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刁永忠自然是自救第一,而顾不得打人了。
他,身形微侧,避过那一线黑影的袭击,睁目怒叱道:“鼠辈敢施偷袭!”
这时,那一线黑影,已“笃”地一声,没入刁永忠背后丈许处的一株合抱树干之中,由那发射方向判断,显然是出于那位神秘的青衣老者之手,因而刁永忠的怒叱,也是目注那青衣老者而发。
同时,史天松也目注青衣老者冷笑道:“阁下总算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青衣老者笑问道:“史令主此话怎讲?”
接着,又目注刁永忠,脸色一沉说道:“刁永忠,你自己说说看,谁才是暗算伤人的鼠辈?”
话声中,他已缓步向刁永忠身边逼近,当然,这也等于是向邵友梅身边逼近。
刁永忠连忙以右足再度踏上邵友梅的胸部,震声喝道:“你再向前一步,我立即踹出他的五脏六腑来!”
青衣老者只好停立原地,微微一笑道:“别紧张,老夫如果有心救人,不会等到现在。”
史天松接着冷笑道:“你到现在,还要假装正经?”
青衣老者笑道:“此话想必同那所谓‘狐狸尾巴’之说,大有关联?”
史天松点点头道:“不错。”
青衣老者接道:“那么,老朽一并请教?”
史天松冷笑道:“你不是曾经否认过是邵友梅的朋友吗?”
“不错。”青衣老者含笑接道:“现在,老朽还是这么说法。”
史天松注目问道:“那你方才为何要出手救人?”
青衣老者故意一愣道:“老朽何曾出手救过人?”
接着,又似乎是恍然大悟地问道:“史令主指的是方才老朽所发出的那粒石子?”
史天松反问道:“难道那不算数?”
青衣老者点首接道:“是的!那不算救人,仅仅是为了看不惯你们那暗算伤人的鬼蜮伎俩,以及对一个已失去抵抗力的人加以折辱的不平之鸣而已。”
史天松披唇一哂道:“理由够堂皇,只是太过牵强了一点。”
一直很少说话的吕不韦,忽然蹙眉说道:“大师兄,用不着同他废话,干脆将这一老一少,一并带回去再说。”
青衣老者笑了笑道:“对了,还是这位吕令主够爽快……”
这时,躺在地下的邵友梅,已是脸色铁青,而且,若隐若现地透出不少红色斑点。
青衣老者入目之下,不由脸色为之一变道:“你们在邵大侠身上,下的是桃花瘴毒?”
“是呀厂史天松含笑接道:“看来!你老儿也是行家。”
那青衣老妪忽然注目问道:“此话可真?”
史天松笑道:“朱姥姥,这儿是苗疆,俺们又是来自‘桃花坞’,您想想看,这会是真是假呢?”
青衣老抠接问道:“你们是在‘刁家四虎’围着邵大侠疾转时,所做的手脚?”
史天松含笑点首道:“正是,正是……”
青衣老妪冷然接道:“你们连我老婆子和二位姑娘,也一并暗算上了?”
史天松一愣道:“没有啊!”
“你还要否认!”青衣老妪冷笑道:“我们三人,分明都已中了瘴毒,不过,较邵大侠所中要轻微得多而已。”
“那……”史天松讷讷地接道:“那可能是风向的关系。
青衣老妪怒叱道:“放屁!他们二位,与我老婆子站在同一风向,又为何没中毒?”
吕不韦抢着接道:“就表面情形来说,朱姥姥您,也瞧不出业已中毒的迹象啊!”
青衣老妪注目问道:“你是说,我们是在强自撑着的?”
吕不韦点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也可以?”青衣老妪怒声道:“老身没工夫同你咬文嚼字!”
右掌向史天松一伸,沉声接道:“拿来!”
史天松一愣道:“拿什么啊?”
青衣老妪冷然接道:“桃花瘴的解药。”
史天松“哦”了一声,目光移注刁永忠问道:“刁兄!身边带有解药吗?”
刁永忠摇摇头道:“没有带……”
青衣老妪截口冷笑道:“你以为老身治不了你!”
一个冷峻的语声,起自十丈之外道:“别教手下人为难,要解药,我这儿有……”
随着这话声,百里源已由十丈外的一株大树背后,安详地缓步而出。
就这当口,那位神秘的青衣老者,突然双手齐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手法,将史天松、吕不韦、古琴和刁永忠等三兄弟一齐制倒。
而那位白衫少年,也如响斯应地,飞身而上,双足分别踏在古琴、吕不韦二人的胸部,手中长剑,却比着史天松的咽喉。
青衣老者一手将邵友梅提起,一面向白衫少年沉声说道:“小兄弟!谁敢妄动一步,立即将那三个小辈废了!”
白衫少年笑道:“老爷子请尽管放心,纵然是大罗金仙,也未必能由我手中,将他们救走!”
