雁翎刀,钻出舱面窃窃怪笑。 美村姑大惊,骇然站起叫:“船家,你……你……” 许一篙淫笑道:“小娘子,别慌,咱们好好商量,不会有人受伤,不然……” “不然你……” “不然,我一刀砍下你美丽的脑袋,痛虽是不痛,但你活不成。” “你……” “哈哈!我许一篙已经四十出头,至今尚未娶妻,光棍一条。你如果依从我,我会好好待你,穿绸着缎,佩金带银,保证你快活,这辈子有倚有靠。如果你不依,我就这么一刀。” 钢刀一近,“擦”一声把石头夹木棍制成的锚石,砍成两片。 美村姑打一冷战,战抖着叫:“大王爷饶命……” “饶命?你是说,你依从我啦?” “大王爷,我……我把提篮里的金银首饰给你。” “那本来就是我的,你用不着大方。” “你……” “我许一篙要财也要人,上了船的全要。” 美村姑突从袖底取出一朵银制的两寸径菊花,银光耀目,锋利的菊瓣似乎是活动的,向许一篙面前一伸,脸一沉,惊容一扫而空,黛眉带煞,沉声问:“这东西你也要?” 许一篙如中雷殛,双腿发软,骇然叫:“你……你是银……菊……” “我,西门秋。” “在下有……有眼不……不识泰山,姑……姑娘恕……恕罪。”许一篙惊怖地叫。 “你有眼只识金银女色。” “西门姑娘……” “你跳下江去吧,这艘船赎你的命。” 许一篙苦笑道:“这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我这条泥鳅遇上了七星鱼,认命啦!船给你,可否让在下送你登岸再说?” “也好,哦!你是不是招魂鬼许一篙?” “正是区区。” “你用招魂香弄翻了那两个人。” “这……” “你知道他们是谁?” “在下认识那位高大的年轻人,他叫印佩。” “你与他有仇?” “这……这是九华谷人妖所要擒捉的人,赏格是银子五百两。” “哦!你不该太贪心。” “在下该死!” “那位黑小子你认识?” “不认识。” “本姑娘却认识。” “是好朋友。” “老天!” “开船吧!等到你知道黑小子的身分,你叫天也来不及……” “他是……” “不能告诉你。还不开船?” 许一篙乖乖地回到后艄,拔篙开船。 银菊西门秋屏住呼吸,将香炉丢入江中,说:“听说你的招魂香歹毒万分,一个时辰知觉全失,醒后浑身麻痹,如无你的独门解药,七天七夜无法复原,是真是假?” “是……是的。” “解药放在何处?” “西门姑娘,你……你何苦和人妖作对?黑小子交给你,姓印的留给在下,好不好?” “我问你解药放在何处。”银菊沉声叫。 “我……我说,在舱底的百宝囊中。” 银菊将解药搜出,纳入怀中,并不解救印佩与彭小弟。 船靠上江岸,许一篙说:“西门姑娘,要不要在下替你将他们两人送上岸?” “劳驾劳驾。” 许一篙钻入舱中说:“可惜!到手的财神爷却在指缝中溜走了,真是贪多必失。” 他一手挟了一人,钻出舱面。 舱面的银菊跟在他身后笑道:“不必怨天尤人了,要不是本姑娘大发慈悲,你连老命也得赔上呢……” 话未完,许一篙将人向下丢,大旋身一声虎吼,奋力猛扑银菊,身形一转便贴身了,好一记迅疾绝伦的“猛虎回头”。 银菊却早已严阵以待,提篮向许一篙怀中一送,纤足疾飞,“噗”一声正中许一篙的小腹。 接着“啪”一声给了许一篙一耳光,喝道:“该死的东西!” “嗯……”许一篙掩住小腹闷声叫,“砰”一声摔倒在舱面上挣扎。 银菊将两人拖上岸,将船向外一推,向躺在舱面呻吟的许一篙笑道:“招魂鬼,好好保重,你得站起来操舟,不然就得麻烦阎王爷招你的魂了。” 船向下游漂流,漂出五步外,许一篙仍未站起。 