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虽然以一对三,只要能和他们拖到天明,四位知交好友中的任何一位到此,便将稳操胜算!
所以又复缓缓说道:“你们怎的不再进手?倘若业已知难,彭某也不为已甚,因此事本来咎在飞天玉龙马伯苍自己,动手杀他的,又是红衣罗刹古飘香,只要从此认错知非,彭某愿意宽恕你们这次无故扰闹我九连山摩云壁之罪!”
无目仙姬冯小青听完万博书生彭涵话后,突然仰面娇啼,啼声宛如巫峡哀猿,孤舟嫠妇般的凄厉已极!
啼罢幽幽叫道:“马郎英灵默鉴,冯小青替你先杀这第一个仇人万博书生彭涵,然后再去找那毒妇红衣罗刹!”
说到此处,脸上也变成一片惨白的狞厉神色,切齿恨声,向双鼓追魂孟武问道:“孟大哥,你这追魂神鼓,要敲到几声,仇人才会肝肠寸裂?”
双鼓追魂孟武,冷然答道:“饶他一等一等的内家好手,也听不到我的第十三响鼓声,最多在第十二响以后,无不肝肠寸裂,喷血而死!”
无目仙姬冯小青与双鼓追魂孟武的这一问一答,把个万博书生彭涵听得简直怒满心头!
暗想自己虽然不知新近崛起苗疆,号称“野人山主”的铜鼓天尊雷震宇,与双鼓追魂孟武师徒深浅,但所有兵刃之中,哪有令人闻声致命之理?
所以面含秋霜,飘身欺到三人面前,用自己“弹指神通”中的一招绝学,“弹指百年”,弹出一股不但劲疾异常,并隐蕴绵绵不绝内家真力的锐啸罡风,直向彩衣魔宓彦攻去。
万博书生彭涵这种打法,颇为厉害!
他是先弹一指,等对方不愤不服,运用劈空掌力,或百步神拳之类功力硬抗之时,再复十指齐弹,对方倘若内家真气稍弱,甚至可能一举便致命!
但彩衣魔宓彦,却不招不架的,晃身一退两丈,口中冷笑说道:“彭涵,王指灵蛇逍遥子门下,向不容人猖獗,但因你已是垂死之人,才让你三分,倘再狂妄逞强,无非自速其死!”
彭涵见彩衣魔宓彦不战而退,目光左右一扫,瞥见无目仙姬冯小青、双鼓追魂孟武二人,也同样退出丈许,眼光凝注自己,脸上全是一片狞厉冷峭神色!
万博书生彭涵,一阵仰天狂笑说道:“彭涵纵横江湖数十年来,尚未见过像你们这等狂妄的无知小辈……”
话犹未了,无目仙姬冯小青冷冰冰地,“哼”了一声,接口说道:“狂妄无知四字,倒真是你自己替自己所下的确切定评!告诉你业已死到临头,魂游墟墓,居然还不相信!孟大哥,小妹夫仇甚急,请你敲第一声催魂鼓,让这自诩渊博,狂妄多言,其实无知已极的老匹夫,尝尝滋味!”
双鼓追魂孟武,面含狞笑的把左手那只带柄双环铜鼓,插在背后,再以左掌猛击右手铜鼓,“吩’的一声巨响,果使万博书生彭涵心头一震!
彭涵不禁眉头双皱,因为自知内功修为,已到相当火候,烈火狂飙起于身侧,雷霆闪电发自当头,也未必能使自己心悸神摇,怎的双鼓追魂孟武的这一声鼓响,听在耳中,确实不大自在!
彩衣魔宓彦看出万博书生彭涵的惊疑情形,狞笑连连说道:“彭涵,你这‘万博书生’博在何处?且自丹田提聚一口内家真气试试!”
万博书生彭涵,此时已知对方并非虚言恫吓,如言一提真气,果然心头不大舒服,有一种似痒非痒,似痛非痛的奇异感觉!