这一老一少的突然行动,,可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连那近在咫尺,功力少有敌手的百里源,也来不及抢救。
但百里源不愧是黑道中的第一号魔头,除了于那位神秘青衣老者突然发难时,曾经微微一愣之外,其所表现的态度之镇静,就好像那被制的六人,并非他的得意弟子和手下似的。
因此,当白衫少年话声一落,他已卓立丈外,含笑接道:“小兄弟!别太紧张,目前,我还并不急于救人哩。”
接着,才目光移注青衣老者,淡淡地一笑道:“老人家,咱们之间的交易,且压后一步再谈,可好?”
青衣老者冷然接道:“压后一步再谈,也未尝不可,但邵大侠所中瘴毒,却未便久等。”
百里源笑道:“老人家既然也是大行家,当知桃花瘴毒,并非一时三刻之内能制人于死地的。”
青衣老者沉思少顷之后,才注目问道:“你是还有帮手没来?”
百里源皮笑肉不笑地道:“老人家也未免将我百里源看的太扁了。”接着,又一挑眉道:“我百里源虽然手下高手如云,但,除了特别约定者之外,一向都是独来独往!”
青衣老者接问道:“那你为何要压后再谈?”
百里源含笑一指青衣老妪道:“那是为了要同这位朱姥姥先谈几句话。”
青衣老者点点头道:“好!我等你盏茶工夫。”
“谢谢!”百里源含笑接道:“盏茶工夫,已经足够了。”
话锋微微一顿之后,才目注青衣老妪笑道:“朱姥姥,别枉费心机了,桃花瘴毒,是没法以内家真力将其逼出的。”
“这情形,我知道。”青衣老妪冷然注目道:“百里源,看情形,你对老身和这二位姑娘,也是有计划的安排?”
百里源呵呵一笑道:“朱姥姥谬奖了!‘有计划的安排’,是谈不上,不过是一时触景生情的神来之笔,暗中对刁永忠等人,加以传音指点而已。”
青衣老妪冷笑道:“我早就看出你狼子野心,不是东西!”
百里源轻轻一叹道:“朱姥姥,这叫做人无伤虎之心,虎有伤人之意,在下有自知之明,今天,我如果不当机立断,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们三位手中。”
青衣老妪冷笑道:“你以为现在就安全了?”
百里源笑了笑道:“难道朱姥姥还另有见地?”
青衣老妪冷然说道:“百里源,你别忘了,俺们三个,中毒不深……”
百里源截口笑道:“朱姥姥自信还有再战之能,是也不是?”
“不错!”青衣老妪点首接道:“老身虽已中毒,你也未必能讨得好去!”
百里源漫应道:“那是过去,现在的情况,可就不同啦!”
话锋微顿之后,才正容接道:“朱姥姥,在下不能不郑重提醒你:邵大侠所中瘴毒,并不比你严重,但他却弄成目前这样子,你知道其故何在吗?”
青衣老妪不由脸色一变道:“难道是因使用真力之故?”
百里源阴阴地一笑,点头道:“看来,朱姥姥并不迷糊。”
青衣老妪咬牙切齿狠声说道:“老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百里源道:“朱姥姥一定要一意孤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青衣老妪注目问道:“你这行动,也曾事先获得谷主的同意?”
百里源点点头道:“应该算是默许……”
青衣老妪截口长叹道:“虎毒不食儿,她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肯放过!”
百里源连忙接道:“朱姥姥误解了,其实,不但谷主对双文、双城两姊妹,慈爱有加,即使对你朱姥姥,也并无恶意!”
“放屁!”青衣老妪截口怒叱道:“既无恶意,为何默许你加害我们三人?”
百里源苦笑道:“这也不能算加害,朱姥姥,眼前这行动,也不过是使你们三位,暂时委屈一下,以免对我们的武林霸业,横加阻挠而已。”
青衣老妪长叹一声,扭头向那脸寒似水,沉静得有如两尊塑像似的许双文两姊妹说道:“双文、双城,你们两个,立即离开这儿!”
许双文讶问道:“姥姥您呢?”
青衣老妪一咬牙,正容说道:“我拼死替你们挡住这匹夫。”
许双城悲声说道:“不!咱们要死也死在一起。”
百里源笑道:“丫头,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继父呀!还能亏待……”
许双文截口怒呢:“狂徒住口!”
百里源讪然一笑道:“好!不说就不说。”
他口中答应得好,但却立即向青衣老妪说道:“朱姥姥,方才我才说过你并不迷糊,想不到言犹在耳,你却立即迷糊起来。”
青衣老妪怒声问道:“我哪一点迷糊了?”
百里源淡淡地一笑道:“你何妨多想想看,纵然你的如意算盘打通了,她们两个已中桃花瘴毒的女娃儿,又能逃到哪儿去?”
青衣老妪方自发出一声幽幽长叹,那青衣老者却忽然接着说道:“百里源,该谈谈咱们的了。”
百里源笑问道:“老丈打算如何谈法?”
青衣老者沉声道:“以解药来交换你这六个手下的生命!”
百里源笑道:“以一份解药,换回六个得力助手,这一笔交易,倒是划得来。”
“不!”青衣老者连忙接道:“解药要四份。”
百里源讶问道:“为何多要三份?”
