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不大,只有六间土瓦房,和两座牲口棚和两座谷仓,除了简单朴实之外,毫无奇处,很难令人相信,这竟然是武林中颇有名气的白道英雄过天星的宅院。 庄中人也不多,全是些庄稼汉打扮的人,唯一与平常庄院不同的是:有一间练功房,练武场也比普通村镇的练武场为大。在湖广,几乎任何一座村落,皆设有练武场,也是晒谷场,也是村落三大特色之一。 在湖广,村落的三大特色是:练武场、祠堂、神庙。如果村落不近水,另有一特色是井。 大厅中一灯如豆,幽暗阴森。主人满脸愁容,肃客入座,一名家丁奉上三杯香茗,默默退出。 “耿兄,令弟呢?怎么冷冷清清的?”天魁星问。 “死了,好惨。”过天星惨然地说。 主客一阵默然,久久,天魁星又问:“耿兄,令弟正当壮年,而你也脱离江湖,怎么不幸惨死了?” 过天星惨然叹息,说:“三年前,兄弟买下这附近的百十亩薄田,满以为安分守己务农为业与世无争,岂知今日却平空飞来横祸。舍弟是死在烟波钓叟齐非手上的,那老魔也就是看上我这地方的八老魔之一。” 夺魂掌叫了一声苦,问道:“你是说,在太湖仗一根钓竿,一口气杀死江南十八侠的烟波钓叟?” “正是他。”过天星咬牙切齿地说。 “老天!他目下在何处?” “在外面巡夜。哦!两位是最快赶来的人,大概你们已收到兄弟的手书了。那一位是两位的朋友么?”过天星注视着印佩问。 印佩淡淡一笑,说:“在下来得鲁莽,耿庄主海涵。说实话,在下是来看热闹的。” “尊驾高名上姓……” “在下姓劳,名三。” 天魁星赶忙将在岳阳码头,巧遇印佩架梁唬走八手仙猿的经过说了。 过天星喟然道:“劳兄既然来了,不管是敌是友,兄弟一概欢迎,但愿劳兄不致失望。老实说,目下除了等死之外,兄弟已毫无作为。” 印佩沉静地说:“耿庄主请勿先入为主,在下此来,还不知替庄主带来的到底是祸是福呢。首先在下得表明,在下与庄主素昧平生,毫无个人恩怨。” “谢谢劳兄表明态度。” 印佩扫视厅中简陋的陈设,说:“看室宅的陈设,当知庄主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劳兄夸奖。” “出门看天色,入门看脸色,庄主已经表明目下的困难,已用不着猜想是否如意了。能不能将此遭遇的事,说出让咱们参详参详。” 过天星长叹一声,悲愤地说:“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半点不假。十天前,八位老魔突然光临敝庄。” 夺魂掌苦笑道:“年前,兄弟便劝你不要再接待那些江湖混混,以免卷入是非之中,既然退出江湖,便该与江湖断绝往来,但你……” “曹兄,我总不能将前来拜访的人赶走哪!” “请曹兄不必打岔,让耿庄主仔细说明经过。”印佩急急地说,他急欲知道落魄穷儒的下落。 过天星不住摇头,说:“十天前,八个老魔以风扫残云为首,带了六名仆从光临敝庄,声言要借敝庄办事,立即封锁庄院,禁止庄中人出入,穷凶极恶,气势汹汹。我与舍弟当然不肯,结果不问可知。这八个凶魔任何一人,也足以将全庄八十余名老少置于死地。舍弟被烟波钓叟挥竿一击之下,钓丝硬生生将头勒断身首异处。第二天,他们又来了三个人,用一具特制的囚笼,将一个人囚禁在内,外面蒙以黑巾……” “囚禁的人是谁?”印佩迫不及待地问。 过天星摇头表示不知,往下说:“外面蒙以黑巾,不知所囚的人是何来路。接着,驱迫敝庄的人,不分昼夜将下面河西岸的一片沼泽,挖了不少陷坑绝穴,敝庄因此受伤或累死了十二个人。