正在寻思这种奇异感觉何来,莫非中毒之际,彩衣魔宓彦又向双鼓追魂孟武,狞笑说道:“孟大哥,请你将催魂鼓再响三声,但不要多敲,我们要把这老匹夫,消遣到天光大亮,再下手弄死方可快意,目前只让他受些活罪已足!”
双鼓追魂孟武闻言抢前几步,突然足下加功,一跃四丈!
但在跃过万博书生头顶之时,手中铜鼓,又“咚咚咚’地响了三下!
这三声鼓响入耳,彭涵心头的那种奇异感觉有无数活物,在心头蠕蠕爬行,宛如虫咬蚁钻般难忍受!突然变成难过得几难忍受!
他平时见闻极博,万博书生之名,并非幸致!一发觉心头居然有物能动,再联想到双鼓追魂孟武,系来自苗疆,其师号称“野人山主”方面,不由恍然顿悟,赶紧摸出几粒灵丹服下,手指三人,目毗俱裂地恨恨说道:“域外三凶的名头不小,你们既是‘南荒瞎道’暨‘玉指灵蛇逍遥子’门下,怎的不敢明面动手相拼?却暗算伤人,施展下流无比的鬼域伎俩!孟武,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对我彭涵,暗中下了苗疆恶蛊?”
双鼓追魂孟武面对万博书生彭涵狞笑不言,双手合处,铜鼓又是“咚’的一声,万博书生彭涵,顿时便觉胸中一阵宛如万蚁齐爬的奇痒,低哼半声,强自忍耐!
彩衣魔宓彦向双鼓追魂孟武把手连摇,不令他继续击鼓,然后对万博书生彭涵,冷冷说道:“彭老贼,你总算还有一点见识,我孟大哥在双鼓初响,黄烟迷漫之中,业已令你嗅入了无药可救的蜈蚣蛊毒!此蛊一间鼓声,立即发作!第七声开始啮心,至多铜鼓五呜,便把人的心肝啮碎!
所以举几天下的绝顶英雄,内功何等精湛,也决听不见第十三声铜鼓!照你这种材料,据宓彦看来,恐怕还熬不过第十声鼓响!”
说到此处,略为一顿,继续又道:“无目仙姬冯小青替夫报仇,本来想凭借南荒绝艺,明面取你性命!是我宓彦献计,改用此策,一来坐看你这老贼,慢慢被蜈蚣蛊毒,啮尽心肝的那副惨状,既省气力,又大大泄愤,二来也可试试孟大哥双鼓之中‘五毒恶蛊’威力,所以你在九泉之下,不妨把这杀身之仇,记到我宓彦头上,但可惜的是,除非等你再世为人,才能报复!”
说完又是一阵声冷如刀的狞笑。
万博书生彭涵,听说自己果然中了苗疆五毒恶蛊之一的蜈蚣蛊毒,便知除非好友“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能够及时赶到,或有一线生机之外,此命业已断送在这般万恶绝伦的宵小之手!
但看出三人之中,似乎彩衣魔宓彦的心计最毒,他绝不会容许自己活到好友来援,所以竟暗自打算觅机施展自己从不一用的毒辣暗器“天莲钉”,拉这身穿七彩长袍的彩衣魔宓彦,与自己同死。
彩衣魔宓彦的眼光,何等厉害,竟似看出彭涵心意,右手微作手势,双鼓追魂孟武又把铜鼓敲响,万博书生立时眉头紧蹩,心中好难过的一阵虫爬蚁咬!
宓彦冷笑说道:“彭老贼你不要双睛乱转,大概自知无幸,临死前还想拼命反噬!但宓大爷等,主意早定,决不与魂游墟墓之人一般见识!要想动手,请候来生,今世恕不奉陪。
我孟大哥催魂鼓声,业已敲到六响,第七响便将指挥毒蛊,开始啮心,老匹夫你总算福缘不浅,还不好好享受享受这种几乎绝世难尝的人间异味!”