青衣老者伸手向许双文等三人一指道:“那边还有三位。”
青衣老妪方自张口欲言,青衣老者却连忙接道:“同为武林一脉,朱姥姥请勿多言。”
百里源对这意外的要求,似乎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似地,正在默然沉思着。
青衣老者却于话锋一顿之后,目注百里源接着问道:“怎么?多要三份解药,你就吃亏了?”
“不吃亏,不吃亏。”百里源讪然笑道:“不过!这笔交易成交之前,在下要请问老丈几句话,并请据实答复。”
青衣老者笑了笑道:“好!只要是能够答复的,必然字字真实。”
百里源注目问道:“老丈能否报个万儿?”
青衣老者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之后,才摇头一叹道:“这问题,恕不答复。”
百里源接问道:“那么,方才老丈与朱姥姥等人,站在同一风向,为何朱姥姥等人已中桃花瘴毒,而老丈与那位小哥儿,却不曾中毒?”
他的话声才落,那位被踏在白衫少年右足下的吕不韦,连忙接道:“师父,不是‘小哥儿’,分明是小妞儿。”
原来片刻之前,那青衣老者制倒他们时,并未点他们的“哑穴”,所以,此刻这几位尽管不能动弹,但说话却并不受影响。
百里源笑问道:“你怎会断定人家是小妞儿?”
吕不韦扬声说道:“徒儿闻到她身上,有处女的香气。”
百里源呵呵大笑道:“不韦,你能由乔装的人身上,闻到处女气息,真不愧是我百里源的得意徒弟。”
那位被踏在白衫少年左足下的古琴,哼了一声道:“偏是你的鼻子灵,怎我却一点也没闻到?”
百里源又抢先笑道:“乖徒儿,你,只有对男人身上的气息,才特别敏感呀!”
青衣老者一蹙眉峰道:“山主大人,肉麻当有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啊!”
百里源注目问道:“老丈知道的事情,好像还不少哩?”
“唔!”青衣老者也注目接问道:“咱们这笔交易,究竟如何说法?”
百里源笑道:“老丈还没回答在下的问题哩!”
青衣老者道:“那很简单,老朽过去一位久走苗疆的朋友,曾送给我一些可避瘴毒的小玩艺儿,想不到这些小玩艺儿,今天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用。”
百里源不由呆了一呆道:“原来如此!”
青衣老者冷然接道:“现在,你该答我所问了。”
百里源点点头道:“好!这笔交易,算是说定了,待会儿,咱们一手交解药,一手交人,不过,在成交之前,老丈还得答我一问。”
青衣老者笑了笑道:“所问未必能够获得答复,你最好是自己先行酌量一下。”
百里源笑道:“回不回答,是你的事,但我却不能不有此一问。”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正容接问道:“老丈为何知道在下是山主的?”
青衣老者漠然地接道:“这,没甚稀奇,老朽不但知道你自封为山主,同时也知道你就是这苗疆梵净山的山主。”
百里源目光深注地问道:“但在下却要知道此中原因?”
青衣老者漫应道:“那也不过是想当然耳,你所走的这一条路上,也只有一座梵净山较为有名,你说是吗?”
百里源只好苦笑道:“老丈真是神秘得出奇。”
“我自己倒一点也不觉得。”青衣老者冷漠如故地接道:“山主是否还有什么要问的?”
百里源轻叹一声道:“当然还有,但问了等于白问,只好罢了。”
“那么,”青衣老者正容接口道:“我们就开始交易吧!”
百里源点点头道:“好的,在下相信老丈是正人君子,可以先将解药交出。”
说着,由怀里掏出一只小玉瓶,倾出四粒红色药丸,扬手甩向青衣老者道:“清水冲服用,立即解除。”
青衣老者接过药丸,那位青衣老妪连忙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位老丈,请先将我的一份给我试服,以防有诈。”
百里源叹道:“朱姥姥真不愧是老江湖……”
青衣老妪哼了一声,没接腔。
青衣老者却将药丸向鼻端闻了闻之后,一皱眉峰,向百里源问道:“这药丸怎会有一股辛辣腥味?”
百里源神秘地一笑,道:“这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呀!”
青衣老妪接道:“这位老丈,不论如何,先给我试服。”
“这……”
青衣老者方自犹豫不决之间,眼前人影电闪,青衣老妪已由他手中抢过一粒药丸,纳人口中,道:“我老婆子行年七十,死不为天,理当先行一试。”
这位青衣老妪,别看她已中了桃花瘴毒,但她于夺取解药时,所显示的身法之快速,仍足以惊世骇俗。
这时,群侠方面,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青衣老妪脸上,静观变化。
少顷之后,青衣老妪长吁一声道:“好了,这解药不假。”
青衣老者也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多谢老夫人!”
说着,又递给她两粒药丸,青衣老妪接过药丸,笑了笑说道:“你不用谢我,我也不谢你,这份情,我暂时记在心中,徐图后报。”
青衣老者一面将剩余的一粒解药,喂向邵友梅口中,一面扭头向白衫少年说道:“小兄弟,放开他们。”
白衫少年闪过一旁,青衣老者抬手向史天松、刁永忠等人凌空连点,一面沉声说道:“通通给我滚!”