第三天,又来了三个人,带来了十六头猛犬,散布在庄四周,只留入庄通路出入,任何人想逃出或潜入,不被猛犬咬死,也会被他们所杀。外围,更有一群水贼巡戈不绝。” 夺魂掌讶然道:“但你却可派人送信求救,岂不可怪?” 过天星长叹一声道:“兄弟不是拖朋友落水的人,一身做事一身当。那些送囚笼来的人中,有洞庭蛟在内。” “咦!这狗东西怎敢放肆?”夺魂掌问。 “他不但摸清兄弟的底,而且也是他建议使用敝庄的主谋。他对众老魔执礼甚恭,似乎不是受迫而来的。四天前,老魔们迫兄弟等下手书,邀请兄弟的八个好友前来助拳,其实是有意利用你们散布消息,以造成恐怖气氛,同时也要利用你们替他们卖命。这就是为何兄弟的手书中,语焉不详含含糊糊的原因,因为手书事先由他们起稿,兄弟只不过照抄而已。” 印佩接口道:“难怪他们说,没有在下姓劳的在内。” 过天星点头道:“书信只发出八封,他们早已将兄弟的好友查得一清二楚了。据兄弟所知,他们另外派人发出十余封书信,由洞庭蛟的小贼们携走的,信的内容不详,不知他们到底有何恶毒的阴谋。” “囚笼放在何处?”印佩问。 “前天已送至沼泽,那儿已成了虎穴龙潭。” 印佩吁出一口长气,问:“贵庄的人,是否曾与囚笼中的人打过交道?” “谁也不许接近,连他们的次要人物也不许走近一丈以内,由两名老魔亲自检查食物,看守极严。” 印佩沉思片刻,说:“这么说来,他们必定以人为诱饵,引诱所要的人前来援救,已有周详布置了。” 天魁星困惑地说:“他们放咱们进来,似乎不加禁锢,用意何在?” 过天星苦笑道:“他们早知你们不是他们的敌手,根本不在乎你们助拳。” “咱们何不一走了之?” “出庄棚半步,便是死路一条。” “难道他们将咱们诱来,就此罢了不成?” 过天星一阵惨然,猛捶着掌心说:“哪有这么容易?以他们对待敝庄的人那些凶暴残忍的手法看来,所有的人谁也没有活命的可能,咱们最后,恐将无一幸免。天哪!兄弟愧对朋友……” 天魁星愤然道:“与其坐以待弊不如拼了,拼死一个够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过天星惨然地说:“不可能的,那些凶魔动手必定杀人,咱们禁不起一击。要不是他们要利用我,我过天星尸骨早寒。” 印佩沉着地问:“耿先生,八个老魔的名号你弄清了么?” “弄清了五个,他们是风扫残云公冶风、天凶星冷霜、幽冥使者方正清、神手天君丁一冲、烟波钓叟齐非;其他三人未通名,兄弟也不认识。” 印佩低头沉思,他想不起这五个老魔中,谁曾经与落魄穷儒结过仇。不管怎样,他已认定囚笼内的人,是落魄穷儒已无疑问。目下,他迫切要做的事,是摸清沼泽陷阱的情势,以便将落魄穷儒救出来。 至于其他的内情,与及众老魔的阴谋,已不需追根究柢了。 可是,他感到万分心焦,八个老魔皆是艺臻化境的高手,一比一他或许有取胜的微弱机会,看来,救出穷儒的机会太过渺茫,怎不令他心焦? 但他已别无抉择,绝不能放过这微乎其微的一线希望,上刀山下剑海,他也得全力而为,义无反顾。 实力悬殊,他必须与对方斗智,任何些小错误,皆可能出纰漏,不但救不了穷儒,也白赔上一条小命。 过天星见他久久不语,惑然问:“劳兄,何思之深?不知有何高见?” 他摇摇头,迟疑地说:“目前在下并无意见,必须摸清对方的底,方能筹画对策。” “除了一拼,别无良策。”天魁星泄气地说。 他注视看天魁星,眼神不怒而威,沉声道:“在未摸清对方底细之前,希望诸位不要妄动,任何冲动皆可招来杀身之祸,甚且误人误己。” “难道咱们就坐以待毙不成?”天魁星抗议地说。 “当然不。