银菊先将印佩和彭小弟藏在草丛中,仍提着提篮向西走,不时打量四周的景物,远出百步外,在一座古松林前止步,发出一声低叫:“玉露凋伤秋已深。” 林内传出洪钟似的回答:“雷少堡主不期而至,咱们势必延期。” 随声踱出六名青衣人,领先的是个鬓白如银的老者。六个人都带了剑,最后一位是个中年女人。 银菊一怔,问道:“周伯伯,此事当真?” 周伯伯苦笑道:“怎么不真?老朽最后离开奚家庄,亲见雷少堡主带了一群爪牙进庄的。” “糟!这件事棘手。” “秋姑娘,咱们只有等,等雷少堡主走了……” “可是,夜长梦多,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是画虎不成……” 松林深处,突传来一阵狂笑。 众人一怔,火速转身戒备。 “谁?出来。”周伯伯大喝。 紫影入目,人影来势如电,狂风似的掠出八个人,领先的赫然是雷少堡主和千手猿东方义。 “雷少堡主!”周伯伯吃惊地叫。 双方列阵,相距在三丈。 雷少堡主大笑道:“在下已在奚前辈庄中作客多日,而你们却以为在下刚入庄,岂不可笑?你们暗中侦伺奚家庄,一举一动全在本少堡主的监视下,无所遁形。西门姑娘,你是不是到对岸的起风庄,请冲天凤罗起凤前来助拳?他来了么?” 银菊哼了一声说:“罗庄主不在家,到云梦泽访友去了。” “他如果在家,也不愿来。” 银菊黛眉一挑,冷冷地问:“雷少堡主要替奚老狗出头么?” “不,在下只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你们之间的小过节不值得计较,请冲在下薄面,彼此放手言和。”雷少堡主从容地说。 “如果本姑娘不肯呢?” “呵呵!那你就得闯雷某这一关。” “哼!你是这样做和事佬的?” 雷少堡主哈哈大笑,笑完说:“在下从不愿替人做和事老,只是告诉你早些远离奚家庄。” “哼!你……” “在下是一番好意,信不信由你,奚前辈已经到起云谷去了,如果他在家,你的小命恐怕早就完了。” “既然你认为奚老狗如此了得,又何必强出头替他挡灾?” “在下既然在奚家庄作客,奚前辈本在家,在下便得为道义挺身而出,不令奚前辈的家小受到惊扰。” 银菊冷冷一笑,寒着脸问:“你认为你就可以制止本姑娘杀入奚家庄?” “要是不信,何不试试?”雷少堡主也冷冷地说。 一名灰衣中年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大踏步而出说:“雷少堡主,你也未免太狂了些,在下不才,倒要领教贵堡威镇武林的不传之秘霹雳剑术。” 雷少堡主泰然缓步而出,豪气骏发地说:“在下并不想秉技自珍,愿与你神剑秦德裕阁下切磋切磋,上吧,在下恭候赐教。阁下神剑的名号名震天下,雷某有幸领教,不胜荣幸,请。” 神剑秦德裕徐徐撤剑,神色厉冷地说:“等你胜得了秦某手中剑,再说风凉话尚未为晚。有僭了,接招。” 声落,碎步滑进,轻飘飘地一剑点出。 雷少堡主却一声长笑,不闪不避,不退反进,毫不客气地放手狂攻。剑动风雷发出一声啸,吐出了千重剑山,错开对方的剑,排空直入。 剑影漫天,剑气迸发。 神剑秦德裕未料到对方不理会礼招,迳自大胆地趁机反击,一上手便失去先机,自陷危局,后悔已来不及了。 雷少堡主出其不意狂野地抢攻,主宰了全局。 “铮铮铮!”连山脉神剑急封的三剑,气吞河岳无畏地冲入。片刻间便将神剑迫得毫无还手之力,退了丈余,竟然无法脱出剑的笼罩,狼狈地躲闪逃避绵绵而来的可怕剑浪,脸色大变手忙脚乱。 雷少堡主攻至第九招,仍然毫不放松,剑虹吞吐中,突然响起他的一声沉喝:“浪得虚名!” 