史天松等六人,一个个挺身而起,一齐向青衣老者和白衫少年投过怨毒的一瞥之后,才向百里源身边走了过去。
白衫少年冷笑道:“便宜了你们,还不知足!”
吕不韦扭头恨声说道:“臭丫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消遣个淋漓尽致,才泄我心头之恨!”
百里源呵呵大笑说道:“乖徒儿,俗浯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少说一句吧!何况,这种蕴泽微闻的艳福,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又何必记恨哩!”
接着,才目注青衣老者,神色一整,沉声道:“看情形,阁下是准备同我这位大师兄,跑一趟‘桃花坞’的了?”
青衣老者漫应道:“这倒不一定。”
百里源飞快地接道:“不论如何,在下在‘桃花坞’恭候就是。”
说完,抱拳一拱,转身大步离去。
“慢着!”
邵友梅瘴毒刚解,几乎是与青衣老妪同时发出这么一声沉喝。
百里源停步向他的徒弟和手下挥挥手道:“你们先走。”
然后,从容转身,含笑道:“大师兄,朱姥姥有何见教?”
邵友梅向青衣老妪笑了笑道:“老夫人请先说。”
青衣老妪正容接道:“不!按道理应当由邵大侠先说!”
百里源笑道:“谁先说都一样,二位别客气啊!”
青衣老妪只好向邵友梅歉笑道:“那么,老婆子有僭了。”
话锋一顿,才向百里源正容问道:“百里源,现在,咱们三人对面说个清楚,你以前对本门的‘翡翠船’是如何说法的?”
百里源笑了笑道:“双方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朱姥姥何厚彼而薄此地独对我所说的话不相信?”
青衣老妪正容如故地接道:“老身对你们师门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没兴趣过问,但我必须知道‘翡翠船’的真正下落。”
百里源笑道:“朱姥姥,我的话,你信不过,但我大师兄所说的话,你应该信得过吧?”
青衣老妪“唔”了一声,百里源又含笑接口道:“那么,‘翡翠船’就在我师父手中,你为何不去找我师父?”
青衣老妪道:“令师是被你囚禁,我当然找你。”
百里源道:“可是,家师已被人救走,我怀疑是这位大师兄的杰作。”
邵友梅哼了一声,没接腔。
青衣老妪目注邵友梅问道:“邵大侠你怎么说?”
邵友梅长叹一声道:“如果在下同家师联络上了,还会容许他继续危害江湖吗!”
青衣老妪正容说道:“无论如何,我要责成你们二位,将‘翡翠船’找出来交还给我。”
百里源含笑问道:“请问朱姥姥是以何种身份说这种话?”
青衣老妪沉声道:“当然是以长春谷主监护人的身份!”
百里源接口笑道:“不知谷主几时又有了一位监护人?”
青衣老妪道:“由此刻起,双文姑娘就是长春谷的谷主,也是‘翡翠船’的真正主人,因她年纪太轻,所以,老身才以监护人的身份辅助她。”
百里源冷笑道:“真是说得一厢情愿,我问你,你如此做法,置现任谷主于何地?”
青衣老妪冷然接道:“现任谷主本系代理性质,如今,双文姑娘已满十八岁,理当继位的。”
“我懒得同你来缠。”百里源目光移注邵友梅问道:“大师兄有何见教?”
邵友梅正容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将林志强怎样了?”
百里源笑道:“大师兄,明知又何必故问!”
邵友梅不由脸色一变道:“你……你已经按计划实行了?”
百里源淡淡地一笑道:“难道不可以吗?”
邵友梅心中恼恨着,颇想乘对方落单之际,将其制住,但他自己,瘴毒方解,体力尚未复元,未必是对方的敌手,虽然旁边还有一位青衣老者与青衣老妪可以帮忙,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未便启齿。
就当他心念转动,沉思未语之间,百里源又含笑接道:“大师兄,别动什么歪心思了,俗语说得好: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我如果别无所恃,敢于强敌环伺之下,先将手下人遣走吗?”
那青衣老者冷然道:“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还是早点请吧!”
百里源笑说道:“这位老丈说的正是,在下是应该走了,三天之内,我会在‘桃花坞’内,恭候各位侠驾光临。”
说完,长身而起,朝隘道出口处飞射而去!
就这同时,隘道左边的峭壁顶上,也飞起一道人影,疾射而去,那身法之快速与轻灵,比起百里源来,似乎只强不差。
青衣老者不由轻叹一声道:“果然,他还另有得力助手。”
邵友梅蹙眉接道:“好像还是女的。”
“唔!”
许双文樱唇一启,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却被青衣老妪的眼色止住了。
青衣老妪似乎是自语,也好像是向其余的人招呼着:“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走啦!”
青衣老者附和着说道:“是的,我们也该走了!”
邵友梅这才向青衣老者抱拳长揖道:“大德不敢言谢,老丈援手之德在下只好永铭心底了。”
青衣老者连忙还礼道:“哪里,哪里,区区举手之劳,邵大侠何必挂齿!”
邵友梅正容问道:“老丈能否赐示尊姓大名?”
