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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伤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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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伤逝
作者:
诸葛青云
来源:
诸葛青云全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4/20
他刚刚说至此处,令狐冲已接口笑道:“田兄,果然传闻,猜得一点不差,从今以后,你持用这柄‘新顺天刀’,再研究研究‘紫霞九剑’,使以扫荡群魔,助我夫妇和仪琳掌门,光扬‘新华山派’,大可连雷应天前辈那美号也一并继承,从‘万里独行’,改称‘顺天刀王’的了!”
田伯光失刀之下,竟又得刀,高兴得连个“谢”字,都不好意思出口,只向令狐冲问道:“令狐兄,你……你竟送给我了?这柄‘新顺天刀’,是从哪里来的?……”
令狐冲道:“雷应天前辈与风太师叔乃是旧交,因一生孤单游侠、万里独行,门下并无传人,遂于委化之时,奉托老友,代觅适当之人,赠刀传谱!风太师叔又把此事转嘱我代为遵行,故而田兄不单得了一柄宝刀,这儿还有一册雷前辈手著绘图的‘风雷顺天刀谱’!……”
盈盈听得令狐冲口中的“万里独行”四字,深觉天下因缘,真是往往巧合,不禁失声一笑。
令狐冲话完,果又取出一册“风雷顺天刀谱”,递与田伯光、盈盈遂为李医生,暨胡震、胡萍兄妹,向令狐冲引见。
令狐冲喜道:“‘新华山派’创业伊始,正在需人,弟子们镇日苦练功夫,跌打伤损难免,有医生随时照应,自亟再妙不过。来来来我引大家,先去见过仪琳掌门,一切由她分派。我或田兄,或是盈盈,总得有人跑趟‘少林寺’,告知‘拳痴’寻衅之讯,免得突然遭难,措手不及!何况方证大师不在寺中?倘万一倩势不妙,也该出手为少林抵挡一阵……”
田伯光想起适才“剑士”左剑魂的一剑之威,不禁皱眉说道:“不知道那位‘四绝天尊’单于独覇足怎样调教弟子?‘拳痴’的拳上造诣,比‘剑士’的剑下威力,又复如何?……”
令狐冲道:“我来得迟了一步,不曾遇着左剑魂,但听盈妹说了经过,此人着实狂得可以,他师父定然更是个大大狂人!他既认为‘拳痴’艺成,遣其出山,并指名向精擅‘少林神拳’的方证大师挑战,成就必非小可!我们少时不论决定谁去,都不可稍存轻敌之意!……”
说话之间,已到令狐冲就以前岳不群夫妇所居,重加修葺扩建,显然益发来得气派的“新华山派”,仪琳已在门前迎接。
田伯光一见仪琳,便口称“师父”,并欲拜倒行礼。
仪琳伸手拦住,摇头笑道:“此事只是我爹爹的一时游戏,今后再也休提!彼此均当‘五岳派’,你叫我‘掌门人’,我就叫你‘田护法’吧!……”
语音顿处,正拟与盈盈寒暄,盈盈却先令胡震、胡萍兄妹,拜见了“掌门人”并向仪琳说道:“掌门人请领胡震、胡萍兄妹参拜‘华山派’历代祖师灵位,并为他们和李大夫引见其他同门弟子。我要先和冲哥,去往风太师叔的坟前一拜?田兄也颇为沐风太师叔恩情,应该通诚一奠,恭恭敬敬的拈柱香吧?”
田伯光连称应该,当下便山令狐冲引路,到风清扬的坟前拜祭!
到了风清扬的坟前,盈盈想起上次与令狐冲的来“华山”,还眼见风清扬施展“紫霞剑 ”,劈了夜枭,如今别末乡久,却已人亡形杳,只剩下拱土一丘,不禁心内凄然,扑地拜倒坟前,泪如雨落。
田们光既感传刀赠谱之德,又一向心仪这位剑法通神的“华山前辈,自然也陪同盈盈垂泪不止!
还是令狐冲比较来得镇定,在旁劝慰,慨然说道:“若论衔恩,令狐冲自蒙传‘独孤九剑’起,便已衔恩,自然要算最切!若论情感,我与风太师叔,共创‘紫霞九剑’,镇日相依为命,也自然情感最深!但人生修短有数,无常既到,莫可奈何,只有化悲哀为行动,好好完成风太师叔气剑合宗,光大‘新华山派’的未了心愿,才是对于他老人家的最佳答报!……”
语音至此略顿,双眉一轩,朗声又道:“盈妹和田兄看见没有?我特意把风太师叔葬在此处,便因有块广大场地,我与仪琳掌门人,每日清晨,都风雨无阻的,督促华山弟子,就在风太师叔的坟前练剑!”