剑虹斜掠,破风声如殷雷。 “哎呀!”神剑秦德裕惊叫。 人影倏分,剑虹再闪。 神剑斜掠丈外,可是雷声殷殷的剑虹,却如影附形跟到,快得令人目眩。 “铮!”总算在千钧一发中,封住了雷少堡主追袭而至的一剑狠着。 可是,雷少堡主的剑并未被封出偏门,一吞一吐之下,如同电光石火,锋尖再进,指向神剑的七坎要害。 神剑秦德裕身形不稳,刚全力侧闪,身形刚动,剑尖已无情地刺入他的右胁。 “嗯……”他气窒地叫,身躯一震。 雷少堡主拔剑,信手一挥,不满足地加了一剑。 “哎呀!”银菊惊叫,纤手一扬,打出一朵威震江湖的银菊花。 剑过无声,神剑的人头落地。 雷少堡主的剑并未收回,人却反向前冲,一把抓住神剑尚未倒下的无头尸体,向侧方一掀。 银菊花飞到,神剑的尸体恰好撞向飞来的银菊花,一声怪响,银菊花射入尸体的背心,在体内爆裂。 “砰!”尸体终于倒地。 “哈哈哈哈……”雷少堡主收剑狂笑。 银菊大骇,也怒火上冲,厉叫道:“姓雷的,你好狠好残忍,补他一剑,何用砍下他的头来?你……” 雷少堡主笑完,脸一沉,哼了一声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雷某行走江湖,剑出必制敌死命,姓秦的胆敢向雷某递剑,他必须死。” “畜生!你……” “好,你骂得好,你将为了这一声畜生而付出惨烈的代价。你拔剑上!”雷少堡主厉声叫。 千手猿东方义七个人身形倏动,左右一抄,把银菊五个人围在核心,作势进搏。 银菊右首一名青衣人大喝一声,向右面的一名中年人冲去,右拳骤发,相距八尺便攻出一拳。 中年人向侧一闪,伸手虚拨,冷笑道:“少林的百步神拳,可惜火候欠深厚。” 拳劲被拨偏,所经处走石飞沙,拳风虎虎,威力奇大,可惜棋差一着,被中年人轻易地拨偏了。 青衣人不死心,第二拳再次攻出,这次迫近了三尺出拳,浑雄的拳劲如同山洪骤发,锐不可当。 中年人仍然侧跨一步,轻描淡写地拂出一掌,脸色一沉,冷笑道:“阁下如想突围,难比登天,你那两手鬼画符,还是留着吧,少献宝啦!” 青衣人脸色一变,沉声道:“阁下好精纯的拂云掌,敢硬接在下一拳么?” “有何不可?你发拳吧。”中年人傲然地答。 青衣人踏进一步,吐气开声:“黑虎偷心”走中宫探入,拳发似奔雷。 中年人立掌如刀,猛地翻掌吐出,硬接涌来的如山拳劲,身形半挫马步沉凝,神色庄严从容镇静。 罡风呼啸,风行草偃,劲道接触。 两人的上身同时一晃,双足下陷,中间的草叶无风自偃,接着劲道散逸,声如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 中年人呼出一口长气,身形挺立,须发无风自摇,怪眼中凶光暴射,一字一吐地说道:“你已先后攻了在下三拳,礼尚往来,你也公平地接在下三掌。” 青衣人呼吸一阵紧,脸色不正常,这三拳显然耗去不少真力,在表面上已可看出优劣了,硬着头皮说:“你进招吧,阁下。” 中年人冷笑一声,立掌待发。 银菊旁观者清,喝道:“牛五叔,退!我与雷少堡主有事商量。” 牛五叔乘机下台,应喏一声,倒跃而回。 中年人冷哼一声道:“牛敬业,你欠了在下三掌,别忘了还债。” 牛五叔牛敬业大声道:“对,我牛敬业会还给你的,牛某不是轻言赖债的人,尔后随见随还。” “在下记住了。”中年人阴森森地说。 雷少堡主大笑道:“牛五,你知道你欠谁的债么?即使你想赖也赖不掉,活报应冯大爷从无轻易忘怀讨债的大事。” 牛敬业一惊,悚然地问:“你……你是活报应冯天放?” 活报应冯天放道:“你神拳牛敬业是江湖一霸,哪记得区区冯某的名号?” 