青衣老者道:“老朽山野狂人,贱名说出来,邵大侠也未必知道,还是不说也罢。”
话声中,已飞身上马,向那白衫少年挥挥手道:“小兄弟!
咱们走!”
蹄声杂沓中,传来青衣老者的苍劲语音道:“咱们后会有期,诸位多多保重!”
青衣老妪目送那两骑人马,所卷起的滚滚尘雾,蹙眉自语道:“此人也真够神秘。”
许双文娇声问道:“姥姥,您看,那白衫人真是易容改扮的吗?”
青衣老妪笑了笑道:“他们两个,当时都不曾否认,看情形,是不会错的了。”接着,目光移注邵友梅问道:“方才,邵大侠是否已瞧出此人的武功来历?”
邵友梅摇首苦笑道:“方才那位老丈出手时,在下业已中毒,所以,根本就不曾看到他如何出手。”
接着,又注目反问道:“难道老夫人,已看出其武功来历?”
青衣老妪道:“也许我已瞧出了一点,但目前,却还不敢确定。”
说完,飞身上马,扭头向邵友梅问道:“邵大侠是否准备前往桃花坞?”
邵友梅点点头,青衣老妪笑道:“那么,邵大侠先请,可能老婆子也会随后赶来。”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日平,人无三分银,这是一般人对贵州省境的形容词,虽然未免太夸张了一点,但对于梵净山附近这一带而言,却也不算过分。
梵净山的重山峻岭与万壑千峰,虽然难不住像邵友梅这等绝代高手,但却迫得他,不得不将坐骑寄存在山居猎户家中,而徒步跋涉。
好容易于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到达桃花坞前,可是,整个桃花坞,除了遍地落英之外,已经是人去楼空。
这情形,当然使得邵友梅心中,既恼恨,又愤怒,几乎连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
莫可奈何中,他只好引吭发出一声清啸,借以发泄他那无处申诉的满腔悲愤。
当然,以邵友梅的功力之精湛,这一声清啸,自然有若龙吟瀚海,凤鸣九天似的,使得群峰回响,历久不绝。
一道幽灵似的人影,由桃林深处,缓步而出。
邵友梅沉声问道:“谁?”
那幽灵似的人影笑应道:“邵公子,老奴就是纪忠呀!”
纪忠是邵友梅恩师纪治平的家奴,也是他当年从师学艺时,最合得来的一位,目前这一声“邵公子”,不由使得他前尘旧梦,齐涌心头,颤声问道:“老人家,您好?”
“好,好。”纪忠颤巍巍地,走近邵友梅身前,目含痛泪地接道:“托公子洪福,老奴还活着。”
邵友梅接问道:“老人家怎会一个人留在这儿?咦!您还喝了不少的酒啊!”
纪忠讷讷地说道:“邵公子,我记得老主人常常这么念说过:“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不堪行。’公……公子!老奴没……没记错吗?”
“不错。”邵友梅轻叹着接道:“那本来是李后主所作的两句词。”
纪忠笑道:“老奴不懂得什么诗呀词的,但觉得这两句话,蛮有意思,所以……”
邵友梅禁不住心头一惨地接口说道:“所以,你也学会了喝酒?”
“是啊!”纪忠含笑接道:“邵公子,他们人虽然走了,但留下来的美酒佳肴,可真不少,来!咱们喝一杯去!”
他,虽然是带笑地说着,但那副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邵友梅摇头接道:“不!我问你几句话后,立刻就要走的。”
“对了,”纪忠抬手拍拍自己的额角说道:“邵公子,老奴也正想问您,您见到老主人吗?”
邵友梅幽幽地一叹道:“没有,我也正在找他老人家。”接着,又注目问道:“老人家,你知道他们是几时走的?”
纪忠自顾自地,倚着一株桃树,坐了下来,又拍拍自己的额角道:“今天?昨天?……哦!对了,是昨天早上走的。”
邵友梅蹙眉说道:“昨天早上?那么,百里源也并没赶回来?”
纪忠点点头道:“是的,一直到现在,老奴也没见到百里源。”
邵友梅接问道:“那么,这儿的人,是公冶如玉带走的了?”
“是的。”
“你怎会一个人留在这儿?”
纪忠苦笑道:“他们嫌我年纪太老了,不能做事,而且话又多,所以把我扔了下来,同时,公冶如玉也知道只有咱们两人谈得来,才要我留下来,转告你几句话……”
倏地顿住话锋,抬首注目问道:“哦!邵公子,他们说,还有一老两少,也会来的,那是什么人?怎么还没有来?”
邵友梅心头暗忖着:他们显然是以飞鸽传书,互通消息!
但他口中却漫应道:“她们可能来得晚一点,也可能不会来了。”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注目接问道:“公冶如玉要你转告我一些什么话?”
纪忠沉思着说道:“她说,请你不要再追踪他们了,三个月之后,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邵友梅冷笑了一声,没接腔。
少顷之后,纪忠接问道:“邵公子,你为何要追踪他们?”
“这些,告诉你也没用。”邵友梅正容接问道:“老人家,你见到有一个姓林的年轻人吗?”