俗语说:谋而后动;又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置之死地而后生,抱有必死之念,任何委屈也可承受,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轻言决死。” “依劳兄之见……” “对方既然设下沼泽陷阱,以人为饵引诱他们所要找的人前来自投罗网,可知他们所要对付的人,定是武林中了不起的高手名宿。因此,咱们已可预知,他们所要对付的人自不等闲,不会轻易上当,将有一场空前激烈的龙争虎斗。也因此可以断定,在近期间咱们是安全的。在下要摸清老魔们的底,请耿兄将沼泽陷阱的设置形势告诉在下,以便设计应付。” “可是,咱们无法外出,也无法接近他们的人,等于是又聋又瞎,如何能够摸底?”过天星绝望地说。 “事在人为,在下自会见机行事。”印佩颇有信心地说。 “劳兄想知道沼泽陷阱……” “在下要知道陷阱的形势,或者可在沼泽打主意。” “可是你无法出去……” “那是我的事。” “好吧。那是一处广约五六里的河湾沼泽,长满了芦荻和枝脆叶浓的软木,浮泥陷人不亚于浮沙。陷入者有死无生,有不少可怕的有毒蛇虫在内滋生,附近的人畜入者必死。据说内有鬼怪,百十年来,先后死了不少人畜,谁也不敢接近。” “但他们却可接近。” “这是洞庭蛟做的好事,他用特制的去皮烤油的竹筏,在两个月前便把那地方摸清了。” “庄主的人替他设埋伏,情形如何?” “敝庄的人,被他役使开路、填土、挖阱等等粗活,其他皆由八老魔亲自动手布置,只有老魔们方知其中的险恶机关埋伏。” “好,我要问问那些参与干活的人。同时,我需要大家合作,不分昼夜,分别侦察庄外的动静,将所见一一记清,任何动静皆不可忽略放过。” “咱们愿听劳兄的调派。”众人同意说。 一天、两天,平安无事。 耿庄主的八位朋友皆已先后赶到,都是些二流人物,谁也禁不起众老魔一击。但他们都是些老江湖,侦察庄外动静却胜任愉快。 这天,印佩向耿庄主取了不少杂物。其中有硝、硫磺、杉木炭、韧竹片、牛筋、小铁枝和一些虎狼烈性药物。要了一间小屋,独自在内准备一切。 不论昼夜,只要他有空,便四面走走,察看庄外的动静。 站在庄后的瓦面,可看到东南角三四里外的沼泽地带,那是一处宽约两三里,长有五里左右的河湾,地势低,附近的田野长年积水,秋尽期间,仍是汪洋一片。 但华容江河床中的水,已日渐枯渴。河东西岸的芦荻,已完全曝露在阳光下日渐干枯。雪白的残余芦花,留在枯梢上为数有限了。 不时可看到一群群水鸟向南飞,但不向南迁的鸟却仍在沼泽上空飞翔。景色如画,但在章华山庄的人眼中,却是可怕的杀人陷阱。 第四天一早,风扫残云偕同天凶星大踏步进入庄门。 以往,老魔们不时进庄,向庄主索取刀锄铁器等等杂物,取了就走平常得很,因此今天两老魔到达,并未引起多少骚动。 耿庄主亲自迎迓,将人接入大厅,恭顺地问:“两位老前辈需用何物,请吩咐……” “要人。”风扫残云直截了当地说。 “要人?” “是的,要四个武功高强的人。” “这……” “不许问。” “好吧,晚辈算一个。” “不要你,你还得留下办事。” “这……” “你不是请来了八位朋友么?” “是的。” “老夫要奚老、范强、彭勇、郎壮四个人。” “这……” “少废话!叫他们出来。” 其他的人皆在内堂,奚、范、彭、郎四人不等招呼,鱼贯出厅。奚老身材粗壮,气概不凡,大声问:“前辈有何指教?” 风扫残云冷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带上你们的兵刃和暗器,准备跟老夫走。” “但不知有何要事?” “住口!