雷少堡主叫道:“债暂且记下,少时再说。西门姑娘,刚才你说有事与在下商量,说吧,也许还不算迟,如果你还放弃向奚家庄寻仇报复,在下……” “本姑娘绝不放手,奚老狗的儿子在本姑娘面前无礼,他不该袒护儿子,打伤了本姑娘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向在下叫阵?” “本姑娘要你脱出是非外。” 雷少堡主冷笑一声道:“青天白日,你在做清秋大梦。” “如果你不退出……” “当然不退出,你还要在下再说一遍么?” “那么,玉芙蓉将死无葬身之地。”银菊一字一吐地说。 “什么?你……” “我说玉芙蓉将死无葬身之地,你要不要再说一遍?”银菊针锋相对地说。 “你是不是说梦话?”雷少堡主狞笑着问。 银菊冷冷一笑,颇为自信地说:“这件事你必须相信,不然你将后悔无及。” “你要知道,我雷奇峰做事从不后悔。” “这次你就得后悔,因为玉芙蓉已落在本姑娘手中,生死存亡操于我手,也在你一念之间。” 雷少堡主不为所动,笑道:“玉芙蓉与你听说小有交情。因此在下对你颇为客气,如果你真的对她不利,后悔的将不是我而是你。” “她是你雷奇峰的爱侣,不错吧?” “谈不上什么爱侣,但在下不否认很喜欢她,如此而已。天下间美女多的是,像你银菊西门秋,便是武林三佳丽之一,在下也喜欢你……” “住口!”银菊羞红着脸喝止。 “哈哈哈!你这人就听不进老实话。玉芙蓉根本不在安陆附近。她恐怕已到武昌去了。” “正相反,她不但不在武昌,而是落在本姑娘手中,目下与一个叫印佩的人在一起。” “什么?印佩?” “从识这个人?” “不可能的,印佩已被金梅带往九华谷……” “人妖以五百两银子的赏金,捉拿印佩,死活不论。不久前他与玉芙蓉落在招魂鬼手中,招魂鬼用招魂香捉住他们,要解送九华谷,被本姑娘夺来了。玉芙蓉乔装一个黑小子,与印佩同行……” “住口!你胡说!”雷少堡主大叫。 银菊向后退,说:“信不信由你,本姑娘给你一个时辰工夫衡量。你如果在一个时辰内决定不管奚老狗的事,本姑娘便将玉芙蓉交给你,不然……” “站住!” 银菊一声轻笑,说:“发狠没有用,本姑娘如果有三长两短,玉芙蓉便死定了。一个时辰后,咱们江边相见,你必须在玉芙蓉的生死之间选择。” 雷少堡主冷笑道:“在下未见到人,你以为……” “一个时辰之后,你便要见到她了。” 雷少堡主一咬牙,说:“你得将印佩一并交给在下。” “你是说……” “如果你能将玉芙蓉与印佩一并交出,在下便不管奚家庄的事。”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不必等一个时辰。” “好,跟我来。” 雷少堡主示意手下七个人在后跟随,自己傍在银菊身侧并肩而行,笑道:“想不到你竟为了一己私仇,竟连朋友也出卖了,玉芙蓉不是你的朋友么?” 银菊也反唇相讥道:“你呢?为了玉芙蓉,同样也出卖了奚老狗,奚老狗还是你的前辈呢。你我半斤八两,都是自私自利的人,还敢道我的不是?” “哈哈哈!对,你我半斤八两,都是一切为自己的利益打算的人。西门秋,你我该成为一对好朋友。”雷少堡主大笑着说。 “气味相投的人,永远不会成好朋友。”银菊坦率地说。 “咱们可以互相利用,对不对?” “也为了利害而反脸无情,对么?” “不错,这次你如果撒谎骗我……” “笑话,本姑娘用不着撒谎骗你。” “不久自知,但愿你不是撒谎,不然,有你好受的。”雷少堡主凶狠地说,目光冷冷地在她的浑身上下转,突又口气一转,说:“说真的,你确是个动人的小姑娘。怎样,有婆家了么?