纪忠点了点头道:“仅仅是刚到桃花坞来的那一天,见过一次,以后就没见到了。”
邵友梅接问道:“当时,那孩子是怎样的情况?”
纪忠沉思着说道:“当时,那孩子睡得很甜,好像是被点了‘黑甜穴’。”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注目问道:“邵公子此行,就是为了那林姓孩子而来?”
“是的。”邵友梅点首接问道:“老人家知不知道,公冶如玉他们前往何处?”
纪忠苦笑摇摇头,道:“这个……老奴倒没听说过。”
邵友梅略一沉思之后,才正容接道:“纪老人家,我要走了,你可得多多保重!”
纪忠脱口苦笑说道:“邵公子,老奴已是人土半截的人了,保重不保重,都无关紧要,哦!对了!还有一位古姑娘呢?”
邵友梅道:“若梅目前在另一处地方,与白师弟在一起,他们都很好。”
纪忠笑了笑道:“那好极了!邵公子,你们才是须要好好保重的人,老奴预祝你们早日清理门户,使叛徒们获得应有的惩罚。”
说完,向着邵友梅深深地一躬,缓缓转身向桃林中走去。
目送纪忠那皤皤白发与老态龙钟的背影,邵友梅不由地颤声说道:“老人家,你应该戒酒了才是。”
纪忠扭头报以苦笑,没接腔。
夜幕业已深垂,但邵友梅却仰首夜空,默默沉思着,一时之间,似乎并未打算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双眉一挑,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前面十余丈外的原始森林中,传出一声娇笑道:“是邵大侠吗?我是许双文。”
邵友梅“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许姑娘,老夫人与令妹也来了?”
那青衣老妪的语声接道:“是的,我们都来了。”
话声中,三人都已缓步走了过来,许双文边走边笑问道:“这儿是否已经人去楼空?”
“是的。”邵友梅轻轻一叹,道:“他们昨天就溜了。”
许双文向青衣老妪笑道:“姥姥,我没说错吧!您却还要跑来,扑这一个空。”
青衣老妪笑了笑道:“能同邵大侠谈谈,不也很好吗?”
这时,三人都已走近邵友梅身边,青衣老妪于一顿话锋之后,又向邵友梅笑问道:“不知道邵大侠是否有空儿?”
邵友梅连忙接道:“有空儿,有空儿,在下也正有几句话,要向老夫人请教。”
话锋一顿之后,又歉笑道:“只是,这荒山桃林之中,却没一可资歇息之处,在下深感不安。”
青衣老妪笑道:“你我都是这桃花坞的不速之客,谁也不用不安,何况,月淡星稀,夜凉如水,咱们就此聊聊,不也算是别有风味吗!”
说完,她已当先偕同许双文两姊妹,就在原地坐了下来。
邵友梅只好也一面就地坐下,一面笑道:“老夫人豪迈不让须眉,教在下好生钦佩……”
青衣老妪笑了笑道:“咱们的客套到此为止,邵大侠有什么要问的,就请先行发问吧?”
“那么,在下先谢了!”邵友梅微一沉思之后,才注目问道:“老夫人,如果在下所问的,涉及贵谷秘密,老夫人不致见怪吧?”
青衣老妪幽幽地一叹道:“现在,已无秘密可言,邵大侠有话,请尽管问。”
邵友梅注目如故地接问道:“老夫人与二位许姑娘,是来自长春谷?”
“是的。”
“长春谷究在何处?”
青衣老妪略一迟疑之后,才漫应道:“在伏牛山之阳。”
邵友梅接问道:“老夫人,‘翡翠船’既为贵门之物,不知由何处得来?并如何失去?”
青衣老妪道:“邵大侠所问,是两个问题,请容我分别答复。”
话锋顿了顿,才正容接道:“‘翡翠船’如何到本门手中,老身虽不明白,但它为本门所有,并相传已有三代,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邵友梅不由自言自语说道:“相传已有三代,却一直不为江湖同道所知,这倒是有点稀奇。”
青衣老妪笑了笑道:“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那是我们祖先立下的规律,不许在江湖上招摇,所以,才历时三代,都没人知道。”
邵友梅“哦”了一声道:“那么,有关失去时的详情,老夫人能否为在下谈谈?”
青衣老妪微微点首之间,那位老仆纪忠,又步履踉跄地走了回来,提着酒瓶笑问道:“邵公子,既……既然有客人来……就请他们到……到里面去歇……歇一会儿吧!”
邵友梅摇摇头道:“不必了,老人家,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如果有现成的茶水倒可以送点过来。”
纪忠笑道:“邵公子,我……我不但以酒当饭,也以酒当茶,所以……这……儿只有酒了,没有茶……”
邵友梅挥挥手道:“那就算了。”
纪忠讪然一笑道:“真是抱歉得很,不过,邵公子,还有一……一点小玩艺儿,也许你可以用得着,老奴这……这就去把它取来……”
说着,又蹒跚地往桃林中走去。
许双文目注邵友梅,披唇微笑道:“邵大侠,这位老人家,怎会叫你‘邵公子’的?”
青衣老妪连忙佯嗔地说道:“双文,这话问得好没礼貌!”