万博书生彭涵此时利害已明,早把生死二字,置诸度外,装出好似心头难过,双手微一抚胸,其实早把一枚形若莲蓬的独门暗器“天莲钉”,暗地取在手中,向彩衣魔宓彦,微微一笑,神色极度自如地说道:“姓宓的,你讲得不错,彭涵身中恶蛊,自知难活,但我‘万博书生’,也在当代武林之内,薄有声名,决不甘就此平平白白地撒手尘表!确实在临死之前,非拉上一个垫背的不可!”
说到此处,目光慢慢扫视三人,虽然没有什么厉芒凶光,但那种含恨到了极处的冷漠眼色,及寒冰似的声音,却使得无目仙姬冯小青,彩衣魔宓彦,及双鼓追魂孟武三人,自然而然地全身起栗!
万博书生彭涵一面是想拖延时间,希冀即将到这九连山摩云壁聚会的几位好友,尤其是“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赶来,一面是想图谋彩衣魔宓彦,所以目光先停留在无目仙姬冯小青脸上缓缓说道:“冯小青,你眼睛看不见,且听我说!今夜之事,纵然是你主谋,但彭涵念你鸳鸯折翼,心痛丈夫惨死之下,报仇虽找错了人,情绪可悯!何况彭涵是磊落男儿,更不肯拉一个女流之辈,来做我的棺材垫背。”
无目仙姬冯小青闻言面容一冷,方自哼了半声,万博书生目光又转到彩衣魔宓彦身上,冷冷说道:“宓彦,你们三人之中,虽然数你最恶,但冤有头,债有主,我所中蜈蚣毒蛊,是孟武所……”
话方至此,因静夜之内,万籁俱寂,四人均同时听得自北方极远之处,传来颇为急遽的马蹄声响!
彩衣魔宓彦仰首一看月夜天时,急声叫道:“孟大哥且发催魂鼓音,这狡猾老贼,是想借词拖延,等待援手。”
双鼓追魂孟武闻言,手中铜鼓又响一声,这一声果然不似先前仅觉虫爬蚁走般的奇痒难禁,彭涵心头一阵剧烈疼痛,身躯晃了一晃,几乎应声栽倒!
他虽然知道长白酒徒熊大年、孤云道人、洞庭钓望,以及最渴望的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均不会乘马来此。
但既闻蹄声,总有几分希冀,遂又自襟下取出一只点穴攫,藏在左手,哈哈狂笑说道:“宓彦你体要妄自张狂,你倒看看我这魂游墟墓之人,有没有手段,先取你一条狗命?”
说罢,不顾一切地施展新近苦练的“天马行空”身法,一跃数丈,扑向彩衣魔宓彦,半空中右手倏伸,崩簧一响,莲蓬中所藏三十来枚见血封喉的喂毒“天莲钉”,立化满天星雨,把对方身形,完全密罩在下!
彩衣魔宓彦既想不到彭涵身边会有这等霸道暗器,更想不到对方在恶蛊开始啮心以后,仍能强忍苦痛,如此施为!所以在飞星猬集之下,魂飞魄散,手足无措!
但在彭涵飞身扑向彩衣魔宓彦之时,双鼓追魂孟武的铜鼓又响,这是第八声铜鼓,威力更强,万博书生彭涵立觉心头奇痛,全身一抖,手中准头自然略偏,遂使彩衣魔宓彦逃过猬体之危,只在右肩头及左小腿上,各中一枚!
这时,先前所起的远方急速蹄声,因来势神速异常,仿佛已到前路摩云壁角!
万博书生彭涵知道若容那双鼓追魂孟武的催魂鼓声再响,自己立将命丧当场,所以强聚数十年锻炼的一口先天真气,护住心头,以左手中暗藏的一只点穴钢攫,用阴手倒把,甩向双鼓追魂孟武。
孟武此时正待击响第九声催魂铜鼓,突见漫空光雨星飞,彩衣魔宓彦业已惨哼倒地,心中自然微吃一惊,也就在他这稍一怔神之间,眼前急风飒然,一只点穴钢攫,把孟武右小臂上,划了一条深及几寸的血槽,痛得孟武甩却手中铜鼓,纵身急退!