谁家儿郎有福了,哈哈!” “啐!你怎么这样浮滑皮厚?”银菊羞怒地叫。 雷少堡主大笑道:“哈哈!武林三佳丽在下皆已见过,说实话,在下认为你该排名在前。你,敢作敢为,不装腔作态,颇令在下倾心……”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你少给我嘻皮笑脸。”银菊沉脸说,意颇不悦。 “好,不嘻皮笑脸,说真的,我不相信玉芙蓉已落在你的手中了。而那姓印的小辈虽然艺业颇为高明,但如想逃出九华谷,难比登天,被囚在人妖的囚室中逃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信不信由你。” “但愿在下相信。快到了吧,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不远。”银菊向前一指说。 到了江边,她紧走两步,拨开高与人齐的草丛说:“人藏在此地……”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站在那儿脸色苍白,盯着草中发怔,僵住了。 不远处的雷少堡主问道:“西门姑娘,怎么啦?” 草丛中没有人,却有一只笑脸大腹弥勒佛泥偶,高仅五寸,居然颇为神似。 “人……人不见了。”她惶然叫。 雷少堡主大步而来,冷笑道:“我早知道你信口胡说,哼!你认为骗得了在下么?你……” 蓦地,他也怔住了,盯着泥偶发僵,脸上也变了颜色,话也半途打住。 一名中年人看出不对,急跃而至,突然变色叫:“欢喜佛法兰大师的信记!” 千手猿如中电殛,急步抢到,也惊叫道:“果然是欢喜佛的信记,少堡主,住手!” 雷少堡主本来伸手去拾取泥偶,闻声收手冷笑道:“贼和尚凭什么留下信记吓唬人?我不信邪。” 千手猿惶然道:“欢喜佛的信记留下,谁动了信记,谁便将受到可怕的惩罚,动不得。” “他敢与咱们雷家堡作对不成?” “这……很难说,那和尚号称魔中之魔,天不怕地不怕,少堡主……” “我不信邪。”雷少堡主傲然地说。 “少堡主,请不要为了些许小事而树强敌,这件事与少堡主无关,他是冲西门姑娘而来的。”千手猿忧形于色地说。 “可是,玉芙蓉彭姑娘落在他手中……” “谁能证实西门姑娘的话是真是假?” “这……” 银菊急道:“本姑娘毫无欺骗雷少堡主的念头,彭姑娘与印佩,确是将他们藏在此地的,他两人被招魂鬼香迷翻,我救了他们……” 雷少堡主沉声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我可以发誓,彭姑娘她……” “哼!我认为你的话不可靠……” “你……” 雷少堡主大手一伸,戟指疾取银菊的左期门要穴,不理会男斗女的禁忌,向胸部下手。 银菊骇然有闪,叫道:“且慢动手……” “擒下你再说。”雷少堡主沉声叫,左手疾伸,急抓她的手臂,快逾电光石火。 银菊侧跃八尺,但雷少堡主已如影附形跟到,叫道:“你走得了?除非你胁生双翅……” 一旁的千手猿惊叫道:“糟了!泥佛破了。” 原来两人交手时,雷少堡主一脚踏中泥佛,泥佛应脚而碎,成了一堆碎泥。 “哎呀……”银菊突然惊叫,扭身便倒。 原来她的身法没有雷少堡主敏捷,艺业也相差甚远,贴身相搏脱身甚难,一不小心,纤足被草根所绊,立脚不牢,扭身摔倒。 雷少堡主得理不让人,脚再次挑出,不轻不重地挑在银菊的环跳穴上,喝道:“没有人敢如此戏弄我雷奇峰,你将受到惩罚,解兵刃。” 上来一名中年人,缴了银菊的剑和百宝囊。 