“老夫人厂邵友梅也连忙接道:“其实,这也难怪许姑娘会有此一问。”
接着,才目注许双文微微一笑道:“许姑娘,方才这位老人家,是我恩师的家人,当我年轻之时,他就叫我‘邵公子’,现在,彼此都老大了,他还是改不过口来。”
许双文“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青衣老妪目光深注地接道:“邵大侠,老身也有一句很不礼貌的话,问出来时,邵大侠请莫见怪。”
邵友梅正容说道:“老夫人有话,请尽管问。”
青衣老妪注目如故地接道:“邵大侠,令师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邵友梅愣了一愣道:“不知老夫人系指那一方面而言?”
青衣老妪庄容接口道:“自然是指品行与操守这方面。”
邵友梅神色一整道:“据在下所知,家师除了与公冶如玉那一段不正常的关系,值得非议之外,倒应该算是一位正人君子。”
青衣老妪眉峰一蹙道:“此话出于邵大侠之口,当然是不会错的了?”
邵友梅注目问道:“老夫人此问,想必另有深意的吧?”
“是的。”青衣老妪点首接道:“因为邵大侠你问起有关‘翡翠船’失落的经过情形,所以,老身才不得不先行有此一问。”
邵友梅“哦”了一声,欲言又止。
青衣老妪沉思着接说道:“说来,这该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双文与双城的父亲,也不过才刚刚出生。”
邵友梅接问道:“那么,许姑娘的令尊大人,算是‘翡翠船’的第三代,还是第四代主人呢?”
青衣老妪道:“算是第四代主人,但他这个第四代主人,却根本不曾见过‘翡翠船’。”
邵友梅道:“那是说,失去‘翡翠船’,还是许姑娘令祖手上的事?”
青衣老妪点点头道:“不错,当双文的父亲……不……这么称呼,未免太过费事,我应该先行介绍一番。”
邵友梅笑道:“在下也有此同感。”
青衣老妪笑了笑道:“双文、双城,邵大侠已经认识,不用再说,现在,先介绍我自己。”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正容接道:“我老婆子姓朱,单名一个玫字,是双文双城父亲的乳母。”
邵友梅哦了一声道:“在下失敬了……”
但他心中却在暗笑着:“怪不得你那么倚老卖老……”
朱玫的精目中异彩一闪道:“也就是因这原因,整个长春谷中,上上下下莫不对我优礼有加。”
邵友梅附和着道:“那是理所当然。”
朱玫含笑接道:“双文双城的父亲姓许,名元良,母亲则姓裴,名玉霜,本来也算是一对神仙眷属的,可是,如今却……”
接着,是一声长叹。
由于邵友梅已约略知道裴玉霜与百里源之间的关系,当然也明白朱玫这一声长叹的含义了,但这种事,对他这个局外人而言,自然是不便说什么。
朱玫又长叹一声之后,才沉声着接道:“当元良满月的那一天,我还看到老谷主将‘翡翠船’在手中把玩过的。可是,约莫是半年之后,‘翡翠船’就宣布失踪了。”
邵友梅注目问道:“那是说,‘翡翠船’失踪的确实日期,连老谷主也不知道。”
朱玫点点头道:“是的。”
邵友梅接问道:“贵谷究竟有多少人?组成分子是否复杂?
在那半年之内,是否有外人来过?”
朱玫苦笑道:“这些,老谷主都注意到,也认真查探过,可是,当时却查不出一点眉目来,而事实上,本谷系聚族而居,人口不满一百,兼以男耕女织,一切自给自足,除了极少数的生活必需品,须要向外界采购之外,可说是难得同外界打交道,至于外面的人进入本谷的,在老身的记忆中,可还不曾有过,”
邵友梅也不禁苦笑道:“如此说来,这案子,可委实无从着手。”
“可不是吗,”朱玫正容接道:“不但老谷主一生,未曾查出一点眉目,而且,也使新谷主元良,一直到现在,还是生死下落不明。”
邵友梅不由一怔道:“许姑娘的令尊是失踪了?”
朱玫点首接道:“是的,到现在为止,已算是失踪十五年了。”
邵友梅接问道:“那是在一种怎样的情形之下失踪的?是否也搜寻过?”
朱玫长叹一声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害人的‘翡翠船’……”
邵友梅截口问道:“是为了搜寻那‘翡翠船’而失踪的?”
“是的。”朱玫正容接道:“自‘翡翠船’神秘失踪之后,老谷主多方搜寻不着,终于悒郁而终,弥留之际,犹向元良一再交待,务必将‘翡翠船’找回来,以免落人坏人手中,而危害江湖。于是,元良也在搜寻过程中,一如那‘翡翠船’一样,神秘失踪了。”
邵友梅接问道:“于是,长春谷主一职,一直由许夫人代理到今天?”
“是的。”
“老夫人是否也搜寻过许大侠的行踪?”