但他那只铜鼓,落在山石之上,免不了又是“咯”的一声,可怜这位当代奇侠万博书生,再难禁受,从半空栽倒地上,双手捧心,痛得不停翻滚!
无目仙姬冯小青高声叫道:“孟大哥,快以你身边的专解百毒圣药,搭救宓兄,这彭老贼让小妹亲手来杀,以慰我先夫在天之灵!”
话音甫落,即循着万博书生彭涵的翻滚声息,纵过身来,青竹杖疾点彭涵胸前“将台”
死穴,手法之准,真比双睛不瞎之人,还要利落稳狠!
就在无目仙姬冯小青飘身之际,摩云壁角,业已转出一头神骏青骡,骡背上坐的正是多送傅天麟百里,再复星夜急赶来此的紫笛青骡贾伊人!
贾伊人见彭涵已在生死呼吸,危机一发,遂突展绝世轻功“御风虚渡”,自青骡背上,一飘数丈,手中朱痕铁剑,招展"倒泻天河”,连人带剑,化作一条飞虹,轻轻挑开无目仙姬冯小青点向万博书生“将台”穴上的青竹杖,微笑说道:“这位姑娘且慢下手,贾伊人奉命解围,你们双方倘若真有难释之仇,可互约友好,定期明面比划!”
无目仙姬冯小青虽然看不见来人,但从那凌空飞降,一剑挑开自己手中竹杖,及说话语音之上,已可辨出来人是一个年青好手,遂冷然问道:“何人敢阻冯小青替夫报仇,你知不知道我们来历了?”
贾伊人微笑说道:“我们被江湖好事之徒,合称‘五音能手’,怎会不知你们这‘铜鼓萧筝’的三位来历?我是‘紫笛青骡’,今夜差一点‘五音’齐来,就缺一位东海枭婆门下的‘琵琶玉女’。”
这时彩衣魔宓彦已被双鼓追魂孟武用药解毒,扶他起立,听贾伊人自称“紫笛青骡”,不由心中暗忖,来人坐骑虽是一头神骏青骡,手中兵刃,怎的不是紫竹短笛?
但仔细注目之下,看出贾伊人手中铁剑的近柄之处,似有一点朱色斑痕,不由心头一震,倾耳静听对方怎样与无目仙姬冯小青答话。
冯小青听贾伊人话完,秀眉微挑,冷冷说道:“是不是你以为就凭‘紫笛青骡’四字,便唬得‘铜鼓萧筝’,对这彭涵老贼罢手?”
贾伊人摇头笑道:“人贵自知,我们之中一对一个,贾伊人未肯多让!倘若‘铜鼓萧筝’合手齐上,却将甘拜下风!‘紫笛青骡’名微言轻,算得什吗?我不是一来便对冯姑娘言明,是奉人所命!”
无目仙姬冯小青闻言,双眉越发高挑,冷哼一声,满面鄙薄不屑地问道:“你说说看,是哪个自尊自大的骄狂之人,命你前来?竟敢藐视南荒无目门下!”
贾伊人垂手肃立,状极恭谨地一字一字说道:“血……泪……布……衣……丹……
心……剑……客!”
这“血泪布衣丹心剑客”八字,宛如晴空霹雳,平地焦雷,震得无目仙姬冯小青,彩衣魔宓彦,双鼓追魂孟武三人,全自往后退了两步!