田伯光抚掌大叫道:“规定得好!规定得好!‘新华山派’有令狐兄和仪琳掌门这等心胸,这等意志的人 督率,那得不欣欣向荣,冠冕武林?……”
令狐冲摇手正色说道:“田兄错了,欣欣向荣独善其身可以,见义勇为兼善天下也行,但‘冠冕武林’的‘冠冕’之心,却不可有!‘君子剑’岳不群便因名心太重,几乎使‘五岳’绝派?左冷禅也犯了同样毛病,卒在‘思过崖’的古洞亡身,前车有鉴,能不释然?我们且率督门下,庄敬自强,善葆真如便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事若当头,亦不避事!……”
盈盈听至此处,扬眉接道:“你既有所不为,亦必有所不惧!左剑魂已在‘华山’出现,必然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你势必督促新旧同门,加紧用功,不能前去‘少林寺’了……”
令狐冲点头道:“不单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因为我有许多事兄,必需你这样聪明绝顶,反应极快之人,在旁协助不可!……”
令狐冲是老实人,这回却说了不老实的谎话!.
他本人无法分身是真,但必须盈盈协助是假,真正的用意,在于仪琳往日与他曾有一段不平凡的交往,不寻常的感情,倘若长期共处?没有危险,也有嫌疑,所以令狐冲非饰词留下盈盈,来消除这种“危险、嫌疑”,见得万一情天生障,爱海翻澜?那一场比任何刀剑威力都凌厉多多的醋火风波,非把自己自己弄得焦头烂额,无法招架不可!
田伯光闻言笑道:“令狐兄与嫂夫人既然都不能远离‘华山’,则前去‘少林寺’的这趟腿儿,少不得又落到我的头上!好在我新获‘名刀’,又得‘秘谱’,更因祸得福的,蒙令狐兄分润了不少内力,正好让那些‘勾漏狂徒’,和‘猴儿崽子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尝尝‘新华山派’的‘护法’厉害!……”
令狐冲愕然问道:“‘勾漏狂徒’不必说了,田兄所指的‘猴儿崽子们’是谁?……”
盈盈一旁笑道:“我还来不及告诉你呢!‘华山’弟子有不少获得号召,虽然已来归派报到,共策复兴‘五岳’门户!但也有不肖之徒,另立门户,专和我们作对,那劳德诺使成了群邪首领,变成‘猴子精’了!……”
跟着又把劳德诺集合青城余孽,和木小峰等,蓄意向林平之寻仇经过,对令狐冲说了一遍。
令狐冲听得嗟叹不已,眉头皱结一处。
盈盈懂他心理,含笑问道:“你眉头深蹙之故,是不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拳痴’将去‘少林’生事之讯,报给正在‘王屋南山回春洞’中,为‘拗天神医’孟驼子担任‘护法’的方证大师知晓?……”
令狐冲道:“报是当然应该之事,我只考虑是先报知方证大师,由其亲自赶回‘少林’,加以应付?还足在先摸清‘拳痴’深浅,有了心得之后,再走趟‘王屋’的‘南山回春洞’,把结果报给方证大师知晓?……”
这孰先?孰后?之间,关系甚为重大,连盈盈也未敢遽然便代令狐冲拿定主意。
田伯光眉稍双轩,向令孤冲笑道:“令狐兄,小弟的能力如何?”
令狐冲应声答道:“所谓‘能力’,应该是‘功力’加上‘智慧’,与‘经验’的‘总和’,依此而论,田兄是一等一的好手,‘能力’多半还在我之上!”
田伯光又指着自己鼻尖,神气活现的笑道:“我有‘万里独行’、‘不可不戒大师’,以及‘顺天刀王’等三大外号,比起方证大师的声名如何?”