你们只要听命行事,不许多问。” “不先交代明白……” “你不愿意?” “这……” 天凶星怪眼一翻,拐杖一伸,点向奚老的小腹。 奚老本能的向侧闪,并伸手拨架。 岂知拐杖奇快绝伦,倏吞倏吐,“噗”一声响,点在奚老的嘴上。 “哎……”奚老狂叫,连退四五步,背部被壁所挡,方能支持不倒。口中鲜血外沁,四颗门牙全断了。 天凶星收杖,冷笑道:“再多说半个字,毙了你。” 八条好汉在进庄之前,多多少少皆吃了些苦头。 奚老这次苦头吃大了,嘴唇肿裂,丢了四颗门牙,怎敢再说话?捂着嘴打哆嗦,脸色灰败。 “还不去取兵刃?”风扫残云沉叱。 “去慢的人,他得死,另换一个。”天凶星厉声说。 四人心惊胆跳地走了,去客院取兵刃暗器。 风扫残云的目光,回到耿庄主脸上,又道:“你,带三二十个人,随同霜老前往。” 耿庄主心中一跳,问:“要不要带兵刃?” “随便。要你们去见识,不要你们动手。”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到了沼泽的西南角一处荒田。 那儿地势稍高,七个老魔已经先到一步,并有十六名大汉全副武装左右屏列,其中有大名鼎鼎的洞庭水贼洞庭蛟。 烟波浩瀚的洞庭湖,周围八百里。春夏水涨,天水一色;秋冬水落,洲渚港汊连绵不绝。藏污纳垢,在所难免。 因此,洞庭水贼天下闻名,千百年来生息其间,飘忽散聚出没无常,是亡命者的逃逋薮,冒险家的乐园,地方官府极为头痛,却又无可奈何。 洞庭湖是总名,当地土着因区而分湖名,计有青草湖、翁湖、赤沙湖、黄驿湖、安南湖、大通湖等等。 但并无明显的界限划分,每一处皆有一群水贼啸聚,彼此互通消息,守望相助。有些是不折不扣的亡命,有些则是各地的土着,兵来四散,是安分的渔民,兵去重新啸聚,成为水贼。 洞庭是九江之会,是商旅必经之途,更是上游百货的通道,是做没本钱的买卖的最佳猎场。 洞庭蛟是华容附近一伙水贼的首领,水性极为高明。 这位水贼首领五短身材,才不出众貌不惊人,年仅四十上下,却是个杀人如麻的狠家伙。 印佩在马坊镇,曾与洞庭水贼打过交道,因此对洞庭蛟颇有戒心,深怕洞庭蛟的爪牙认出他的身分,因此一直躲在一名庄丁身后掩起行藏。 其实他多虑了,洞庭蛟的贼伙,与曾至马坊镇的水贼完全无关。 耿庄主带来了三十二个人,除了庄主本人,与及印佩、天魁星、夺魂掌、和耿庄主的另两位朋友冯良、陈博之外,全都是些庄稼汉,只会些基本拳脚而已。万一动起手来,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久,天凶星带了奚、范、彭、郎四人赶到。四人带了刀剑,佩了百宝囊,一个个神情沮丧,不住发抖。 风扫残云盯视着耿庄主,盯得耿庄主浑身的不自在,脊梁发冷,头皮发紧,心中发虚。 天凶星将四人驱至沼泽边沿,举手向风扫残云示意一切停当。 风扫残云桀桀笑,向耿庄主说:“耿小辈,你知道今天叫你来是何缘故么?” 耿庄主不住打冷战,战栗着说:“晚辈不……不知道。” “沼泽内已布置完成,因此借你的人试试是否真的管用。” “这……” “囚笼放在沼泽中心,笼上插了四支竹枝。你这四位朋友,如果能将竹枝取出,他便可保全性命。” “老前辈,请由晚辈前往……” “住口!在三五天之内。正主儿该已到达,届时,你与其他的人,必需带领那些人进去,救出囚笼内的人。” “那……” “那当然很危险,但总比现在老夫毙了你要好得多,至少你可以活到正主儿到达之时。” 耿庄主倒抽一口凉气,似已脱力,语不成声。 印佩在一名庄丁身后,高叫道:“请问老前辈,囚笼内所囚的人是谁?” 风扫残云桀桀笑,得意洋洋地说:“落魄穷儒余昭彦。” “哦!