朱玫长叹一声道:“不但老身搜寻过,连裴玉霜也不止一次出外搜寻,一直到她与百里源勾搭上,才停止搜寻工作。”
邵友梅蹙眉说道:“许大侠家学渊源,其一身功力,必已登峰造极……”
朱玫截口接道:“元良的武功,比起邵大侠你来,决不会差。”
邵友梅说道:“一个具有如此武功的人,竟会平白失踪,而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这情形,可同那‘翡翠船’失踪时,一样的令人费解。”
朱玫正容说道:“世间所有神秘事件,在真象未明之前,都是令人费解的,但一旦内幕揭穿,也就使人有‘不过如此’之感。”
邵友梅注目问道:“到目前为止,对这神秘案件,老夫人心中,是否已有甚构想呢?”
“不瞒邵大侠说,对于‘翡翠船’失踪之谜,恐怕只有令师才能协助解开,所以,方才我才很不礼貌地查问令师平日之为人。”
话锋一顿之后,又正容接道:“至于元良的失踪,则请恕我不客气地大胆假设:凡是懂得‘翡翠船’武功的人,都大有嫌疑,不过,以百里源的嫌疑为最大而已。”
邵友梅长叹一声,没接腔。
刚好,那位老仆纪忠又蹒跚地走了过来,以一个油布包双手递与邵友梅,说道:“邵公子,这里面是一包此间特产的树叶子,你带在身边,也许会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谢谢你!”邵友梅接过油布包后,注目问道:“这树叶子,究竟有何效用?”
纪忠道:“对预防及治疗桃花瘴毒,具有特效,一片在口,可百无禁忌。”
邵友梅不禁大喜过望地道:“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纪忠含笑接道:“这儿,山主所炼的桃花瘴毒解药,也就是用这种树叶子作为原料。”
邵友梅打开油布包,随手取了一把树叶子,递与朱玫,并正容说道:“这些,老夫人带在身边,以防万一吧!”
朱玫接过树叶子,也正容说道:“多谢邵大侠,老身只好生受了。”
接着,又注目问道:“邵大侠准备何往?”邵友梅苦笑道:“天下虽大,却似乎没我的容身之处,目前,我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朱玫一蹙霜眉,轻轻一叹之后,向邵友梅裣衽一礼,正容说道:“老身就此告辞,见到令师时,烦请转告,说我老婆子正在找他。”
邵友梅连忙还礼道:“在下记下了。”
朱玫回身挥手,沉声说道:“双文、双城,咱们走吧……”
话声未落,三道人影飞射而起,在沉沉夜色中,一闪而逝……
邵友梅长叹一声,才转身向纪忠抱拳一礼道:“老人家多多保重,我也要走了。”
“且慢,”纪忠连忙接道:“邵公子,急也不争这半夜时光,此刻,已经是二更后,你就不能在这儿歇息一宵,等天亮后再走。”
邵友梅苦笑道:“不用了,我还是早走为妙……”
顿住未完之言,也长身飞射而去。
当邵友梅的身形,刚刚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桃花深处,却也有若浮光掠影似地飞起一道淡淡轻烟。
不!那是一道幽灵似的人影,这一道幽灵似的人影,飘落纪忠身旁之后,才看出来赫然就是百里源。
见到百里源之后,纪忠的酒已醒了,说起话来也不再打结,他,向着百里源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见过山主。”
百里源连连点首道:“唔!很好,化文,你今宵表演得很精彩……”
原来这位纪忠,竟然是百里源的次徒吴化文所乔装,他,向着乃师又是一躬道:“这是山主教导有方。”
百里源笑道:“不但表演得精彩,这张笨嘴,也比以前灵巧得多啦!”
吴化文讪然一笑之后,又注目问道:“师父,他们所中‘桃花瘴毒’,要多久才发作?”
百里源得意地笑道:“快了,最多顿饭工夫之内,准定发作。”
吴化文谄笑说道:“山主神机妙算,不爽分毫,兵不血刃,而制倒四强敌,虽古之诸葛,也未必能比得上您哩!”
百里源拈须微笑道:“你小子别尽给师父送高帽了,咱们也该走啦!”
“走?”吴化文一怔道:“还要去哪儿?”
百里源淡淡地一笑道:“小子,鱼儿已吞下了饵,咱们不该赶去瞧瞧吗?”
吴化文不禁哑然失笑道:“是,是,徒儿理当随侍一行。”
当这两位腾身飞射之间,斜刺里,一道人影疾射而来。
首当其冲的吴化文,竟被迎头两记火辣辣的耳光,打得横飞丈外。
这位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其身法之快与身手之高,竟使近在咫尺的百里源,一时之间,也没法替乃徒解危。
这情形,固然使他暗中惊懔,而打狗欺主,更使他面子上挂不住。在惊怒交进之下,使得他不及思考地怒叱一声:“匹夫躺下!”
迎头一掌,向那位不速之客凌空击下,掌势已出,却又“咦”了一声道:“是你……”
原来这位不速之客,竟然是那位跟白衫少年在一起的青衣老者,也就是那位不怕桃花瘴毒,曾经解救过邵友梅与朱玫等人危难的神秘老人。
青衣老者哼了一声道:“咱们缘分不浅……”
话声中,“砰、砰、砰”地已硬拼了三掌,居然是轩轾难分,各被震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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