令狐冲摇头笑道:“田兄莫要见怪,小弟一向不会奉承,专说直话!方证大师是少林长老—代高僧!田兄的美号虽多,若论起份量,仍无法与方证大师相比!……”
田伯光失笑道:“只要令狐兄肯说实话,不就有答案了?方证大师是少林长老,神拳无敌的一代高僧,决不能在甚么‘拳痴’小子手下,轻易栽甚跟头!我则人微名轻,胜固可喜,败亦欣然,田伯光既能在‘华山’之中,接了‘剑士’一剑,又何妨去到‘少林寺’外,接那‘拳痴’一拳,也好替方证大师,作些‘知彼’的策探工作,掂掂‘勾漏山’中那‘四绝天尊’单于独霸所训练出来的争雄天下弟子,究竟有多重份量?……”令狐冲点头道:“田兄说得有理,果然由你先去‘少林’,再去‘王屋’,比较来得妥当……”
田们光听得令狐冲已被自己说服,大喜叫道:“事贵抢制先机,令狐兄既同意先去‘少林’,小弟便立刻就走,仪琳掌门之处,我也不告别了……”
语音才了,身形便闪,但却披令狐冲一把抓住,递过一个软绵绵的小小包裹说道:“田兄把这包裹带在贴身,每日早晚勤参,必然大有所得!……”
田们光当时也未拆视,等别了令狐冲、盈盈夫妇,出得“华山”,于夜晚住店之时,才把那包裹打开。
包裹内是一本“紫霞九剑”的图解剑谱,几张金叶子,和一叠武林人梦寐以求的防身至宝“天孙锦”。
田伯光懂得几张金叶子,是给他充作盘缠,“紫霞剑谱”足“新华山派”内最高绝艺,至于那叠“天孙锦”,则是令狐冲顿虑自己单独行道,对手又强的特赠防身之用!
良友盛情,如此周到,岂能有所辜负?田伯光立刻把那叠“天孙锦”缠在内衣之外,护住了前胸后背的各处致命要穴,然后便连夜把“紫霞剑谱”,细细读了一遍。
这“紫霞剑谱”,是竭风清扬、令狐冲二人之力,把“独孤九剑”揉合“紫霞功”,气剑双参,精研改进而戍,自然妙用无方,备极神化!把田伯光看得如痴如醉,竟彻夜未眠,到了天光大亮,都不自觉。
从此以后,他自行定了功课,早练“紫霞功”,晚参“剑谱”,到成了极为虔敬的“华山武学”弟子。
不过,田伯光也没忘了自己新得的那柄,比原来第一柄更好的第二柄“顺天刀”,在练剑之暇,也勤练风清扬所遗赠的“风雷顺天刀法”。
这样一来,他虽未躭误行程,但也不曾赶得太快。
才到“少林”,田伯光便眉头双蹙,知道可能因自己一路醉心于新得绝艺,行动略为迟缓,以致来得晚了一步,业已出了纰漏?
因为,“少林寺”的庄严山门,居然不知怎会崩痕尚新的塌了一半?
田伯光心想“少林”山门,决不会无故自塌,不晓得是不是被那来自“勾漏”的“拳痴”所毁?……
心中正在推料,忽见身右山林中,似有灰影闪动,遂纵过一看,果是两名少林僧人,遂生恐又起误会,先打旗号的抱拳笑道:“两位大师请了,在下田伯光,奉方证大师之命,赶来传告一桩江湖秘讯……”
那两名僧人中,年龄较长的一名,合十当胸,念声佛号问道:“田施主来报之讯,是否‘广西勾漏山’中,又出了武林狂人……”
田伯光接口答道:“有个名叫单于独覇之人以‘琴、医、拳、剑’举世无敌自诏,号称‘四绝天尊’,训练了‘剑上、拳痴、琴姬、医童’等四名弟子,欲向当世中绝顶高手挑战!其中‘拳痴’的挑战对象,便是精擅‘少林神拳’的方证大师……”
语方自此,那名年长僧人,苦笑接口说道:“田施主此话传得迟了半日,‘拳痴’已然来过,那半座山门,便是被他跃武扬威的一拳锤塌……”
田伯光道:“山门塌了,叮以轻易再修?但那厮既以‘痴’名,不知可‘发痴’伤人没行?”
少林僧人合十叹道:“阿弥陀佛,其人大发‘痴性’,蛮不讲理,胡乱动武逞强,本寺弟子死三伤八,最后是由‘罗汉堂’首座,和‘藏经阁’长老,联手接了他一记‘百步神拳’,他才幸幸而去,说是日内还要再来,非找到方证方丈互相比划不可!”
田伯光道:“方证大师如今还远在‘王屋山’中,一时怎来得及赶回‘少林’?大师请把这‘拳痴’形相,对我略为描述,让田伯光自抱奋勇,想个法儿应付他吧!”