江湖道上的高人。” “你认识?” “听说过。” “你太年轻,因此仅听说过而已。” “那么,正主儿是谁?” “哈哈!自然是他的朋友了。” “哦!沼泽设伏,是要一网打尽?” “你猜对了。” “老前辈如此恨他,更迁怒他的朋友,定然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了。” 风扫残云向身后的一名高瘦老人一指,间:“你认识这位老兄么?” “抱歉,晚辈年轻,有眼不识泰山。”印佩高声说。 高瘦老人生了一双不带表情的山羊眼,佩了一把宝光四射的长剑,用冷厉的声音说:“老夫天残叟郝英武。” 说完,取下头巾,头顶光光,一层鲜红的薄薄疤皮惊心怵目,掩住了头盖骨,几乎可看清骨缝的牙痕。 天灵下陷,像是发育不全的婴儿,不知为何竟能活到这一大把年纪? 宇内四大高手之一,地缺天残,暴雷绝风的天残。 天残绝风,四大高手来了两位。 地缺,是指缺了双腿的不倒翁郭虎臣,一个神憎鬼厌的魔道杀星,残废的人心肠比常人要硬得多。 暴雷,是武林第一堡雷家堡堡主,霹雳雷振声。 所谓宇内四大高手,事实仅指魔道中的大豪而言,论天下英雄,这四位宇内四大高手,又算得了什么?只因为他们心狠手辣,令人害怕而凶名惊人而已。 印佩心中叫苦,但仍沉着地说:“那么老前辈与穷儒有过节了?” 天残叟向他招手,叫:“你过来。”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接近至丈内。 天残叟身形倏动,一闪即至。 他双手抱头,哎一声尖叫。 无可抗拒的罡风袭到,他向后飞跌,“砰”一声手脚朝天,直滚出两丈外,哎唷唷怪叫。 天残叟冷冷一笑,说:“站起来,老夫告诉你。” 他吃力地挣扎,跌倒两次方能站稳。 “你练了几年?” “三……不,四年。”他含糊地说。 “难怪如此稀松平常。” “我……” “三十年前,穷儒横刀夺爱,抢走了老夫喜爱的女人,仇深似海。”天残叟恨声说。 印佩仅与穷儒相处半年,怎知道穷儒的身世往事? 天残叟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往下说:“三十年来,那老狗行踪飘忽,像个无主孤魂,无处寻觅。他那些猪狗朋友,又多方作梗包庇他。” “老前辈终于捉住他了?” “是的,他那些朋友,也得前来陪葬。” “哦!三十载情仇,多可怕!” “你说,老夫该不该报仇?” “这个……” “说!” 他打一冷战,战栗着说:“大……大丈夫,何……何患无……无妻?天……天下间,值得爱的女……女人多的是……” “滚你的!” “这……” “你小小年纪,不知情滋味,与你说情仇,不啻对牛弹琴,滚回去。” 风扫残云举手一挥,叫道:“霜老,赶他们进去。” 天凶星拐杖徐伸,向惊破胆的四个人叱道:“动身!进去将囚笼的竹枝取来,每人取一支,取出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四人骇然后退,郎壮退了五六步,突然向侧一窜,撒腿狂奔,不向沼泽跑,却向侧方逃。 天凶星身形疾闪,两起落便到了郎壮身后,拐杖迎头劈落,力道千钧。 郎壮知道跑不了,大吼一声,大旋身一刀急架。 “铮!”刀断成数段。 拐杖仍然下落,“噗”一声击破了郎壮的脑袋。 尸体尚未倒下,杖影如电,连闪三次,罡风刺耳。 郎壮的头断了,腰亦中分,双膝折断。 尸分五段,洒了一地血肉。头、胸、腹、和双小腿,五段分尸惨绝人寰。 这期间,烟波钓叟与幽冥使者已经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