无目仙姬冯小青惊容未敛,又泛疑云,向紫笛青骡贾伊人摇头冷笑道:“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自明亡以后,便已灰心世事,绝迹江湖,你说是奉他之命,我却不……”
彩衣魔宓彦又往贾伊人手中所执朱痕铁剑,盯了两眼。
不等无目仙姬冯小青“我却不信”的那个“信”字出口,便即叫道:“青妹,不管这紫笛青骡奉命真假,他既提起‘血泪布衣丹心剑客’八字,我们总得卖点交情,好在彭涵老贼,经过催魂鼓声九响,此时心肝已被蜈蚣毒蛊,啮食大半,纵然千载灵芝在手,也无法回生,何不留他一具全尸?且去找那辣手元凶‘红衣罗刹’!”
无目仙姬冯小青知道彩衣魔宓彦平素比自己还狠,手下从不饶人,并极其狡猾多谋,他既然如此说法,必有深意,遂向贾伊人说道:“紫笛青骡,冯小青看在彼此名列‘五音’,这个人情,卖给你了!”
语音方落,身形已退,快捷得真如一缕轻烟,与彩衣魔宓彦,双鼓追魂孟武会合一处,在曙色微微之中,联翩而逝!
紫笛青骡贾伊人担心万博书生彭涵安危,根本不拟打斗,自然任凭三人从容退去!
但等他转身欲待察看万博书生彭涵伤势是否有救之时,彭涵却勉竭余力,摇手不令贾伊人走近身傍,气若游丝,语音断续地说道:“彭……涵脏……腑已……被苗疆毒……蛊啮……啮……烂,纵……有仙丹妙……
妙……药……也……难得回……生,老……弟……盛情心……领,你……真……真是血泪布……衣丹……丹心剑……客……派……派来的吗?”
紫笛青骡贾伊人见这位武林奇侠万博书生如此惨状,不禁凄然摇头答道:“晚辈是奉家师黄山遁客葛愚人之命前来,借用‘血泪布衣丹心剑客’大名,唬退几个穷凶极恶的老魔门下,但途中因事延误,一步来迟,致令老前辈为奸谋所害!但老前辈所中苗疆蛊毒,难道真个便无药可治了吗?”
万博书生彭涵呻吟欲绝地,低声说道:“黄……山遁客葛……愚人?……哦……我……我记得……了,他……他是五年前,洞……庭湖上的卖……卖……剑……之人,我所……所……中蛊毒,慢……慢说老……
弟……就……是仁心国手赛……赛华……陀白……白元章在……此,因为……时……太……
晚,也回……回生乏术!老……弟为……为我远来……彭……涵感激……不……不尽,我……我有一物相……相赠,并有……有—……一事相……相……求!”
贾伊人眼角微觉湿润,凄声答道:“贾伊人一步来迟,歉疚已深,老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厚赠却万不敢领!”
万博书生彭涵突然好似口气略强地说道:“老弟莫再推托,我此时已到回光返照阶段,少时恐怕即将身受人间最惨苦痛,一语难出!彭涵意欲赠与老弟之物,并不珍奇,只是我集数十年见闻所及,编写的一本小书而已。
此书在我书桌以上,老弟若不肯收,我相求之事,也就无颜出口!”
紫笛青骡贾伊人,听彭涵这等说法,只得点头应允。
彭涵脸上略现宽慰神色,继续说道:“我因本身真气已散,无法自绝,想求老弟,隔空劈我一掌!”
说到此处,突然忍不住惨哼一声,面色又变,全身不停急速颤抖!
紫笛青骡贾伊人听万博书生彭涵所提,竞是这种要求,不由眉头双蹩叫道:“老前辈……”
一语未了,彭涵业已恢复先前那等惨状,痛得满地乱滚乱抓,目光并向贾伊人流露出一种渴盼垂怜之色!
贾伊人简直不忍再看这种伤心怵目的至惨奇哀,暗自咬牙立誓,将来非手刃那施恶蛊害人的双鼓追魂孟武,为这位武林奇侠,报仇雪恨!