那少林僧想了一想,皱眉答道:“此人身形不高,骨瘦如柴,外貌毫不惊人,但拳力之重,与出手之快,却着实武林罕见!他身穿一件黄色长衣,胸前画了一只‘人拳’,并有‘天下无敌’四宇,田施主是江湖经验丰富之人,应该一看就认识了。”
说完,又指点了“拳痴”所去方向,便对田伯光称谢告别,回转“少林寺”内。
田伯光因前在“华山”,会过“剑士”,几乎被他谎言只用“五成”内劲的“全力”一剑,要了性命!闻言之下,遂觉“剑士”狡猾,“拳痴”粗莾,两者相形之下,应该是“拳痴”比“剑士”好斗!只不知“琴姬”的七弦造诣,能不能及得上盈盈的“笑傲江湖”绝艺?“医童”的岐黄妙技,是否胜得了孟驼子的“拗天”脉理?
“琴姬”寻找盈盈比“琴”,不管谁高谁低?均是水流花放,一片妙音,似乎无关紧要?
但“医童”找上孟驼子之举,却得花点心思,设法阻止为妙!
因为,“医童”若与孟驼子见面,两人互炫医技,必须找个极难治的病人,来显示手段,以求事实证明!则“瞽目”尚未“重光”,“太监”正待“生子”的林平之,岂不立即成为现场取材的最佳实验对象?
实验成功,固然无碍,实验若是失败,令狐冲“兴绝派、继灭族”的伟大构想,便永无实现机会,林平之一门的香烟嗣续,也永告绝望!
故而,无论是为林平之着想?为令狐冲着想?或为孟驼子着想?自己都必须设法阻止 “医童”找到“王屋山”去,让林平之安安静静的,在“王屋南山”的“回春洞”内,接受孟驼子悉心治疗,使“瞽目”得以“重光”,并接受“人工受精”暨“药生宜男”的双重妙用,好好和已爱上他,原意嫁给“太监”的许平,两相不合体而成孕,生出一个或两个“儿子”,嗣续两家后代。
田伯光想啊……想啊……想得笑,也想得愁!
想得笑是深觉任务有趣!想得愁是担忧任务艰难!
“剑士”已走,“琴姬”不必理会,但“医童”尚不知是何形相?毫无线索的,要想阻止这么一个人,进入“王屋山”中,去寻找“孟驼子”,似乎已非易事?
何况,眼前还有个“拳痴”?“少林寺”中好手,除了方丈方证大师之外,应该便数“藏经阁”的长老,和“罗汉堂”的首座,以这两位绝顶人老联手,才接住对方一记“百步神拳”,则这“拳痴”的厉害,可想而知!自己逞能出口,向那名少林寺搅过事来,不知是否能凭藉令狐冲所赠的那点内力真气,和新得的“顺天刀”,新练的“紫霞九剑”,使“四绝天尊”单于独霸这名新出“勾漏山”的徒弟,灭灭威风,消消杀气,再将他赶回“勾漏山”去?……
田伯光想得饿了,随意找个山镇酒店,略进晚鳝,并买了一葫芦酒,和几色卤味酒菜,便顺着少林寺僧所指的“拳痴”去向,来了个缓步山林的踏月而行。
走出二十来里,到了一片有林有瀑的风景绝佳之处,突然听得有阵“牛喘”似的奇异声息,从流泉飞瀑左侧,密翠浮天的林内传出。
换了常人,定会疑心林内有甚怪物?但田伯光是武术行家,却听出那是有人在练“莽牛气”一类的高级内功,不禁立即联想到自己正在寻他踪迹“拳痴”身上。
田伯光目中神光微闪,绝不入林探看,他只在林外,寻块平坦青石,摊开卤菜,拔去酒葫芦的塞儿,大饮大嚼,并不时晃晃葫芦,故意弄得酒香四溢!
果然,林中“牛喘”似的怪声,不久便歇,慢慢走出一个身材瘦小的黄衣人来,向田伯光说道:“喂,你一人吃喝有何滋味?把这些酒棻,卖给我一半,或是统统都卖给我,我给你一个好价钱吧!”