另一面,银菊带来的人,已和雷少堡主的手下,展开一场罕见的恶斗。 环跳穴被制,仅下半身麻木,上体未受波及。银菊毫无反击或自保的机会,狂声叫道:“雷少堡主,我可以对天起誓……” 雷少堡主用一阵狂笑打断她的话,一把将她抱起,盯着她忧急的粉脸,说:“你该知道雷某是个不信天地鬼神的人,当然不信发誓有何可靠的应誓报应事,你从命吧,我的好姑娘。哈哈哈哈……” 银菊带了六个人,已经死了一位神剑秦德裕。经过雷少堡主的手下一阵围攻,五个人已倒了四名,只剩下须发如银的周伯伯了。 雷少堡主扫了斗场一眼,向千手猿说:“把那老家伙宰了,斩草除根。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赶来。” “是,属下遵命。”千手猿欠身恭敬地说,不敢在少堡主面前托大。 银菊长叹一声,惨然地说:“雷奇峰,你太狠毒了,你……” “哈哈!我如果不狠毒,怎配叫毒剑?” “你……你要把我……” “你惹火了我雷奇峰,先前又骂在下是畜生,你想在下会把你怎样发落。” “你……” 雷少堡主狰狞的脸孔上,涌起了异样的神色,怪眼中光芒闪耀,得意地笑道:“我雷奇峰并不是好色之徒,但对送抱投怀的美女,在下也不会拒绝。老实说,是你先找我,你曾经说过要将玉芙蓉还给我,而现在玉芙蓉却失了踪,你与玉芙蓉同样娇美艳丽,更糟的是你已经在我的怀中。哈哈哈!为了玉芙容,我走遍千出万水,她总是躲开我,目下有了你……” 银菊大惊,恐惧地叫:“雷少堡主,你……你不能……” “天下间没有不能的事。西门姑娘,告诉你,在下闯荡江湖,有三大心愿,一是扬名四海,二是成为武林第一剑,三是获天下绝色为妻妾。武林三佳丽中,除了四川梅家在下不想太早反脸,暂且将金梅剔除之外,银菊与玉芙蓉在下要定了。” “啐!你……” “你不愿意?” “住口!你……” “好,你凶吧,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带你回奚家庄,借奚前辈的府第为洞房,生米我替你煮成熟饭,看你依不依。” “你休想……” “不是想,而是要霸王硬上弓,你不愿意也得愿意。尔后你如敢生二心,小心我剥你的皮。” 雷少堡主凶狠地说,猛地在她的脖上重重地一吻,乐不可支地说:“哈哈!好香、好嫩、好腻、好润,在下艳福不浅。” 说话间,他脚下甚快,已离开江边里余,前面奚家庄在望。 庄门外有九名佩刀的庄丁,不住向这一面眺望,看到人急忙派人迎来,叫道:“是雷少堡主么?家主人刚返家,有请少堡主相见,咦!东方爷他们……” “他们留在后面,收拾银菊的几个随从。瞧,在下把银菊擒来了。哦!奚前辈怎么提前赶回来了。” “小的不知道,少堡主不久便知。人请交给小的抱走……” “不必了,我自己来。”雷少堡主一面说,一面越过了庄丁,向庄门走去。 庄了随在他身后,说:“家主人似乎神不守舍,气色甚差……” 语声突然中止,雷少堡主接口问:“是不是病了?” 身后声息全无,他一怔,扭头一看,吃了一惊,怎么庄丁不见了。 路两侧是矮林,丛草,荆棘,庄丁如果落在后面,刚才怎又在后面说话?如果至路旁大小解,也该听到声息。可是,人竟然无声无息地失了踪,岂不可怪? 他悚然而惊,心生警兆,想起了千手猿的话,和欢喜神佛的信记小泥偶…… “庄丁遭了毒手。”他本能地想。 他立即将银菊向地下一放,向四五十步外的庄门叫:“来人哪!快搜这附近,有强敌潜伏在两旁。” 庄门奔来了十余名庄丁,四面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