万博书生彭涵见贾伊人迟迟不肯下手,遂拼竭余力的哀声叫道:“老……弟!彭……彭涵此……刻业……已万蛊攻……攻心,你……你难……道忍忍……心坐坐……看我要熬……熬尽无……无边苦……痛,直……直到被恶……蛊啮……啮完五……五脏,然后再……死?”
贾伊人泪湿衣襟,凄然长叹叫道:“彭老前辈好自归真,晚辈不忍见你身受无边痛楚,敬遵台命,要下手了!”
说完,目光一瞥,认准万博书生彭涵身上部位,左手掩面回身,右手凝足真力,翻腕向背后发指,一缕劲急风,直袭彭涵心窝的“天池”死穴!
就在紫笛青骡贾伊人,反手点穴的隔空指力出手的刹那之间,摩云壁上端,发出两声鸟吟凤吼般的清啸。
两条人影,疾如陨电飞星,并带着一道青色剑光,一道银色剑光,均自精芒夺目,异彩流辉的向紫笛青骡贾伊人,当头罩落!
贾伊人看出来者是武林高人,剑是前古神剑,所挟精芒剑气,宛如飞虹冷电,威势无论,哪敢轻撄其锋?
急忙吸气飘身,一退两丈!
待他身形落地,先前所立之处,业已自摩云壁上,飞落一位宽袍博带的清瘦老者,一位羽衣星冠的中年道士!
清瘦老者手内执一柄长剑青芒如电,夺目生寒,柄端井镶着一块碧光闪闪的上佳绿玉!
中年道士手中则是一柄光如烂银的短剑,落地以后,便与清瘦老者,双双往那业已撒手尘寰的万博书生彭涵遗尸走去!
紫笛青骡贾伊人认得这老者及道人来历,忙自叫道:“白大侠及孤云道长,请暂勿靠近彭老前辈遗体!”
宽袍博带的清瘦老者,停步回头,双目中射出一种森然慑人的严厉之色,向贾伊人沉声问道:“足下何人?既识白无章等,却因甚对我老友万博书生,下此毒手?”
紫笛青骡贾伊人躬身答道:“晚辈贾伊人,是黄山遁客葛愚人的记名弟子!”
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想起五年前洞庭湖上所遇,也就是手中这柄“绿玉青芒剑”的旧主人来。
不由又复仔细打量贾伊人,并瞥见那头站在一倍神骏无比的青色健骡,眉峰越发深聚诧道:“白元章与葛兄一别五年,渴想丰采,你既是他记名弟子,怎会对我老友……”
贾伊人看了万博书生彭涵的遗尸一眼,神色凄然地接口说道:“白大侠暨孤云道长二位前辈请勿误会,晚辈是因彭老前辈,身中苗疆恶蛊,五脏被啮,楚痛难煞,业已无望回生,才铁起心肠,循彭老前辈所求,下手使他早加解脱!白大侠号称‘仁心国手’,医道通神,请一验彭老前辈遗体,便知晚辈所言,是否虚妄?”
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闻言收起“绿玉青芒剑",先自怀中取出一粒丹药,衔在口内,然后缓步走过,缩身细察万博书生彭涵遗体。
察看半天,白无章摇头凄然一叹,把自己适才所含丹药,往万博书生彭涵口中,塞进三粒!
孤云道人正在收起自己的“流云剑”,见状喜声叫道:“无章兄,难道彭兄有救?”
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起立摇头叹道:“彭兄五脏俱为恶蛊啮咋,若非这位贾老弟助他解脱,无非多熬无边痛苦!连我的‘九转返魂丹’,也无法为他重铸肝肠,追魂冥府,哪里还会有救?我这三粒丹药,不过是杀却彭兄遗体中的蛊毒,免得万一不慎,贻祸他人而已!,,
说到此处,向贾伊人深深一揖说道:“贾老弟义胆侠肠,白元章代我故友彭涵致谢,并请恕适才鲁莽误责之罪!”