田伯光用不着注目细看,已知此人就是“拳痴”,他所穿那件黄衣胸前,夜色模糊中的奇异图案,定乃画着一只“人拳”,并写着“天下无敌”四字。
他故意先把正被自己晃动得四溢浓冽酒香的葫芦口儿,塞了起来,一翻双眼,盯着身旁这个年约三十左右,双目神光虽足,显得内功极好,但却看得出是新出江湖,世故未深的黄衣人,扬眉问道:“你有钱,想摆阔么?这一葫芦美酒,和几味卤菜,是我自己解馋充饥用的,并没打算卖啊,你出得起多少钱呢?”
黄衣人的胸前衣上,果然画着一只“巨拳”,并有“天下无敌”四字,显示出田伯光所料不错,正是他所想找的“拳痴”,微蹙头,伸手在腰旁摸了一摸答道:“我身边钱并带得不多,摆阔似乎不成?这样吧,拿条人命,换你这点酒菜吧……”
田伯光愕然道:“人命换酒,这到是‘天下奇闻’,也确实是个‘好价钱’,但不知是哪个人的命呢?”
“拳痴”冷笑道:“你好笨啊?别人的命,对你有何价值?当然是你自己的命!”
田伯光道:“我的命?……由你给我?……这话讲得通么?……”
“拳痴”瞪眼道:“当然讲得通!我若生气,一拳把你打死,你的酒和菜,不就归我享受了么?你若识相,乖乖孝敬我的吃喝,我便赐你不死,岂非等于是给了你一条命儿?……”
田伯光听得真想以闪电手段,拔出自己的“顺天刀”来,施展“紫霞九剑”,把这“拳痴”来个一刀两段!
心中动了杀念,眼中也自然而然的盯着对方。
“拳痴”突然大笑,嘴角一披,哂然问道:“你这样看我则基?似乎行点不服气嘛?”
田伯光道:“你想杀我谈何容易?因为你是赤手空拳,我的身上,却带着刀啊!
“拳痴”道:“刀在我的眼中,何殊废铁一般?好,先给你看点厉害!”
“厉害”两字甫出,一拳凌空便捣?
这一拳,不是捣向田伯光,却把田伯光身俊左侧的一竿翠竹,硬给凌空生生击断!
田伯光失声赞道:“高明!的确高明,翠竹可以随风摆动,是富有弹性之竹,能凌空一拳,把它生生击断,这种惊人拳刀,居然能和当世武林中‘神拳第一’的‘神猿帮主’,差不多了?尊驾怎样称呼,是哪……路英雄人马!……”
田伯光此时主意业已打定,遂又把葫芦塞口打开,并站了起来,装出一副惊佩对方的惊人绝技模样,恭恭敬敬的、伸手示意,请“拳痴”享用酒棻!
“拳痴”想是已在林中饿了半日,腹饿嘴馋,毫不客气的,取过酒葫芦去,先咕噜噜的喝了几口,又吃了半包卤牛肉,方眉飞色舞说道:“我姓权,名四海,号称‘神拳无敌’,是‘勾漏山’中……”
话方至此,忽的“咦”了一声,目注田伯光道:“不对劲啊!当世武林中,在拳技方面的造诣最高之人,是少林方丈方证大师,你……你……你怎说是我从来不曾听我师父提过甚么‘神猿帮主’?……”
田伯光本来之意,是想倚仗吹毛折铁的所得“顺天刀”和妙化万方的‘紫霞九剑’,趁隙出手,替方证大师除此隐患!
但再一转念,自己如今已接受令狐冲、任盈盈夫妻之聘,担任“新华山派”之中,地位相当不低的“护法”之职!既属名门正派举动便应冠冕堂皇,慢说出其不意,趁隙拔刀,就是双方列阵对敌,也不应该仗恃神兵利器,欺负一个赤手空拳之人!
大节不可亏,小玩笑到不妨开上一开,何如编套话儿,把这彷佛有点儍头优脑的“拳痴”权四海,哄得去找劳德诺的麻烦,纵或不能一石二鸟,作弄得他们两败俱伤,至少也可获得一段缓冲时间,使方证大师回转“少林”,或是就在“王屋南山”的“回春洞”中,筹划应付策略!
故而听了权四海的疑问立即摇头笑道:“权朋友的拳力高明得可在当世武林中数一数二,见闻却怎这么浅呢?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方证大师连展‘少林派’三大神功,却仍败在‘神猿帮主’的‘翻天猴拳’以下之事?……”
“拳痴”权四海叫道:“有这等事?方证大师业已败在别人的拳下了么?……”
田伯光笑道:“方证大师所受的内伤还不轻呢,如今正隐居‘终南山’静养拳伤,权朋友若是不信,不妨走趟少林,看看方证大师可在寺内?……”
“拳痴”权四海不说自己业已去过少林,却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石上,向田伯光问道:“这锭银子赏你,快告诉我,那‘神猿帮’主,今在何处?”
田伯光道:“‘神猿帮’是个到处移动,尚无确定地址,人猿混杂的临时新组帮会,但踪迹时常在晋陕两省的接壤之处出现,权朋友到了地头,只治施展你‘神拳’功力,设法多杀掉几只异种猴猿,自然会把那‘神猿帮主’,逼出来向你问罪!’
“拳痴”权四海道:“好,完了,银子拿去!……”
右手扬处,银子凌空飞过,但随在银子之后的,却有一股强大拳风劲力!
田伯光一直都把这“拳痴”权四海,当成傻头傻脑之人,毫未提防以下,再想闪避,临时怎来得及?
“噗”的一声,胸前如中铁杵,硬被打得翻了一个跟头,仆跌在地!
“拳痴”权四海厉声狂笑道:“你这厮目光闪烁,显然心中有鬼,不是甚么好人?看在酒菜份上,留你一个全尸,并赏你一锭银子,你自己买棺材吧!我要走了,师父说得好,‘挽弓当挽强’嘛,先打‘神猿帮’再拆‘少林寺’!哈哈哈哈………”
“哈哈”大笑声中,这位虽叫“拳痴”,其实并不怎么“痴”的“神拳无敌”权四海,便走得无踪无影!
静听对方确实去远以后,田伯光方从地上爬了起来,摸摸胸前挨了拳风之处,苦笑摇头的,自语自道:“相信人痴自己痴,一回上当一回知!若非内着‘天孙锦’,‘万里独行’已变尸!我田伯光在‘华山’遇着‘剑士’左剑魂,倒了一次大楣,在‘嵩山’遇着
‘拳痴’权四海,又倒了一次小霉,怎的时运如此不济?快变成‘倒霉蛋’了?……”
“哈哈……哈哈……”
田伯光是在感叹倒楣的,自言自语苦笑,苦笑多半无声,这阵“哈哈……哈哈……”却又是谁发的?
当然不是田伯光所发,因为田伯光是在那片林木以外,这阵“哈哈……”笑声,却是发自那片林木以内!
是那被称为“拳痴”的“神拳无敌”权四海么?
也不是,因为权四海刚才虽纵声狂笑,走得无踪无影,却绝未再度进林,看样子,他确巳听信田伯光所编的那套话儿,去往晋陕边区,寻找“神猿帮”的晦气!
田伯光着实想不到这等半夜深山,还有第三人在?
这第三人是敌?是友?身份相当难料!不禁顿了自语,目光注向林内。
林内,慢慢的走出一个黑衣人来。
这人生得一副异相,身高不到五尺,头大却如麦斗,两只手儿,也奇长过膝,手掌大如蒲扇,头发已全白如银,看去年岁不小,但领下一部美须,却又其黑如漆!
这大头巨手,黑须白发的黑衣人,缓步走出林来,伸手指着田伯光,学他适才自语中的几句话儿,呵呵笑道:“相信人痴自己痴,一回上当一回知,若非内着‘天孙锦’?‘万单独行’已变尸!‘天孙锦’是任我行的藏宝,任我行的藏宝,任我行死后,应该遗留给他女儿任盈盈,陪嫁给令狐冲才对!你既自称‘万里独行’,定是田伯光了,身上却哪里来的‘天孙锦’,这笔帐儿,我……”
田伯光心知这定是位见识广达异人,遂不等对方再往下说,便接口笑道:“方证大师因事勾留‘王屋’,不及赶返‘少林’,田伯光遂受令狐冲、任盈盈夫妇之托,特来报讯,想消却‘拳痴’毁寺之祸!谁想来迟半步,已肇事端,‘少林寺’山门半塌,寺中弟子也死三伤八!……”
黑衣人突向田伯光拱手称谢道:“多谢田大侠适才把权四海哄走的那套高明说词!不然‘少林寺’中真不知会被这‘勾漏狂徒’闹出多大劫数!”