紫笛青骡贾伊人慌得闪身避开数尺,长揖还礼说道:“白大侠体得折杀晚辈,贾伊人一步来迟,致令彭老前辈,误中奸谋,九泉茹恨,心头正自难安,怎敢当白大侠如此说法?”
孤云道长似因感伤老友遇害,脸上一片怒容,向贾伊人道:“贾老弟,你来时可曾看见是何人对万博书生,下此狠辣毒手?”
贾伊人答道:“今夜来此暗算彭老前辈之人,是‘南荒瞎道’门下的无目仙姬冯小青,‘玉指灵蛇逍遥子’门下的彩衣魔宓彦,暨另一个来历不大清楚的双鼓追魂孟武!”
孤云道长嘴皮微动,方待再问,贾伊人又复说道:“据家师所闻双方种仇之因,是无目仙姬冯小青之夫飞天玉龙马伯苍,自彭老前辈口中,听说东海翠微岛上,有一种驻颜灵药‘香兰玉宝’,才起心前往盗取,以致死在‘东海袅婆’大弟子红衣罗刹古飘香的‘天蓝毒剑’之下!”
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听到此处,喟然叹道:“记得上次洞庭相聚,葛愚人兄即曾劝彭涵老友慎言,谁知今日含恨九泉,仍然是为了多言贾祸!”
贾伊人见仁心国手赛华陀白无章双睛之内,泪光莹然,知道他们这五位好友,情同骨肉,骤伤万博书生彭涵凋谢,自然感慨极深!弄得自己心头也颇为难过地,继续说道:“故而此事起因,系无目仙姬冯小青,意欲为夫报仇,才邀来诡诈多谋的彩衣魔宓彦,双鼓追魂孟武为助!晚辈虽然到得太晚,不曾亲见彭老前辈是中了何人暗算,但那双鼓追魂孟武的神情装束,均似来自苗疆化外,毒蛊可能是他所放!”
孤云道长愤然切齿说道:“马伯苍既是死在‘天蓝毒剑’之下,冯小青便应该去找‘东海枭婆’师徒报仇!他们不作此图,居然跑到九连山摩云壁逞凶,难道‘域外三凶’门下便互相顾忌,而认为其他的武林同道,就全是可欺可辱之辈?”
仁心国手赛华陀白元章向孤云道长说道:“道长此时过份气愤,有何益处?我们且把彭兄遗体,请回室内,等云熊二位到此,再彼此细加商议,怎样与这几个穷凶极恶魔头及其门下孽徒,一算总帐!”
孤云道长眼望地下不言不动的老友,凄然点头,遂由白元章下手,把万博书生彭涵遗体,抱回他所居茅屋之内!”
贾伊人见彭涵书桌之上,果有他临终坚持要赠送自己的那本小书,遂取过一看,书仅薄薄十七八页,封皮写着六个隶字:“万博书生手录”!
持在手中,尚未翻阅,便听见白无章向自己问道:“贾老弟,我老友彭涵,临终以前,有没有什么遗言,托你交代?”
贾伊人躬身答道:“彭老前辈临终并无遗言,只在嘱咐晚辈下手使他早加解脱之时,欲以此书见赠!”
白无章目光一瞥那册“万博书生手录”,喟然长叹说道:“这本书是彭涵老友把他数十年闯荡江湖所见所经的奇闻异事,—一摘录,带在身边,或有大用!但我这老友,就因为所知太博,才招致杀身……”连一言未了,白元章忽然倾耳静听,然后高声叫道:“云熊二兄,你们来得太晚……”门外远远响起长白酒徒熊大年的豪爽口音,哈哈笑道:“八月十四的晨光方透,长白酒徒与洞庭钓臾,便赶到九摩云壁下,怎说太晚?白兄是一人先到,还是偕孤云道长齐来?主人万博书生何在,他为我这嗜酒如命的老熊,准备了什么样的佳酿美酒?”
语音落处,长白酒徒熊大年业已站在茅屋门前,身后随着那位洞庭钓叟云老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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