田仙光听他口气,分明是以“少林寺”人自居,不禁灵光忽动,想起了一位久已不在江湖走动的前辈异人,急忙拱手笑道:“田伯光突然想起一位前辈极尊,应是方证大师师叔的少林俗家前辈异人,此老有两个美号!……”
说到“美号”二字,他突然似有碍难的嗫嚅起来?……
黑衣人失笑道:“田大侠直言何妨?老夫正是尉迟高,我那‘侏儒怪侠’和‘大头拳王’等两个外号,乃是江湖友好根据我的特殊形相所赠,相当写实,并不至于见不得人的啊?”
田伯光摇头笑道:“晚辈若早知尉迟前辈的侠驾就在‘嵩山’根本不必多事出头,且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拳痴’权四海,去碰上一个大大钉子便了!他若见识了真正‘拳王’的‘少林绝艺’,脑袋或许会变得比尉迟前辈还要大呢?……”
尉迟高摇手笑道:“田大侠……不,彼此既顿投契,我也不再客气,托大一些,叫你田老弟吧!田老弟怎不想想,我与权四海同在林内,若能出手?早就把他制住,怎会让他出林,佯痴诈呆的,对你突施辣手!我可无前知慧觉,算得出你在衣内,缠有一幅足能防身保命的异宝‘天孙锦’啊?……”
田伯光讶道:“尉迟前辈侠驾既然在此,怎会容许权四海捣毁‘少林’山门,并在寺前逞凶伤人?但田伯光却想不通尉迟前辈为何不能出手之故?”
尉迟高叹道:“我的身上有病,提不起气,用不得力,病了快二十年了!”
田伯光道:“前辈怎不延医?……”
一语才出尉迟高又接口叹道:“这是不寻常的‘怪病’,寻常的医生,治不了,不寻常的医生,找不到!前些时,好容易才听说出了个手段了得,脉理高明的‘一指神医’,但我刚想前去找他,为我疗治积年怪病之际,这平一指却因治不好令狐冲体内的‘异种真气’作怪,而羞愤自绝死了!……”
田伯光忙道:“平一指死了不要紧,如今又有比‘一指神医’还要高明的好医生啊!”
尉迟高点头道:“我知道有,这也是我暂时不愿出面与权四海闹得太僵的原因之一!……”
田伯光听出尉迟高言外之意,皱眉问道:“尉迟前辈意中所指的‘高明医生’,难道竟是指那‘拳痴’权四海的师弟‘医童’?”
尉迟高颔首道:“‘剑士’高明,‘拳痴’不弱,足证‘四绝天尊’单于独覇的名下无虚!则他所苦心训练出来的那个‘医童’,似也必有几分超迈寻常家的华扁手段!”
田伯光道:“那‘医童’的岐黄手段,自必出众迈群,但‘王屋山’中,还有一位可能更高明的‘拗天神医’……”
尉迟高“哦”了一声接道:“田老弟说的是孟驼子啊?此人我不会找他,我宁愿设法在‘医童’身上,一试机运!”
田伯光不解道:“尉迟前辈为何这样讨厌孟驼子呢?”
尉迟高道:“此人太傲,我有两位朋友,曾在他‘拗天医庐’之中,受尽恶气,吃足苦头,结果竟宁愿病死,也不愿再去求他开方诊脉……”
田伯光失笑道:“时移事异,孟驼子的脾气变了,尉迟前辈大可屈驾一试,我陪你跑道‘王屋山’吧?……”
尉迟高意似不信的道:“江山好改,情性难移!孟驼子又臭又硬的怪脾气,怎会改变的呢?”
田伯光笑道:“这场功劳,可要记在我田伯光的头上了!是我挖空心思,出尽八宝,使那孟驼子为了施展他的‘拗天医技’无条件替人治疗怪病,曾跪在地上求我!”
尉迟高听他似乎吹得离谱,方连连摇头,投过一瞥怀疑目光,田伯光使得意笑道:“尉迟前辈不必怀疑,我有证人,孟驼子为了求我让他替人治病而屈膝下跪之时,令师侄方证大师恰巧也一并在座!”
尉迟高听得方证大师在座,可以作为证人,这才有点将信将疑,于是,田伯光便将令狐冲、任盈盈夫妇为林平之求医,自己与方证大师一吹一唱的得意杰作,详详细细的,说给尉迟高知晓。
尉迟高听完,笑得嘴皮发痛,连赞:“田老弟真是妙人!……”
田伯光笑道:“尉迟前辈如今该相信‘拗天神医’孟驼子的性情已改,可以由田伯光奉陪,同去‘王屋南山’的‘回春洞’内求医,并与方证大师研究一下如何应付‘拳痴’才较妥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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